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空棺 無聲的哭泣(1 / 1)

深宅馭蠱女 靈追 2091 字 3天前

在小女孩快要消失在順天府門口時,她又回過頭朝閔幼株的方向看了一眼。閔幼株似有所感地回過頭,卻隔著人群,什麼都看不到了。疑惑地歪了歪頭,閔幼株又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堂上的玉明禮和閔琨身上。在廖老大人和廖老太太的屍體倒下後,玉明禮當先對閔琨發難。閔琨不知是由於害怕還是震驚,竟坐在椅子上呆住了,他久久沒有為自己辯解。玉明禮冷哼了一聲,便要吩咐師爺將這個案子的堂記寫成折子遞到宮裡,卻不想閔琨在此時站起身道:“哼!不過是兩個妖魔作祟,還說什麼廖老大人和廖老太太!玉明禮,你今日根本沒證據證明本公與本公二兒媳有染,也沒證據證明本公殺了人。如此荒謬,如此說法,本公不服!”閔琨說著伸出手指指著玉明禮喝道:“這事不用你去上奏,本公親自進宮去向聖上解釋!”說罷,竟不管內堂的一乾人等,就要衝出順天府。玉明禮又怎麼可能讓閔琨就這麼走了,他吩咐衙役攔下裕國公。但閔琨的武技和力氣都非常了得,他撞開了八個圍攏住他的衙役後,竟直接衝出了府門。玉明禮見裕國公如此囂張,氣得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起來。那裕國公縱然是當朝國公,但他也是堂堂三品大元,結果竟被對方無視至此。玉明禮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待師爺奮筆疾書地寫好奏折後,他當即也衝出順天府往裕國公離開的方向追去。德順見他們都走了,便小跑到閔幼株麵前道:“大小姐,這國公爺都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閔幼株朝沈氏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這不還有一個嗎?”說著便走到癱軟在地的沈氏麵前道:“二嫂,你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作為國公府的二奶奶,不但恬不知恥地和自己的公公苟且,還懷了野種……”不待閔幼株繼續說下去,沈氏便出口駁斥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說我!剛剛國公爺都說了你們沒證據!你們這是誣賴,是陷害!”“哈哈哈!”在周圍人驚訝的目光中,閔幼株收起臉上的笑容,麵無表情地看著沈氏道:“你敢說這肚子裡的孩子是二哥的嗎?你敢說你跟國公爺真的沒有苟且嗎?”閔幼株突然指著地上的那兩具屍首道:“你敢在他們的麵前起誓嗎?你敢在被你們害死的冤魂麵前發下毒誓嗎!沈安若,你敢嗎!!!”“我……我……”就在沈氏瞠目結舌的時候,閔幼株一把扯過她的手臂,將她推到順天府大門前道:“當初四哥迎娶徐家三小姐時,她沒病沒災卻在新婚當夜突然暴斃。這不奇怪嗎?還有之後的徐大小姐,在新婚那日,被國公爺當眾淩辱。事後,國公爺的好友流月國師卻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是妖魔附體。妖魔?究竟是真的妖魔,還是人心之魔,想必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閔幼株話音剛落,人群便沸騰了起來。那裕國公四子先後娶得兩位小姐都沒活過新婚之夜的事他們是聽說過的。之前大家都歸結為閔安南克妻,畢竟普通百姓是了解不到高門大戶裡那些齷齪事的。但如今裕國公府的大小姐親口說出這件事,不得不讓人心生震驚。那徐家兩位小姐可都是裕國公的外甥女啊,若他真的做出這種事,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而隨著他們一起震驚的還有剛踏入府門的順天府治中徐清淮,閔幼株口裡的那兩位小姐正是他的親生女兒。徐清淮本是被衙役叫過來主持大局的,但此時他竟連跨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自徐蒹在裕國公府遇害後,他與閔瑤終究是生了間隙。然而本性溫厚的他還是不願意把事情想得如此不堪。他心裡願意相信徐姝是死於疾病,而徐蒹的遭遇是因為閔琨被妖魔附身。這或許是一種懦弱,一種逃避,但他真的不敢深想下去。