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黎大校長禁欲多年,是因為他頭兩年並不想這回事兒。而最近,又對其他女人總是差了些性趣。直到顧盼出現……沒有多想,他直接低頭吻住了她。從他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這麼做,不管什麼世俗理智,他隻想把她狠狠擁進懷裡吃乾抹淨。就像現在這樣,看著她在自己身下意亂情迷,隻是想想,就渾身燥熱。然而顧盼卻沒有什麼享受的心情,隻模糊覺得有濕滑的東西衝進她的嘴裡,攪得她渾身難受。她下意識地張口去咬,兩條腿也亂踢亂蹬。可才踢了兩下,瞬間就被緊緊夾住。“唔,疼,你放開我!”身上的力度頓時輕了,黎恕的黑眸裡纏著情欲,捏緊她的下巴問:“知道我是誰嗎?”“你,黎恕。”顧盼眯眼看了好一會兒,樂了,腦子裡又浮現起對他最近的記憶,“原來,你都是靠自己解決啊。”不知是因為低落還是其他,她的聲音愈發低了下去,“你那麼愛你老婆啊,這麼多年都不再娶,連女人都不碰一下。哎,我為什麼有點兒難受呢?肯定是嫉妒她,嫉妒她有一個這麼愛他的男人……”聽過這話,黎恕的喘息漸濃,用唇堵上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此時的顧盼根本意識不到他究竟在做什麼,隻半闔著眼睛喘氣。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她早就沒有了力氣,也顧不得去反抗,頭一歪,直接睡了過去。……顧盼是被吵醒的。她睡眠一向淺,又有起床氣。平時在家的時候,沈舒微如果比她先起床,從來都是輕手輕腳的。可今天,聽著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又感覺眼前一片白燦燦的日光,顧盼把頭縮進被子,暗罵自己睡覺前為什麼不拉窗簾。三秒後,她覺得不對勁兒。徹底清醒過來,她從被子裡探出頭,又低頭往裡麵一看,徹底傻了。昨晚的記憶漸漸找了回來,顧盼狠狠閉了下眼睛,懊惱地皺著眉。就算是醉得再厲害,她也記得自己回房間的時候是穿著裙子的,而不是此時此刻胡亂裹在身上的睡袍。她知道自己酒品不好,所以從來不敢輕易喝酒。但昨天,一是因為心情不大愉快想要發泄,二是難得參加聚會不好拂了沈舒微的麵子,三是……她仔細想了想,竟然發現第三點,是因為她潛意識裡覺得,即使喝醉,自己也是安全的!朝著緊閉的浴室裡看了一眼,顧盼自殺的心都有了。所以她的潛意識,又是哪兒來的自信?!浴室的水聲驟停,同時驟停的還有顧盼的心。她抱緊了被子思考,等會兒她應該怎麼麵對從裡麵出來的人?哭喊著說你要對我負責,不在意地笑笑說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還是乾脆現在就拿起電話報警?沒給她考慮的機會,“啪嗒”一聲,浴室門打開,穿著浴袍的男人邊擦著頭發邊走出來,水珠沿著下頜一路滾下去,消失在若隱若現的腹肌上麵。顧盼的眼珠也隨著水珠看下去,沒有做出之前猜測的任何一種反應,反而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咽完之後,她再一次痛苦地閉上眼睛。完了完了,她徹底沒救了。對於她的反應,黎大校長很滿意,甚至故意扯了扯衣領,走到床邊輕笑起來,“很好看?”顧盼彆開頭,“不就是腹肌嘛,誰沒有。”黎恕唇邊的笑意擴大一圈,“哦?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腹肌?”“誰說我沒……”最後一個“有”字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裹緊浴袍,所有的血液都衝上了頭。她確實沒有腹肌。可是黎恕又怎麼知道她沒有的?!唯一的可能,隻有……顧盼發現,即使再想逃避,也總要麵對現實。她憋了半天,直到胸口都要憋炸了,才憋出一句琢磨了一早晨的問題:“那個……我們……有沒有……”有沒有?黎大校長看著顧盼豐富多彩的表情,表示自己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洗漱,換衣服,下樓,吃飯。”他摸出筆電,靠在床頭回複郵件。長手指啪嗒啪嗒的,顧盼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跟他按鍵盤的頻率一致了。這是,不打算告訴她的意思?顧盼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嘴皮,捏緊手裡的被子糾結。