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國(1 / 1)

顧盼出國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沈舒微提著小號的行李箱,耳邊的碎發被風吹得蓋住了半張臉,“我記得ABC可是天天吵著要送機,你今天怎麼沒讓他送?”顧盼手裡也拖著大一號的行李箱,心想就秦裴南那個性子,要真讓他送機,估計告彆語就能說到她誤機。“行了,就送到這裡吧。”顧盼停在出發口,理了理有些淩亂的外套,“你等會兒不是還有事兒嗎?”“盼盼,你一個人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啊,不能看到金發碧眼的帥哥就忘本。你要相信,還是祖國的大好男青年值得你禍害。”沈舒微站在她身前,擺出一副離彆的模樣,邊替她整衣襟邊說。“我是大齡單身……啊呸,我是大齡已婚帶包子的婦女好不好。再說,這次的行程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師安排的,滿到我吐血,哪有時間……”話說到一半,顧盼的眼睛忽然盯在前方停下的一輛跑車上麵,不動了。沈舒微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同時沉默。騷氣的跑車門打開,下來一個長腿美女,領子上一圈貂毛幾乎蓋到鼻子,手裡提著雙C家的小羊皮包,高跟鞋能把地麵戳出一個洞。另一側下來同樣長腿的美男,飛行墨鏡在太陽下泛著金光,大步走向後備箱。顧盼看了看正殷勤幫人提箱子的陸嶼初,戳了戳一旁戴寬大墨鏡的沈舒微,“喂,你男人啊。”沈舒微把墨鏡推下鼻梁,片刻後又重新戴回去,“好像還真是。”這……太淡定了吧?顧盼斜睨著她,“說吧,你想怎麼辦?要打架的話我先去把行李寄存了,省得等會兒打起來把我三個月的口糧打壞了……沈舒微你等等!”顧盼說話的功夫,沈舒微已經踩著貓步走到兩個人麵前,就差擺pose亮相了。“微……微微?”陸嶼初提箱子的手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長腿美女的臉一下黑了八度,噘嘴拉著陸嶼初,“初初,她是誰啊?”初初?慢了半拍的顧盼對這個稱呼有點不適應。然而沈舒微卻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沈舒微,是陸嶼初的朋友。”長腿美女將信將疑,一旁本來尷尬至極的陸嶼初忽然僵硬地轉過頭,看著麵色坦然的沈舒微,咬牙切齒道:“你說,你是我什麼?”“朋友啊。”沈舒微揚著紅唇,輕笑,“難不成要讓這位小姐誤會嗎?”陸嶼初眯眸,“你就一點都不吃醋?”“吃什麼醋?這不是你的未婚妻嗎?”沈舒微笑笑,“要吃醋也該是她吃吧。”“未婚妻?你是不是特彆希望我有個未婚妻?”他忽然扔下行李,拉過沈舒微,翻身就把她壓在車門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沈舒微,你到底為什麼答應跟我交往?!”到底為什麼呢?顧盼也很好奇。長腿美女在旁邊滿臉委屈,雪白的牙齒緊緊咬住鮮紅的嘴唇,看得顧盼心驚膽戰,有好幾次都想提醒她,小心口紅中毒。“阿初……”就在顧盼以為那兩個人要對望到山窮水儘的時候,長腿美女終於看不下去,委屈地開口。“你閉嘴!”陸嶼初連頭都沒回,隻是惡狠狠道。人來人往的機場正門,匆匆而過的私家車輛,一個女人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跑車上,一副大白天要上演不可描述劇情的形容。顧盼有點沒眼看。“阿初,你這是什麼意思?”長腿美女問。陸嶼初終於抬眼,神情卻冷漠,“這是我女朋友。還麻煩你回去告訴伯父伯母,我們之間不可能。”長腿美女不可置信,“那你……那你這段時間,為什麼還……”“都是在利用你。”他垂眼看著身下的人,“我一直覺得,當一個人真正在乎另一個人的時候,她會介意他跟彆的女人接觸。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他說這話的時候,沈舒微全程垂眼沉默。