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跟蹤(1 / 1)

羅盤上的指針停在了一個方向,吳年順著指針走過去,走進了萬重胡同裡。這胡同是桐尾鎮的一大特色,寬寬窄窄,每走一道都會有個岔子。據說是民國時期就建起來的,那時候到處都是雜牌軍,世道不太平,人們為了躲避戰亂,就修了這個跟迷宮一樣的胡同。不過,困肯定是真困不住的,就隻能拖延一下時間。時至今日,這胡同倒成了一大特色了,當地人早過了新鮮勁,外地人倒是可以好好玩一下。順著指針的方向,吳年在裡頭七繞八繞,現在是旅遊淡季,一路走來,都沒遇到過什麼人,巷子裡冷冷清清的。終於,前頭出現了兩個穿西裝的男人,光從打扮看就知道是個上層精英範兒。羅盤上明黃的指針又消失了,吳年沒辦法,隻能偷偷跟著那兩個男人走了一道。她不敢貿然上前,其一,她不知道這兩個男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其二,這樣跟著一路也可以更好地打探一下對方的底細。突然,一隻手按在了吳年的肩膀上,一個油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美女,去哪裡,留下陪哥哥們玩會兒。”吳年回頭,一個染著誇張紅毛的男人出現在眼前。而他身旁,還站著兩個男人,臉上掛著淫笑,邪痞但無匪氣,最低端的那種流氓,欺軟怕硬的孬貨。她扭過頭,前方穿著西裝的兩個男人已經消失了,她心頭騰地一下冒出一陣火氣,越燒越旺,像她這種平常不發火的人,其實發起火來更可怕,平常憋在心裡頭的事兒全積攢在了一起,到了臨界點再一起爆發。她冷冷地看著麵前將手搭在她肩上的紅毛,嘴裡冷淡地吐出兩個字,“鬆手!”紅毛男笑道:“美女,性子還挺潑辣的。”“給你機會了,不珍惜就彆怪我了。”吳年伸手抓住紅毛男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往前移了一點,然後準確地捏住了紅毛男的手腕,她用的是巧力,抓住紅毛男的手腕用力一擰,“哢嚓”一聲,紅毛男發出一陣慘叫。其餘兩人見勢頭不對,上前來幫忙,被吳年用堅硬的鞋尖踢中了小腿,一股鑽心的疼痛感從腿部蔓延。另外兩個男人捂著腿,沒有圍堵上來,趁著這幾十秒的空當,吳年一拳打在了紅毛男的鼻梁上,生理性的鹽水從紅毛男眼眶裡流出來,疼,是真的疼,那山根好像被眼前這女人一拳打斷了。他捂著鼻子疼得嗷嗷直叫,還不忘放狠話,“臭婆娘,你知道哥幾個是誰嗎?”吳年冷笑一聲,揮起拳頭來,那握拳的方式都跟普通人不一樣,食指的關節比其他指頭的關節要高,這樣的拳頭專挑穴位打——賊疼!紅毛男嚇得捂著腦袋哇哇大叫,“大姐,我真不是故意要調戲你的,我求你彆打了,再打我就嗝屁了。”躲在暗處的兩個男人暗中觀察著吳年,出手快準狠,絕不是從什麼道場裡出來的,而是從生活中實踐出來的,打人專挑要害和疼的地方,再讓她多動幾下手,紅毛男他們估計會落得一個高位截肢的下場。其中一個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他對蹲在地上犯慫的紅毛男說:“你們先回去。”三人一聽這話,立馬連滾帶爬地走了,如同腳下生風一般。緊接著,另一個男人也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他一出來,吳年就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那麼沉默地站著。他個頭很高,眼深鼻高,輪廓分明,穿著銀灰色西裝,一般西裝不會有這個尺碼,得量身定做,站姿跟普通人不一樣,隻是臉上始終帶了一些若有似無的輕蔑。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也同樣打量著她,良久,他開口:“為什麼跟著我們?”吳年答非所問地說道:“你們認識我嗎?”這話一出,讓他眉頭一皺,可吳年的這個問題,卻好像把他拉入了某種陷阱之中,認識如何,不認識又如何?男人冷笑一聲道:“你不會想用認錯人就將我們打發了吧?”吳年抿嘴,看來他們是不認識她了,可是為什麼羅盤要指引她過來。難道羅盤指引的不是他們,而是另有其人,隻是在這萬重巷子裡,她遇到的剛好是他們,而真正要找的人,卻在這萬重巷子裡錯過了?想到這一點,吳年立馬緊張起來,如果他們不是羅盤指引的人,那麼羅盤指引的人這會兒肯定還在萬重巷子裡。她環顧四周,這裡四通八達都是路,到底要走哪一條?“不好意思,我還真是認錯人了。”吳年說完,轉身準備隨便挑一條路,卻被男人擋住去路。“我說過,我不接受認錯人這個理由。”他的態度很硬氣,話語間不容反駁,這態度,還真是……吳年冷冷地看著他,“你的態度很囂張啊,還是,你覺得女人好欺負?”“跟蹤者,口氣反倒狂傲,”他說,“我從不小瞧對手,女人也一樣。”