上卷 第5章 凶煞(1 / 1)

食妖記 無韻先生 2990 字 4天前

柳劍辰坐在桌子上吃著店家精心熬製的雞肉粥,方海生在一邊拿著一壺酒自斟自飲。師徒倆與覺難一行三人離開白水已有月餘。這一路上多虧了這個長相俊美、出手闊綽的和尚,行止食宿都安排得井井有條。要不是那個閃亮的光頭和戒疤,方海生真的要認為跟自己同行的是哪個富家公子了。安排柳劍辰睡下了,方海生去敲覺難的房門。開門的卻是一個年輕姑娘,看到眼前竟是一個大男人,姑娘不覺兩頰飛起一片紅暈,低著頭出去了。“世叔?”覺難坐在屋裡,笑盈盈地看著他。方海生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指指覺難,又指指姑娘離去的方向,嘖嘖歎道:“你可是佛門弟子啊!佛門弟子!”“世叔多慮了,這姑娘不過是有些人生困惑,需要我佛幫忙解惑而已。”覺難依舊是剛才的那個笑容,沒有慌張,沒有難堪,淡定得方海生幾乎都要信了。“弟弟睡下了?”覺難對方海生師徒有一種特彆的親近,這種親近超過了方海生熟識的任何雲覺宗弟子。“睡下了……”方海生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裡麵是兩個在大火前搶下的“仙果”。“你可見過這個東西?”覺難搖了搖頭,雙手合十道:“那日在白水冷家,雖然見到這果子長在屍身上,卻未曾見過。”“世叔常年遊曆四方,是否知道這果子的來曆?”方海生也是搖了搖頭,表示並不知曉這東西。“不過這果子長在屍體之上,那花妖的封印手法極其殘暴。可見這果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世叔,此去玄醫穀不遠,不如我們去玄醫穀看看。正好也看看弟弟身體如何。”方海生點了點頭,這幾日跟著覺難方海生真真地體驗了一把什麼叫生活!也不知這個小和尚到底什麼來頭,衣食住行都十分考究,光僧衣就好幾套。出門坐的是軟席馬車,住的是上等廂房。吃的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卻十分精細。而且這和尚帥得人神共憤,每每出門都有姑娘流連顧盼,暗送秋波。恐怕就是把方丈山倒過來,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想想自己的老朋友慧明和尚,一雙草鞋恨不得穿到露出腳趾頭,每天能化到緣就吃,化不到就餓著,餐風飲露,天地為家。同為和尚,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是太大了。與覺難商議好行程,方海生也有些乏了,便起身告辭。拉開門,卻看到之前見過的那姑娘站在門口,看到方海生開門,嚇了一跳,低著頭讓到一旁。待到方海生出來,姑娘閃入門中,輕輕地把門帶上。方海生下巴都快砸到腳麵上了,拍拍腦門仰天長歎:“慧明啊慧明!你看看,你們雲覺宗這都是什麼和尚啊!”第二天清晨,方海生看到覺難送那個姑娘出來。姑娘雙眼紅腫,手中捧著一本經書,對覺難合十行禮,覺難亦合十回禮。送走了姑娘,覺難正欲回屋,卻被方海生叫住。“就這麼走了?”“世叔……”覺難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隻是眼裡布滿血絲,顯然一夜未睡,“放下了心魔,自然悟通了。”“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世叔……我可是個和尚啊!”“可是……”“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佛祖知道我清白,這就夠了。”覺難笑著說完就回屋了,留下方海生一個人悻悻地站在那裡。覺難的那種坦然是裝不出來的,他是真的清白。他自己和佛祖都知道。對於佛門中人,隻要對佛祖問心無愧就好了,為何要在意世俗的眼光呢?覺難雇了一輛最好的馬車,打點了行裝,一行三人往玄醫穀方向趕去。柳劍辰從來沒有離開過柳家莊,離開白水後,一路行來又是好吃好喝好住,開心得不得了。覺難也很喜歡這個弟弟,兩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看著兩個小輩在一起開心的樣子,想著這一路走來,遇到覺難之前,自己跟徒弟幾乎都是過著討飯的日子,有時候甚至還要徒弟給自己弄吃的。方海生摸摸鼻子,啞然失笑。