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眼望去,整個城市陷入到了暗色的光芒之中,夜色無法掩蓋上海灘的夜繁華。霓虹燈下,來來往往的人群,有衣著豔麗的舞女,有身著體麵的紳士,甚至還有趾高氣揚的洋人……芸芸眾生,夜色掩飾了一切,或是歡笑,或是憂傷,統統掩蓋在這奢靡的夜幕之下。不遠處便是大上海,狂蛇飛舞的紅色大字讓這裡充滿了神秘氣息,霓虹燈的光線映在一個女人的臉頰之上,她的表情很凝重,神情很複雜,眉宇間似乎還有一些難以名狀的焦慮和憂傷。“肖法醫……”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那名女子回過頭來。冉飛的話音未落,隨即卻愣住了,眼前的女子真是那名冷若冰霜的女法醫嗎?隻見她穿了一件至腳踝的旗袍,紅色的牡丹花印在胸前,白皙的手臂上挎著一個紅色小包,雙手交織著搭在一起,真有說不出的萬種風情。沒錯,不一樣的裝扮讓肖寒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更確切地說——變成了一位漂亮的女人。但眼神還是那麼淩厲,這讓冉飛確認是肖寒無疑。“彆發愣了,走吧。”肖寒大大方方地挎著冉飛的胳膊。冉飛回過神來,整整衣襟,帶著肖寒邁入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大上海。大上海入口,從門廳到大廳約百米的位置隨處可見假山流水,鮮花襯景,偶爾走過的女子一個個均是嬌豔異常,令人目不暇接。穿過長廊來到大堂,舞台上一名舞女正在賣力歌唱,縈繞的歌聲被喧囂所替代,大堂中叫喊的聲音此起彼伏。冉飛和肖寒找了一處稍顯偏僻的角落坐定,隨後又點了一瓶洋酒,兩人端著酒杯假意品嘗,但目光卻在暗處搜尋,並觀察著大廳內的格局。“我猜測,西南方向的通道應該是通往後台或者辦公室的去路,但那裡有保安守著所以我們不好進去。”冉飛低語。肖寒端著酒杯壓低嗓音:“等會我假裝喝醉,你扶著我去洗手間,然後再隨機應變。”冉飛起身,肖寒故意靠在了他的肩頭,嬌喊:“我還能喝,還可以喝嘛!”還真彆說,沒想到這女法醫還有演戲的天賦,此時竟然裝得入木三分,讓人難辨真假。冉飛不由得感歎,看來每個女人都是天生的好演員啊!兩人偎依著到了廁所附近,和剛剛嘈雜的環境相比,這裡安靜了許多,肖寒和冉飛停住腳步正思量著下一步該如何進行。不遠處卻傳來了“踏踏”的腳步聲,兩人身形一閃挪到廁所的暗影之下。隻見不遠處走來一名女孩,她的神情略顯慌張。肖寒知道機會來了,她從暗處走出來並截住了女孩的去路:“姑娘,請借一步說話。”突然冒出的肖寒顯然把女孩嚇壞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女孩看清是一位身穿旗袍的漂亮女人時,鬆了口氣,狐疑地問:“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肖寒的嘴巴彎成了月牙形,聲音儘量溫柔:“看您的裝扮應該是大上海的舞女吧,我想打聽一個人。”聽完這話女孩突然變得警惕起來:“打……打聽誰?”“我猜你應該認識於秀,我是她的表姐。”肖寒撒了個謊。果然,女人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聲音裡透著萬分疑惑:“什麼,你是秀秀的表姐?”“是的,我是秀秀的表姐。”為了打消這名女子的疑惑,肖寒繼續說:“哦,我最近剛剛來到上海,因為有一些生意耽誤了日程所以一直沒來看她,今天特地過來看看。”女子的臉色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她一把將肖寒拉進女廁所,確認左右無人後才戰戰兢兢地說:“聽我說,我和於秀是最好的朋友,我們在大上海相依為命整整生活了三年。但,但是可憐秀秀,她,她……”女孩說到這裡已經是泣不成聲,並且掩麵痛哭起來。肖寒俯身,假意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秀秀,秀秀她死了,她死了!”女子費力說出這句話後哭得更加傷心了。“啊?”肖寒假裝驚訝,“你說什麼?!秀秀怎麼死的,你是怎麼知道的?”女子停止了哭泣,用手帕擦了下眼睛:“這兩天她沒來上班,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所以我很擔心她。因為秀秀做什麼事情都非常守時,她不會無緣無故不來上班……後來實在放心不下,今個一大早就跑去她家裡看看什麼情況。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那裡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連巡捕房的人都到了,聽說有一名叫餘秀的年輕女人死在了三樓……我當時一聽就蒙了,嚇得趕緊逃走了,秀秀死了,她竟然死了!嗚嗚,嗚嗚嗚……”“你既然知道秀秀死了,並且還是她最好的朋友,那為什麼不向巡捕房提供線索和情況,而是逃走了呢?”肖寒盯著她的眼睛問。被人逼視,女子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嘶啞著聲音低吼道:“我不敢,我害怕!”