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次相遇(1 / 1)

奇奇怪怪的夢亂穿插著,吳年一個晚上醒了睡,睡了醒,又因為窗戶沒關,吹了一晚上涼風,感冒了,臉色蒼白的下人,去交班的時候把老板的侄子嚇了一跳。他問道:“年姐,你要不要去衛生所吊個水?”吳年擺擺手說:“不要緊,還能堅持。”老板侄子盯著吳年那張美麗羸弱的臉沒有說話,都說漂亮女人是水做的,可他覺得,吳年看上去像是水泥做的,有一層堅硬的殼子緊緊地包裹著。每天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郭大林都會來一趟麻將館,以前來得少點,自從吳年做收銀之後就來得格外親密了,成天開著那那輛保時捷的卡宴過來。來麻將館的人都心知肚明,郭大林找小情兒從不瞞著家裡那位,總是光明正大地找,在這桐尾巷早就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大家都在猜想,這個吳年能堅持多久,現在的小姑娘稍微給點甜頭就樂得找不著北了。郭大林一到前台,就看到吳年病怏怏的模樣,他心疼地說道:“病了怎麼不去醫院?”吳年搖搖頭說:“不礙事,要開一桌嗎?”“開什麼開,趕緊去醫院。”郭大林說,“我給你們老板說一下,然後再送你去醫院。”因為確實有些難受,心裡又裝著羅盤的事情,腦袋便更加疼了。吳年便點頭同意了,何況,她還有些事情要求郭大林,這正好是個機會。吳年上那輛卡宴的副駕駛座上的時候,剛好碰到平常經常來麻將館的幾個婦女,她們眼裡充滿了鄙夷,那白眼翻得連眼珠子都快出來。吳年不甚在意,安安穩穩地坐了進去,扣上了安全帶。到了衛生所之後,吳年躺在床上掛水,郭大林就坐在一旁。吳年尋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郭,林哥,你在這兒陪我一會兒好嗎?”那一聲林哥快把郭大林的骨頭都叫酥了,他點點頭,滿麵紅光地說道:“好,我一直陪著你掛完水。”吳年暗自腹誹,隻要不太出格,偶爾利用自己這副皮相,倒真給自己省了不少事。她忽然換了個語氣,楚楚可憐地說道:“林哥,我昨天丟了個很重要的東西,我希望你能幫我找找。”“什麼東西?”郭大林表情焦急,手卻下意識地摸上了吳年的手,假借安慰之意揩油。“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不是什麼值錢貨,但對我很有意義。”吳年手一躲,假裝捂著臉哭了兩聲,躲過了郭大林的鹹豬手。“你的意思是要我幫你貼尋物啟事?”郭大林收回手,嘴上說得輕柔,渾濁的眼裡卻閃過一絲狠厲,遲早辦了你這個小婊子。“不是,我是要你幫我找人,那兩個人撿了我的東西,我知道林哥的能耐,就算是桐尾鎮的一隻蒼蠅也逃不過你的法眼。”這馬屁一拍,郭大林立馬就飄飄然了,笑得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他問道:“你要找什麼人?”吳年抿嘴笑了一下,她說:“那兩個人不像是本地人,目測身高都在188以上,一個長得眼深鼻高,剃著板寸,一個眼睛不大,頭發微卷,梳著背頭,對了,下巴上有一粒黑痣。“我昨天碰上他們的時候,兩個人都穿著名貴的西裝。如果這些信息要是實在不明顯,我還可以提供一條,他們認識一個紅毛男人,那人說的是本地話。”吳年後來仔細想了一下,那個紅毛男人肯定跟他們是認識的,因為她跟蹤那兩個男人被發現了,所以才叫那個紅毛男人假裝在萬重胡同裡對她耍流氓,來探底。郭大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桐尾鎮就這麼巴掌大塊地,依著吳年給出的那些信息,不就是紅毛和他那本家哥還有徐總。可是那位徐總,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撿她的東西?見郭大林沉思,像是在考慮什麼,吳年小心翼翼問道:“難道林哥認識他們?”“認識,有一點生意上的往來,隻是,那位徐總,不像是會撿東西的人,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麼彆的關係?”彆怪他多想,就這吳年的長相,整個桐尾鎮翻來覆去地找,恐怕也找不出來幾個。吳年臉一沉,冷聲說道:“林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是不願意的話……”話還沒說完,吳年低著頭便隱隱啜泣起來,隻不過聲調裡帶著那麼絲哭腔,臉上卻是一滴淚也沒有,光打雷不下雨,虛張聲勢罷了。電視上和書上都說了,一哭二鬨三上吊從來都是女人的拿手好戲,不用白不用,孔子不是說了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郭大林果然就吃這套,趕緊道歉,“彆哭了,彆哭了,我相信你還不成嗎,隻是我也不確定你要找的人是不是跟我想的人一樣。你說的幾個特征都對得上,我昨天剛好和他們見過一麵。”吳年勾唇輕笑,既然特征都對得上,那就八九不離十了。吳年問道:“他們是什麼人啊?”“那個紅毛是個賣盜版碟的,另外兩個人,來頭有點大,是個大地方的老總。”再問深了,郭大林就不願意說了,吳年知道他是怕自己連累到他。吳年撇嘴,要不是羅盤出了故障,讓她跟蹤錯了人,她也不會閒得沒事去得罪那樣的人物,倒不是她膽小,而是覺得麻煩。她說:“放心我,我肯定不會連累到林哥的。”郭大林訕笑一聲,估計是覺得自己臉上掛不住,擺手道:“哪能啊。”