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凡有嬪位及以上者都可隨皇上前去祭奠先祖,是以一早白啟塵便攜帶著四位嬪妃並一眾宮人出發前往皇陵。而白啟賢作為五王爺,也是白啟塵如今唯一的胞弟自然也在隨行之列。在先帝陵墓旁已建好幾個較小的陵墓,為日後的太妃們身故做準備,是以皇陵旁便是太妃所,先帝一應的妃嬪如今皆被白啟塵安置在了此處。皇上等諸人到的時候,靈太妃已領著眾太妃在等候。“參見皇上。”以靈太妃為首的太妃們朝白啟塵盈盈而拜。“平身。”白啟塵親扶起了靈太妃,此時白啟賢從身後轉出,“兒臣叩見母妃!”“快起來吧!”這靈太妃是白啟賢的生身母妃,因朝中僅剩北辰王一位王爺,是以靈太妃的分位要高出其餘太妃些許,而白啟塵自小受她許多照拂是以甚是敬重於她。靈太妃拉著白啟賢的手在一旁說話,其餘眾太妃皆一臉豔羨地看著她。人至晚年,還是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皇兒方才不至於白來這時間走一趟。為先皇上了香,一切禮畢後,靈太妃便朝白啟塵道,“皇上,哀家已經命人將太妃所西苑打掃了乾淨,請皇上前去歇腳。”“有勞太妃了。”皇陵離皇宮尚有一段路程,是以白啟塵每每到皇陵的時候,便會在太妃所呆上一晚,次日再離開。與白啟塵同來的四位妃嬪將東西在屋內安置好後,便相攜前去拜見靈太妃。“是你——”適才白啟塵尚在,靈太妃不好詢問,此時方才拾起詢問道,“你便是此前皇後身邊的那個宮女吧?”阿宛慌忙起身行禮,“是。”“唉——”靈太妃歎了口氣,“哀家才數日不曾見到皇後,不曾想她竟去了。”“勞靈太妃記掛,想必皇後娘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的。”再提起夏語嫣,阿宛心中依舊泛起了酸澀。靈太妃點點頭,轉向孟繁奕道,“如今宮內是孟貴妃主事吧?我們為妃的能做的就是為皇上將皇宮內一切瑣事為皇上打點好。哀家知道這些事情甚累,但萬事還尚做得周全好。”“謝太妃教訓,臣妾定當謹遵太妃教誨。”孟繁奕起身朝靈太妃行了一禮。又飲了數杯茶後,孟繁奕這才為表率起身,“不叨擾太妃休息,臣妾等先回去了。”“好。”阿宛走在最後,適才她拿眼巡視了屋內,除卻兩個年輕的婢女,阿宛並未見到傳聞中皇後娘娘病故後便侍奉靈太妃的老宮女。“妹妹,快些吧。”張溫靈走至殿外,便停下來等阿宛道。孟繁奕走在前頭,聽見張溫靈的聲音免不了麵上浮現不悅的神情。如今宮內人人皆知張溫靈與阿宛甚是交好,而正是她們這種發自內心的交好,讓她十分想要毀滅……張溫靈與阿宛如今分配的住處不超過百米,於岔口和阿宛分彆後,張溫靈便徑自回了自己的房屋。晚間用完膳,隻聽見“咚”的一聲,張溫靈命小玉兒前去查看,卻發現有人用石頭綁著一封書信擲進了她的屋子中。“娘娘,這裡有一封信。”小玉兒將信呈上,張溫靈一觀後不免渾身顫抖。她那不願提起的傷疤如今悉數被人揭開了來——“康嬪娘娘,當年你墮胎之事絕非那般簡單,馮貴人不過是一個替死鬼罷了。若你想知道,晚上自己一人前來枯樹林,待我見你自己一人來時自會現身與娘娘解答。”“娘娘,信上說了什麼?”“沒什麼。”張溫靈麵色漸白,但對於一封來曆不明的信件她怎會輕信。入了夜,張溫靈翻來覆去皆是心中的那段話。當下便披衣起身,推開了房門便要往外去。聽得聲音,小玉兒連忙道,“娘娘,您這是要到哪裡去?”“本宮去看看姐姐睡了沒。”不料張溫靈到了阿宛的屋內,阿宛此刻卻不在房中,琴書慌忙跪落在地道,“娘娘用完晚膳稱要消消食便自己在宮內走走,奴婢隻好先回來了。