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珍卻遲遲不願意起身,略帶撒嬌地跟傅瀝平說:“我也喜歡這樣的大彆野。”“買,明兒我們就去買,不然來這裡跟何靜做個鄰居?”“好啊好啊。”紀子珍兩眼放光。“哎哎哎,我可不想跟你們做鄰居。”“切。”在一片玩笑聲中,傅瀝平和紀子珍離開,看著他們又重新在一起的身影,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暖意。不是所有感情都能夠破鏡重圓,也不是所有的缺憾都能補全。可是轉念又想,地球之所以是圓的,大概就是想讓那些分離的人們重新相遇吧。那些真的對的人,不管中途遭受了多少的挫折、困難,最終都會在一起。如果還深深地愛著,那就努力去爭取。而紀子珍和傅瀝平的關係,更像是兩人不斷地試驗,找到彼此的底,之後便有了更為明確但隱晦的界限。“傅瀝平這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其實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那可不,多少人可都被他這副放蕩不羈的樣子騙過呢,實際上,他比誰都有能力,也都比誰更深情。”陳宴川側過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怎麼沒聽過你這麼誇過我呢?”“誇人都是在背後偷偷誇的,哪有在麵前誇的。”我剛說完,陳宴川便背過去了,“喂,你乾嗎呀?”“我背過來讓你誇啊。”“阿川你好幼稚啊!”我話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在他身後輕輕地抱住了他,他握著我的手,然後我們一步一步地向前麵走過去,像連體嬰兒一樣,連上樓梯也不舍得分開。“對了,LAN跟華宇生物科技也合作了對不對?”“嗯,上個月剛談的。”“哈哈,我想想傅瀝平的反應就想笑,連他的反應都這麼大,到時候我們公布婚訊會不會上熱搜啊,要不要通過這個機會,好好地營銷宣傳一波兒?”彼時陳宴川的手已經從我的衣擺下探了進來:“順其自然吧。”“喂,跟你討論正經的呢,手往哪放呢。”“一會兒吧,現在沒心情。”“嗯?”“滿腦子都是上你。”“喂,你……”我話還沒說完,便被他堵上了嘴,從樓梯口開始,我們的衣服散落了一地。洗完澡後我穿了他的睡衣,鬆鬆垮垮地長及腳踝,頭發還滴著水,把他衣服的後背都浸濕了,晚上他故意來脫,說不準穿他的衣服。“偏要穿。”他的手掌滑過我光溜溜的背部:“裸著睡覺對身體好。”我就這麼躺在他的身側,看著他的臉,不想動彈,哪怕工作上的壓力再大,但是回到家便會身心放鬆。第二天是跟遲淩濤簽訂新合同的日子,經過上次把誤會徹底解開之後,我們從彼此仇視的前任成為了友好的合作夥伴,因為身份的特殊,那種拉黑對方,並且老死不相往來的事情不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所以還不如彼此都退一步,然後大大方方地做朋友。可是我上班沒多久,還沒到跟遲淩濤見麵的點,倒是一旁的白璃有點按捺不住了,我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白璃。她故作輕鬆實則緊張,你要是細細觀察又會發現她其實也挺正常的,反倒是自己好像疑神疑鬼似的。“白璃?”“靜姐。”“你……”我剛想問問她怎麼了,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說了句,“幫我去研發部要一份材料。”但願不是自己多想了。白璃剛離開辦公室沒多久,另一個助理便來告知遲淩濤已經在會議室等候了,我看了下表,他早到了二十多分鐘,我拿出手機給他發送了條消息:稍等。然後快速地將自己手頭上的一個緊急文件處理完畢,這時白璃也從研發部回來了,我讓她拿著資料跟我一同到會議室開會。直到開完了整場會議,我才發現出了貓膩,當然我的觀察可能也不準,可是我分明瞧得出白璃好像格外注意遲淩濤。比如她癡癡地看著遲淩濤的背影,我輕輕地撞了她一下:“喂,看什麼呢?”“靜姐,我覺得遲總長得真帥。”我沒想到白璃會這麼直接,站在旁邊的我微微一怔,然後她又輕輕地跟我說,“靜姐,如果我有一天變得像你一樣優秀,是不是就可以追他了呀?”從不拐彎抹角的白璃,這次更是讓我刮目相看,人家都說喜歡一個人都要偷偷藏在心裡,但是白璃不一樣,她說她喜歡他,並且她要追他。作為白璃的現任上司,以及遲淩濤的前女友,一時間裡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給白璃答複。“你了解他嗎?”白璃搖搖頭。“那你就覺得他長得帥,所以想要追他?”白璃趴在我耳朵上非常小聲地說了一句:“我是骨灰級顏控。”然後她抱著一遝資料回到辦公室去,我站在空曠的走廊上糾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她,我曾經跟遲淩濤在一起過。一開始我以為白璃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在愛情上白璃還是個行動派,她主動加了遲淩濤,不以工作為由,而是以生活為由聯係遲淩濤。遲淩濤不是一個對外人多麼熟絡的人,所以我大約能想象到白璃受到的挫折,可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我看到了白璃身上的韌勁。她並非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但是她卻願意為了遲淩濤放下自己的部分自尊和驕傲。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把白璃約出來跟她說:“白璃,我曾經跟遲淩濤在一起過。”“靜姐,你是說你們?”意料之中,白璃聽後感到很驚訝,她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我,我在她的注視下重重地點了點頭。“那你們為什麼分開啊?”“可能因為那會兒的我們都太年輕了,各種矛盾、誤會,然後也不懂得珍惜,就分開了。”我說得輕飄飄的,白璃卻好像陷入了沉思。“那你們後來成熟了為什麼不繼續在一起?”