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尋處 驚殘好夢(1 / 1)

試愛攻略 七憶歡 2199 字 4天前

來例假期間,我一直沒讓陳宴川再來公寓,好像刻意讓兩人保持距離似的,因為我明顯察覺到自己有點依賴他,我害怕這種依賴的感覺。例假結束那天,想約陳宴川,沒想到收到家裡人打來的電話,說是晚上要跟傅家一起吃個飯,想必他們是已經看到我和傅瀝平一起吃飯的報道,所以父親的語氣聽起來還不錯,就好像胸有成竹一般。“公司很忙啊,我不想去吃,你們去吧。”“你這孩子,你不去哪行啊?”“爸,我真的不想嫁啊。”“爸也沒說一定讓你嫁給他,先了解了解情況嘛。”父親竟然都這麼說了,我實在也找不出什麼理由拒絕,從小到大,父母其實都挺尊重我的意願的。“好。”我答應道。掛斷電話沒多久,又收到傅瀝平的微信消息,他給我發了個“不見不散”,外加一個笑臉,笑得我心裡慌慌的,我沒有給他回複。酒店跟我公司的距離不算近,我提前走了一會兒,路上接到傅瀝平的電話,他問我在哪裡,要來接我。“不用了,我已經開車過來了。”“哎呀,小靜啊,以後你要習慣被人照顧。”“我說你彆鬨啊,一會兒在兩家父母麵前咱們好好解釋解釋。”他有點耍賴皮地說:“解釋什麼呀,解釋我有多麼中意你?”“傅瀝平你認真的嗎?”“對啊。”他說得理所當然的樣子,弄得我真的是跟他沒有辦法繼續聊下去,我下意識地想要提紀子珍這個名字,但是被我控製住了,有些底線是不能夠輕易觸碰的。“我開車呢,掛電話了。”沒等傅瀝平說什麼,我便私自把電話掛掉了,然後在心裡暗暗祈禱,可彆在吃飯的時候出什麼幺蛾子才好。可是到達現場我才發現整個氣氛都怪怪的,之前這種聚餐,我們跟傅家也在一起吃過,都是環境很溫馨放鬆的一些私房菜偏多,可是這一次竟然是在這麼正式的酒店裡。一張可以容納下近二十人的大圓桌,此刻隻坐著我們六個人,包間裡的吊燈是白色羽毛加水晶,包間四周是仿真楓林,環境倒是才算清新典雅,但是讓人不免打心底裡覺得還是太嚴肅了些。我去的時候傅瀝平已經到了,他特意來酒店門口接我,一看見我就嬉皮笑臉地跟我打招呼:“親愛的,我幫你拿。”我低頭看了看我手上那個巴掌大的小包,然後皺著眉頭拖著長音拒絕了他:“不用。”“怎麼樣,工作一天累不累呀?”“傅瀝平,你神經病吧?”“哎呀,你咋罵人呢。”“正常點!”“我很正常呀。”他向我眨著無辜的眼睛,我向著蒼天歎了一口氣。“有種你一會兒進去也這個樣子!”“不,人家隻對你撒嬌。”我好笑地單手扶了下腰,傅瀝平還真是一遍又一遍刷新我的認知,緊接著,我的步子故意走快,不再想跟他一般見識。就在這時,我聽見了仿佛按相機快門的聲音,但我環顧四周後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這家酒店的安保措施向來做得很好,可能是我太疑神疑鬼了。雙方父母已經到了包間,傅瀝平又是幫我開門,又是幫我拉椅子,好不殷勤,而我竟然在四位父母臉上看到了欣慰的笑?“沒想到瀝平和靜靜的感情已經這麼好了啊。”傅瀝平的母親適時地說。“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和靜靜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是是是,既然你們來了,那讓服務員開始上菜吧。”傅母說的這句話,搞得就像我們真的來吃飯一樣,而我在一旁也隻能禮貌而不失尷尬地笑笑。“媽,你們也真是的,咱們六個人也不用訂這麼大一個桌子啊。”我的父親這時說話了:“這不是寬敞嗎?”“那我去挨著靜靜坐。”傅瀝平剛說完,便來到我的旁邊,擅自拉開了我旁邊的那把椅子。我心裡咒罵了一句,但臉上沒表現出什麼,側頭的瞬間,對上母親的笑容,他們看起來好像真的都挺滿意的。我該怎麼辦,說些什麼才不會影響兩家人的感情,但又能巧妙地逃避這次聯姻?我想了吃飯的整個過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我們大概吃了近兩個小時,談工作上麵的事大概有一個小時,而傅瀝平一直在對我獻殷勤,我小聲警告過他,但在雙方父母看來,可能是我們在親密耳語,所以我乾脆什麼也不再對他說。在飯局的最後,如我所料,他們果真又說:“孩子也都不小了,該挑個日子定下來了。”“伯父!”我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其實還不急,我心思暫時還沒有放在這上麵。”