畢竟那人曾在仕途上如此幫助過他,更是把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嫁給了他……然後今日,閔家的這位大小姐卻當著所有人的麵揭開了這層假象!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閔幼株身旁的廖氏兄妹。望著周圍人震驚的目光,閔幼株依舊高昂著腦袋,但沈氏卻把頭低下去了。徐蒹那次的事她並不了解,但徐姝那次,她和朱氏是親眼看到了。那時,屋裡響起的掙紮聲,徐姝的呼救聲,還有透過門縫看到的那隻眼睛,如此絕望又如此淒厲。沈氏至今都忘不掉那一幕。然而除了害怕和那一絲絲的內疚外,沈氏更多的是覺得徐姝蠢。命都沒了,還要那貞潔乾嗎?於是她走了和徐姝不一樣的道路。她對閔琨曲意奉承,通過這段關係撈了不少好處。而閔安榕那邊,隻要對她有一點點的不好,她便會去跟閔琨告狀。這種事百試百靈,漸漸地閔安榕也不敢得罪她了。因此她在府裡雖沒孩子,但日子過得也算愜意,直到……閔幼株進了府。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府裡便經常出現不好的事情。閔佑生突然死去。府裡沒了孫子輩,廖氏漸漸開始對她和朱氏不滿。首當其衝的就是她,因為她連朱氏都不如,至今一個孩子都沒懷過。之後閔安榕莫名其妙地戀上了她身邊的三等丫頭荷香,然後日子便越過越糟,滄瀾院裡每天都雞飛狗跳。沈氏搖著頭,不想回憶起之前那段被欺壓的日子。她是堂堂的名門閨秀,卻輸給了一個粗俗不堪的丫鬟!然而閔幼株卻並不想就此放過她。“怎麼?二嫂是想起什麼了嗎?或許你看到了她們遇害的經過……”沈氏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道:“你說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彆忘了你也是裕國公府的人,那裕國公是你的親生父親!”“父親?”閔幼株的臉迅速地貼向沈氏道:“一個隨意淩辱女子,與兒媳通奸還虐殺無辜之人的畜生,我閔幼株即便不是什麼好人,也不屑於認他為父!”閔幼株說著直起身,目光掠過周圍所有的百姓,包括人群中的徐清淮道:“一朝國公,食天下之俸,就該以身作則,為天下百姓計。而他裕國公閔琨做了些什麼?他荒淫無度,他草菅人命,他倫常敗壞,他配得上‘裕國公’這三個字嗎?他配得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嗎?”閔幼株說這話的時候,額頭上一道隱秘的金光閃過;接著周圍的百姓仿佛受了蠱惑般,竟紛紛出言道:“不配!他不配!”隨著這些此起彼伏的呐喊聲,越來越多的百姓加入到了討伐裕國公的隊伍中,甚至有些激進派和耿直的學子還要圍到皇宮外去給天子施加壓力,製裁這個畜生不如的當朝國公。廖氏三兄妹詫異地看著挑起民眾情緒的閔幼株。廖春華的大哥不可置信地問道:“這小姑娘真的是裕國公的親生女兒?她竟剛直不阿到如此地步?”廖春華聽了哥哥的話搖了搖頭道:“非是剛正不阿,而是冷血無情。”廖春華說著擦了擦眼睛,也加入了討伐裕國公的隊伍中。眼看著周圍民眾的情緒已經不受控製,要往皇宮湧去。徐清淮急急地派人安撫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徐清淮著急的樣子,讓閔幼株看著有些可笑。她拚命地在為自己討回公道,可幼時自己最崇拜的爹爹卻還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中,不願意麵對現實。就在徐清淮著急地拍著大腿時,閔幼株一言不發地走到了他麵前。“徐大人到現在都不相信是裕國公害了你的兩個女兒嗎?”徐清淮張了張嘴,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您可當真是糊塗啊!”閔幼株突然拉起了徐清淮的袖子道:“跟我來。”徐清淮本不想走,但閔幼株看向他的目光中有著一種他非常熟悉的感覺。也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徐清淮慢慢地動了。隨後,他竟拋下他的職務,腳步加快著跟上了那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閔幼株帶著徐清淮一路走到了天都東郊的一塊墓地上。