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噩夢(1 / 1)

深宅馭蠱女 靈追 2006 字 3天前

廖氏被公開處刑後不久,裕國公府,不,如今該叫文裕侯府終於被解了封禁,重新開啟了大門。有路過的百姓不滿景瑞帝的判決,剛想聚眾到文裕侯府門口鬨事,卻不料大門敞開後不久,兩幅棺木被運出了府。隨後文裕侯府發生的一係列慘劇便在天都流傳開來。什麼原裕國公閔琨荒淫無恥,罔顧人倫,先是強搶了下屬官員的妻妾和府裡的仆婦,之後又逼奸了自己的四兒媳。其中有一個還是他的親外甥女。做下這些後,他仍不滿足,還與自己的二兒媳通奸並懷上孽種。此間種種,無一不是惡行!終於,在他毫不收斂的情況下,惹怒了至高無上的天尊,天尊降下天罰,文裕侯府開始走起了下坡路。先是府裡死了唯一的孫子輩閔佑生,之後又相繼死了四少爺和二少爺。其妻廖春英知道了這些事後想去勸阻,卻被閔琨囚禁了起來。過不多久,廖春英的老父老母來探望女兒,卻因撞破閔琨的醜事被其殺害。然後順天府中廖春華擊鼓鳴冤,廖氏夫婦雙屍指凶,使得閔琨無從辯駁。再接著,閔琨的判決遲遲沒有下來,廖春英為替父母報仇,竟公然拔了閔琨的舌頭,將其手指腳趾砍去,最後還閹了他。這不可謂不是人間慘劇,但所有人都覺得閔琨活該如此。至於廖氏,有人歎她是至孝之人,有人則覺得她太過狠辣。一時間,文裕侯府的事成了街頭巷尾的主要談資。當閔幼株聽了德順的這些回稟後,她將身子靠在椅背上,麵無表情地說道:“這消息既美化了廖氏,又將朱氏摘了出來。應該是閔安元做的吧……”德順恭敬地點了點頭道:“正是。”“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閔幼株用手敲擊著邊上的書案說道:“廖氏這些年害死了多少下人……我記得我剛進府時,下人們就換了一批吧?”“是啊,那會兒孫少爺沒了。太太是徹徹底底地清理了一遍裕國公府。”“這麼多人死的死,賣的賣,難道就沒有人心生不滿?遠的不說,就穆大夫那邊的荷香,她的堂姐是玉梅。我記得當時處置閔佑生身邊的丫鬟,這玉梅是首當其衝的。聽說還被貫鼻貫耳,千刀萬剮了。”德順聽了閔幼株的話,雙眼閃了閃應道:“當初太太做下的孽,是該到償還的時候了。稍後我就會派人出去。想必許多人都想討回這份公道!”“還有那個朱氏。閔琨覬覦他的那些兒媳,又如何會獨獨放過她?這事說出去也太可笑了……”“大小姐說的是,奴才懂得怎麼做了。”閔幼株見德順態度如此恭敬,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聽說你這幾日將閔琨照顧得很好,真是費心了。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嗎?還是在文裕侯府照顧那個廢人麼?”德順沒想到閔幼株會這麼問,他愣了愣後才應道:“自然是要一直‘照顧’國公爺的。奴才想也沒人能比奴才做得更好了……”“有沒有想過忘掉那個張掛花?其實你們本就沒相識多久,不是嗎?”德順下意識地捏了捏心口,有些痛苦地答道:“奴才,不想忘!”其實德順心裡也清楚自己與張掛花的確沒有相識多久。但當時相見的那一瞬間,那種感覺,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忘記。那是無數個歲月中,唯一一次將胸口填滿,覺得人生無比美妙的時刻。即便之前的那位妻子和青紅也沒給過他這種感覺。閔幼株看著德順變幻的神色,歎了口氣道:“我給你一次機會。若想忘掉她,明日午時到淩雪閣來,若不想,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閔幼株說著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好好考慮一下。”德順點了點頭,默默地退了出去。然而他退出門口時的那縷神色,卻在明明白白地告訴閔幼株,他不會來。情蠱,情蠱,當真讓人情深至此嗎?然而沒有人能回答閔幼株這個問題。