孩子就是孩子,不論他們經曆過什麼苦難,總是向往著未來美好的生活,畢竟他們的未來還很長。馬車走著走著卻停住了。車夫隔著簾子對覺難說:“小師父,前麵有個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覺難撩開簾子跳下車,看到一個黑衣人抱著劍攔在路中間。覺難走上前去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位施主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你們可是從白水來的?”“小僧從方丈而來,是雲覺宗外出遊曆的弟子。”“車上坐的是什麼人?”“家人。”“和尚七情已斷,如何會有家人?”“小僧又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怎麼不能有家人?”“你一個和尚,卻坐如此華麗的馬車,你不怕佛祖怪罪嗎?”“家人身體抱恙,小僧行腳四方無礙,卻見不得家人受一點委屈。”“女眷?”“佛祖眼中隻有眾生,凡人眼中才分男女。”“小和尚你年紀不大,倒是伶牙俐齒。”“施主若是肯去我雲覺宗住上三年,每年聽聽辯禪大會,自然也就妙語連珠了。”“雲覺宗的客房我可住不起。”“渡妖塔雖然擠點,但也是住得下……而且不要錢。”黑衣人眼神一凜,長劍出鞘。覺難後發先至,四指虛握,身子一振,寸勁陡發,金光佛字一閃,黑衣人已被轟出數丈之外。既然身份已經暴露,黑衣人也不再隱瞞,長嘯一聲,挺劍而上。聽到外麵的打鬥聲,方海生和柳劍辰也從車裡鑽出來。柳劍辰抱著一包綠豆餅,一邊吃一邊說:“覺難哥哥就是帥啊,打架都這麼帥!”“那你師父我就不帥嗎?”柳劍辰抬頭看了看方海生,又咬了一口綠豆餅,含混不清地說:“說起來招式的話,咱們蓬萊劍誌那真是帥得沒邊。但是長相嘛……師父,人要有自知之明!”“嘿!你個小兔崽子!為師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人中龍鳳好嗎!”“師父,真的,假裝我信了!”車夫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方海生四下看看,已經離玄醫穀不遠了。“覺難啊!我們先往前走著,你一會兒自己趕上來哈!”全然不顧覺難在與人纏鬥,方海生從馬車裡拿出一個包裹背在身上,“我不會趕車!這馬車就交給你了哈!”覺難躲開黑衣人連環三劍,對著方海生豎了一下大拇指,表示沒問題。這下可激怒了來敵,手中長劍不停,攻勢更加淩厲。“真不用幫覺難哥哥?”柳劍辰又打開了一包綠豆餅,這綠豆餅混了芝麻、蜂蜜、豬油,香得不得了。“不用,”方海生拿了一塊綠豆餅放在嘴裡,“要是雲覺宗的降龍弟子都搞不定,那咱倆基本也跑不掉。”望著身後看起來打得難解難分的兩人,方海生笑了笑,“真是個小心眼,咱倆不走,這小和尚怕是不會拿出三分力的。走啦走啦,彆給人添亂了。”看著方海生師徒走遠,覺難虛晃一招挑出對方的劍圍,雙手合十,“雲覺宗十九代弟子,覺難。”黑衣人也自報家門:“雪豹,雪放天。”“施主真不想跟小僧回雲覺宗聽禪嗎?方丈天台峰的風景特彆好……”“自由慣了,小師父不要費心了。”“唉,好吧,既然施主不樂意,那小僧也沒辦法了。畢竟小僧隻是個武傳弟子,封靈那一套實在是學不來。”雪放天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雲覺宗分為靈傳和武傳兩支,靈傳弟子負責弘揚佛法,度化眾生,對待妖怪也以封印為主,帶回渡妖塔助他們消除業障,修成正果。而武傳弟子則都是一等一的實戰高手,負責雲覺宗的防衛,以及對極惡妖怪的殺滅。好死不死今天竟然碰上一個武傳弟子!“施主,我們速戰速決吧!”覺難雙眼微閉合十行禮,脖子上的串珠變成一串光球,浮在覺難腦後,僧衣上金線所繡佛字祥雲也熠熠生輝。覺難雙目一睜,佛光大勝,有如羅漢金身!一股威壓撲麵而來,雪放天幾欲跪地。“雲覺武勢·降龍。”雪放天覺得,自己的妖生可能到此為止了。“師父還有最後一塊綠豆餅你吃不?”“好好好,難得你還……”柳劍辰一把把綠豆餅塞到嘴裡,“嗯……唔……抱歉……沒有了……”“小兔崽子,敢耍我!讓我抓住非剝了你的皮!”師徒二人跑過一個山腳,柳劍辰突然站住了。方海生察覺到氣氛不對,急忙擋在他的身前。不遠處的石頭上,坐著一個人,肩上扛著一把用黑布纏裹的長刀。“師父……”柳劍辰抬頭看看方海生,“這個……妖氣……”妖氣有兩股,一股來自於石頭上的人,一股來自那把包起來的刀。