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彈裹挾著紫色的光焰升到半空中,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聲,然後在空中炸出了一片紫色的雲。彆人尚且不說,離得最近的兩個地牢裡的漢子立刻發覺了,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道:“不妙!你在這兒看著,我上去看看!”如柏趴在草叢中,竭力讓自己的身形低一點,再低一點……然而沒有用。那漢子的聲音很快就在她頭頂響起:“找到了!”如柏麵色蒼白,咬緊了牙關往上一撞,那漢子一驚之下,當即抽出了隨身佩戴的柴刀,一把砍了下來。柴刀的刀鋒帶著一股濃烈的腥味劈頭蓋臉地砍過來,如柏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而下一秒,一柄玉笛敲在了那漢子的手腕上。明明隻是一把玉製的笛子,然而出手的人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那漢子當下便覺得手腕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覺,再也握不住那把沉重的柴刀,眼睜睜地看著它脫手掉下去。來人猛地踢開那把即將落地的柴刀,一把拉起地上的如柏,就地一滾,直接和那個漢子拉開了五、六尺的距離。如柏隻覺得一股熟悉的清冷凜冽的味道包裹了自己……然而那體溫卻是暖的,幾乎可以讓她在千鈞一發間仍然察覺到來人的一顆心跳得急速而滾燙。她眼角一顆劫後餘生的眼淚急速地墜了下來,低聲喊道:“楚明軒……”“彆怕!”楚明軒看出了她渾身無力,退後兩、三步後直接一個魚躍,單膝跪地地擋在了她的麵前,“上來,我背你出去。”其實論武功的話,他完全可以殺掉眼前這個漢子,但是如柏此時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他的第一要務是先把她帶出去。火龍出事後整個山寨的巡防變得極其嚴密,然而仍然沒能防住楚明軒,他把馬留在了山下,一個人孤身闖了進來。這裡地形複雜,饒是楚明軒智慧過人,也沒能立刻分辨出形勢,就在他心急火燎之際,他看到了如柏發出的信號彈。如果再晚來一步……楚明軒暗暗握緊了拳,他簡直不敢想。這個時候沒有在意虛禮的工夫了,如柏不再多言,飛快地趴到了楚明軒背上。確定自己能保護如柏後,楚明軒明顯從容了些許,他背上背著如柏,竟然還不耽誤出手,右手飛快地把佩劍抽了出來,就要解決麵前這個漢子。然而已經晚了,在他耽擱的這片刻裡,那漢子已經竄出了十餘丈,一把拍向了地牢旁的機關。警報聲頓時大作,四麵八方頃刻間騷動了起來。每一處土房裡都頃刻間湧出了一大幫手持利刃的漢子,紛紛朝警報聲響起的地方趕來。楚明軒看了一眼形勢,當機立斷,帶著如柏飛速地朝山下一滾,藏進了層層疊疊的山石之間。山間的路十分崎嶇,然而楚明軒多年身處皇宮,由大內最強的侍衛高手親自做老師輔導,多年來從來沒放下武藝的修習,故而腳程極快。根本不是這些山匪可以相比的,故而一時半會兒完全沒有被追上。然而山匪畢竟勝在人多,無論他們藏到哪裡,都會很快被找到。如柏趴在楚明軒背上,心念電轉,突然低聲在楚明軒耳邊道:“回原地!”楚明軒怔了一下,立刻反應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悄悄幾個騰挪,晃開了正在搜尋他們的土匪,直奔一開始的地牢而去。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那些土匪滿山地搜尋他們,恐怕就是不會想到他們會在繞了個大圈子後又回到原地。滿山山匪呼喝著找人,然而二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潛回了地牢旁的草叢裡。楚明軒把如柏放下來,饒是他體能極佳,此刻也不禁微微有些喘息,他上來先問如柏道:“有沒有事?”如柏搖搖頭,此時那酒裡的藥勁兒已經快過去了,她也沒有受彆的傷。不等楚明軒問下一句,她便匆匆把自己怎麼認識了宋羨魚、為什麼一起來山裡、又是怎麼被火龍暗算的前因後果三言兩語地說了一遍。