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一晨愣了一下,答道:“我沒離婚。”許念真頓時跳了起來,伸腳踢他,“我靠!你果真沒離婚的啊!那你成天呆在我這兒算怎麼個回事?你給我趕緊滾!”樊一晨也跟著跳了起來,一把抓住許念真的手,“我都沒結過婚,離什麼婚!”許念真呆呆地看著他,“啊?”樊一晨無奈一笑,“我說吧,你對我還真一無所知啊。好吧,我現在隆重向你介紹一下,本人樊一晨,未婚,三十一歲,很快就三十二歲,有房有車,有點小錢,咳,對你有點小情意……怎麼著,考慮一下吧。”許念真叫道:“你明明說小海是你兒子!”樊一晨糾正道:“是我乾兒子!”“你沒說過!”“你沒細問過!”兩人都瞪著對方,樊一晨覺得生氣了的許念真格外可愛,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好像長胖了一點,臉頰也圓鼓鼓的,皮膚很好,眼角沒有一絲皺紋,剛喝過水的緣故吧,嘴唇濕漉漉的。他忍不住,微微俯下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她有點受驚,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樊一晨的手上加了點力道,不讓她躲開。唇滑到她耳際,輕聲說:“我有一次跟你說過,我也有一個像你和蘇曉一樣友愛的朋友,他叫英雄,但是幾年前出了車禍……那時候他的女朋友懷著孩子……她在國外念服裝設計,學成畢業後一直忙著在事業上打拚,孩子一直放在我這兒,如今的她事業小有所成,所以就把孩子給接走了……”他的唇摩挲著她的臉頰,熱熱的呼吸撩撥著她的心,“現在,念真,我隻剩下你了……”許念真伸出手,撐住他靠近來的身體,氣息不勻地提醒道:“你還有蔣詠微……”樊一晨看著她的目光倏地變得冰冷下來,許念真有些害怕,低聲喃喃道:“她真的很喜歡你……”冷不防樊一晨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她疼得一聲悶哼,他已經再次湊上前,不容她反抗地吻住了她。她還執拗著不肯,他已經霸道地把手探進她毛衣裡,帶著幾分粗魯地握住了她溫暖的胸。他手指的涼意讓她全身一陣顫栗,她嘴裡發出微弱的抗議,“彆這樣……”“我隻喜歡你……不許把我推給彆人,詠微那兒我跟她早就說清楚了,你放心,我會給她介紹一個好對象的……”他把她壓倒在沙發上,目光溫柔地凝結在她臉上。她不敢看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你喜歡我什麼?”樊一晨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但是,每一次我最需要關心與陪伴的時候,都是你在我身邊……”他再次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雨夜,他失去了母親,她在他身邊;他失去了妹妹,仍然是她在他身邊。他想,這就是命運。她並不太明白他的話,但他溫柔的進攻讓她忘卻了追究。她的手被他拿到他肩上,他的吻細細密密地覆蓋下來,不知不覺地,衣裳被他解下扔了一地,她感覺到一絲涼意,但即刻被他身體的熱度緊緊包裹起來。有那麼一刹那,她試圖做最後的掙紮,但他不容置疑地含住她的唇,果斷地進入她體內。久違的衝擊感以及一種陌生的,無處著落的感覺深深籠罩住她,她不得不緊緊攀附著他,希冀他的救贖。他帶來的感覺是陌生的新鮮的,她感覺自己沉溺在深海裡,起起伏伏,像是呼吸不得,又像是處處醇香,迷醉不願清醒。深夜時樊一晨愣是要拉著許念真去便利店買牙刷毛巾拖鞋,許念真剛被折騰來折騰去,渾身無力,不肯起身,“我保證明天一定幫你買……”樊一晨道:“不行,我非要今晚買。”許念真閉上眼睛,“那你自己去!”