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撕破臉的夫妻(1 / 1)

徒有婚名 童馨兒 2048 字 4天前

陳雪的表情很平靜,她甚至還微笑了一下,“我給你打電話,你手機打不通,我又打到你辦公室,說你好像是搬到了這裡,我就直接來這兒找了,小區也不是很大,多問幾下就找著了。”許念真趕緊看看手機,“啊,手機沒電了。”她伸手替陳雪拿過行李,“來,進來。”陳雪跟在她身後,說道:“睡你家沙發,不介意吧。”許念真道:“你睡床,我睡沙發。”陳雪搖搖頭,“就沙發。”她又笑了一下,“我才發現,我竟然沒地方可去。”許念真給她倒杯水,問道:“出了什麼事?”陳雪微微仰起頭,出了一會兒神,才道:“李向北要跟我離婚。”許念真敏感地注意到了她說的話,不是她要跟李向北離婚,而是李向北要跟她離婚。許念真叫起來,“他憑什麼啊他?做錯事的明明是他!他有什麼資格跟你提離婚?還有啊,你乾嗎要搬出來?要搬走的是他!”陳雪苦笑了一下,“那是他的房子……”這是李向北的原話,他們爭吵起來,陳雪氣急之下,衝他大吼:“你滾!你給我滾!”李向北冷冷地看著她,鼻孔裡哼了一聲,“要滾的是你。彆忘了,這是我的房子。”他把“我的”兩字咬得特彆清楚。陳雪一下子就愣住了。對於她的流產,李向北沒有表示出一絲一毫的關切與疼惜,倒是婆婆,出出進進地忙著為她煲湯做飯,看到兒子那冷淡模樣,先氣得罵起來,“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李向北隻置若罔聞。陳雪悲哀地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自尊告訴她,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家,不值得她留戀不舍。可是她不甘心呐!她與李向北認識二十年,結婚也已十多年,一個女人,有幾個青春?有幾個二十年?她咬牙忍著,滿以為自己的退讓會換來李向北的回心轉意。李向北夜不歸宿漸漸演變成家常便飯,陳雪的電話他幾乎都不接。偶爾接上也沒個好聲氣——“乾嗎?”“打麻將,彆吵心水!”陳雪覺得自己的心,漸漸結成了一塊冰。但無論如何,她心裡總存了希望,一直到這一刻,李向北說,這是他的房子。然後,他又緊接著說:“我們離婚吧。”他的表情很疲憊很無奈,好像最受煎熬的那個是他。陳雪完全蒙了,她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他,眼眶含淚,語氣哀求,“不,向北,我不離婚,我們不能離婚……”李向北不耐煩地甩開她,“為什麼不能?我告訴你,我受夠了,我要離婚,我要離婚!”他倒怒氣勃然,揮手就把茶架上的花瓶摔個粉碎。大門打開了,婆婆牽著歡歡出現在門口,歡歡蒼白著小臉,“爸爸媽媽,你們在乾什麼?”李向北大踏步向前,一把抱起歡歡,頭也不回地說道:“走!我們走!”婆婆驚惶不已,還想上前來攙扶陳雪,李向北謔地回過頭,警告地叫道:“媽!”婆婆立刻停下步子,轉身走近兒子,“哦,哦,走了,走了……”歡歡被爸爸緊摟在懷裡,大哭起來,“媽媽,媽媽,我要媽媽!”她伸手捶打著李向北,“爸爸壞人!爸爸壞人!”所有的聲音隨著大門的狠狠磕上都消失了。陳雪呆呆地癱倒在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發生了什麼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李向北一走就沒再回來,不隻是他,包括歡歡,婆婆,公公……陳雪打電話給他,他再也不肯接聽,倒是婆婆,打過來一次電話,語氣猶豫不決,“雪兒……”公公婆婆是真心疼愛她,但是那又怎麼樣?那個畢竟是他們的兒子,天平再怎麼也要倒向他那邊。一個星期後,有搬家公司莽撞地衝進家門,不由分說地就搬東西,陳雪驚駭之下,攔了這個攔不了那個,隻好跑去廚房抓了一把菜刀出來,蓬頭垢麵地狂叫,“住手!”忙碌的人群被嚇住了,一齊向她看過來,她惡狠狠地問:“乾什麼?這是我家!誰讓你們來的?!”有男人在這時候走進門來,一臉訝異地看著陳雪,“咦,表姐,你怎麼還在這裡?我表哥已經把這個房子賣給我,讓我找搬家公司幫他搬東西……”陳雪眼前一黑,顫抖著問道:“你說什麼?”這個男人有點麵熟,李向北所謂的老俵多得很,其實根本毫無血緣關係,都是從老家村子裡來的嘴上親戚。此刻他非常同情地看著陳雪,眼裡流露出一絲憐憫,“表姐,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表哥真的把房子賣給了我,約好今天過來……”陳雪算是明白了,李向北這是要讓她徹底地明白,什麼叫作“我的房子”……他還真下得了手啊,他們還沒離婚呢!沒有哪一刻,她如此憎恨自己,原來她什麼都沒有,這麼些年來,她連自己的家都沒有,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未雨綢繆的想法,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想過要藏有私心,私下為自己購置房產什麼的……她住了三晚上酒店,李向北終於聯係了她,但目的隻有一個:離婚。他遞給她一張卡,麵無表情,“這裡有一百萬……”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打掉他的手,滾他媽的臭錢!