對手?吳年皺眉,看來是引起了什麼不必要的誤會,解釋是解釋不清楚了,就隻能……兩人近在咫尺,吳年突然出手,他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被拳頭給擦到了,他冷笑一聲,眼前這女人,速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快。吳年很驚訝,這麼近的距離,而且打得出其不意,他竟然能躲過她的拳頭,這人,果然不容小覷。吳年繼續出拳,可這幾拳都被男人遊刃有餘地化解了,手腳並用,連對方的毛都沒摸到,而對方就這麼不急不緩地跟她過招,跟逗貓似的,現在她知道做女人的好處了,要不是因為她是個女人,估計一腳就被他踢到吐血了。吳年打著打著,退到巷口,突然,她伸腳一個回旋踢,然後瞅準時機,轉身就跑,而身後的他卻並沒有追上去。他撿起掉在地上的羅盤,然後對一直站在旁邊的男人說道:“看著像個古董,你去找找懂行的人,我想知道這東西是個什麼來曆。”站在一旁的男人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羅盤,問道:“可是,又不是身份證,能查出什麼?”“如果這東西真的很重要的話,她還會再來的。如果確定她對我們造成不了威脅,還給她就是了。”他摸著下巴,語氣冷冷道,“我也很好奇,到底能查到什麼?”吳年回到自己的小房子裡以後才將懸起的心放了下來,她坐在床邊,大腦裡一片空白,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羅盤。可是口袋裡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吳年皺起眉頭,不死心地又在口袋裡翻找了一遍,確實什麼都沒有。她站起來,又去背包裡翻找,還是什麼都沒有。“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掉在哪兒了?”吳年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下,進入萬重巷子的時候,她手裡還拿著羅盤,然後就順手放進了口袋裡。吳年不得不打車又去了萬重巷子,一直找到天黑也什麼都沒找出來。直到後半夜,她才回到睡覺的地方,洗完澡,將濕漉漉的長發吹乾,上床睡覺,可腦子裡卻還在想著那個羅盤的事情,羅盤要是丟了,那她就完蛋了。猛地,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當初逃跑的時候,她回頭用餘光偷瞄了一下那個穿西裝的男人,他彎了一下腰好像是在撿什麼。最有可能是,她逃跑時,那個回旋踢把羅盤給甩了出來,而那個男人,撿的正是她的羅盤。那個男人姓甚名誰她一概不知,這天大地大的,他要是離開了這桐尾鎮,那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一定要快點找到他!”吳年握緊拳頭,一直想著對策,突然,她腦子裡靈光乍現,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郭大林!隻要人還在桐尾鎮,依著郭大林的人脈,找到也隻是時間問題。這麼想著,吳年閉著眼睛,漸漸進入了夢鄉……“吳年,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頭發被人狠狠地揪住,她被迫仰著頭,腦子疼得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她囁嚅著開口:“找,找人。”“找誰,告訴我,你找誰?”“羅盤指引的人……好疼,我好疼,我的頭要裂開了!”吳年睜開眼睛,黑暗中,靜謐無聲,她盯著窗外皎皎月光,睡意全無。又是這個夢,她做過很多次,每一次都在絕望中醒來,因為夢太真實,她反倒不知道是不是夢了。“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呢?”吳年喃喃自語思索著,如果單純隻是一個夢境,那她這三年來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她從佛山過來,徒步走過大江南北,每一步都是按照羅盤指引的方向。她以為,隻要找到羅盤指引的人,那麼就能找回她的記憶,找到她的過去。可如果她腦子裡的東西源自現實,也挺可悲,證明,她的過去,絕不會是什麼風平浪靜的人生,也證明,她接下來的人生隨時都充滿了未知的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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