她身上的浴袍肯定不是自己穿上的,那隻可能是黎恕幫她穿的。至於到底在什麼情況下幫她脫光了衣服,又幫她換上浴袍,顧盼隻要想想,就覺得頭要炸了。她再次懊惱地閉上眼,恨不得給自己一刀。“現在是上午十點三十七分,你再拖一會兒,我們下去的時候剛好能趕上吃午飯。”黎恕頭都沒抬,黑眸專注地盯著電腦,“當然,晚點下去也沒什麼。”顧盼“哦”了一聲,黎恕很快接上下半句:“就是不知道樓下那些家夥會怎麼想。”顧盼一愣,大腦飛速運轉。會怎麼想?當然會覺得他們兩個人在房間裡纏纏綿綿了一晚上,纏綿到了日上三竿還起不來床。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顧盼也顧不上昨晚到底有沒有發生了,直接掀開被子衝進浴室。刷牙的時候她撥開浴袍,看到鎖骨的地方露出星星點點的紅痕。即使再遲鈍,她也能明白那些紅痕到底意味著什麼。她第三次痛苦地閉上眼睛,好像隻要看不到,這一切就沒發生過似的。一分鐘後,她睜開眼,又重新感受了一下,確定自己的身體沒什麼異樣的感覺。而且進來之前,她又特意在臥室裡掃了一圈,不管是地上床上或者是垃圾桶裡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痕跡。但,如果真的沒有什麼,那脖子上的這玩意兒又是怎麼來的?!宿醉已經足夠讓她昏沉,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當偵探。顧盼扶著額罵了句混蛋,又後知後覺地想到,其實有沒有發生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對他們昨晚同床共枕的看法。這個“那些”,包括樓下的人,包括陸嶼初,包括沈舒微,甚至包括她和……黎恕。顧盼吐出一口水,雙手撐在台麵上,忽然有點好奇沈舒微怎麼樣了。……一樓客廳,被顧盼惦記了一晚上的沈舒微,依然保持著跟昨晚同樣的姿勢,安靜地窩在沙發裡吹空調。而平時粘她粘得像牛皮糖似的陸嶼初,卻遠遠坐在客廳另外一端的流理台邊上,灰白的條紋襯衫依然筆挺考究,隻是平時總上挑著的桃花眼,有點兒提不起精神的意思。陸大公子不抱女人抱著酒杯,有趣,有趣。看到他這樣,客廳裡的一大半人已經放棄猜測黎校長跟被他帶回房間那女人的關係,注意力都轉移到此時此刻在客廳裡的這兩位身上。“你信不信,陸大公子要收心了?”“切,怎麼可能?”“嘖,不信?來來來,要不要賭一局?“賭就賭,誰怕誰?”“你輸了怎麼辦?”“你說怎麼辦!”“要是你輸了,就把你家那匹純血馬送我。”“臥槽?胃口不小啊?那你輸了呢?”“我老婆給你睡。”“滾你大爺!”一片風言風語聲中,有跟陸嶼初關係好的,大著膽子湊上去調笑:“陸少,沒得手?”陸嶼初眉眼一挑,煩躁地開口:“滾蛋。”看來不止是沒得手,還吃了癟。敢讓陸家的這位花花公子吃癟的女人,嘖,了不得。那人嘿笑了兩聲,也不著急走開,自顧自倒了杯酒也喝起來。陸嶼初摸著下巴上的兩道血痕回憶,昨天進房間之後,那女人是怎麼說的來著?“陸總,您睡床,我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上就行。”他看著她,忽然就覺得有點好笑。要是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那他就不是陸嶼初了。這種進了房間又退縮的女人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一般情況下,根本就是欲擒故縱玩情調。又或者,態度沒有那麼堅決的,隻要溫柔引導,也就半推半就從了。如果遇到態度強硬的,稍微強迫,總歸最後辦完事大多也會抱著他說“以後要好好對我”。燈光下沈舒微的眉眼清淡,皮膚白淨,像一隻剛上好釉的通透瓷瓶。看起來堅硬易碎,其實隻要火一燒,就能軟成一灘水。不知道怎麼,這副樣子竟然讓陸嶼初看得心頭一癢,伸手就想去碰。迎麵卻飛來一道巴掌。他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雖然下意識偏頭躲開,可仍然被尖細的指甲擦傷了下巴。抬手摸了一把,一手的血。他的脾氣有點兒上來了,剛想動作,對麵的沈舒微已經開口。“陸總最開始想追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女人應該挺好追的?尤其還是做平麵模特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但凡跟客戶有點交集,都是想傍金主抱大腿?”