“他們這個做法極為狡猾,鐘洪指認山匪,山匪指認鐘洪,貌似是勢如水火的對立麵,正常情況下很難想到他們是一夥的。”如柏語速極快地說。楚明軒亦不多言,簡短幾句便把自己和六皇子發現的一切說完了。兩邊的線索終於對接而上,拚成了一個完整的圓。“鐘洪勾結山匪,讓山匪擄走良家女子,在山寨裡進行處理,之後再倒賣回達官貴人手裡。”楚明軒道,“怪不得鐘洪當時上來就說那對啞女姐妹是從山匪手裡營救出來的——他明白最高明的謊話是真話摻著假話說。”如柏一揮手:“我們當務之急,是從這裡逃出去。”楚明軒麵色微沉,大腦急速地轉動著。現實的生活不是說書先生口中的武俠話本,並不存在什麼以一敵百的絕世高手,武功再強大的人在絕對的人數優勢麵前也是無能為力。山匪足足有數百人,根本不是楚明軒能憑一己之力闖出去的。“柳七複和孟學然看到了信號彈必然會趕來,然而那也隻是多了兩個人而已……”如柏道,“何況我們不一定能堅持到他們趕過來的時候……”楚明軒思索片刻,把腰間那隻信鴿解了下來。山嶺間沒有筆墨,他直接動手把如柏腰間墜著的手帕摘了過來,想了想,就要咬破手指。“啊啊啊……”如柏一看金枝玉葉的太子殿下要寫血書,嚇了一大跳,趕緊從身上摸出了一小盒胭脂遞了過去——這是她在朱州城裡閒逛的時候隨手買的,還沒顧得上拆封:“用這個用這個……”楚明軒看了她一眼,手帕為紙胭脂為墨,聽上去實在是說不儘的寫意風流,然而事實卻是當朝太子在這荒山野嶺間,急匆匆地寫下了一封求救信。眼看那鴿子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如柏才問:“這是向誰求救?朱州的兵馬想必都被鐘洪控製,其餘地方的又都太遠……”楚明軒再次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即便情勢危急,然而楚明軒身上渾然天成的那股冷靜從容仍然服服帖帖地籠罩在他周身,那平靜無波的一眼莫名地讓如柏感受到了幾分安心。“小姑娘家的,操那麼多心乾什麼?”楚明軒平靜地說道,“你先睡一會兒吧,我看你藥效還沒完全過去——不用擔心,出了事我會叫你的。”如柏確實被那藥的後勁兒折磨得昏昏欲睡,現在的清醒全靠意誌力在維持著,聞言也沒有太堅持,隻道:“就一會兒,一小會兒,過一小會兒你就叫我……”尾音還沒說全,她的眼皮就已經自動合上了。如柏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發黑了。她反應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先前都發生過什麼,接著她就看到自己正歪七扭八地趴在楚明軒的後背上,口水把他後背的衣服洇了一大片。如柏被自己大不敬的行為嚇壞了,當即打了個激靈,楚明軒一直端著佩劍嚴陣以待,感受到動靜之後回頭看了她一眼:“醒了?”如柏尷尬得簡直想一頭紮進草叢裡,趕緊沒話找話:“我我我……我這是睡了多久?”“沒有多久。”楚明軒道,“半個時辰吧。”這半個時辰裡,其實他們並非完全平安的,好幾次山匪都再次走到附近,都是楚明軒一把背起睡不醒的如柏,無聲無息地和他們兜圈子。不過事態緊急,楚明軒不打算跟如柏細說這些了,隻簡短應道:“我剛想了一下,這些地牢裡的女子隻要暫時沒有性命危險,不必急著救出來——在我們的人馬到來之前,我們也沒能力保護這麼多人,把她們放出來隻是白白給山匪增添活靶子。”“但是你說的那個宋羨魚——我們最好儘快把她救出來!”楚明軒道,“她被俘的時間沒多長,應該還來不及灌藥,但是把她留在山匪手裡越久,情勢就越不樂觀。”如柏在山裡連驚帶嚇,之前身上又帶著蒙汗藥的藥效,腦子轉得遠沒有平時利索,此刻恢複了七、八成,也是當即想起了還在匪徒手裡的宋羨魚。“走!”她站起來,我們去找她。偌大一個寨子,尋找一個不知道被藏到哪裡去的人談何容易,再加上如柏和楚明軒還要避免被山匪發覺,半個時辰過去了,二人幾乎一無所獲。“這樣不行。”如柏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範圍太大,目標太小,我們根本找不到人。”就在她說話間,一隻信鴿突然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地停留在楚明軒的肩膀上。