這墓地建得非常恢弘大氣,但墓碑上的名字卻是清一色的以閔字作為開頭。這竟是裕國公府曆代的祖墳所在。徐清淮隨著閔幼株走過那一排排的墓碑,最後立在了閔氏徐姝的墓碑之前。閔幼株看著墓碑上的“徐姝”兩個字,淡淡地說道:“裕國公說你的三女兒是疾病暴斃。那你想不想看看棺材裡的那具屍體呢?”“這……我女兒已經入土為安了,閔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徐清淮有些懼怕這件事。閔幼株聽了他的話後,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悲涼而諷刺,笑著笑著眼裡竟然有了淚光。閔幼株昂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她低低地出聲道:“入土為安?徐清淮啊徐清淮,你是真的糊塗,還是在裝傻呢?或者說,連你自己都不敢麵對那些現實?”閔幼株說著,便卷起袖子默默地挖了起來。徐清淮想要阻止,卻被閔幼株陰寒的眼神嚇到了。她就這樣默默地挖著這塊墓碑,一點兒都不停歇。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久到皇宮外已經圍攏了一群又一群的百姓,久到玉明禮和閔琨已經在皇宮中辯得口乾舌燥,久到龍座上的那位帝王已經氣得喘不過氣……日暮西下,閔幼株那雙已經染滿鮮血和泥土的雙手,終於摸到了底下的那副棺木。她朝徐清淮虛幻地笑了笑,接著用力打開了棺蓋!當徐清淮看到棺材裡那件染血的喜袍後,原本麻木的神情終於裂開了一道縫兒。當完美的假麵轟然而碎,他“砰!”的一聲跪在棺木前道:“怎麼……怎麼會沒有屍體……我的女兒去哪兒了!我和紫苑的女兒去哪兒了!”“你還不明白嗎!!!徐姝她這麼多年來都無病無災,又怎麼會突然在新婚之夜染病!那裕國公根本就是個衣冠禽獸,枉你相信他,敬重他,他卻在你女兒的新婚之夜將她淩辱至死!!!徐清淮!你知不知道你娶了一個怎樣蛇蠍心腸的女子,你又知不知道徐姝死時,是多麼痛苦無助!!!”閔幼株喊完這些話後,喉嚨疼得她幾乎都說不出話來。但她仍舊用嘶啞的嗓音繼續道:“她那具被淩辱至死的屍體又怎麼可能會留在閔家的祖墳裡,她……早就被扔到了郊外的亂葬崗上了。徐清淮,她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糊塗父親,你怎麼能在她死後如此懦弱無為……”閔幼株將頭埋在泥土中,任砂石充斥了她的眼眶。這一刻,她張大嘴,無聲地哭了起來……她在她人生最美好的那個夜晚被殺死,可她最親近的人卻並沒有去了解過她的冤屈。徐清淮看著將頭埋在泥砂裡的閔幼株,他的嘴張了張,接著淚水突然奔湧而下。原來真的是他做的,原來閔瑤真的不如表麵上這麼良善……十幾年的夫妻啊!那麼可愛的兩個女兒,他竟親自將她們推到了地獄裡。一直以來,他都謹遵父親的遺命,做個好人。他真誠待人,用最良善的一麵去揣度人。可是這一刻,多年來的教導轟然破碎。原來人心可以這麼惡,原來枕邊人可以這麼毒!可是即便姝兒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蒹兒呢?那可是他們的大女兒!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閔幼株此時已經緩和了情緒,她緩緩抬起那張狼狽的臉道:“如果你還不信,可以去挖挖姬紫苑的棺材。我敢保證,那裡邊也沒有屍體……”“為什麼?”閔幼株淒豔一笑道:“因為你最愛的那個女人,也被閔瑤送給了裕國公。”說著,閔幼株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道:“病死?哈哈哈!哈哈哈!徐清淮,你一直活在自己良善的世界裡,也教導你的女兒要如何良善待人。但你可知,這世間的惡有多惡?良善……良善!哈哈哈!”閔幼株一甩長袖,竟拋下徐清淮自己走了。見她走得如此乾脆,徐清淮下意識地問道:“你……你是裕國公的女兒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還有,你為何要為了我的女兒哭泣……你……是不是認識姝兒?”聽到徐清淮的問話,閔幼株的腳步隻是頓了一下,接著便大踏步地走出了這塊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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