“這位朋友……”“啐!蓬萊餘孽,少他媽的跟我們扯什麼朋友!”來人扛著刀從石頭上跳下來,一臉凶相,一道四指寬的傷疤從左額直直擦到耳後,“當年蓬萊一役就應該將你們趕儘殺絕!”“不過也好,讓我重溫一下砍翻方家人的快感……”“當年蓬萊,你也在?”方海生拍拍身後的柳劍辰,示意他找個地方躲起來。“嘿嘿嘿,當時我雖然才隻有四百年的修行,但是我有妖族法寶,”來人拍了拍肩上的刀,“死在這口刀下的方家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太爽快啦!哈哈哈哈!”“蓬萊方家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劍脊可以運使劍誌……”“是!老子就愛砍那些老弱婦孺!一刀一個!哈哈哈哈!”“你叫什麼名字?”方海生的眼神冷得像刀子一樣。“凶煞,赤蛟!”赤蛟開始解開纏在刀上的黑布,“去了陰曹地府,見了方家列祖列宗,可不要提我的名字。我怕他們嚇得尿褲子!啊哈哈哈哈!”“蓬萊方家,方海生。”方海生雙手捏訣,“不用擔心,我會把你打得魂飛魄散,連下地府的機會都沒有!”赤蛟解開了黑布輕輕一抖,一把詭異的長刀出現在方海生眼前。刀身約莫三指寬,長約五尺,加上刀柄應有六尺多長,刀身微彎,寒光閃閃。更恐怖的是在那長長的刀身上長著七八張嘴!或張或閉,有唇有齒,還能發出一陣陣詭異的笑聲。赤蛟雙手持刀,看著麵前有些發愣的方海生,“你不來,我可要去咯!”赤蛟步法詭異,明明身形向左,長刀卻從右方刺來。方海生後躍一步,手捏劍訣,一道紫紅色劍氣直奔赤蛟麵門而去!“劍誌之四·莫邪。”長刀一側,輕輕搭上劍氣,赤蛟詭異一笑,身形卻不停。劍氣馬上要正中麵門,毫厘之間,那長刀上一張嘴咬住劍氣,如長鯨飲水一般將其吸進口中!方海生心下一驚,不及反應刀尖已至胸前,堪堪側身閃過,道袍卻被劃了一道口子。一擊得手,赤蛟的攻勢更加淩厲。他人雖高大,卻靈活柔軟,長刀在他手中如同拴在鞭子上,刀影籠罩方海生全身,不給他絲毫退讓的機會。“劍誌十一·甲臨。”劍盾突然出現,赤蛟收不住手,長刀砍在劍盾上瞬間被彈開。“劍誌之七·魚腸。”三道金色劍氣交纏飛出,赤蛟一臉不屑,長刀一伸,順著劍氣方向一攪,三道劍氣皆被長刀吃進口中。方海生心中暗忖:這詭異長刀竟然能吞吃劍氣,怪不得這妖怪修行四百年就能加入攻上蓬萊的妖軍。仿佛是看穿了方海生的心思,赤蛟揚起了手中的長刀,得意洋洋地說:“此刀名喚吞天海,乃是用饕餮的牙齒打造,能吞食天地萬物。彆說這劍氣了,若是我妖力夠強,便是將蓬萊山吞下去也非不可!”吞天海再襲,卻是毫無章法,一陣亂舞甚至不以刀刃向敵,與赤蛟之前的套路大相徑庭。方海生心中疑惑,卻不敢怠慢。忽地見赤蛟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方海生腳下一慢,吞天海已貼上左肩,刀上怪嘴一口咬住方海生的肩膀。赤蛟獰笑一聲,退步抽刀,連皮帶肉,竟是硬生生扯下一塊來!“師父!”柳劍辰驚呼一聲,嘴裡的綠豆餅渣噴了一地。現在不是吃綠豆餅的時候啊!赤蛟看著方海生,所有所思地說:“下一步吃哪塊好呢?”他剛才看似毫無章法的揮砍其實是為了迷惑方海生的節奏,他最終的目的是用吞天海一口一口把方海生撕碎!“吃哪裡好呢……”赤蛟用刀隔空點著方海生,“那就腹部好了!那塊人腩最軟最好吃!”方海生急忙捏訣,卻發現左手完全使不上力量,一個愣神,赤蛟已至身前,長刀橫揮,去向卻不是腹部!呲——方海生的右腿被扯掉了一塊肉,登時右腿力氣全無,單膝跪倒在地。赤蛟已經閃至方海生的右後方,舉起長刀,“可惜啊,不能殺你,那下一個吃的,就是右手了!”方海生左腳發力,整個人貼著地麵飛出去,同時擰身打出一道劍誌。“劍誌之八·巨闕。”“沒用沒用!”赤蛟長刀一揮已經將劍氣吞掉,“吞天海吃的不僅僅是皮肉,你的五感、法力乃至魂魄都可以吃掉!”果然,方海生的傷口雖然血流不止,但是並不感覺疼痛。隻是仿佛整條手臂都沒了一樣。吞天海在手中挽個刀花,赤蛟一步步地向方海生走來。“你還不能死,雲大總管交代了,得把你活著帶回去。放心吧,我刀很快的。”赤蛟用刀指著方海生的右腿,“先讓你不能跑,再讓不能動手。不疼,不疼,啊哈哈哈哈哈!”“人說刀為百兵之王,是因為它攻勢淩厲。而劍為百刃之君,是因為它輕動靈逸。實則不然……”方海生眉間燃起一小團青焰,旋即燒開,從頭頂向身體蔓延。“刀為百刃之王,因其狂性;劍為百刃之君,因其傲骨!”