樊一晨湊上來在她臉上親一下,不無陰險地道:“你的意思是,還是在家睡覺比較好?”許念真立刻彈了起來,“好好好,走走走……”樊一晨發出短促的輕笑,許念真情不自禁漲紅了臉,丟個抱枕砸過去,嗔道:“討厭鬼!”樊一晨一把摟住她,在她唇上又是狠狠一咬,“我突然又不想去了。”許念真在他腰上狠掐一把,“走啦!換鞋,穿外套!”他們勾肩搭背地出門去,已經淩晨一點多,街道上很安靜,附近的店麵都店門緊閉,街燈把他們的身影拉長了又縮短,縮短了又拉長。許念真道:“你看,哪有商店開門嘛。”樊一晨道:“我記得拐角那邊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的……”許念真呻吟道:“好遠!”樊一晨道:“這麼丁點路就叫遠?說明平時太缺乏運動了。”許念真委屈得很,“明明就是剛才運動過量了,所以沒力氣……”樊一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喂……”許念真趕緊跳開他身邊,衝著他嘿嘿笑。連她自己也覺得新鮮起來,這樣的自己,放肆的活潑的,她真的從來不知道她原來也可以這樣。淡淡月光下,再加上昏暗的路燈光,仍然看不清樊一晨的整個人。他就那麼站在那裡,許念真看著他,突然百感交集。她不敢承認她愛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但身體接受了他的那一刻,其實就意味著在感情上接受了他。她其實性格保守,當年接受陳正南,是因為知道要締結一場婚姻,而今與樊一晨,那感受卻是完全不同的,她不想否決自己曾經擁有的婚姻,但事實上,直到今晚,她才領略了性愛真正的甜美,靈肉合一時的心醉神迷。她記起自己的文中寫過這麼一句話,“去愛吧,彆害怕,彆因為受過傷害就停止去愛,彆因為路有荊棘就停止行走……”此時此刻,她也想對自己這麼說:去愛吧,彆害怕,彆因為受過傷害就停止去愛,彆因為路有荊棘就停止行走……周六晚,許念真去參加了田茂盛與鄭菲兒的婚禮。這日子,恰好是他們的孩子滿月之日。鄭菲兒原本愣不肯答應舉行這場婚禮,田茂盛隻好請出母親去說服鄭菲兒,田母手裡抱著孫兒,語氣格外真誠,“菲兒,你就答應了茂盛吧。那是茂盛的心意……媽不會說話,媽也老了,但是媽知道,婚禮對一個女人來說,總是重要的……”鄭菲兒轉而對田茂盛說:“我是覺得不好意思,大把年紀了還結什麼婚辦什麼婚禮……”田茂盛說:“我就是不許你這麼想!”於是婚禮就這麼定了下來,田茂盛還挑了在明園大酒店舉辦酒席。婚禮上的鄭菲兒,身著白色婚紗,懷裡還抱著孩子。許念真聽到有人在身後議論,“這女人,乾什麼都與人家不同,抱著孩子結婚……”許念真動動嘴角,笑了起來。欣兒看到了她,叫一聲:“念真姐!”許念真抬起頭來,欣兒已經走近,笑道:“聽說你要開專賣店了?”許念真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樊一晨聽說她的洗護用品推銷得不錯,於是建議她單立門戶,專營這個牌子的產品。許念真乍一聽說,有些犯難,“我行嗎?”樊一晨反問道:“有什麼不行?”許念真又道:“可是我沒錢。”樊一晨倒也沒說要支援她,而是說:“去銀行貸款!”他還真是了解她,知道處處對她施予援手其實會讓她覺得不安,“現在很多銀行都有小額貸款,還有專門扶植婦女創業的專項貸款……去試試!”就真去試了,銀行需要審批的項目還真多,她沒有可抵押財產,於是申請了信用小額貸款,又去婦聯拿到一個扶植指標,最後,樊一晨還是向她借出了十萬元,他很正經地說:“要算利息的……”“那是一定的!”許念真斬釘截鐵地答道。其實還在尋找合適的門麵,不用太大,最好在居住人群比較密集的地段,這類人群還得是收入較穩定較高的類型,有點難找……許念真沒想到,事情還沒成,風聲倒走漏了出去。“到時一定要給我個VIP哦!”欣兒笑道。許念真道:“那是一定的!”