她甩了甩頭,剛想將這些都拋諸腦後,卻不料門口走來了一個清瘦女子。閔幼株定晴一看,是青紅。因綠枝和一清去忙滄瀾院和洪濤院的事了,門口並沒有人守著,青紅便獨自摸索著找了過來。她一見閔幼株,便臉頰泛紅,心口怦怦跳。“大小姐……”閔幼株頭疼地撫了撫額,但到底還是讓青紅走了進來。“明日午時,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青紅有些不安地捋了捋胸前的長發問道:“不知大小姐要讓我見誰?是青紅認識的人嗎?”閔幼株搖了搖頭道:“放心,你去見了他後,有益無害。”見青紅還有些不安,閔幼株適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相信我!”青紅難得能跟閔幼株如此親近,趕忙點了點頭。之後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青紅才滿臉紅霞地出了門口。隨後不久,綠枝和一清沒有回來,卻等來了閔安元。閔安元如今已是文裕侯,按理說應該是一朝富貴榮華,滿臉春風得意。但他的臉上不見歡愉,卻有些苦悶之色。右腳剛踏進閔幼株的閨房時,閔安元還略有些猶豫,但一旦跨過,他也就心安理得地坐到了閔幼株的對麵。閔幼株睜開細長妖冶的雙眼,緩緩開口問道:“文裕侯平日裡是最重禮教的,怎麼今日會不經通傳,擅自闖入親妹妹的閨房?這是何緣故?”閔安元雙目迷蒙地上下打量了閔幼株一眼,見她柔柔地倚在椅背上,隻穿了一件玄色繡暗紋花的長袍,那一睜眼間,隱隱竟有些魅色。他心裡暗暗意動,嘴上卻說道:“非是為兄莽撞,實在是滄瀾院裡的那個沈氏……為兄聽說妹妹要將她送去洪濤院,這實在是不大妥當!那沈氏與公爹通奸在前,懷上孽種在後,加之她可能害死了安榕,於情於理都不該如此放縱啊!”閔幼株聽到閔安元的話,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道:“她肚子裡懷的畢竟是閔家的種。既然陛下沒有下旨發落她,那完全可以等到她將孩子生下來再處置她也不遲啊。畢竟我們閔家如今隻有侯爺一個男丁,實在是不利於府上發展。”“妹妹此言差矣,即便她能生下男丁,但如此來曆不明的孩子我們閔家又如何能要?”閔幼株見閔安元嘴上義正言辭,但眼裡卻有些發飄,便噙著笑問道:“能要如何?不能要又如何?難道文裕侯還打算弑弟嗎?”閔安元原本隻是想借著此事來看看閔幼株,畢竟沈氏和沈氏肚子裡的孩子他還沒想好如何處置。卻不料這個檔口,閔幼株如此一問。弑弟?不,這府上任何人都能做,獨獨他不能做。如今的文裕侯府不比之前的裕國公府。原裕國公閔琨好歹在朝中有軍功職務、人脈關係。但他有什麼?什麼都沒有!閔琨被傷得太突然,之前他又沒打算培養閔安元,所以閔琨手中掌握的勢力和人脈,閔安元毫無所知。若是閔安南沒死,閔安元可能能從他嘴裡知道十之五六,但可惜連他都不在了……所以這段時間,他隻能夾著尾巴做人,彆說弑弟,任何能引起彆人注意的事,他都不能做。直至文裕侯府的風波過去,他才能徐徐圖之。想通此節,原本的心思,倒是被他壓在了心底。他呼出一口氣道:“那就先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畢竟那也是父親的血脈。”說到這兒,閔安元扯出一個虛假的微笑,企圖讓閔幼株覺得他和善無害。閔幼株不置可否地將頭撐在一邊道:“侯爺能想通就最好不過了……”閔安元看著閔幼株露出的慵懶姿態,下意識地還想與她說說話。但閔幼株卻在此時打了個哈欠,有些送客的意思。閔安元頓了頓,便笑著告辭了。他人一走,閔幼株便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閔安元看她的眼神,讓她非常討厭。若不是還要等延陵子華恢複後去對付流月,她恨不得立刻就走出這文裕侯府。無論是之前的閔琨,還是這個不是閔琨親生兒子的閔安元,都讓她打從心底裡厭惡。隨後不久,綠枝和一清終於回來了。沈氏被順利地送到了洪濤院。