肖寒步步緊逼:“害怕?你害怕誰?”“這裡的人都是魔鬼,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也會死……”或許是太過緊張,女子的表情變得怪異起來,並且身體也在不住發抖。“為什麼這裡邊的人都是魔鬼,你具體指的是誰?”肖寒繼續追問。“不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女人的身體開始向後退,她在試圖逃走。肖寒又問:“那你叫什麼名字?”隻是,女孩並沒有理會她的問題,而是扭身跑了出去,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廊道深處。“怎麼樣?”冉飛從暗處冒了出來。肖寒輕輕搖頭:“她是於秀最好的朋友,也知道了於秀已死的消息,所以情緒非常不好,話沒說完就跑了。”冉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實在不行的話,我們明天以巡捕房的名義來大上海查案,先看看這邊怎麼說吧。”肖寒點點頭:“目前來看,唯有如此了。”兩人邊聊邊往外走,卻聽到不遠處有人大喝一聲:“你們兩個是什麼人?”肖寒和冉飛快速地對望一眼,加快了腳步。隻是,冉飛和肖寒沒走出多遠便被幾個安保截住了去路。“你們什麼人?”對方領頭的安保大喝一聲。冉飛本想報出自己的身份,卻聽肖寒低喝一聲:“快走,我們衝出去!”說話的工夫,肖寒已經衝到前方,並試圖衝過眾人的阻攔。“把這兩人給我抓住!”安保頭目看肖寒要走慌忙下了指令,話音未落旁邊就衝出來四五個打手將肖寒團團圍住了。肖寒身著旗袍所以行動受阻,沒幾個回合就被打手們困在了中間,幾個人一擁而上將她的手腕扭到身後,肖寒再想掙紮的時候已經使不出半分力氣。事情瞬息萬變,冉飛根本沒想在這裡大打出手,可對方將法醫抓住,他也不能坐以待斃。容不得多想,他飛起一腳踢在其中一人身上,落地的同時又反手一拳狠狠打在另外一人的臉頰之上。瞬間工夫就撂倒了兩個安保,這讓領頭的大驚失色,他氣急敗壞地喊道:“先把那個臭小子給老子逮住,快上,都給我上!”冉飛身形矯健,功夫不弱,一群人在狹窄的過道中展開了激戰。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於是冉飛邊打邊退,很快一群人就來到了大廳。廳裡的人數眾多,本是歌舞升平的歡樂之地,卻突然被激烈的打鬥衝散開來,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桌椅的碰撞聲、人群擁堵的咒罵聲,偌大的大廳頓時亂作一團。以為有人要來砸場子,大廳裡的守衛也迅速圍了上來,並加入到了對抗冉飛的打鬥中。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兒冉飛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體力也耗到了極限,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倒在地上。肖寒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忽然,她抬腳將高跟鞋向後一踢,正好擊中打手的胯部,那人突然受痛,捂著胯部哀號起來。趁這人哇哇直叫的工夫,肖寒踢掉另一隻鞋赤腳衝了出去。冉飛的情況萬分緊急,此時已然招架不住,打手的拳頭硬生生地砸了下來,僅差毫厘便到了頭頂。見此,肖寒身體一擰躍到半空,飛起一腳重重地踢在男人的臉頰之上,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名打手摔倒在地。冉飛正要大歎一聲此命休矣的時候卻見有人解了他的圍,猛一抬頭卻發現是肖寒。沒想到此女法醫的功夫還不弱,著實令人意外。“小心。”冉飛愣神的工夫又遇險情,肖寒大喝一聲後迅速出拳重重地擊在打手的臉上,真是打得那人滿地找牙。此時的冉飛已經被法醫的功夫完全折服,並豎起了大拇指:“真乃女中豪傑!”“少說廢話,先衝出去!”兩人背靠背,緊握雙拳形成了打鬥之勢。隻是,肖寒的眸子微冷。大廳內的客人早已聞風而逃,連台上的歌女都逃得不知所蹤了,安保隊長氣急敗壞,叫囂著喊道:“都他媽的給老子上,我今天要讓他們橫著爬出去!”打鬥進入到了白熱化,肖寒和冉飛聯起手來如虎添翼,把層層圍住他們的安保打得哇哇直叫。眼看著打手們紛紛倒地,兩人也即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時,卻突然從大門衝進來幾個身著青衣衫的男人,他們分立兩側,將大門堵住了。其中有兩個青衣衫男人從懷中掏出兩把槍,不緊不慢地指向了肖寒和冉飛的腦袋:“住手,否則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麵對黑洞洞的槍口,肖寒的心頓時凉到了心底,她預感更大的暴風雨即將來臨。看來,這就是命,想躲的東西終歸是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