誠然,陸嶼初沒這麼想過,但其實他的潛意識裡,確實是這麼認為的。她的話像尖細的針,一下一下戳在他身上。沈舒微就站在那裡,依然淡淡地笑,可那笑卻不是因為開心,而是不想徹底跟他撕破臉皮,“那我想陸總是誤會了。我跟你上來是因為盼盼,不是想上位或者被潛規則。”她拿起包,轉身出門,“剛才打你那一巴掌我很抱歉,本來今天是想跟你談上次廣告代言的事情。”頓了頓,她扯開更大的笑容,“我會跟公司說清楚,是因為我的失誤,才導致這次合作破裂。”手才按上門把,卻被一股大力猛地拽回來。沈舒微回頭,就對上陸嶼初不善的眼神,“你想去哪兒?”儘量忽略手腕的生疼,她依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指一指房門,“客廳的沙發挺寬敞的,睡一晚上應該沒有問題。”手臂一收一放之間,她已經被重新拉進臥室。陸嶼初鬆手,抱著肩膀涼涼看她,“我陸嶼初帶進房間的女人,能隨隨便便出去?”沈舒微皺眉,“陸總要是怕大家說閒話……”“你就睡這裡。”他抬手一指,就沒再理她,而是大大方方往沙發上麵一躺,頭枕在雙臂上,一副已經睡著的形容。客廳裡一片寂靜,許久之後,響起輕輕的關門聲,伴著輕輕的歎氣。聽著臥室裡的動靜漸次消失,陸嶼初睜開眼,抬手狠狠抽了自己腦門一巴掌。媽的,這女人一定有毒,他骨子裡明明就是一個流氓,為什麼看到她要走,突然就裝了一把紳士?挺委屈地伸了伸露在沙發外麵的半截小腿,陸大公子很暴躁,活這麼大,他什麼時候睡過沙發了?簡直越想越氣,陸嶼初抬手灌了兩口酒,摸著酸疼的腰,心疼自己一秒鐘。心疼完自己,他忽然又想起一個事兒。昨天晚上他敢那麼放肆,完全是因為那天下午在沈舒微家裡的時候,她曾經抱著他哭得亂七八糟的。而且,好像還是因為一個男人吧?他一向見不得女人哭,彼時看到她哭隻覺得有些心疼,並沒有深究那些人口中亂七八糟的話。現在想想,昨晚的她,跟那天的她,好像完全是兩個人。他忽然就有些不爽。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陸少,真的沒辦?”男人輕聲打斷他的沉思。陸嶼初眼睛一眯,沒回話,先給秘書發了條短信,這才抬頭看了看仍然坐在他對麵的男人,“你懂什麼,這是舍不得!”那人哈哈大笑,“是舍不得,還是搞不定?那女人看著是朵玫瑰花,可是這花帶刺兒啊,說不定還有毒。”“去去去,一邊兒涼快去。”男人之間的話題永遠這麼庸俗,陸嶼初拍了他一巴掌,看了眼沙發上的女人。唔,確實有毒。他眯了眯眼,又往樓梯上瞥去。他自己舍不舍得不知道,可樓上那一位,才是真的舍不得。……顧盼出浴室的時候,比當初高考進考場還要緊張。門推開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她必須要麵對黎恕,又必須跟黎恕一起麵對大廳的眾人。她自詡臉皮一向夠厚,但感情這方麵,她雖然已經結婚,但確確實實是個新手。還好沒給她太多糾結的時間,急促的手機鈴聲救了她一命。但等她接完電話,忽然就不確定,這通電話到底是救命,還是要命。短短三十秒,她得到兩個消息。好消息是電話是許久沒有聯係她的導師打來的,壞消息是導師叫她馬上到學校。她換好衣服,也顧不上害羞或是羞恥,直接跟黎恕簡單描述了情況,後者沒說什麼,直接抓起車鑰匙,“我送你。”顧盼剛想說不用,已經被他不由分說推出了門,“你來之前又不是沒看到,這座彆墅建在山頂。周圍彆說汽車,連輛自行車都沒有。”關好門,他在抬步前下樓回頭,“否則,你想怎麼下山,走下去?”顧盼腳步一停,快速跟了上去。低調的輝騰在空曠的山路上快速飛馳,顧盼捏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思亂想,導師這麼著急叫她去,一定是大事,而且是很不好的大事。但她實在想不到自己犯了什麼事兒,除了昨天晚上跟黎大校長同床共枕之外,她活了這麼多年,違法犯忌的事兒沒做過,扶老奶奶過馬路這種事兒倒是經常做。車子轉過盤山路,安靜的車廂裡,忽然響起黎恕淡淡的聲音:“你昨天喝多了,回房之後吐了一身。”顧盼沒懂他這話背後的意思,滿腦子隻有後半句“吐了一身”,嚇得她趕緊低頭仔仔細細拽著衣服檢查。黎恕也沒攔著,等她就差脫光去看內衣的時候,才輕飄飄地補充:“傭人已經幫你把衣服洗過了。”又特意停頓,“還有浴袍,也是她幫你換的。”顧盼愣了愣,又把他的話重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所以說,她確實沒有跟他那什麼?“啊那真是……”太好了?黎恕瞥眼,恰好看到她眼底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