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塵埃落定真相大白(大結局)(1 / 1)

不夜侯 簫箬 1897 字 21小時前

“父皇。”瑞王的劍仍舊搭在秋月白的肩膀上,“您安然無恙,兒臣就放心了。”“放了她。”皇上負手盯著瑞王。“父皇,這可是屢次三番挑釁朝廷,暗殺母後又劫持了您的不夜侯,如此罪大惡極之人當就地處斬。”“朕說,放了她。”瑞王如同沒聽見一般,與皇上對峙著。他是鐵了心要抗旨,所以他今日也是鐵了心要弑君。秋月白打量著周圍的人,他們其中任何一個都可能是弑君的凶手。此時不動,隻是因為在等著瑞王的信號。遠遠的,一隻鳥從林中撲棱棱飛起,繼而又垂直跌落下去,再無聲息。一眾人皆是盯著皇上和瑞王,所以,唯有秋月白將這情形看在眼中。她微微一笑,用手搭在瑞王的劍刃上,道:“你身上帶著玉璽,今日弑君之後,以皇帝的名義擬一封血書遺詔。來日登基,再重修史書,一切名正言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聞言,瑞王的手猛然一抖,劍刃上一滴血低落入石縫中。“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逼我造反?”“不錯,唯有將你逼上絕境,你才會孤注一擲。”秋月白若無其事地用拇指撚了撚自己被割破的中指,“我這些年用儘了心思想要找到那方偽造的玉璽,可是全無下落,想想也隻有一個解釋了。”瑞王冷笑一聲道:“我隨身帶著又如何?你已是在劫難逃,這東西有和沒有,於你而言,沒有任何區彆。”“瑞王爺,這定論下得太早了。”秋月白話音才落,隻聽外麵人馬嘶鳴的聲音漸起,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再看瑞王臉上,竟然緩緩浮現出一層令人徹骨的冷笑。“你拖延了這麼久,果然是在等涵關的兵馬。”“是又如何?”秋月白強作鎮定。“但你卻忽略了一件事。不夜侯,人心有價,可以被收買,哪怕曾經是心腹,也可能變為一把直插心窩的刀。”“你的意思是?”“新皇與舊主,他看得很明白。”“韓將軍是老臣。”秋月白搖頭歎息道,“皇帝將他放在涵關,守著京畿要塞,正是因為信任他。想不到,他卻辜負了這番信任。”“現在,你可以心無掛礙地去見你父親了。”瑞王錯步上前,劍刃朝著秋月白的咽喉處切去。秋月白連忙順著他的力道向後仰頭躲開,而後縱身一躍到了皇帝麵前,擋著他向後退回佛殿裡,半掩著門,兩人躲在門柱後麵。外麵人聲鼎沸,刀劍相拚,好好的佛門淨地,轉眼已經成了戰場。廝殺聲此起彼伏,在佛殿裡根本無從辨認究竟誰勝誰負。“在這兒待著,你若讓人趁亂殺了,我可就說不清了。”“事已至此,不如我用傳位詔書,換他放你一條生路。”聞言,秋月白詫異地回頭看了皇帝一眼,又板著臉轉過頭去,道:“不必。”“他既然偽造玉璽,就說明還在乎名正言順這四個字。”“沒有必要。”秋月白輕笑了一聲,“雖然韓將軍辜負你的信任,但風不語不會。”她話音才落,聽見門外風不語高聲道:“臣風不語救駕來遲,請聖上恕罪。”不等皇上答應,秋月白已經轉過門扇先出去。一路下了台階,到瑞王身邊。瑞王跪在地上,左手臂還在流血,風不語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老老實實當個王爺,手足扶持,我父親一定會重用你。”“成王敗寇,多說無益。”秋月白搖了搖頭,從他袖子裡搜出那以假亂真的玉璽。“幸好有你及時趕回來。”秋月白把玉璽塞在風不語的懷裡,“那個韓將軍,你把他怎麼了?”“殺了,不過……”風不語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鼻子。“不過什麼?”“為了不激起軍中變故,我先假借了不夜侯的名義殺了韓將軍,再以藏劍館風不語的名義令他的副將暫代將軍之職,隨我一起帶兵趕來。冒名之罪,還請秋姑娘勿怪。”這不是他第一次冒不夜侯的名聲了,當然,秋月白也相信這絕不會是最後一次。“事出有因,你又救了我的命,我就是想怪你也說不出口啊。”說著,兩人相視,一起笑起來。皇上從佛殿裡走到瑞王的麵前,從始至終一直沒有看瑞王哪怕一眼。風不語連忙上前見禮,將玉璽呈給皇上看。“壓下去吧。”皇上無力地對著風不語揮了揮手。看著瑞王被人帶走,秋月白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他?”“朕不知道。”皇上低頭看著托在掌心裡的玉璽,“你想如何處置他?”“江湖規矩,血債血償。”“好。”皇上應的這句話幾乎隻是歎了一口氣,“等這件事塵埃落定,我會讓風不語帶你去天牢。到時候想怎麼做,你看著辦吧。”說完這話,皇上轉身往佛殿走。他仿佛一個虔誠的教徒,每一步都帶著過去歲月的罪孽。秋月白忙上前攔住,問道:“你當年將我父親的屍骨歸葬在什麼地方了?”“西山。他從小就喜歡那地方。”轉眼兩個多月過去,年關將近。秋月白因為要等著案子最終的結果,故而留在京城沒有離去。刑部和大理寺一派手忙腳亂,而作為這件事情的親曆者,風不語自寫了口供畫過押之後就不見了蹤影,美其名曰向皇上討了假期要出遠門,實則每日裡躲在吟醉坊與秋月白喝酒。“你留在京城過年嗎?”風不語覺得自己大概是喝醉了,竟然會問秋月白這個問題。誰不知道江湖上的人漂泊慣了,什麼過年過節的,都不放在心上。秋月白看著杯中剩下的那淺淺一口酒,忽然道:“走,風不語,我帶你去個地方。”