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薔薇:第10章 刑訊逼供(1 / 1)

民國女法醫 澹台鏡 1682 字 4天前

夜色已近。巡捕房從白日的喧囂中一下沉寂下來。院外,一個黑色的身影在門口來回踱步,而他身前燃起的煙槍,在黑暗中帶起一線火星。冉飛從三堂口回來時,剛好碰見他在牆上敲擊著煙槍,抖掉了煙鍋裡那保留著微弱火光的煙頭。冉飛將車停下,黑影也停下手裡的動作,靜峙兩秒後,冉飛冷聲說道:“行動,給我逮起來!”話音未畢,車上的兩名巡捕已下車,將黑影押住,就著車燈帶他進了巡捕房。冉飛將車停好,立刻趕到審訊室,他不明白陳老漢突至的原因,但他知道,這次既然驚了蛇,就不能再放他出去。從肖寒的失蹤就可以看出,撒網釣魚其實就是放虎歸山。陳老漢依然坐在上次的那把椅子上……不同於上次的沉默,他這次嘴裡一直急切地嚷嚷著:“去告訴你們探長,人是我殺的……”冉飛推開審訊室門的時候,剛好聽見這話,頓時火冒三丈高,他踏步向前,揪住陳老漢的衣領:“你再說一遍……”“我……我……我殺了魏婭娟。”陳老漢被突然失態的冉飛嚇住,嘴巴忽然就不利索了。冉飛也被自己給嚇住了,乾巡捕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被情緒控製,他放下陳老漢,轉頭對談天說:“今天晚上你就是把他心給掏出來也得給我把事情弄清楚,重點關心一下他兒子陳勇。”冉飛說完,又看了一眼陳老漢,轉身出了審訊室。“聽清楚了吧?說說吧,怎麼回事?”談天朝正在發愣的陳老漢說道。“我說我說……”陳老漢調整一下坐姿,這才開始說:“你們知道的,魏婭娟和我是同鄉,我們不隻是關中人,其實還有另外一層關係……她七歲時就來我家,見她乖巧,我媳婦兒便起意讓她給我兒子做童養媳,想著等個十幾年便讓他們成親。可這閨女天賦異稟,從小會識文斷字,我知道有文化是好事兒,便給她請了師傅,日日教她習字,這時間久了,鄉下的師傅也教不了什麼了,剛好我來了上海,這幾年都在辰陽守校門,就想著帶她過來念書。哪想到她……“她竟然撒謊出校門乾了好些見不得人的事兒,還讓那野男人都找到學校來了,你說該不該殺她?”談天看他平靜地說完這一切,問:“你怎麼殺的她?”陳老漢回道:“初九那天中午,雨下得頗大,我正想著眯一會兒,可她卻來敲門,讓我放她出去。我不答應,她便拿和我兒子成親的事兒來威脅我,說如果不讓她出去,以後便不同我回家。你說,我能放了她嗎?”沒想到陳老漢朝談天詭異一笑,繼續說:“我當然得放了她,因為我總不能在學校將她殺了吧?那天也是運氣好,雨大得路上連個黃包車的影兒都看不見,我尾隨她一直到了三堂口,最後就把她拽進胡同,掐死了她。”他停頓一下,繼續說道:“三堂口那兒全是爛尾樓,藏個人簡單,我等到天黑了才把她弄回學校,挖塊土將她埋了。”“那那株花哪兒來的?”“當然是買的,那花長得那麼好看,想著人家看了都舍不得摘,等花長好了,事情便是藏住了。可萬萬沒料到的是,被王小麗那死丫頭給壞了事兒。”“是嘛?”談天對他這套漏洞百出的殺人過程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心裡卻想著:今晚可是個勞碌夜,要不要給陳老漢加點兒菜?“是是是,人就是我殺的,我是來投案的,跟其他人沒關係。”陳老漢忙不迭地說。“其他人?其他是什麼人?”談天又問道。“彆人,就是彆的所有人。”陳老漢剛說完,卻見小光頭走到談天身邊,低聲說了一句:“我來陪你。”談天點頭,小光頭坐下後,徑直盤問陳老漢:“彆人是不是也包括你兒子?”“是是是,當然,我兒子在老家,怎麼可能關他的事兒?”小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陳老漢一眼:“可是魏婭娟的朋友吳麗娜卻說,魏婭娟七月初九原本是要回家的?”一聽這話,陳老漢激動起來:“那是她被魏婭娟騙了,那死丫頭明明就是去會野男人,怎麼可能回老家,我都跟她說了多少次了,叫她回去偏不回去,非要留在學校。留在學校乾嗎?不就是去歌舞廳勾搭野男人!”小光頭將談天手裡的筆錄拿過來,邊看邊問:“那我問你,三堂口的那捆繩子怎麼回事兒?”“繩子?什麼繩子?”陳老漢剛問完,見小光頭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急忙回道:“哦哦,那是我拿來捆她的,她被我掐死後,我想著捆好後藏在角落,免得被人發覺。”聽他說完,小光頭猛一拍桌子,喝道:“陳老漢,我剛從三堂口回來,還不說實話是不是?”陳老漢連連擺手:“我說的就是實話呀,人就是我殺的,真的是我殺的!”