欣兒轉而看向鄭菲兒,羨慕地道:“菲兒姐真幸福!”“是啊!”許念真附和著道。六月的A城,晴空碧洗,流雲湧動,在這樣的季節結婚,真好。許念真深吸口氣,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一年過去了。從明園大酒店出來,許念真又趕往陳雪的店麵。陳雪打來過許多次電話,讓她抽個時間到店裡去,給她母親挑套衣服,但許念真一直推說著忙,都沒去。一直到昨天,陳雪生氣了,質問道:“你到底在忙些什麼?連正南都說現在很難見到你!叫你來看望我一下就這麼難?”許念真嘿嘿地笑,答不上話來,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好像什麼都沒乾成,又好像真的忙得不可開交。跑店麵,抽時間寫文更文,還要陪樊一晨吃飯喝茶以及上床……她自己啐了自己一口,其實最主要還是,一有時間她就呆在家裡,因為擔心樊一晨說不定什麼時候過來,看不到她。她有些擔心,覺得任由自己這樣下去,會越來越放不下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可笑,一大把年紀了,感情卻似初涉社會的小姑娘般,來得那麼洶湧又那麼激烈。到了陳雪的店,正值下午安靜時分,店裡隻有陳雪一個人,不,不對,還有一位顧客。顧客恰好背對著許念真,身材挺拔,但頭發略有些花白,陳雪的表情很親切,不像僅僅隻接待顧客。許念真叫一聲:“雪姐!”陳雪抬起頭來,男客也跟著回過頭來。許念真迅速打量了他一番,男人出乎意料地長得夠周正,但顯然上了點年紀,應該是並不介意自己年紀的那種類型,所以任由頭發白著,並不染黑。“嘿,念真!”陳雪很高興地叫道,又對男客介紹道,“我妹妹……”許念真更覺得不對勁,看來關係真是不一般啊,不然乾嗎要介紹她的身份。男客禮貌地衝許念真微微頷首,沉聲道:“你招呼朋友,我先走一步。”陳雪點點頭,“也好。”男客走出老遠,陳雪的目光仍然眷戀緊跟著。許念真審視著她,哼一聲輕笑,“怎麼?第二春?”陳雪倒也坦白,直接道:“說不動心是假的。他是我的第一個顧客……是為了要給他的嶽父母買好穿的棉布鞋,他妻子前些年患病去世,一直是他在照顧嶽父母……”許念真讚道:“是個好男人啊!”陳雪答道:“可不!”許念真道:“那李向北呢?”陳雪轉過身,“我打個電話……”她的電話很簡短,說了兩句就掛了,然後回過頭來道,“我雇了個人,她馬上過來。”她順手抄起椅上的小外套,“走吧,我們喝茶去。”許念真故意大睜眼睛,“我沒說我有時間。”陳雪敲一下她的頭,“少來!我給你媽定了一套真絲睡衣,估計下星期到貨,到時直接送到你那……”許念真嘿嘿笑了兩聲,“好吧,既然有禮物,那麼我就有時間,走,去喝茶吧……”陳雪啼笑皆非,“許念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愛了?”許念真認真起來,“雪姐,我以前很無趣?”陳雪點點頭,“可不,穿著古板,不會說笑,臉上也不太有表情,整個人都無趣……”許念真漲紅了臉,叫道:“不可能!”陳雪歎息道:“我就知道,沒人喜歡聽真話!”許念真也失笑了,“雪姐,你也變了……”陳雪輕鬆地聳聳肩,“其實這才是我的本性,隻不過這些年有點鬼迷心竅,難怪李向北會愛上彆的女人。我反省過了,現在也想通了,懂得愛自己珍惜自己的女人才最可愛,才最不怕沒人愛!”許念真流露一副驚訝的表情,“多麼崇高的領悟啊!”兩個女人嘻嘻哈哈地上了出租車,挑了間裝修典雅的茶吧,許念真看陳雪輕車熟路的樣子,又是一番詫異,“你好像是熟客……”服務生迎上來,恭敬地叫一聲:“雪姐……”許念真又是一驚,“叫的還是雪姐!”兩人跟在服務生身後往前走,落座於一間小小包間,服務退出去,陳雪這才輕聲道:“今天你看到的那人,就是這兒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