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曲子(1 / 1)

徐享再次帶著吳年回老宅,心境完全不一樣了,上一次純屬就是帶著吳年來問事情的,這次不同了,總有那麼點帶吳年看婆家的意思。徐享一邊開車,一邊跟吳年說著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大部分都是跟老趙、小五、小六還有太奶奶的事情,很少出現徐母。“你媽媽呢?”吳年問,“你說說她的事情吧。”“她工作很忙。”徐享一句話概括,語氣有些低落,不過很快便調整過來了。他畢竟已經是一個獨當一麵的成年人了,不會再因為這種事情而影響自己的心智了,再說了,他也開了公司,自然就更加理解徐母的處境了。吳年看著他,不由在心底感慨,原來每個人都不會一直開心下去,像徐享這種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也有自己的煩惱。不過也是,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相互平衡的,有悲傷,才會有快樂。如果失衡,那這個生態圈子會變成什麼樣了,會不會再一次進入混沌意識之中?吳年突然回過神來,眼神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明,她剛剛為什麼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混沌意識又是什麼,這個問題,在她失憶之前就有思考過嗎,她是誰,為什麼要思考這些東西?最近吳年總是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突然出現,如同靈光乍現似的,毫無征兆。車子很快開到了老宅門口,站在門口的仍然是老趙,見了吳年之後,很是熱情,“吳小姐,來來,裡麵請。”吳年打了個招呼,對老趙鞠了一躬,“趙爺爺,您就叫我吳年吧。”“好,吳年。”老趙笑嗬嗬地說道。徐享故意在老趙耳邊說:“趙爺爺,我是不是失寵了啊。”老趙笑了一下,拍了拍徐享的手,“貧嘴。”老趙將他們帶到太奶奶的房間之後便退了下去。太奶奶看著依舊精神,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坐在榻上敲著木魚。見徐享和吳年進來了,便停下敲木魚的手說:“進來坐吧。”徐享拍了一下吳年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拘謹。太奶奶突然從櫃子裡拿出一本雜誌來,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上麵的字對吳年說:“你這裡寫錯了,當時的政局不是這樣的。”吳年看了太奶奶手中的東西,又看了看徐享,猛然想起來上次徐享說她是個曆史老師,還準備寫文章來著。她有些尷尬地點點頭說:“那我回頭改改。”徐享淺笑兩聲,被吳年瞪了一眼,又將笑意憋了回去。“改了好,這種曆史性的東西,就不能亂寫,得照實寫。”“太奶奶,我這次來,是想再問一下關於馭靈師的事情。”吳年思考良久,鄭重其事地說道,“您還記得,當時馭靈師在表演的時候,有什麼奇怪的現象嗎,她到底是用什麼控製的禽類?”到底是一百多歲的老人家,她看了吳年一眼,知道她才不是為了什麼寫文章而來,而是獨獨來打聽馭靈師的事情。太奶奶仔細回憶了一下,她那時還那麼小,事情過去那麼多年,許多細節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太奶奶說:“有很多鳥圍繞在她身邊,對了,我隱隱約約能聽到一首曲子,很輕,很輕,不像是樂器演奏的。所以,我那時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聽的曲子還是風聲……”吳年和徐享互相看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吳年嘴裡輕哼出一首曲子,那曲子正是當時吳年和徐享一起洗碗的時候哼過的。太奶奶手中的木魚棒掉在地上,“就是這首曲子,就是這首,一模一樣,仔細想想,你和她真的很像啊……”可是太奶奶的話,非但沒有讓吳年的表情放鬆,反而更加眉頭緊鎖……徐享將吳年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待兩人從太奶奶的房間裡出去之後,徐享將吳年帶到了小花園中問道:“你怎麼了?”吳年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越是接近真相,我就越不了解自己。