我知道這樣不夠禮貌,但是照他們這樣說下去,沒準一頓飯過後我真的被稀裡糊塗地嫁掉了。“哎,你說靜靜這幾年,連我看著都心疼,你們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傅伯父看看我,然後又看看我爸媽,一副對我很滿意的表情。傅母又緊接著說:“對啊,前幾天見了老李家的女兒,都二十好幾了,還成天吃喝玩樂的,我們當時飯都吃完了,她才從夜店回去。”“爸媽,你們也不看看你們兒子的眼光。”傅瀝平的語氣就好像我們是熱戀中的情侶,果真他剛說完,大家都笑了,包間裡其樂融融。我看著他們每個人的那張臉,竟然有一瞬間的恍惚,我突然不明白我徒然掙紮的這麼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許跟傅瀝平結婚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們並不相愛,但是我覺得他會對我好,他在本質上其實是一個善良的人。所以在最後的最後,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反駁,並且還應允了傅瀝平載我回家。天空很黑,流光溢彩的大樓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清楚明了,雲彩薄得像紗,遠遠望去就像給大樓係了一條絲帶。我和傅瀝平走到半路的時候,下來到河邊一起走了走,那是一條並不大的河,河邊被人修了木質圍欄,外加一個很大的廣場,叫作彙泉廣場。我和傅瀝平一起坐在彙泉廣場的大理石台階上,上麵很涼,他脫了外套墊在我的屁股底下,出了包間的他已經全然沒有了剛剛嬉皮笑臉的模樣,整個人成熟而又深沉,就像他平日裡工作的樣子。我見過傅瀝平工作的樣子,確切地說,是他在談判和演講時的樣子,頭腦清晰,字字珠璣,而不是像他最近在麵對我時的這般撒嬌無賴。傅瀝平並不是一開始就坐上了總經理的位置,聽說傅伯父一開始是不願意放權的。於是他從底層的員工做起,至少我那一年見他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小的審計師,以每周通宵一次的頻率,經常出差,機票與機票的間隙可能還不到三個小時。半年之後他升為了經理,如果項目出了問題,他從不苛責手下的員工,而是自己承擔所有的後果,並且儘最大的努力去彌補這個過錯,這樣的榜樣效應,讓他團隊裡的每個人都有著極強的責任心。我們曾交流過管理經驗,他跟我說了八個字:嚴於律己,映照他人。從那之後,我對傅瀝平刮目相看,知道他無論再怎麼嬉皮笑臉,但實際上還是有自己的真才實學的。“你這個樣子,我還是比較習慣的,之前,老覺得自己在跟一個弱智打交道。”“乾嗎?在生活中弱智一點不好嗎,多快樂。”這句話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聲音似有若無,他微低著腦袋,是很讓人心疼的姿態。“你到底怎麼想的?”“何靜,陪我喝酒吧。”我工作上已經陪客戶喝了無數酒了,在生活裡我還真不想再繼續喝,但是看到傅瀝平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本以為他會帶我去附近的酒吧,沒想到他隻是到一旁的便利店買了一些,他給自己買了白酒,給我買了類似酒精的飲料。“這麼貼心啊?”“剛剛吃飯的時候你不是說明天還得跟秦總開會嗎?”一邊說著,他一邊把那一袋子酒往我們旁邊一放,酒瓶七倒八歪,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已經十點鐘,廣場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傅瀝平用嘴咬開瓶蓋,彆說他的姿勢還挺帥,我一邊默默無言地看著他,一邊將我自己的飲料擰開了。“你確定你要喝白的,你明天不上班嗎?”“我習慣了,控製在一定量內,不會影響上班。”廣場上的石板在夜色中沉寂,隻有橙色的路燈還亮著,從河麵上吹來的夜風潮濕而清涼。我望著越來越安靜的街道,將手裡的飲料舉起來:“來,乾一個。”傅瀝平皺著眉頭喝了一口,然後將臉仰起來,看著那幢很高的樓,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一直以為傅瀝平的嘴巴無論何時都會有一個類似微笑的弧度,但是其實不是的,至少此刻他的嘴角是落寞的樣子。他說:“何靜,你有過那種失去全世界的感覺嗎?”“嗯?”