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被左靜妍的輪椅砸個正著,左靜妍是使了吃奶的勁兒去砸的張萍。張萍被她打得往前一撲,跟她糾纏的封延輝也受了池魚之殃,被兩股力量撞得一個沒站穩,倒退幾步,腰撞上了房間裡的病床,疼得他直吸氣。左靜妍掄起手裡的輪椅還想砸,張萍已經一個閃身閃到了左靜妍和封延輝的對麵。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拍響。左靜洋從房間出來就見封延輝推著左靜妍往她們的房間走,她正準備走過去,就眼睜睜看著左靜妍被拉進房間,封延輝也追了進去。她跑過去,發現門被鎖了,趕緊回身叫溫明、簡毅,還有林嶽和關逸風。幾個男人來到門前,發現門被鎖上了,屋裡傳來打鬥聲,他們急得隻能用力撞門,麥惜玉聽見聲音也趕來了。左靜妍一聽外麵有增援了,她舉著輪椅一邊戒備地看著張萍,一邊緩緩向門邊移動。可是,她還沒有移動到門邊,張萍已經又向她撲來了。封延輝扯過病床邊的一個四角凳隔開張萍,朝著左靜妍嘶吼:“去開門!”左靜妍丟開手裡的輪椅,顧不得腳疼地撲到門邊去開門。但是,外麵的林嶽和關逸風正在撞門,門被左靜妍這一打開,林嶽和關逸風猝不及防地就衝了進來。他們的力道太大,把開門的左靜妍衝擊得驚叫著撞到了牆上。好容易收住撞擊姿勢的關逸風和林嶽一見屋裡左靜妍被撞到了牆上,封延輝正拿著椅子跟張萍纏鬥,關逸風趕緊去扶左靜妍,林嶽則是直奔糾纏中的封延輝和張萍。後麵的簡毅、溫明、麥惜玉和左靜洋也陸續進來了。林嶽強勢插入,將張萍和封延輝分開。張萍一見這麼多人,開始一步一步往後退。林嶽認得張萍,更認得張萍手裡的手術刀,但他實在搞不懂,白天郎川還說張萍瘋了,怎麼晚上這女人就穿著白大褂拿著手術刀出現在了這裡?屋裡發生了什麼他完全搞不清楚,他問封延輝:“什麼情況?”封延輝拿著凳子戒備道:“不知道,她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就開始襲擊靜妍。”已經退到窗邊的張萍看著眾人滿眼怨毒,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從開著的窗口躥進來一個人一刀刺向她的後心,在張萍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刀子拔出,再刺——噗噗噗,連續三刀,一時間,血花四濺。張萍似乎想回頭,但是身子都沒轉過去,就雙目圓睜地噗通倒地,露出了她身後的人——邢允天。事情發生得太快,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左靜妍和左靜洋被嚇得驚叫出聲。關逸風一把把左靜妍摟在懷裡按住她的頭,不讓她看那血腥的場麵,簡毅也把左靜洋拉到懷裡做了同樣的動作。林嶽、麥惜玉阻止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張萍被刺倒地。而邢允天手裡的刀還滴著血,他根本沒看眾人,而是用腳踢了踢張萍。張萍睜著眼睛還在微微抽動,地上的血已經滲成一大攤。林嶽和麥惜玉已經戒備地準備上前了,封延輝也把手裡的凳子暗搓搓地交給了旁邊的溫明,但是雙方還沒來得及交手,他們身後的門口,穿著防護服的警員終於趕來了,舉著槍對著邢允天:“把刀放下!把手舉起來!”邢允天看著眾人,輕哼出聲,把手裡的刀扔到了地上,隨即被衝上來的警員按住戴上了手銬。——郎川和許哲聽到警員請示說隔離區發生狀況,請求進入的時候當機立斷地批準行動,隨即警員通報說張萍襲擊了左靜妍和封延輝,又被邢允天刺死,他們已經逮捕了邢允天。郎川和許哲火速趕來,郎川問林嶽怎麼回事,他對隔離區的情況完全蒙圈了。林嶽等人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破門而入(並、不、是)後,大家就目睹了邢允天冒出來捅死了張萍,然後警員就進入隔離區逮捕了邢允天,大家其實都是一頭霧水。左靜妍驚魂未定地被帶去重新包紮多災多難的腳了。所以,大家的詢問對象就是封延輝了。封延輝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他就是推著左靜妍回她的房間,莫名其妙地左靜妍就被拽進了房間,然後這一切就發生了,跟一場夢一樣。