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手第一個告訴我(1 / 1)

春節過去,杜款款開工的第一天就從馬上摔了下來。還好沒有大礙,隻是軟組織挫傷,在醫院待了一晚,醫生開了藥,囑咐要好好休息,不過一周就能痊愈。羅森對她很生氣,她對羅森更生氣。羅森說:“休息了一個多月還不夠?新戲的進度要往後推,你這周還有一個雜誌慶典兩個畫報拍攝,你說,怎麼弄?”杜款款隻是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是胡鬆拓?”羅森理虧,推卸責任:“都是公司的決定,我能有什麼辦法?”杜款款眉毛一挑:“好啊,原來你明明早就知道是胡鬆拓,卻不告訴我。”羅森一口氣說:“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你傷得也不輕,乾脆多住一陣子,本來恢複上班就是需要好好調整狀態的。”稍作安撫,就要回公司開會,調杜款款接下來的行程。杜款款真是挺抱歉的,羅森就帶她一個藝人,結果才三個月,就公開一波戀情受一次傷,也不知道他是經紀人還是保姆。羅森走之前跟她說:“沒關係的,你健康最重要。”還開玩笑,“你要是真不願意,我就去跟老板說,重新捧梁子衿上,反正這個劇本對你沒什麼突破,演不演都差不多。”是真的差不多,言情本來就有套路,再把二十幾萬的文本擴成五十集的電視劇,再好看的故事都要注水充數,抖落成一個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的睡前故事。杜款款想一想去年上的兩部劇,轟動也是有的,一上線就包攬熱搜,但其實自己看了也不覺得很有趣。她已經很堅持用原聲,可是劇組裡總有要靠配音的演員,再加上飽和度高得驚人的調色,最後出來的成品總是缺乏質感。但是想一想,拍戲的時候也沒覺得輕鬆多少,大家都以為,我付出這麼多的努力,理應得到好的結果。杜款款覺得乏味,要是真能換梁子衿來拍,她樂得清閒。不過這部戲是視頻網站下半年的重點項目,上星的衛視競標也不亦樂乎,她現在說退出,顯然為時已晚。而且怎麼能因為胡鬆拓而主動退出工作,她和他之間再糟糕,也還沒到那種地步,不至於的。她按著太陽穴跟自己說。胡鬆拓走進來:“你頭疼?”沒什麼表情,語氣還沒有今天給她檢查的醫生溫和。杜款款連忙躺下,拿被子捂住臉,嘴硬道:“疼死了,你彆來煩我。”好一陣沒動靜,杜款款再掀開被子一看,這人果然走了。她愈發失落,連帶覺得大半邊身子都隱隱作痛,東想西想的,慢慢睡著了。夢裡還是胡鬆拓,她已經一個多月沒見著他,雖然是常態,但這次連個電話都沒有,杜款款心裡很不痛快。她休假,所有的聯係方式都登著私人號,竟然前所未有地過了個安靜年。除夕晚上跟爸媽一起看春晚,她一直攥著手機,但是什麼都沒有,沒人顧得上她,每次聽見手機嗡嗡的聲音都以為是自己的,結果給她拜年的人還比不上她爸的病人。杜款款打算用工作麻痹自己,不管是什麼本子給了她,她都要儘力去演好。工作派下來,比起考慮藝術價值還是先想想合約內容比較重要,杜款款琢磨了半天,心想:原來我是個這麼世俗的人。新年可以許一個願望,她聽著外麵擋不住的鞭炮聲,許願,希望新一年能更硬氣一點,做決定可以順遂心意。她老是在工作上低眉順目,把所有驕傲和固執都堆到感情上,想來並不是個好做法,所以才整個人都失衡,一不留神就跌落馬下。她有一陣子沒拍騎馬的戲,生疏得很,小心翼翼被扶上馬,但騎馬作為一門技能,感覺恢複就是一會的事,她很快覺得大膽起來,就說自己走一圈看看。馴馬師以前跟她合作過,拍了拍馬就放心地讓她去了。