“因為我遇到陳……我現在的老公了呀,而且很多時候,錯過的事情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所以還不如轉角遇到新的愛情。”我差一點將陳宴川的名字說出來,幸好及時刹住了車。“不會遺憾呀?”“以前會覺得,如果我們成熟一點遇見可能結果就會不一樣,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其實我覺得,遲淩濤好像並沒有忘記靜姐你誒。”“哦?”“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哪怕我知道遲淩濤一直喜歡的是你,我心裡都沒有絲毫的嫉妒或者不開心,反而覺得我的這份歡喜很值得,因為至少證明這個男人的眼光沒有問題呀!”白璃不動聲色地把我誇了一通,讓我打心底裡覺得,白璃還真是一個情商高的姑娘。“我之所以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就是希望你不要心有芥蒂,我已經不愛遲淩濤了,至於他對我什麼感覺,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地說,他值得你喜歡他,所以加油吧。”白璃衝著我點了點頭,目光堅定,我們一起從路邊店裡走出來,十月的天氣秋高氣爽,空氣溫潤清新,她問我:“你聞到了嗎,很好聞的空氣。”“嗯?”“就像雞蛋花一樣。”我被白璃的這個比喻弄笑了,實在想不出來雞蛋花是個什麼味道,不過我還是貪婪地吸了很大的一口。就在我跟白璃嬉笑的時候,齊曉菲突然從遠處過來,故作熟絡地叫我的名字。顯然她還認識白璃,齊曉菲不忘諷刺地說:“靜靜,你魅力真大,竟叫銀行長的寶貝千金來給你打工。”白璃淡淡一笑:“我是來這邊跟何總學習一下。”“你們這是要去哪?再一起吃個飯呀。”既然遲淩濤已經跟我說過齊曉菲當年的所作所為,那我就不能當做一無所知,自然也沒有興趣跟她一起吃飯。“不了,我們還有事。”“怎麼見了我就走,不太禮貌吧?”“你言重了,我們是真的有事。”齊曉菲冷哼一聲:“這麼多年了,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這些年摔的跤還不夠多嗎?”“是,說起這些跤我還得感謝你。”齊曉菲完全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想起公司確實有客戶還需要接待,於是讓白璃先回去,我留在這把話跟齊曉菲說清楚。無論齊曉菲是評價我高高在上也好,評價我冷漠無情也好,我這個人不喜歡犯事,但是更討厭彆人惹我,要是有人觸了我的逆鱗,無論如何我也得說道說道。不過坐在我對麵的齊曉菲似乎察覺不到我的心理變化,我倒很樂意跟她開門見山:“你當年真是打了一手好牌。”“什麼,我打牌了?”“你喜歡遲淩濤很久了吧?”對麵的齊曉菲一怔,然後迅速地反應過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故意在我麵前挑起事端,然後錄音拿給遲淩濤,而且憑我們當時的聯絡程度,你很清楚我和遲淩濤當時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那份錄音才發揮出了格外的功效。”齊曉菲終於不再揣著明白裝糊塗,她靜靜地看著我,很平淡地說:“何靜,你在怪我嗎?是你把遲淩濤喝來喝去的,他在你心裡是草,但是他在我心裡是寶,如果你不能好好愛他,那就請你放手。”齊曉菲說到這裡頓了頓,“而且如果不是你對他的態度那麼冷傲,他會相信嗎?我隻是起了催化劑的作用而已,並非關鍵。”真的是幾句話,齊曉菲的本質就顯露無疑,一個明明做錯事情的人,卻還能一本正經地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那怎麼樣了嗎,你這麼做,他就愛你了嗎?”“他愛不愛我,我不在乎。”齊曉菲的音調有一點高,好像刻意掩飾自己的心緒,“如果他能找到真心對他的人,我就會感到很幸福。”“你拆散了我們,他活在痛苦之中,你也會很幸福對不對?”“何靜,你不值得他愛。”我有些憤怒地看著齊曉菲,實在不理解她的腦回路,或者愛情本來就是一件讓人盲目的事情。看著飯桌上熱氣騰騰的菜,我拿起旁邊的包就要走,“事情都過去這麼久,我不想再跟你計較了,你慢慢吃吧。”就在我拿包的瞬間,她眼尖地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你結婚了?”“對。”“誰呀?”“怎麼你又想來拆散我的婚姻嗎,跟我說一句我不值得我老公愛?”“何靜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也對,我現任老公估計也入不了你的眼,不勞你費心了。”說完這句話,我繼續抬腿要走,卻被她拉住了手腕。“你是隱婚嗎,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一點風聲都沒有?”我一根根掰開了她的手指,隻輕輕地說了幾個字:“不勞你費心。”她嘴角彎一彎,表情讓人看起來怪怪的,我和齊曉菲認識這麼多年,但沒想到關係崩塌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這樣的認知讓我不免一陣唏噓。而第二天,我終於知道了她那天的笑容是什麼意思,網上竟鋪天蓋地地傳來了我已經結婚的消息。那些平日裡最愛捕風捉影的營銷號,更是把我結婚的消息編得有模有樣,而關於我的老公是他們最好奇也是最容易編造的地方,說什麼老公是普通人不宜曝光,還有寫我跟自己公司的員工在一起了,更有甚者,說我被國外隱形富豪娶了,而根據無非就是我某一次在宴會上跟一個富豪的同框照片,還真是佩服他們的想象力。淡妝和一些大型的媒體一直有著很好的合作關係,但是這些所謂的自媒體和營銷號倒還真有聽都沒聽過,可是他們編寫的故事卻極能抓取人們的好奇心。所有人都在等著淡妝的回應,我卻一時間犯了難,不知道該借此機會承認,還是再瞞一段時間。就在這時,陳宴川打電話過來,他肯定是看到網上的新聞了,果然他開口跟我說網上爆出我已經結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