等左靜妍的腳處理好了,左靜妍的說法跟封延輝的說法一樣,就是張萍莫名其妙地冒出來襲擊她。左靜妍搞不清狀況地問郎川:“郎局長,你覺得我有哪裡特殊嗎?”穿著防護服的郎川嘴抿成一條線,看了左靜妍半晌,搖頭,真沒發現她哪裡特殊,左靜妍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哪裡特殊?左靜妍都要崩潰了地道:“我也沒有覺得我哪裡特殊,可是張萍問我哪裡特殊,然後就要殺我啊!我跟她無冤無仇的,之前都不認識,她為什麼要殺我啊?”郎川、許哲和大家又都打量左靜妍,真沒看出哪兒特殊——被包成粽子的腳不算。左靜洋不確定道:“姐,要不你再想想哪兒招惹了她,她總不會無緣無故就想殺你吧?”左靜妍看妹妹有點自我懷疑地道:“張萍之前問我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她說是因為我,他丈夫才回不來的;也是因為我,她被楊啟楊烈糟蹋;還是因為我,她才要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可是這一切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殺人總需要動機啊,她要殺我也得給我個理由啊!”關逸風安撫地拍拍左靜妍的肩,對郎川道:“郎局,審邢允天吧,從綁架我們開始,杜安屍體失蹤,封延輝血液異常,張萍襲擊靜妍又被他殺死,這裡肯定有什麼聯係。現在張萍死了,知情的就是邢允天了。”林嶽也在一旁道:“郎局,讓我們審邢允天吧。不用給他穿防護服,如果他真的拿我們做了什麼危險實驗,我們審他,更容易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起碼能確定他們做的實驗有沒有傳染性。”說著,林嶽眼神冷凝,“如果他真拿我們當小白鼠,就讓他跟我們一起做小白鼠吧!”郎川心中一凜:“林嶽,你……”林嶽是個有底線、有堅持的人,但是現在說出這種類似法外之罰的話,郎川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麼。林嶽看郎川:“郎局,我不怕死,從做刑警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可能犧牲的準備,但是我怕邢允天拿我們做了什麼實驗,讓我們害死更多的人,從山上這一路下來跟我們接觸的警員,給我們做體檢的醫生、護士不少!”林嶽不怕死,但他怕害人,這是他內心最深的恐懼。林嶽的話讓大家的心都一沉。這幾天,雖然他們儘量表現得輕鬆,可是每個人心裡都有各種猜測,現在林嶽說的,是他們最擔心的一種。“大家想太多了,邢允天沒拿我們做實驗,你們都沒事的!”封延輝悠悠一歎道。“你果然知道什麼,我們都沒事?那你呢?”林嶽反應很快地看封延輝。封延輝眼神溫和地看著林嶽:“林隊長,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這個時候還擔心我。”左靜妍不淡定了:“封先生,你知道什麼?你跟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救了我兩次,你……不是壞人,你……”左靜妍不知道說什麼了,從認識封延輝開始,封延輝一直是個很好的人,左靜妍能感覺到,封延輝在自覺不自覺地照顧她。雖然之前林嶽說封延輝來曆不明,可是左靜妍真的不願意相信封延輝是個壞人。封延輝轉頭看左靜妍,眼裡居然是滿滿的溫柔:“靜妍,我本來想陪著你走過最難熬的這段日子,但是現在看來事情的發展已經失去控製。”說著,他又轉頭看向大家,“這些天跟大家相處,大家跟我印象中一樣,都是很好的人。看著大家那麼擔心還要強顏歡笑,我實在不忍心再瞞著大家。”說著,他看向郎川:“郎局長,你讓人把邢允天也帶來吧。雖然他綁架了我們,還殺了人,但是我要說的事情,需要他幫我印證。還有,邢允天真的沒有拿大家做生化實驗、細菌實驗什麼的,郎局長你可以把那身防護服脫了。”郎川透過防護服的護目鏡懷疑地看封延輝。封延輝很平靜地看郎川。大家都看向封延輝,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他,可是每個人心裡回想著這些天來的相處,都沒有覺得封延輝是個危險的人,他也沒有做任何傷害大家的事,那他到底是誰?他知道些什麼?