這幾天郭大林也不常過來打麻將了,不知道神神秘秘地在忙些什麼。郭大林一天不過來,吳年懸著的心就一天放不下來。幾個經常打麻將的婦女,見著吳年魂不守舍的模樣,語氣既有輕蔑又有調侃,“哎喲小吳啊,不會是想你林哥了吧?”“這林哥幾天不來,咱們小吳就跟三魂丟了七魄似的。”吳年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又繼續數錢,那些人見吳年不說話,一時之間也覺得無趣,便紛紛從前台散了。吳年正數著錢,手機忽然響起,她拿出手機,是郭大林給自己發過來的一條消息,“今天晚上八點,你到花來餐廳去認一下人。”吳年一邊看著消息,一邊用手指敲著桌子,過了好一會兒,她打了一個電話給老板的侄子,讓他提前來交一下班。交好班之後,吳年便回自己住的地方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衣,有點寬鬆,麵料也有點彈性,她從床底下抽出一雙鞋,鞋麵很硬實,而且前麵還放著鋼板。吳年穿這一身沒彆的意思,就是方便打架,她可管不那麼多,不管他們是什麼來頭,這羅盤,必須得物歸原主!吳年提前到了花來餐廳,大廳裡燈光昏暗,她逛了一圈,發現並沒有那幾個男人。“難道是郭大林騙了我?”吳年喃喃自語,“沒道理啊。”忽然,有個服務員端著盤子走了過來,吳年對那個服務員問道:“你們這兒有包廂嗎?”“有,小姐要訂包廂嗎?”服務員問道。“哦,我朋友過生日,我提前過來問問,過段時間再訂。”吳年出了花來餐廳,她一路問人,走到地下停車場的出口那邊。他們在包廂談事情,吳年當然不好闖進去,這樣很容易把郭大林給暴露出來。到時候還有用得到郭大林的地方就麻煩了,畢竟她和那兩個男人第一次見麵有些不太愉快,一開始就是她在跟蹤他們,說她沒有目的,連她自己都不信。吳年想了一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停車場那塊堵住他們。她打了一個電話給郭大林,電話那頭的郭大林喝了些酒,聲音聽上去好像有些醉醺醺的,神智卻還是清醒的,沒有失態。“你在包廂裡麵和他們吃飯?”吳年問道。郭大林回答:“是啊。”“那行,發信息告訴我,他們開的是什麼車?”郭大林有些發怔,總感覺有哪裡怪怪的,這吳年,說起話來,好像有些讓人拒絕不了的氣勢,總感覺,這樣的氣勢不應該屬於一個打工妹。吳年靠在牆角盯著出入口,還好這地方不大,出入口就隻有一個,吳年覺得自己總該堵得住他們。消息發過來了——一輛黑色的奧迪。吳年站在入出口那裡,等到飯局散了之後,郭大林又發了一條消息給她——飯局散了,要不一會兒我去接你?吳年翻了個白眼,打了兩個字“不用”,便把手機放了回去。還好這裡停的車不多,認錯車的概率就會降低不少。等那輛車出來之後,吳年從拐角處出來,站在路燈下攔下了那輛車黑色奧迪,因為是個斜坡,車子速度本來就不快,很快便停了下來。盧宇軒降下車窗,便看到了吳年那張臉,他沒有說話,而是扭頭看了一下後座的徐享。徐享正靠在車座上,閉著眼睛閉目養神,車子忽然停下來,他略微不耐地睜開眼,就聽到盧宇軒說道:“徐總,是上次那個在萬重巷子的女人。”“哦?”徐享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聲音不輕不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什麼老朋友,“怎麼,又來跟蹤?”這次確實也是跟蹤,可情況有那麼一點兒不同,吳年說:“你把東西還給我。”“什麼東西?”他語氣裡的怠慢,好像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樣,雙手插在兜裡,他背靠在車門上,兩條大長腿交疊著,看也不看她。吳年氣極了,捏著拳頭,她一向是很有分寸的,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就算打落了牙齒也要往肚裡吞。但是眼前這人,她就算知道動不得,也很想一拳揮在他的臉上。努力克製住自己想打人的衝動,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是你上次在萬重巷子裡撿的羅盤。”“那是你的啊,我確實是撿了。不過,出門吃個飯,正常人不會帶個羅盤到處跑吧。我把它扔家裡了,改天還給你。”正常人不會帶個羅盤到處跑,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吳年來不及細想,便說:“那好,你約個時間,我來取羅盤。”“好啊,那就後天吧,晚上八點約花來餐廳。”“為什麼是後天?”吳年怕生出什麼變故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馬拿到羅盤。徐享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吳年,這東西看來真的是對她很重要了。他沒心思扣著彆人的東西,而且他也沒說謊,羅盤確實不在身上,而是被他扔到古玩店裡頭了,也沒彆的意思,就是查查這東西什麼來曆。徐享說:“不好意思,我明天沒空,你可以選擇要,也可以選擇不要。”“你……”吳年抿唇,臉色不悅,“那好,希望你說話算話。”吳年知道自己落於下風,就沒想再逞口舌之快,怕到時候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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