康嬪娘娘若有急事,便在此處等便是。”“也不是什麼急事。”張溫靈緩緩笑道,“那本宮就先回去了。”“送娘娘。”一出阿宛的屋,張溫靈便吩咐小玉兒道,“本宮也隨便走走,你先回去吧。”她本想和阿宛商量此事,但阿宛雖然不在她卻仍舊無法安下心來。“娘娘要去何處,奴婢定不敢離娘娘左右。”“行了,”張溫靈淺笑道,“妹妹她能自己出去走走,偏生本宮就不行?你先回去吧,這是本宮的命令。”無奈,小玉兒隻得道,“那娘娘好生注意安全。”“恩。”與小玉兒作彆後,張溫靈便來到了信中所約之處——枯樹林。說是枯樹林,實則此處樹木甚是茂盛。張溫靈自己一人走著,心內不免有些發毛。但信中言及她小產之事,讓她不能不來一探究竟。“我到了,你出來吧。”站定後,張溫靈朝空中道,她知道那人定然就在此處。“康嬪娘娘果真一個人前來。”那人跳下樹後,伸手鼓起了掌來。張溫靈站定後,才發現眼前之人竟是個和尚。一個和尚如何能知道她小產的事情,她心下不免懷疑,“你當真知道我是如何小產的?”那和尚點點頭,日前有人送書信與他,稱若他玷汙了張溫靈便賞他黃金白兩。而這和尚因為未得吃食才入了佛門,塵念尚未斷清亦未誠心入佛門,當下便心動了起來。即便沒有送信人許下了黃金白兩,他也甚為樂意為之。“康嬪娘娘彆看先皇後麵慈心善,實際上最是表麵不一。”那和尚道,“娘娘小產之事實是皇後娘娘授意馮貴人的,此前皇後娘娘來參拜先皇的時候與如今的如嬪娘娘商議恰好被我聽到了。”張溫靈冷笑道,“口說無憑我為何要信你!”“康嬪娘娘與皇後娘娘同時懷有身孕,而馮貴人既無子嗣又不得聖寵,如何敢拿石頭去碰雞蛋,這此中定有人授意。”“貴妃產下皇長子,便是她也有可疑。”“說到底,無非是康嬪娘娘不願懷疑如嬪娘娘罷了。”和尚一步步朝張溫靈逼近,“如嬪娘娘心思比彆人尚多一竅想必娘娘不會不知道。彼時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就怕娘娘你被蒙在鼓裡啊!”和尚步步朝自己逼近,臉上不懷好意是笑容讓張溫靈禁不住顫抖,她強忍著心顫道,“本宮和如嬪娘娘的情誼並非你三兩句便能挑撥了的。此事本宮便不與你計較,他日休再說些風言風語。”“我說的句句屬實,康嬪娘娘為何不信呢,”和尚一把拉住將要離去的張溫靈的手,頗為受傷道。“你放手!”張溫靈沉下了臉來,待要甩開卻終究不敵和尚的力氣。和尚卻得寸進尺將張溫靈圈在懷裡,“我是看不過你被如嬪娘娘欺騙,更何況皇上如今專寵如嬪娘娘,定少到康嬪娘娘的宮中吧。我可以幫康嬪娘娘誕下皇嗣——”“放肆!”張溫靈強忍著惡心喝道,“即刻給本宮放開,否則待本宮稟明了皇上,定將你除以極刑!”和尚卻無視張溫靈的警告,繼續對她動起手來,甚至開始脫起了她的衣物。待生米煮成熟飯,她倒還有那個膽量去稟報給皇上?這皇家寺廟毗鄰太妃所,許多太妃不及四十便被遣來此處,免不得寂寞。是以太妃與和尚私通是常有的事情,但那些太妃終究上了年紀,不及這個康嬪來得令人傾心。而此處又是甚為僻靜之處,和尚深知此處的地形,是以才能有恃無恐。“救……”張溫靈尚未出聲,便被和尚用一塊布堵住了嘴巴,“放心吧,今夜定讓你日後回味無窮!”“唔……唔……”嘴裡塞著塊布料,張溫靈隻能含糊不清地掙紮著,卻惹得和尚更為激動。而此時阿宛從靈太妃宮中剛回來,午間未看到那位老宮女。她便夜探了靈太妃的宮中,卻發現那裡麵清一色皆是年輕的宮女。阿宛逮住一人詢問,這才知道那位老宮女早在三年前便暴斃在屋內了。一探未果隻得回來,不想惹得眾人的耳目,阿宛便走了這條樹影茂密的笑道。