兩人出了城門,一路往西走。在官道的一個岔路口右轉,上了一片荒山。這地方本就荒涼,加上冬日肅殺,更是令人心生戚戚。秋月白帶著風不語一路上山,直走到這山背陰的地方,有一處峭壁,峭壁旁有兩座無名墳。此時才下過雪,墳頭上覆蓋著白雪,仿佛兩個白頭人。秋月白走近前,撩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那兩座墳叩了三個頭,起身回頭看風不語。風不語隱隱已經猜到了這是誰的墳,隻等著秋月白開口。“這案子能沉冤昭雪,也多虧了你。”隻有這一句話嗎?風不語覺得冷風從衣襟灌進去,胸口的冰冷正在逐漸擴散。他勉強笑道:“這是藏劍館的職責。”秋月白笑了笑,在峭壁旁找了塊石頭坐下,拍了拍身旁空著的位置,看著風不語。風不語也過去坐下,絕壁上的冷風一吹,酒早已經醒了大半。“拖了兩個月,還是沒個結果。”“這件事情牽扯得廣,情況又複雜,難免日久。”風不語訥訥回答。其實,他心裡曾無數次想要是這案子一直拖下去該多好,這樣每天他去吟醉坊的時候,都能看見秋月白,都能跟她坐在院中賞雪喝酒。但他也知道,這是秋月白心裡的一塊病,一個結。越早結束,她就越早從這裡解脫出來。“我想過,去天牢裡一劍殺了他。如此,所有的事情都了結了。”可她沒有這樣做,猶豫並不是不夜侯的做派。“我怕殺了他,就沒有了說服自己留在京城,留在吟醉坊的理由。”秋月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或許是因為方才喝了酒,又或許是因為這風太過凜冽。但也可能都不是,她麵上的顏色如同三月的桃花般明豔動人。風不語怔愣地看著她,忽然脫口而出問道:“你會留下嗎?”話出口,他覺得自己失言了,連忙咳嗽了兩聲,道:“我看聖上似乎有心想讓你留下。”“人做錯了事,總希望能彌補些什麼。”秋月白把目光轉向白雪覆蓋下的那兩座孤墳,“可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是不夜侯,是秋月白。”風不語呆呆地看著秋月白,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不該被困在京城,不該被困在任何地方。”“可我不知道該去哪兒,該做什麼。”秋月白將目光轉向遙遠的天際,“承繼不夜侯的名聲,本來隻是為了在江湖上多些方便。”風不語想了想,笑道:“既然藏劍館出了一個不夜侯,那麼江湖上當然也就可以有個藏劍館捕頭。”“你要我學你一樣,冒你的名字?”秋月白含笑看著他。風不語搖頭:“隻是與我做一樣的事情。你的師父,豈非就是在做與藏劍館一樣的事情嗎?”聞言,秋月白掩口笑道:“所以,你是要我以後都跟你作對?”“有何不可?至多下一次聖上派我去緝拿不夜侯時,我給你帶京城裡最好的酒。”風不語攤開手大笑道。“好,一言為定。”轉過年,詔書就下來了。還在皇城門口貼了榜,上麵將瑞王的罪行一條條一樁樁的都羅列得清楚。這案子雖然牽扯的人眾多,但除了當年參與陷害太子的人之外,大都法外施恩,隻罪及本身,不累家人。皇上托風不語給秋月白帶口信,請她入宮一見。先後請了三次,秋月白才答應在禦書房裡見皇上一麵。她站在階下,看著坐在龍椅上的皇上。隻是短短幾個月的工夫,他仿佛已經過了幾十年一樣,本就不年輕了,現在更顯出老態。“聽風不語說,你現在叫秋月白。”“對。”靜了好一會兒,皇上又問:“這次離開京城,還回來嗎?”秋月白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每年清明,我會回來掃墓。”皇上點頭道:“好,應該回來的。”這話說完,又是半晌沒有動靜。“聖上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你還像小時候一樣,沒什麼耐心。”“如果沒有耐心,我絕不會等十幾年的時間才報仇。”秋月白直視著皇上,“好好活著的人尚且會變,更何況我一個死過的人?”皇上被她這話噎住,才要說話,忽然開始劇烈咳嗽。秋月白隻站在階下,冷眼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喘氣,直到呼吸漸漸平穩。“朕知道你沒有對瑞王做什麼。”“他是謀逆大罪,早晚都要死。如果我殺了他,對你而言,真正動手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希望朕為了晚年親手殺子而痛苦?”“對。”秋月白點頭,“這是代價。”皇上錯愕地看著秋月白,過了半晌才重重點頭,“好。”接著,他傳了外麵侍奉的太監,吩咐傳旨,賜瑞王毒酒,屍體以庶民法安葬,瑞王府的其他人一並貶為庶民,發往邊疆,永不得回京。太監愣了一下,而後連忙答應著去辦了。“這樣的結果,可以嗎?”皇上把目光轉回到秋月白身上。秋月白麵無表情,跪在地上給皇上磕了三個頭,起身道:“你我之間兩清了,告辭。”從禦書房裡走出來,外麵已經飄雪。秋月白沿著甬道一路往宮外走。她對父親和母親最後的記憶就是在這裡,也是冬日飄雪時節,她左手拉著父親,右手拉著母親,走在這甬道上。後麵是他們三個人留下的腳印,前方是回家的路。甬道的儘頭站著一個人,穿著一身棕紅官服,腰帶上繡著獨角的神獸,手中拿著禦賜的寶劍,正看著她微笑。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