火焰燒遍方海生的身體,一個青焰人形從方海生身體裡走出,方海生則像一個撤了提線的木偶一般癱跪在地。“蓬萊禁式·劍祭·君骨。”赤蛟被嚇住了,不是這人形太過詭異,而是一種出自妖性本能的恐懼。手裡的吞天海也在不停地發抖,刀身上的嘴緊閉著,發出牙齒打顫的聲響。“我當是誰呢,吞天海,我們有多久沒見了?”那個火焰人形有眉有眼,卻不是方海生,而是另外一個人,“既然讓我出來了,便不能不管,如何?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柳劍辰在石頭後麵都看呆了,看著這火焰人形,他的內心也升起一片莫名的恐懼,手腳冰涼,大腦根本無法思考,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赤蛟想逃,可就在轉身的瞬間,覺得右臂一涼,那個火焰人形已經站在身後,一手拿著赤蛟的右臂,一手拿著吞天海。那條手臂瞬間枯萎乾癟,化為一堆塵土。吞天海則在那人手裡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嚎。人形拿著吞天海在眼前摩挲著,柔聲道:“不是我不給你情麵啊,你也知道,我最近總是吃不飽啊……”吞天海在一陣淒厲的慘嚎和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中,折疊、扭曲,最後團成焦黑的一團,被扔在地上。赤蛟已經沒有力氣逃了,他癡癡地跪在那裡,想起了四百年前在蓬萊第一次見到類似人形的時候:十五個有著一千五百年以上修行的大妖王以幾近全滅的代價擒下了劍魔,將其封印為劍脊。而他,赤蛟,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青焰人形捏碎了手裡赤蛟的頭顱,轉身看到了藏在石頭後麵的柳劍辰。“小子,跟你師父說!我餓了……”說罷,走回了方海生體內。柳劍辰坐在地上,有一種劫後餘生、大難不死的感覺,冷汗直到現在才敢流下來。方海生長吸一口氣,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著。肩上和大腿的苦痛傳來,掃視四周,看到了扭做一團的吞天海和赤蛟乾癟的身體。“劍辰!劍辰!”不顧自己有傷,方海生第一件事是找他徒弟。看到柳劍辰安然無恙,方海生一把把他抱在懷裡,“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柳劍辰這時候才從極度驚嚇中醒來,放聲大哭。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海生,這孩子是誰家的啊?”聽著這熟悉的語氣和聲音,方海生的心頓時沉入無底冰窟。雪放天身體陷入石頭裡動彈不得,就算不在石頭裡也動彈不得——手腳脊柱都被封製,能喘氣活著已經是大幸了。覺難對他合十行禮,“施主不願與我回雲覺宗,小僧也不勉強。上天走好生之德,施主在這裡可以等同伴來救援。”“多謝小師父不殺之恩……”“阿彌陀佛,希望施主能早日向……”覺難話未說完,一股青焰在前方的山穀一閃而過。覺難拔腿向那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心中暗禱:世叔竟然解開了劍脊禁製!弟弟可千萬不要有事啊!等到了事發之地,覺難看到柳劍辰坐在地上抹眼淚,方海生坐在樹下,一個女人正在給他包紮傷口,方海生疼得齜牙咧嘴。“你個大男人就不能忍著點!”女人說著在方海生的大腿上拍了一下。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覺難喜出望外,跑過去一把把女人抱了起來,大聲喊道:“娘!你怎麼來了!?”方海生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他終於明白覺難為什麼叫他世叔,而且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親近感了。覺難管她叫娘的這個女人,是曾經與方海生許下山盟海誓、一生不棄的人。她叫凜嶽婷,瀛洲載龍閣尚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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