杜款款敞懷穿著羽絨服,慢悠悠地繞著場地轉。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草都還沒有綠起來,杜款款坐在馬背上一顛一顛的,想著還不知道這次合作對象是誰,不覺有些好笑。作為宣傳策略之一,男主角的人選一直是網上的熱門話題,有人說是孟天舒,杜款款的同門師弟,兩年前躥紅的男演員,也有人說是李亦衡,讓杜款款心馳神往了好一陣。餅越畫越大,可杜款款怎麼都沒想到是他。抬頭一看就是他。胡鬆拓剛走進場地,隻見杜款款呆了呆,然後身子一歪,從馬上滑了下來,摔得塵土飛揚。馬一驚,打個響鼻跑了,馴馬師趕緊去追。還好沒踢她,胡鬆拓鬆一口氣,趕快把劇本往易典典懷裡一塞,飛奔過去看她。杜款款摔蒙了,隻覺得身子火辣辣地疼,一時反應不過來,見胡鬆拓過來了,下意識用上麵那隻手拽住他的袖子。胡鬆拓眉毛擰在一起,很凝重地低頭看她,問:“骨折了沒?”“不知道。”她哼哼唧唧,“疼。”“你自己感覺一下。”杜款款嘗試著動了動,因為從前骨折過兩次,所以很有經驗,說:“應該沒有。”胡鬆拓就立刻把她打橫抱起來,送到擔架上去。杜款款頭靠在他胸口,隨著他一步一晃,隻覺得他走得很急,很穩,明明疼得要命,卻又覺得一個月來第一次這樣熨帖安心,她不由地又朝著他縮了縮。救護車很快過來,胡鬆拓陪著她去醫院,杜款款頭昏腦漲地問:“你怎麼在這裡?”胡鬆拓把她的衣服拉鏈拉上,才說:“男主是我。”胡鬆拓等著她反應。他問羅森杜款款知道多少,羅森說他隻說過是大製作,所以從梁子衿換了杜款款,並沒有透露太多。胡鬆拓還是覺得為難,拜托羅森晚一點再告訴她,沒想到把她驚成這樣。胡鬆拓苦笑,到底是在做虧心事,所以這樣瞻前顧後,總不能圓滿。杜款款癟著嘴說:“我還盼著是李亦衡呢。”杜款款其實就是隨口一說,她見到胡鬆拓是很高興的,才一時得意忘形,腦子裡打轉的全是要怎麼服軟認錯,好結束這惱人的漫長冷戰。過了半天才醒過神來,很詫異地問:“怎麼是你?你都多少年沒演戲了?”“我每天都在演戲。”胡鬆拓說,“交往的時候演單身,和你分手後演甜蜜戀愛。”杜款款心裡“咯噔”一下。分手後演甜蜜戀愛?她條件反射地抬眼看他。胡鬆拓說:“在醫院你還說我們沒有和好,不是分手是什麼?”提分手的人才有結束分手的權利,杜款款晚了一分鐘,形勢逆轉。現在是胡鬆拓說分手。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到分手這件事。杜款款想起嶽流蘇,覺得不敢置信,她竟然真的把這段感情撕開一個口子住進來。是她輕敵,是她誤判,可她真的以為,就算戀愛到最後淪落成一場戰爭,戰局上也隻有她和胡鬆拓兩個人的。她原來不是怕輸,她是怕失去他。她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隻是隱隱約約感到不對勁。反正這年頭,人人都有苦衷,甭管你是街邊要飯的還是富麗堂皇裡頭坐著的,每個人都有苦難言。所以杜款款也不在乎胡鬆拓的苦衷是什麼,他要瞞,她就不追究,反正他還沒慘到需要拉著她大吐苦水,那大概就還扛得住。杜款款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滿心慶幸,還好,他就算說分手,都還有五十集的電視劇等著他後悔呢。片場新聞出得很快,不知道誰在旁邊拍下視頻,胡鬆拓跑過去抱她起來,同期聲裡全是興奮的尖叫。杜款款也看了,胡鬆拓走的時候前麵有風,把劉海都吹起來,露出額頭看著非常彆扭,可是底下評論一溜煙的“好帥”“超蘇”“偶像劇的現實重演”,也有人質疑他不應該移動傷者,什麼都有,就是沒人關心一下她傷得怎麼樣。