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薔薇:第8章 19號花圃(1 / 1)

民國女法醫 澹台鏡 1662 字 4天前

這個年代的上海,法國梧桐種下了一種情懷,秋風微拂,竟也聞不到絲毫戰火的氣息,站在明朗的天空下,看著嬉笑而過的女生,肖寒竟然生出一些恍惚來,這世間終究還是保留了許多美好和希望。辰陽女中,案發現場。昨晚下了一場小雨,到處被衝刷得乾乾淨淨,不過由於天氣乾燥,這會兒路是乾的,牆是乾的,連路邊的花草,都不帶絲毫甘露。肖寒駐足在辰陽女中二樓的廊角,對於從大洋彼岸回來的自己,她希望能將自己所掌握的一切醫學手段賜予這個不幸的國家,將黑暗昭然於世,這何嘗不是一種幸運?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賦予了這份法醫工作全部的心血與熱情。暗訪工作進行得不是很順利,在辰陽女中校內走訪半天,也沒得到什麼新的線索。昨日,到巡捕房接受排查的幾個人都已經放出。看似案件陷入了僵局,但她不死心,憑著一份執著再次來到這裡。如果還查不到新的證據,那就隻有等宋三從漢中道回來了。想起宋三,肖寒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這個斬釘截鐵要查出真凶為牡丹報仇的男人,他還真是癡情,沒想到一份協議似的包養條款竟然還隱藏了深深的執念和愛情。難得世間還有這樣重情重義的男子,肖寒請求冉飛,同意讓宋三去漢中道親自幫忙查看情況。此時,從廊角看下去,青石板路沿操場一直延伸到花壇邊,昨日封鎖的現場還在,很多學生路過這兒時都刻意避開那個地方。看了一會兒,肖寒皺眉,他們圈定區域靠牆的那一段警戒線竟有些坍塌。“塌了?”肖寒喃喃自語,並轉身下樓,直直地朝那個地方走去。現場還如昨日離開時那般淩亂,隻是花壇裡被踩踏過的結縷草和狗牙根經過昨夜一番雨沐後重新抬起了頭,有了新的盎然之勢。肖寒來到牆邊,警戒線軟軟地耷拉在草上。“昨晚沒有強風,怎麼會掉了下來?”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她忽然發現花壇裡竟有幾處草苗,並未像彆的草苗一樣複活,而是蔫蔫地趴在地上。走近一些,才發現是腳印踩踏的痕跡,深深淺淺的腳印淹沒在草叢中,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腳印延伸到那堆新翻的泥土附近,也就是昨日掘出魏婭娟屍體的地方。“昨夜誰會來這裡?”肖寒滿心疑惑,內心甚至還泛起一絲驚喜。泥土中的血腥味兒還沒散去,肖寒蹲在旁邊,企圖能想起更多的東西……比如來人,比如凶手,比如薔薇。對,薔薇。她剛想起薔薇時就看到那雙停留在泥土的腳印邊,有一個黑乎乎的小小的東西。走近撥弄一下,沒想那黑玩意兒竟然散了開來……赫然是煙絲!“煙絲?這是煙頭?”肖寒從兜裡掏出手帕,輕輕地將它撿起來,潔白手帕上,一盤散沙似的玩意兒散發出濃濃的旱煙味兒,她蹙了蹙眉,又在花壇裡找尋一番,這才轉身走出警戒線外。陳老漢從昨夜回來後就一直待在門衛室,這段時間出入的學生不多,他自然是落得清閒。肖寒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他剛裝好煙絲,還未點火。“大爺,開下門。”“欸欸,肖法醫要走了?”見肖寒點頭,他又問道:“凶手查出了沒?”肖寒看著他,淡淡地笑道:“快了,一定會把他抓住的。”“有你和冉探長在,我們都安心了。”他邊說邊推開校門將肖寒讓了出去。空氣混著淡淡的尼古丁味兒,肖寒加快腳步,去尋找下一條線索。小東門巡捕房內,冉飛坐在桌邊,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個大饅頭,他的臉上還有些許疲態。桌上,方方正正地擺放著肖寒那張潔白的手帕,手帕上有一撮煙絲。“這,這就是你釣的魚?”他含糊問道。“當然,還不止這個……”肖寒欲言又止。“那你還不快說?”見冉飛快發飆了,肖寒連忙將事情說了出來:“我跟你說,辰陽女中的現場被破壞了。”“嗯,準確地說,是增加了新的線索進去。”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現場有人進去過,雖然腳印不太清晰,但還是能分辨出是雙成年人的腳,關鍵是……留下了這個。”說著,她指了指桌上的煙絲,若有所思:“如果我猜得不錯,凶手重返現場肯定是發現漏掉了什麼。也許,那也正是我們忽視的地方……而這個煙頭,有沒有讓你想起一個人?”“你說陳老漢?”冉飛一臉驚訝。“對。”“如果不是凶手,他去現場乾嗎?那我現在就把他拘來。”冉飛說著就要行動,肖寒趕緊拉住他:“我說大探長,你憑這麼個玩意兒就要定人家的罪嗎?