邢允天被帶來的時候,發現坐了一屋子的人,他看向了封延輝:“你的主意?”封延輝也看向邢允天:“你剛殺了張萍,是出事兒了?事情已經不可控了吧?與其猶疑兩端,不如交底,也好讓大家有個準備。”邢允天的表情譏誚:“我不相信命運,我相信科學,但是,科學並不能解釋一切,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我沒有想到的。”封延輝有些無奈地道:“有時候,你隻是想做一件簡單的事,卻造成了最複雜的局麵,預定的結局變得不可預期,這也許就是宿命。”關逸風在一旁聽著有些不耐煩,眉頭一皺:“你們可以開始正題了嗎?”封延輝看關逸風:“關隊長,你知道靜妍為什麼選擇秦警官而不選擇你嗎?”關逸風麵色冷峻:“讓你交代案情,不是讓你分析感情。”封延輝一笑:“彆急,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都已經要說了,就不會隱瞞的,但是我很想告訴你,靜妍為什麼選擇了秦幼峰警官而沒選擇你。”關逸風麵色更冷:“如果我想知道答案,會直接問她。”封延輝搖頭:“她不會直接告訴你的,但是我能。”左靜洋在一旁忍不了了:“封先生,封大哥,封老師,我姐就在這兒,選擇我姐夫還是關隊長,她才最有發言權吧!”封延輝微微一笑:“她隻會告訴關隊長,他們不適合,卻不會告訴他,為什麼他們不適合。”關逸風感興趣了:“那你說說為什麼。”封延輝看他:“我可以告訴你,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顧靜妍。”關逸風一愣,封延輝這話什麼意思!封延輝卻話鋒一轉地道:“靜妍不選擇你,是因為你不會縱容她。她很挑食,不喜歡吃的東西,不能逼她吃。雖然挑食不好,但是她就是那樣任性。她喜歡喝咖啡,但是喝了會睡不著,所以晚上的時候不能讓她喝。“她寫的時候,喜歡對著你講劇情,你要耐心聽她說,如果打斷她,她會撒嬌、耍賴、無理取鬨;如果你說她的邏輯有錯誤,她會狂躁地滿屋子轉圈圈。她悲傷的時候,需要你拉她轉換心情;她快樂的時候,你要陪著她笑。她需要一個能縱容她、寵著她的人。可是關隊長,你太理智,她不喜歡吃的東西,你覺得對身體有益,會逼著她吃;她想晚上寫,你會強迫她去睡;她給你講她的劇情,你會從專業的角度分析。你不會哄她,所以靜妍選擇了秦警官而不是你。”關逸風還沒有答話,左靜妍已經驚訝地道:“你調查我?”封延輝轉頭看著她的眼神有那麼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左靜妍莫名一陣心悸。“這些是你告訴我的。”封延輝笑著說。嗯?什麼情況?左靜妍認識封延輝?大家都懷疑地看向左靜妍。左靜妍眨眨大眼睛,然後又眨眨:“我確定,我沒有告訴過你這些。”封延輝沒接話,而是看向左靜妍的手:“秦警官送你的戒指,戴在你的手指上真好看。”左靜妍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那是她和秦幼峰一起選的婚戒。跟其他的外鑲鑽石戒指不同,這枚戒指是一顆鑽石內鑲在白金的指環裡,戒指的內側有花體的LOVE字樣。選戒指的時候,秦幼峰說左靜妍常常因為想的情節而走神,如果是外鑲的鑽石容易刮到臉和頭發,洗手洗臉的時候必須拿下,容易丟,而他是做警察的,也不適合選造型太華麗的戒指;如果是內鑲款,這些顧慮都不存在,左靜妍就可以一直戴著,不必每次洗手都拿下。倆人的戒指是一對,就是粗細不同。左靜妍那時候覺得秦幼峰說得太對了,十分愉快地同意了秦幼峰的選擇。那天,兩個人買了婚戒後,就給彼此戴上了。左靜妍還記得,她給秦幼峰戴上戒指的時候說,婚戒不是應該婚禮的時候彼此交換嗎?秦幼峰搖了搖自己戴著戒指的手,又執起左靜妍的手,兩隻手上的戒指相映成輝。秦幼峰笑著說:“得先把你定下來,有了戒指就證明你是有主兒的人了,彆的男人就不能打你主意啦!”左靜妍記得自己笑著推秦幼峰:“你也戴了戒指,你也是有主兒的啦,彆的女人也不能打你的主意……”左靜妍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從戴上那天起就沒有拿下來過。他們打算婚禮前一天再交給彼此保管,等婚宴上再交換,但是秦幼峰……左靜妍不敢再想,她抬眼看封延輝:“你到底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