我到底是誰,羅盤,熒惑星,馭靈術,蘇家,現在又出現一個曲子,這一切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而且,你太奶奶見到的那個馭靈師,我覺得,她有可能不是我的家人,而是我……”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是她自己,除了年代不一樣,兩個人的行為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不止長得一樣,而且連名字也一樣。吳年才不會覺得,這世上真有什麼長得一模一樣的母女之類的說法,那都是隻有電視裡才會出現的事兒。最主要的是,這種想法是在吳年心底裡莫名其妙生出來的,就像女人的第六感一樣,就是因為有這種感覺吳年才覺得可怕。她腦子最近總會生出一些她以前從沒想過的東西,這些很有可能都是屬於她以前的記憶。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和馭靈師是同一個人,這個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想法也很有可能是真的。這想法實在太可怕了些,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是個正常人嗎,太奶奶當年還是個孩子,她比太奶奶年紀還要大,結果過了這麼多年,她依舊是個年輕人,難不成,她還能長生不老?吳年話還沒說完,便被徐享一把抱住,徐享摸著她的頭說:“有我在,彆怕。”隻是這麼一句話,便讓吳年安靜了下來,她安安心心靠在徐享胸口,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說,兩個人就隻是這麼抱著。第二天,南江給徐享打了一個電話,要他們兩個早一點回彆墅,說是有事要跟他們商量。徐享和吳年回到彆墅裡,沒想到南江把盧宇軒也叫了過來。“怎麼著,這是又準備要開一次家庭會議了?”徐享拉著吳年的手坐了下來,對南江說道,“說吧,什麼事?”南江說:“前兩天我日本的師兄給我打電話過來了,說是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墓地,裡頭記錄了許多日本訪唐的經過,我想過去參觀參觀。”“好事呀。”徐享說。但南江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說:“我是來問你借司機的。”盧宇軒一聽,話題竟然一下子扯到了他身上,他有些愣神,看了南江一眼,依舊是悶悶的表情。南江心裡暗笑,看來吳年和徐享在一起給他的打擊不小,再這樣下去,是不是該心如死灰了。這根木頭,難道看不到她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大美女嗎,是不是眼瞎?徐享說:“你是想讓我給盧宇軒公費吧。”盧宇軒趕緊擺手,“不,徐總,我不去日本。”徐享說:“沒事,南江是我表姐,去日本你就當是出差吧,費用我報銷。”徐享巴不得把這兩人送走,現在有這麼好一機會,當然得順水推舟了。吳年巴巴地看著他們幾個,羨慕地說道:“我也想去。”徐享勾著唇看著吳年,體貼地問道:“想去哪,亞洲國家還是歐美?”“都行啊。”吳年笑眯眯地說,“哪兒好玩兒去哪兒。”“這世上好玩的地方太多了,那你們可有得玩了。”南江對盧宇軒說,“我先上樓準備去日本的東西了,你也準備準備吧。”盧宇軒神色有些不自然,看了南江一眼沒有說話,他起身對徐享說:“那徐總,我先回去了。”“嗯。”徐享點頭。吳年看了一眼盧宇軒,兩人對視,盧宇軒彆過頭去,眼裡的情緒晦澀不明。她看到盧宇軒轉身離開,想要追出去。吳年剛起身卻被徐享拉得一個趔趄又重新坐了下來。她側過頭說:“盧宇軒好像不太願意去日本。”“他會願意的,你坐在這兒,我去看看。”徐享眯了一下眼睛,不願意嗎,不願意也得願意。他都願意公費讓他出國去玩了,他還老大不樂意,真當自己不知道他肚子裡那點花花腸子?徐享出去的時候,盧宇軒正在打電話。他從盧宇軒背後走過來,離得近了,隱隱約約聽到了“茉莉”兩個字,但聽得不真切。徐享繞到盧宇軒的正麵,他剛好把電話掛了,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斂了下去,饒是這樣,還是被徐享捕捉了。茉莉……是代表花還是代表一個人呢?盧宇軒說:“徐總,找我有什麼事嗎?徐享冷笑一聲,看著盧宇軒說:“你不想去日本?”盧宇軒低下頭,生硬地回答了一句,“沒有。”徐享說:“那就好,彆惦記你不改惦記的,識時務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徐享拍拍盧宇軒的肩膀,說道:“有煙麼,來一根。”