這不科學。再說,你這樣去,不是打草驚蛇?”“那?”見他疑惑,肖寒趕緊解釋道:“還記得我們帶回來的那個唯一的物證嗎?”“物證……物證……你說的是那株薔薇?”“正是。”肖寒頓了頓,接著分析道:“我們已經發現,這樣的薔薇品種在整個上海都很少見,正因為它稀少,倒是給我們省了不少力氣。而且,當時王小麗發現時那株薔薇還很新鮮,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什麼問題?”“植株移栽的時間很短,換句話說,從薔薇出發地到案發現場距離不會太遙遠。而這麼刻意地去種一株薔薇除了要考慮時間還要考慮心思,當然還有成活率,這裡的成活率我們可以理解成屍體被曝光的概率。”說完,肖寒就聽到冉飛在悄然自語:“物種稀有、時間短、路程近、且還有人照看……”“對,所以,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尋找這株薔薇的出處。”冉飛點頭:“我這就去安排人手去查。”等冉飛出去,肖寒靜靜地看著牆上的地圖。從地圖上可以看出,辰陽女中所在的位置與金陵路和辣斐德路大街平行,而辰陽女中坐落在三環路街尾,出口已被教堂擋住,而另一端卻是萬壽路的一段,這一段稱為三堂口。假如凶手是在室內行凶,然後埋屍於辰陽女中校內,那至少得經過三環路一段和學校門衛,而整個過程還得帶上一株礙手礙腳的薔薇花……貌似不太符合邏輯。從昨日到目前為止,巡捕房還未接到痕跡勘查報告的增補說明,那就說明,在整個搬屍的過程中並沒有血跡溢出,又或者死者下身的傷痕是在花壇處發生的,又或者,除非凶手有幫手……肖寒覺得自己高速運轉的腦袋就像磨盤,沉重有力,嘎吱作疼,她晃晃腦袋後含了一口茶,慢慢吞下去,又繼續分析:從三環路出來繞辰陽女中一圈總共就一家花坊,而整個街道及室外並沒有如此植株……將目標鎖得更小一些,肖寒這才慢慢踱出辦公室。“寒姐,沒出去?”小光頭抱著一大堆材料差點撞到肖寒身上,還好她眼疾手快,躲過一劫。“光頭,忙不忙?”“忙也不忙,不忙也忙,寒姐,有什麼事兒你就吩咐,上刀山下……”“陪我去逮個人。”見小光頭沒完沒了,肖寒直接說道。“案子破了?”小光頭疑惑道。“差不多吧,你小子快點。”“來嘞。”巡捕房的車已被冉飛等人開了出去,肖寒想去辰陽女中逮“兔子”,隻能步行過去。從巡捕房過去不足半個時辰的路程,走走也挺好,她帶上小光頭,趁著午陽出發。一路上小光頭東拉西扯,肖寒沒心思聽。兩人腳步加快,很快就到了辣斐德路大街,繞過這條街轉過去就是三環路,隻是,前麵的路讓人給堵了。人也不多,也就一二十人,正圍著一個哭鬨不止的中年婦女觀看,女人一口標準的上海腔調,而她的旁邊,畏畏縮縮地趴著一隻黑貓。原來,女人住在辣斐德路大街19號,她的左鄰右舍好多都是從外地過來的租客,來來回回的,其中不乏有手腳不乾淨之人,平時偷點吃的穿的也罷,這次倒好,她剛去蘇州待了兩天回來就發現,她妹妹從日本帶回來的一株花連苗帶根一起被人拔了!女人氣得大罵,跳腳三尺罵著那個不開眼的家夥。肖寒分開人群,走進去,將蹲在地上的婦女拉起來:“大姐,彆急,帶我看看。”“你又是誰呀?看看看,看個鬼喲?這是個什麼地方呀,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來,一會兒拿這拿那的,還有個準數沒啦?”婦女嫌棄地扔掉肖寒的手,嘴裡叨叨個沒完。小光頭實在看不下去了,故作凶惡樣吼了一聲:“嚷嚷什麼?嚷嚷什麼?巡捕房來人,讓開。你,帶路。”婦女先是一愣,瞬間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他,嚷嚷起來:“喲,巡捕呀,可要給我做主呀,趕緊將那些手腳不乾淨的人逮進去,以免再禍國殃民!”“前麵帶路,帶我去看看。”小光頭見肖寒給他使眼色,趕緊說道。“來來來,我帶你看看,就那個挨千刀的,把我這一整個花圃糟蹋成啥樣了?!”婦女說著,朝前走幾步,打開苑門,肖寒跟在小光頭身後走了進去。從門口一眼就可以看見,苑內擺了七七八八近三十盆花盆,中間有一片淩亂不堪,盆裡的花被踐踏在地,有好幾個連盆帶泥一起打翻在地上。婦女走進去,拎起其中一個隻剩一團泥的花盆,氣急敗壞地說:“看看,連片葉子都不給我留啊!這可是我妹妹從日本帶過來的品種,挨千刀的就是眼睛毒啊,專挑值錢的拿。”聽婦女說完,肖寒禁不住問道:“這盆裡原是什麼花?”“日本薔薇呀!最漂亮的就是這盆花了,這挨千刀的,讓我抓住那賊非得扒了他的皮!”婦女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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