“和她分手後,有一天我醒來,床上隻剩下我一個人,我看著空落落的床鋪另一邊,我有一種失去全世界的感覺。那天我關了手機,在床上哭了整整一天……”哪怕傅瀝平沒說名字,隻是說了個“她”,我也知道他說的是紀子珍。“你們到底為什麼分手?”“不知道,很多矛盾,很多誤會,總是吵,等到一天所有的一切都累積在一起,這才恍然大悟,我們已經遠離彼此很久很久了。”傅瀝平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彆無力,但坐在他旁邊的我並不能理解他說的。“那你努力啊,去挽回啊,多包容。”“來不及了。”傅瀝平說到這的時候哽咽了一下,然後他抓著酒瓶子喝了一大口白酒,我看著就心疼。“那你乾嗎答應要跟我聯姻呢?為什麼不再等一下?”“因為你合適啊。”“合適什麼,你又不愛我。”“你也不愛我啊,我們不合適嗎?哪怕結了婚也不會互相折磨,對很多人來說是墳墓的婚姻,沒準對我們來說是天堂。”傅瀝平輕飄飄地說出這些話,好像並未在字裡行間裡傾覆過多的感情。他說得沒錯,一場隻關乎利益而沒有愛情的婚姻,沒有人比我們更合適。我沉默了,傅瀝平又接著說:“我和她分手的時候,也差不多是你和遲淩濤分手的時候吧。有一次我在LESS酒吧偶遇你,你一個人喝了很多酒,而你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我隻在你旁邊靜靜看著你,一方麵是怕你遇到什麼危險,另一方麵看著你就像看到了我自己,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哪怕失戀了也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在黑夜裡獨自買醉,然後第二天依舊光彩照人……”傅瀝平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又讓我想起遲淩濤剛離開我的時候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我在一杯又一杯的酒裡立誓:從此隻有工作,再無愛情。他說得對,我們是一樣的人,哪怕過著很多人豔羨的生活,但是連自己的愛人都守護不了。“哎呀,你說這些乾嗎,都過去了。”“過去,怎麼過去?因為不是她,所以後來遇到的每個人都無所謂了,世上隻有獨一份深情。”我不知道他們中間發生了什麼,但我肯定的是,他們並沒有忘記彼此,可是他們又不肯等待對方,那如果知道彼此念念不忘呢?“其實,紀子珍那天找過我。”“哦?”“她對你似乎依舊很關心。”“是,這些年,她倒是千方百計地打探我的消息,但是我們被困在了自己的牢籠裡,出不來。何靜,有些人就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你明白嗎?”這樣消極的傅瀝平我第一次見,好像平日裡笑聲最大的那些人,總會有悲傷成河的另一麵。“我不明白,我覺得就是應該去努力,去爭取,而不是所謂的放手和翻篇。如果你一直這麼消極的話,那你們的愛情注定沒有結果。”我慷慨激昂地說了這些話,但沒想到被傅瀝平的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聲。“那你呢?對於遲淩濤,你努力爭取啊?”“不一樣……”我特沒底氣地說了三個字,是啊,有什麼不一樣?無非就是遲淩濤出軌了,那傅瀝平和紀子珍之間沒準還有比這更嚴重的事情呢,關乎原則,關乎道德抑或其他,所以當我們不知道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還是不能輕易評判的。在旁觀者看來風輕雲淡的事情,也許對於當事人來說是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壓得自己永不得翻身。我喝完了最後一瓶飲料,傅瀝平麵前的地上是淩亂的煙頭。他突然起身,蹲下身去撿,他蜷縮著的樣子讓我沒由來地心疼,因為時間短暫,煙頭並未熄滅,我看見他用手去拿煙頭滾燙的那部分,我趕緊蹲下來去握住他的手:“喂,你瘋了?”他抬起頭來看我,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開始,他早已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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