盧宇軒拿出口袋裡的芙蓉王,給徐享點了一根,然後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徐享吸了一口煙,看了看煙頭說道:“你是湖南人吧,湖南哪裡的?”“永州。”盧宇軒抽煙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永州,永州是個好地方,我一朋友在江永那裡包了個山頭種了不少水果,平常沒事就去那邊釣魚養生,環境不比昆明差。”“環境是不錯。”盧宇軒點頭附和“那怎麼不待在永州,跑到昆明來了?”徐享這話,頗有些尋根問底的意思了,如果是旁的人,也隻當是閒聊,可這是徐享,不是喜歡逮著誰都喜歡閒話家常的左鄰右舍。“個人選擇吧。”盧宇軒避重就輕地回答。徐享朝路邊的垃圾桶彈彈煙灰,說道:“行,去日本了好好跟著我姐,彆讓她發生任何危險。”“我會儘力的。”“不是儘力,是必須。”盧宇軒離開彆墅後,心裡隱隱覺得不安,他打了一個車,去了昆明第二監獄。盧宇軒探監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實施強奸導致蘇心柔意外致死的人——周建明。周建明一看到盧宇軒,神情格外激動,他哭著說:“老弟,你救救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周建明就算再怎麼減刑,等出去的時候,也都是個七老八十的人了,也就是說,他這輩子都會在監獄度過。最重要的是,因為這件事,他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沒見到。盧宇軒說:“徐享可能已經發現我了,不過不要緊,那個茉莉的行蹤我已經快查到了,隻要找出是誰給茉莉的視頻,就能揪出幕後黑手了。”“老弟,我還能出去嗎?”盧宇軒沉默了,說實話,就算周建明是被陷害的,可視頻裡的人,確實是他,而他要做的,也僅僅隻是了解事情背後的真相。良久,盧宇軒說:“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放著你不管的,哥。”盧宇軒從監獄出來的時候,看到一輛賓利停在對麵的馬路邊上。他走過去,車窗搖了下來,叼著煙的徐享說:“上來聊聊。”盧宇軒上了副駕駛座上,表情依舊沉悶,他看著馬路前方說:“徐總,想聊什麼?”“聊聊你和周建明是親兄弟,怎麼一個姓盧一個姓周呢,把我都給蒙過去了。”徐享冷笑,修長的食指敲打著方向盤,表情雖然看著懶散,但是眼底卻閃過一絲狠厲,被自己請的司機耍了,這滋味確實挺不好受。盧宇軒倒是沒什麼所謂,反正這事遲早要穿幫,也得做好得罪徐享的準備。反正他辦完這事,就不打算在昆明待了,去北上廣闖闖運氣。他開口解釋道:“我當年一出生,我爸就從工地的樓房上摔了下來,頭著地,當場死亡。我媽就帶著我改嫁了,所以我是姓的繼父的姓。那時候我哥已經挺大了,我奶奶不讓我媽帶他走,他就一直跟著爺爺奶奶過。“後來我哥在永州那邊犯了事,就逃到了昆明這邊來。再後來,我媽病重,臨死前很想再看一眼我哥,隻是那時候他已經進了監獄,而我媽,最終也沒能等到他回去看她,這事兒一直是我心裡的一個疙瘩。”“你信你哥是被冤枉的嗎?”“本來不信,後來跟著你去桐尾鎮,我就信了,”盧宇軒說,“我哥是出不來了,但是,我不能放著陷害我哥的凶手不管。“我知道,你跟你班長感情好,知道我是周建明的弟弟,一定不會讓我做你的司機。但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我沒有惡意,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隱瞞。”“是嗎?”徐享看向盧宇軒,語氣冷冷道,“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茉莉的事情,你必須交代清楚。”“我托人查了茉莉,有了一點眉目,現在消息還不太確定,而且那邊還不是很配合。畢竟茉莉已經從良了,做她們那一行的,都不願意再同過去的事情有所牽扯。”“加碼不夠就加價,給到她想說為止。”徐享淡淡地說,反正在他眼裡,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盧宇軒說:“徐總說得有道理。”道理是有道理,得看誰出錢。“錢你自己想辦法。”徐享冷笑一聲,反正他向來是睚眥必報的人,“消息我要共享。”盧宇軒“嗯”了一聲,表情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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