隱隱聽見女子的吟哦聲,阿宛循聲望去,見一和尚打扮的人正匍匐在一穿宮裝女子的身上……阿宛緩緩搖了搖頭,歎這深宮女子也是可憐,年歲不大便被遣來此處,一時寂寞與和尚勾搭也是可以理解。更何況那人不知哪一位太妃,阿宛逆著光看得不甚清楚,生怕日後得罪了她便轉身離開。這時,張溫靈的眼淚終於從眼眶流出,順著光,她甚至連阿宛臉上的表情都看得真切,那是一種憐憫。可她竟然轉身離開!昔日要與她結為好姐妹的人,如今竟然放任她一步步滑向深淵。見張溫靈不再反抗,和尚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恰好看見阿宛匆匆離去的身影。這下他得意道,“我就說我沒騙你吧,如嬪娘娘她待你不過如此罷了。”是夜,張溫靈終於體會到了何謂絕望。身上一涼,如今張溫靈的身上僅剩肚兜。就在張溫靈徹底絕望之前,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是誰在那裡!”“唔……唔!”張溫靈當即激動了起來,雙手不住拍打著旁邊的草枝,和尚見腳步聲漸漸逼近,低咒了一聲便一躍跳下了下麵的小徑。白啟賢適才看望靈太妃剛從她宮中出來,不曾想路過這裡時竟然聽見了女子的吟哦聲。他是個王爺自然不像阿宛那般心思細膩,當即厲聲問道。待走進了,他才看到滿臉淚痕的張溫靈。張溫靈緩緩摘下嘴裡的布,淚眼婆娑正好對上了白啟賢的目光。“康嬪?”見到張溫靈,白啟賢甚是驚訝。但見她身上所剩不多,便將自己的披風解下遞與張溫靈,便要去追趕那個賊人。張溫靈喚道,“王爺且等一等。”聞言白啟賢隻得將腳步放下,背對著張溫靈。張溫靈將披風披上後,方才道,“好了,北辰王可以轉過身了。”“康嬪為何在此?”白啟塵當即問道。張溫靈收拾好情緒方道,“多謝王爺相救,此事還請王爺不要將此時宣揚出去。”這也是她喚住白啟賢的原因。適才白賢見張溫靈被堵住了嘴又是滿臉淚痕,自不是自願與那人苟合,是以並未將她看做浪蕩女子看待。但此事關係重大,不稟告給皇上如何得行!“王爺,”張溫靈朝白啟賢跪了下來,“於女子而言清譽甚是重要,適才那人並未得逞,但本宮不想宮中傳遍流言蜚語。王爺如若不肯相幫,本宮情願自裁於此。”古人雲:“非禮勿視。”是以白啟賢實在並未細看張溫靈的狀態,亦不知她所說的是否為真。但此時張溫靈便跪在他麵前,靜默著垂淚,讓他狠不下心。是以便點點頭道,“本王不說便是。”“謝王爺。”張溫靈拾起草叢中被撕裂的衣裙,複朝白啟賢行了一禮,“王爺的披風待本宮明日還你吧。”“我送你。”看著張溫靈單薄的聲音,白啟賢還是三兩步趕了上去,“有本王在你身邊,想必也不敢有人議論你為何披著男人的披風。”“多謝王爺。”張溫靈吸了吸鼻子,複朝白啟賢行了一禮。默默地走在他身側。而那和尚自白啟賢到了後,便從此處一躍下了坡。這太妃所不必皇宮內院,守衛鬆了許多,他便這般一路到了山下,打算暫避避風頭。“有勞王爺了。”到了自己的屋內,張溫靈將披風遞與白啟賢道。白啟塵接過披風便相辭而去。小玉兒見張溫靈此番模樣,當即嚇傻了眼,“娘娘你這是發生了什麼!”張溫靈此時甚是累極,她朝小玉兒道,“今夜發生的事情,你全給本宮忘記了。就連如嬪娘娘問起也隻字不許提!”許久不曾見張溫靈如此嚴肅,小玉兒連忙點了點頭,“奴婢曉得。”“行了你退下吧,打些熱水與本宮梳洗梳洗。”小玉兒退下後,張溫靈腦海裡全是那個和尚猙獰的麵目與阿宛憐憫的神情交織。尤其是想到那個猙獰的和尚,張溫靈心下惡心便乾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