小光頭赫然站起身,指著他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想讓我們對你用刑是不是?”見他如此,陳老漢扭頭看著牆壁,語氣堅定,顧自說道:“人就是我殺的。”“行,談天,不用審了,把他給我轉到刑訊室。”小光頭說著就要朝外走,談天趕緊拉住他:“刑訊?你確定頭兒不找你麻煩?”“不用擔心,頭兒比我更想用這招,我跟你說,寒姐已經失蹤好幾個時辰了,你趕緊的。”“什……什麼?行,我立馬帶他過去。”巡捕房刑訊室的門很少被打開,裡麵遺留了清代巡捕房審案的許多套刑具,雖然被收拾得很整齊,但依稀可以看出很久沒用過了,裡麵布滿灰塵,蜘蛛網也結滿各個角落。法租界對上海行使治外法權,當然對刑訊逼供這一套嗤之以鼻,公董局更是明令禁止,不許濫用私刑。所以小東門成立以來,刑訊室並沒有安裝電燈。談天在刑訊室幾個方位都擺上了油燈,又用掃把胡亂地清掃了下蜘蛛網,這才過去將陳老漢推了進來。老虎凳還很結實,談天將陳老漢押解上去,並對他說道:“陳老漢,看你這把年紀,我本不想對你用刑……我告訴你,你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你也看見了,這幾十種刑走一圈下來,估計你就隻剩下骨頭渣了……”“不用多說了,人就是我殺的。”談天還未說完,陳老漢又重複說道。正在這時,小光頭進來了,他的手裡握著一條專用牛皮腰帶,腰帶在他掌心摔兩下,發出“啪啪”的聲音,待他走近,這才努努嘴:“幫我把他給倒掛上去。”他指的是旁邊的目字架,這在古時候,用刑時會在架下生一壇火,讓倒掛的犯人頭顱在火上熏烤,上身遭受鞭打,甚是嚴酷。還不知道肖寒消息,小光頭很著急,希望能從陳老漢這裡審出點什麼。可是又不能把人給弄死,所以直接省略火烤這一環,但即便這樣,倒吊起來加皮鞭伺候也有得陳老漢受的。二人終於將陳老漢掛好,小光頭這才開始詢問,他拿著皮鞭蹲在地上,翹首看著陳老漢:“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三個問題。一,你兒子陳勇在上海,除了三堂口那棟爛木樓還有沒有彆的去處?二,你夥同你兒子怎麼殺的魏婭娟?三,除了你之外,在上海你們家還有沒有彆的親人?”聽小光頭說完,陳老漢直接閉上了眼睛:“我說了,人是我殺的,不關彆人的事兒,也不關我兒子的事兒。”“是這樣嗎?”“啪”。隨著慢條斯理的話音,皮鞭甩到了陳老漢的身上。陳老漢身體受痛,不自覺地大叫一聲。談天卻連忙製止小光頭,問:“你還真來?”小光頭狠狠地回道:“廢話,寒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就是我的責任,這老家夥既然冥頑不靈,就讓他嘗點苦頭,脫一層皮不行,那就讓他脫兩層!”“隨你吧。”談天無奈,隻得在一旁守著,以免小光頭弄過火。這一夜,注定不是平靜之夜,巡捕房內時不時地響起淒慘的尖叫,而巡捕房外,整個小東門巡捕房的探員全體出動,翻遍大街小巷,以圖找到整個上海灘唯一的女法醫。幾個時辰的時間,冉飛像老了很多。他知道,肖寒海外留學的身份,本來就得租界管理層青睞,再加上海天這個在上海灘數一數二的大佬,肖寒的失蹤自然會引起很大的震動,他冉飛的前途不重要,重要的是肖寒得安全。即使將上海灘翻個底朝天,也得將她找出來。冉飛先派人去辰陽女中通知了舒清,舒清雖為女流之輩,但她作為校長,肯定不會簡單。有了她,肖寒的安全就多了一分勝算。而他自己,此刻已站在大上海門口,同樣是上次那個小秦接待。宋三還沒回來,小秦自然就多了些許任務,他進去通報一下,隨後就將冉飛帶了進去。大上海歌舞升平,裡麵不僅有中國人,還有許許多多國外過來的殖民者和偷渡客。海天依然在辦公室,他手裡的扇子已換成了一把黃金打造的煙槍,最近上海多了許多這樣的“槍”,它們不裝子彈,隻裝洋藥。看冉飛心急如焚的樣子,海天笑著說道:“喲,什麼事兒能把冉探長急成這個樣子?”“肖寒不見了。”冉飛這句話剛說完,海天臉色一冷:“出了什麼事兒?”“就牡丹這個案子,肖寒今日查到凶手住處,就三堂口一帶,等我趕到時,她已不見了。”冉飛的語氣低了很多,肖寒和海天的關係大家都心知肚明,血肉親情這東西不是你一個外人就能懂的。見海天在思索什麼,他繼續說道:“到目前為止已經八個時辰了,我也是沒辦法,才求到海老板你這裡來,我怕再多耽擱一分鐘……”“你先回去,我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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