“你!”長腿美女雙眼含淚捂住了嘴,忽然一把揪住陸嶼初,狠狠給他一巴掌,然後哭著跑開了,隻剩一副貂毛領子在空中四散飄搖。“誒,那什麼,你箱子忘了!”顧盼在她身後喊。已經梨花帶雨的長腿美女剛跑進電動門,聽到這一聲又折回來,拎起箱子哼了一聲,臨走時還狠狠撞了顧盼一下,撞得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痛苦地揉了揉肩膀,表示很懵逼。她招誰惹誰了?這一巴掌打得絕對不輕,但陸嶼初隻是抽了抽嘴角,再次把剛要起身的沈舒微壓回車上。“人都走了,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沈舒微哪怕不怎麼雅觀地被壓著,也能像在台上跳芭蕾似的風情萬種。陸嶼初冷笑一聲,乾脆用胳膊肘頂上她的脖子,“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剛才看到我和彆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嫉妒。”“陸嶼初。”沈舒微的聲音輕得像風,帶了點不屑,“你彆幼稚了好不好?”“我幼稚?”陸嶼初哼笑,“這麼久了,你主動關心過我嗎?在意過我的行蹤嗎?看到我和彆人在一起之後,有質問過我嗎?”顧盼忍不住撫了撫額,她怎麼就沒看出來,陸嶼初竟然是個受虐狂?像沈舒微這樣的女朋友,很多男人求都求不來吧?騷氣的跑車前,一迭聲的質問終於讓沈舒微皺了皺眉,“我給你足夠的空間,難道不好嗎?”“空間?嗬嗬,說得好聽。你彆不承認,你心裡就是忘不了那個男人……”“哪個男人?”沈舒微微微揚起下巴,唇邊攜了絲輕笑,像隻目空一切的天鵝,“陸嶼初,你告訴我,哪個男人?”眼看氣氛愈發僵持,甚至很有可能會發展成為案發現場,顧盼覺得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了。她拿起行李箱,輕手輕腳走過去,對仍然僵持的兩個人說道:“不好意思二位,我打斷一下,我要去辦值機了……不不不,你們彆動,就這樣待著挺好的,千萬彆來送我。那什麼,我們三個月後見。”“什麼三個月?”陸嶼初雙手仍然保持壓製沈舒微的姿勢,像個機器人似的轉過頭,眼神從憤恨變成震驚,“不是三年嗎?”“誰跟你說我要去三年了?”顧盼愣了愣,“黎恕嗎?”“唉我去,真的是……”原本大有一副要跟沈舒微同歸於儘的陸嶼初,火急火燎地拉開車門跳上車,發動車子前,降下車窗對顧盼說:“嫂子,回國的時候提前說聲,我來接你啊。”……教學樓頂層的窗前,一架飛機破空飛過。十人小型會議室,坐滿了西裝革履和身穿套裙的男人女人們。“明年的招生,全校預計增三千人,專業新增十二個。其中重點專業五個,國家扶持項目三個……黎校長,您怎麼看?”黎恕手裡正在轉圈的鋼筆停住,微微抬眼,“教育局申請備案通過了嗎?”明明看起來全程都心不在焉的男人,竟然能如此快速地進入工作狀態……問話那人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恭恭敬敬道:“剛剛接到通知,說是已經通過了。”“那就按流程辦吧。”說話間,黎恕又低頭去看空無一物的筆記本,心卻仍然懸在剛才那架飛機上。十三個小時的時差,兩萬公裡的距離。顧盼,你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狠心啊。……飛機落地的時候,太陽依然當空照。顧盼覺得自己一下子多活了半天,竟然有點高興。時差讓她頭昏腦脹,拿到行李後,她第一時間撥通薛薇的FaceTime,連撥兩次,才接通。“媽,你猜我在哪裡?”視頻裡薛薇正戴著眼鏡看書,隻抽空朝屏幕上瞟一眼,“閨女,你是不是下錯飛機了?還是現在國內的機場也開始走國際化路線了?後麵怎麼還有SFO的標誌,是山寨的吧?”顧盼把手機舉得更高,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媽,我到美國了!