杜款款提起這條新聞就來氣。結果隔天下午Lance來看她,第一句就是:“我看見新聞了,路過就來看看你。”因為是小傷,所以就近在劇組附近的醫院住下,離市區遠得很,他自然不是路過。杜款款不戳破,既然還想跟他做朋友,就要默契地略過一些話題。所以她故意自嘲地說:“我已經好久沒有正麵新聞了。”Lance說:“你摔一跤都是頭條,已經是好事。”“彆出心裁的安慰。”“你被安慰到了嗎?”“沒有。”Lance兩手空空,連探望病人基本配備的鮮花都沒有,他大方地笑笑,強調:“你看,我真的隻是路過。”杜款款說:“好好好。”“你又不缺人來送花。”Lance環繞四周,結果病房裡真的沒有花,他有些意外似的,“胡鬆拓不來看你嗎?”“他又沒受傷,拍戲去了。”Lance看了她一會,忽然問:“你和胡鬆拓還好嗎?”杜款款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解釋:“我替隊友問一下。孔奇振,你知道吧?”“Air?寫歌的那個?”杜款款聽過他的歌,歌名特彆長,“《第一次獨立戀愛的混蛋們》,對吧?”“對我們很有了解嘛。”“UPON所有競爭對手我都很了解。”Lance哈哈大笑,然後說:“孔奇振對你們公開戀愛這件事佩服得五體投地,拜托我密切關注你們的進展。““啊?……所以他?”杜款款眼珠轉了轉,捂住嘴巴,“不會吧?真的假的?他在戀愛嗎?”Lance確認:“七年了。”“哇,什麼情況?”八卦使人振奮,杜款款一掃之前病怏怏的神態,伸長了脖子等他說。“還記得他出道拍的戀愛真人秀嗎?就是他當時的搭檔,其實是他的高中同學。”杜款款拍著手,一邊聽一邊笑,過了一會覺得不對勁,“你乾嗎跟我說這個?我跟Air又不熟,知道這些不太好吧。”“沒關係,他派我來探路,就是想聽聽前輩的經驗。”Lance告訴她,“他們打算在情人節公開。”杜款款再次張大嘴巴,“絕了!”“所以公開戀愛還不錯?”“不一樣的,我是出了照片被迫公開,Air是選了好日子主動表白。”她聳聳肩,“高下立判。”Lance頓了頓,說:“你要是不開心,可以跟我說的,就當我是朋友也好。”“什麼?”“你可能不知道,以前你提到胡鬆拓,不是這種表情。”原來對一個人用心,真的可以看出她不說的話。杜款款有點難為情,真心地說:“Lance,其實我一點都不好,你還是彆瞎喜歡我了。你都不了解我的。”“我可以去了解,如果你給我機會。”“可是連我都對真正的我沒自信,怎麼可能都展示給你看?”杜款款說,“如果連胡鬆拓都,受不了我,那大概全世界就沒人會喜歡我了。”“聽起來他很打擊你的自信心。”“倒不是,我覺得,是他讓我看見真正的我,任性又怯懦。”杜款款蹙眉,手裡捏著被套搓來搓去,留下深深的褶皺,她歎口氣,“他讓我不要給彆人添麻煩。”“他讓你難過,算他的錯。”Lance笑了,拍拍她好的那半邊肩膀,“你分手的時候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杜款款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求求你隻做我的朋友,這麼無條件支持我的人,太難得了。千萬彆再來了解我,怕被你發現我是一個多麼糟糕的人。”“你不說,我也會第一個發現。”“發現什麼?”胡鬆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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