楚明軒摘下它腳上係著的紙條,掃了一眼,眉間劃過一絲喜色:“孟學然和柳七複到了。”如柏沉吟片刻,說道:“那麼我們就賭一把。”“如柏讓我們賭一把。”山下,柳七複展開手裡的紙條,轉頭對孟學然說道。孟學然少見地沒和他鬥嘴,隻是挑挑眉梢,橫了橫手中的刀:“那就賭!”火龍帶著人搜了一下午的山,一直找不到跑丟的人,饒是他處變不驚,城府極深,此刻也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好的預感。突然,警報聲大作,一個小嘍囉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頭兒……頭兒!南山底下有兵馬打過來了!”“兵馬?!”火龍的額角狠狠一跳,“哪來的兵馬?!”朱州是鐘洪的地盤……就算來了個什麼朝廷欽差,欽差的手裡也沒有人馬啊!“不……不知道啊……”小嘍囉急得臉都白了,“但是我聽巡防的兄弟們說,千真萬確是官府的人,服製什麼的都是官府的樣式,而且一直喊著‘剿匪’!”火龍再也顧不得書生形象,一把推開擋路的小嘍囉,雙目通紅。在朱州城內,大批的人馬……除了鐘洪以外,誰還能有這麼多兵?到底是哪裡出了漏子?是那個朝廷欽差發現了什麼嗎?讓鐘洪立刻把自己賣出來,斷臂求生?火龍和鐘洪合作了很多年,但他從來沒有一天真正信任過那個老狐狸。他們是被利益聚到一起的,他來給鐘洪做打手,鐘洪給他安全和銀子——沒有什麼情誼可言,雙方不過是利益交換。火龍非常清楚,當利益交換被迫中斷時,鐘洪為了把自己摘出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他賣出去。他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到來得這麼快!“狡兔死,走狗烹。”火龍舔了一下牙齒,突然露出了一個染著點血腥意味的笑容。“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那麼兄弟們,跟我上!”火龍一把拔出刀來,他的嘍囉們此刻熱血上湧,也跟著紛紛抽刀出鞘。山寨裡的數百漢子集結到一處,一起向南山腳下衝去。“鐘洪!”隔著將近一裡遠,火龍就看到了那在山腳下整整齊齊列隊的官兵,黑壓壓的一大片,足足有四、五百人。“你以為把我的寨子剿了,你做過的那些齷齪事就沒人知道了麼?!”火龍雙目噴火,高聲道,“今日你若執意不給兄弟們留一條生路,那麼我們寨子裡數百號兄弟,怎麼著也能在死前先拉你做個墊背的!”然而那官兵對他的咆哮無動於衷,隻是整齊劃一地高聲喊道:“為民除害!剿清山匪!”火龍一咬牙,飛身上馬,一行人呼嘯而下,直接殺向了官兵的陣營。他手中的斬馬刀舞成了一輪風車,直奔對方的領頭人而去。然而那領頭人不知道是不是自恃武功高強,看到殺氣騰騰奔來的火龍竟然無動於衷,隻是端然坐在馬上。火龍怒意更盛,直接縱馬飛奔上前,一刀砍了過去。斬馬刀呼呼生風,隻一刀,那領頭人便被砍翻下馬。眾土匪出師得利,忍不住一起高聲歡呼起來。然而火龍卻愣住了,一把冷汗無聲無息地從他的手心裡浸了出來。剛剛刀上傳來的觸感……仿佛他砍中的根本不是個人。火龍看著倒地的領頭人,心裡猛地竄起一股涼意,大聲喝道:“拿火把來!”火把被飛速地遞了上來。火龍瞬間愣住了。所有的土匪都愣住了。倒在地上的分明是個草紮出來的人形,隻是那稻草人的脖子裡被埋了一個小小的人偶,此刻仍然在聲嘶力竭地高吼:“為民除害!剿清山匪!”火龍一腳踢飛這個人偶,衝上前去看那些官兵——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稻草人。甚至隻有開始的幾個是認真紮出了人形,後麵的隻是用稻草隨便一堆,在這星月黯淡的黑夜裡,竟然硬是造出了黑壓壓一大片的效果。一行冷汗從火龍的額角急速地墜下。他讀過多年的書,肚子裡也算頗有墨水,人也算得上聰明,隻是多年來一直如同心病般存於內心的對鐘洪的不信任一朝被引發,使怒火衝上了頭頂,才一時急躁地做出這種舉動。此刻,他的心裡浮現出四個大字——“調虎離山!”隻留了幾個崗哨的北山腳下。“你那些玩意兒管用麼?”孟學然一邊借著草叢掩飾著身形,飛快地在山林間移動,一邊低聲問柳七複。