這周末去看你們好不……”最後一個“好”字還沒出口,屏幕已經一陣天旋地轉,聽筒裡薛薇的聲音有點著急:“老顧,快快快,你來聽聽,我最近幻聽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沒聽到顧紹年的回答,視頻已經因為信號不好而掛斷。顧盼握著手機,從簡短的對話中得到以下訊息——她來美國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讓她爸媽有多大的歡喜。學校派來的車是四門沃爾沃,顧盼坐上去,一路行過略顯空曠的街道,行到氣派的學院正門口。古樸的歐式建築前,正站著一個男人。一個很眼熟的男人。“秦裴南?你怎麼在這兒?”顧盼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像半天前他還在說要送機來著?背後是百年的磚瓦,身旁是遍植的綠意,秦裴南站在其中,彎腰淺笑,“因為,我很想你。”顧盼深刻覺得,如果滿級是十級,那秦裴南的普通話隻有五級,但情話技能一定有十二級。“不開玩笑了。其實這次,是我,強烈要求,讓你,來的。”秦裴南接過她手裡的行李,“接下來,三個月,你是我的助手。我到哪裡,你就到哪裡。”又得意地笑了笑,“現在,我,要去洗手間。你,一起。”顧盼:“……”學校分配給顧盼一間小公寓,條件很不錯,還是單人間,也不用擔心異國室友的問題。但最讓人放心不下的,就是秦裴南住在了她對麵的房間,並且總會不分晝夜地來敲她的門。敲門的理由多種多樣,從“我帶了外賣回來,要不要,一起吃”,到“我房間的馬桶壞了,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間”,甚至“我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字,念什麼”。她本來以為來了美國,等於避世三個月,正好可以忘記國內的那些煩心事兒。但她忘了,以現代科技的發達程度,要是真的想騷擾她,簡直輕而易舉。比如沈舒微,以對她不放心為由,每天晚上像查崗似的一定要跟她視頻。“周末陸嶼初要我在家裡下廚,說他媽媽也會來。盼盼,飛美國的機票多少錢,我現在收拾行李還來得及嗎?”大洋彼岸的沈舒微也沒比顧盼好過多少。正在寫報告的顧盼猛地抬頭,望向電腦上的攝像頭,“這都要見家長了?我的天,連陸嶼初這種花心大少都被你收服了?”沈舒微涼涼瞥她一眼,“你以為是捉妖嗎?還收服?”顧盼收起調侃,偏頭想了想,“如果你怕尷尬,可以叫黎恕一起。”沈舒微點頭,“陸嶼初也是這麼想的。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到底要吃什麼,陸嶼初的口味我懂,他媽媽的口味他懂。但黎恕的口味,我們都不懂。”“劈裡啪啦”一陣鍵盤聲響過,顧盼才向左上角的視頻窗口瞟一眼,“他不吃甜食,而且口重,喜歡吃稍微鹹一點的。但千萬不要放辣椒,他胃不好。”視頻那端明顯頓了頓,“我說,你是給他當過保姆嗎?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啊,她是怎麼知道的?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又聊了兩句,顧盼掛斷視頻,望了會兒窗外寂寥的夜色,站起身,穿上外套出門。夜幕中的校園多出幾分迷離,顧盼漫無目的地溜達,在一條小道的儘頭,出現一個造型有點彆致的拱門。更有意思的是,有很多情侶在拱門下麵接吻,一對兒又一對兒,簡直像是什麼接吻聖地。這門應該有些年頭,灰白的磚牆甚至有些龜裂,但依然能看出昔日初建成時的風光。但就算再風光,也不至於讓大家都圍著它接吻吧?顧盼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沒想到大半夜的出門散步竟然還被塞了一嘴狗糧。想了想,覺得還是寫報告有意思,轉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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