閔琨與沈氏相見的畫麵,閔幼株光從綠枝的敘述中,就能想象得出他們兩個有多激動。一個是看到了希望,一個是不用立刻去死,那一定是非常感人的相見吧……主仆三人話語了一番,便一起用了晚膳。之後月上中天,延陵子華照常站在月下吸納靈氣,而閔幼株則吹熄了羊角琉璃燈,閉上眼睡了過去。然而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閔幼株剛開始還算睡得安穩,但不過一會兒,就開始皺眉冒冷汗,似乎夢到了非常不好的景象。隨後隻聽“啪!”的一聲,玉枕掉在地上,閔幼株猛然坐起!昏暗的屋子裡,她急急地喘了幾口氣,接著滿臉驚懼地看向了四周。當確定那一切都是夢後,才咬著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剛剛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竟然見到了廖氏。但她卻不是一副厲鬼的模樣,反而身披華服,滿頭珠翠。她的邊上還站著一名男子。閔幼株看不清那人的麵目,隻覺得此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淩厲暴虐之氣。那股氣息非常濃厚,在夢中仿佛化為了實質,攻向閔幼株,這才使她猛然驚醒。“呼!呼!呼……”當呼吸漸漸平穩後,閔幼株伸出手摸索著下了地。她原先想要將燈點上,但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轉過身將窗戶打開。今夜不是滿月,但月光依舊清亮怡人。閔幼株看著天邊的月色,不知不覺便放鬆了下來。隨後目光下移,她便看到了月下的延陵子華。正吸納靈氣的延陵子華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他下意識地回過了頭。閔幼株與延陵子華對視了一番,便主動開口問道:“還有一個半月你就能恢複了吧?”延陵子華點了點頭,緩步走到閔幼株窗下說道:“差不多,也許能夠更早。”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邊有了人,閔幼株有些安心地將頭枕在窗邊道:“我剛剛做了個噩夢。”“什麼夢?”閔幼株斂下雙目道:“我的仇人,我以為她死了,夢中卻還活著,還活得非常肆意,真是讓人不舒服……”“是害死你的人嗎?”延陵子華透過閔幼株這張臉,似乎看到了十五歲的徐姝。那個瑰麗嫵媚的女子,還沒有過完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就死於非命。他固然卜算出了她的壽數,卻無法得知更多。但是她會出現在這裡,必是因為害死她的人也在這裡吧?聯係最近發生的事,延陵子華猜到了一些大概,卻不敢過多地去詢問。那一次,他問出口的話,她眼裡的怨恨,至今仍殘留在他的腦海裡。若是彆人,他也許還會試圖去詢問她、感化她;但她,卻讓他無從下手。他深怕一個問題,就會觸及到她心裡最深的傷痕。那樣的事,他不忍,也不想做。看到閔幼株的神色有些低落,延陵子華伸出手,想安慰一下她,卻連窗框都夠不到。他煩惱地看了下腳下,便踮起腳,重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道:“你也說了,夢中的事做不得數,又何必去想它呢?如今這些都過去了……”閔幼株看著延陵子華短小的右手正努力地夠到她的胳膊,便輕笑了聲說道:“是啊,都過去了。她死了,他也差不多了,等你恢複後,再將那個流月收拾了,我這次的人生也算圓滿了。”說罷,伸了伸懶腰道:“延陵子華,明日午時我會將那個女子送到你那兒,可彆忘了答應我的事啊……”閔幼株這次的語氣非常輕快,與平日的她略微有些不同。延陵子華看著她嘴角的笑容,也跟著笑道:“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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