“放心,黑燈瞎火的,隻要不是貓頭鷹,人眼根本看不出來。”柳七複緊跟著他,很快就到了崗哨的附近,他看了一眼守在那裡的幾個土匪,雙手一閃,不知道怎麼就左手出現了一把精鋼打造的蛛絲、右手出現了一包異香異氣的藥粉,就要衝過去。“輪得著你嗎?”孟學然一把把他拉了回來,往身後一藏,“跟著我。”武榜第一的孟四公子出手了。隻見他雲起雁落,瞬息間便逼近了崗哨,連刀都沒有拔出來,無聲無息地繞到了一個土匪身後,以掌為刀,在他脖子後麵猛地一敲,那土匪便一聲不吭地暈倒在地。孟學然如法炮製,在其他土匪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再度出手。眨眼之間,北山這邊稀稀拉拉的幾個崗哨居然全被他一個人解決掉了。柳七複平時並沒有太多機會看孟學然出手,此刻不禁有點兒發愣。“看什麼看!”孟學然回頭瞪他一眼,“帶著你有什麼用?還不快過來幫我把他們綁起來!”南山腳下,火龍身邊,一個二把手急切地問:“大哥!現在我們怎麼辦?!”火龍默不作聲地思考了片刻。“我不太清楚對方是什麼人,但是顯而易見地,如果他手裡兵多將廣的話,沒必要跟我玩這麼一出。”火龍陰沉著臉道:“我感覺現在這些事,很可能和今天跑脫了的那個獵物有關係……這樣,留下一半的人,其餘兄弟跟我走,我們把這山上掘地三尺,我不信找不到人!”火龍領著一幫人往回趕了一段,突然問道:“那個最新的獵物,綁在哪兒了?”他說的是宋羨魚。“把她推出來當人質!”火龍沉聲道。於是他們停止了奔向北山山腳的步伐,先直奔寨中,找到了關押宋羨魚的地方。一個小嘍囉想在老大麵前表現,忙不迭地進去提人。然而良久,都不見他出來。“怎麼這麼磨蹭?”火龍等得不耐煩,抬腿就往裡屋邁。“小心!”他身後的二把手發出一聲驚呼。一個黑影兜頭照下,刀鋒直指火龍,與此同時,一劍從底下刺出。火龍吃了一驚,手忙腳亂地閃開,身後幾個土匪忙把他護住。那從上方躍下的黑影還想追來,被劍的主人攔住:“宋姑娘不要衝動,他們畢竟人多。”那黑影正是宋羨魚。火龍帶著人馬下山後,房子都空了,如柏和楚明軒的行動效率立刻高了起來,他們直接肆無忌憚地一個房子一個房子地闖,很快就找到了被關押的宋羨魚。宋羨魚緊緊握著刀,眼眶通紅,指著火龍:“你們把我師妹怎麼樣了!”火龍身為土匪頭子,也將將算是個人物,此刻竟然很快從慌亂中平複了下來,冷笑道:“還能怎麼樣?弄成個空有美貌的小傻子小啞巴唄——彆著急,你自己也很快就能去陪她了。”“兄弟們,愣著做什麼!他們才有幾個人?!”火龍朗聲喝道。楚明軒和宋羨魚手持利刃擋在前麵,一起把如柏護在身後。然而就是看上去最柔弱無用的如柏,竟然衝火龍笑了一下。“寨主看看身後吧。”火龍駭然回過頭去,之間跟著他的那一大幫人,竟然從最後方開始,無聲無息地一個接一個倒下。孟學然一身黑色勁裝,高高束起的長發發尾飄揚,他的每一記手刀下去,都有一個無從躲避的土匪一聲不吭地倒下去。柳七複沒有孟學然的武功,然而他的雙掌每一次從袖中露出,便有一大片白色粉末隨風飄揚,沾著的土匪立刻頭重腳輕地搖晃起來,最終也一頭倒在地上。火龍頭一次感到局勢極為不妙,他作風謹慎,當即喝住了驚慌失措的土匪們:“彆慌,我們先去和南山腳下的兄弟們會合!”然而,還未等他話音落下,就有小嘍囉騎著馬從南方跑來:“頭兒……不好啦!南方來人了……”“什麼來人!”火龍怒喝道,“那都是假的!”“不……不……”小嘍囉上氣不接下氣道,“他們……他們已經打上來了!”像是印證了他的話一般,他的後方,一輛馬車很快地出現,車簾一拉,一張頗為英俊的麵容露了出來。“喲!”六皇子笑起來端的是一派陽光燦爛,“誰說本王是假的?”緊隨他馬車的,正是上百名扮成客商的王府家將和大內侍衛。這些精英們衝入土匪群中,烏合之眾一般的山匪哪裡是他們的對手,當下哭爹喊娘之聲四起。如柏再不回顧,和楚明軒一起走到一邊,靜靜等著六皇子的人把土匪收拾完。“你回去要換件衣服。”片刻的沉默後,如柏突然沒頭沒腦地說。楚明軒疑惑地一挑眉。“這一件需要……洗一洗。”如柏尷尬地說。她沒忘了自己不久前剛剛在太子殿下背後留下的口水。楚明軒挑著眉梢。良久,笑了一下:“誰洗?”如柏:“……我。”“行。”楚明軒立刻去扯袍帶。“啊啊啊啊啊!你乾嘛??非要現在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