殘存的理智提醒了她,她不能傻傻地沒有了老公,又沒有了錢。李向北又繼續說:“家裡有兩間鋪麵在你名下,但當時簽有協議,如果孩子至十八歲,我們倆仍然沒有離婚,那兩間鋪麵才真正屬於你……”陳雪突然笑起來,是的,她記得,是簽有這麼一個協議。當時她與李向北都覺得非常可笑,他們是要在一起一生一世的,簽這些狗屁協議乾什麼?他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他的。現在才知道自己傻。全世界最傻的就是她了。她咕咕地笑了半天,然後抬起頭來直視李向北,“兩百萬。”李向北驚疑地看著她,眼神又是輕蔑又是鄙視,陳雪道:“不要讓我去找她,她們那種人,一定很怕鬨到單位吧……”李向北的表情變得嫌惡起來,他立刻道:“好,兩百萬。”一個變了心的男人原來有這麼可怕,陳雪突然覺得可笑極了。這世界怎麼會這麼荒誕的?一個人怎麼可以棄舊愛如履?李向北走了。酒店的小小房間陡然變得空蕩起來,陳雪突然很是恐慌,她跳起來就給許念真打電話,沒打通,她走出酒店,陽光很刺眼,她閉了一會兒眼睛,才能適應這光亮。幾乎花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她才找到了許念真住的地方,第一感覺是,這小區真簡陋,緊接著便悲哀起來,再簡陋的,屬於她的置身之處,她都沒有……晚飯吃的是快餐麵。陳雪吃得津津有味,她笑著道:“從來不知道快餐麵有這麼好吃。”許念真一陣心酸,眼前的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吃過生活的苦?她甚至分不清韭菜和大蔥。家裡一直聘請阿姨,家庭瑣事從來不勞她動手,如果嘴饞,那就下館子,他們從來不缺那個錢。她清清喉嚨,說道:“雪姐,你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你可以搜集證據,證明對方是過錯方……”陳雪微微一笑,“多爭點財產?”她搖搖頭,“他哪有什麼財產,都是他爸媽的錢……”許念真喃喃道:“真想不到,姐夫是這樣的人……”話音落下,立刻覺得扇了自己耳光一般,誰又想到,陳正南是“這樣的人”……她趕緊轉過話題,“雪姐,你打算怎麼辦?”陳雪答得倒不含糊,“先找份工作。”許念真“哦”了一聲。找份工作。真是談何容易啊。許念真心裡歎著,卻不敢明說。過了三十五歲的女人,能找到什麼樣的工作?更何況,這個女人從無任何工作經驗,空有一紙大學文憑,拿來當廁紙還嫌硌著了屁股。她要用什麼去找工作?陳雪顯然也明白這一點,自嘲地苦笑一下,“我也知道很難……”許念真道:“不如自己開店做老板。”陳雪憂戚戚地看著她,“我什麼都不懂,哪敢開店做老板,就那點錢,經不起折騰。”許念真道:“你有兩百萬,那麼一百萬存著不動,以備不時之需,另外一百萬,可以分作兩份,一份可投資股票或者基金什麼的,另一份就可以投資開個小店,賺點生活費總不會成問題吧。”她歎息一聲,“你離場婚還有兩百萬可拿,我呢,隻有五萬塊。和我比較一下,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陳雪吃了一驚,坐直了身子,“什麼?你和正南離婚了?”許念真這才恍覺說漏了嘴,含糊答了一聲:“嗯。”陳雪驚疑地盯著她,“念真,你不肯原諒他?”許念真避開她的目光,說道:“算了,彆提了。”陳雪皺了皺眉頭,“其實正南本性並不壞,念真,要不你……”許念真打斷了她,“雪姐,我先去洗澡。”她不用聆聽任何人的勸慰,他們所說的話,在她心裡早就反複地過了不知道多少遍。她也心軟過,心想也不過就是一輩子,不如就原諒了他,就這麼著,算了。可是一想到她要和他重新睡在同張床上,擁抱親吻,以及做愛,將來不可避免地還要生個孩子——想到這些她就覺得受不了。她沒法忍受一雙撫愛過彆的女人的手在自己身體上撫摩,她也不能接受與一個背叛了自己的男人再次肌膚相親。他們可以繼續友好相處,但絕不是以夫妻的形式。她想離婚不是因為還想著要嫁一個更好的男人,事實上她清楚明白得很,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再碰到好男人再嫁到好男人的機率簡直是微乎其微。她沒想過還要再嫁一次,婚姻這東西,有過一次已經足夠。婚姻本身可能是美好的,但它的副作用卻是可怕的。等她洗了澡出來,陳雪仍然坐在沙發上,大燈關掉了,隻留了牆角的小小壁燈開著。微弱的光線裡,看不清陳雪的表情,指間裡的煙,正嫋嫋散發出煙霧。許念真雖然與她關係一貫良好,但畢竟還附帶著一層親戚關係,關切是真的,友好也是真的,但並非是那一種心事完全可托付的朋友型閨蜜。再加上此時與陳正南離了婚,從前的那一種親密悄悄然地便增了幾分微妙的生疏。她默默地走進了房裡,輕輕關上房門。她們各有心事,誰又真正幫得了誰?痛苦不會因為一場傾訴就變得消失,希望也不會因為一點安慰就會重燃。陳雪就這麼住了下來,許念真如常上下班,陳雪常常做好了飯菜等她。不得不說,陳雪的廚藝還是不錯的,想必從前做少奶奶時,也沒少下廚為老公孩子煲湯。兩個女人一起度過了元旦節,陳雪燜了一隻鴨,兩人都吃得津津有味,連湯都喝光。街頭巷尾的熱鬨與喧嘩並沒有讓許念真倍感淒涼,事實上,她心情平靜,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寧感。陳正南給她發來了一條短信,還在門衛那裡留了一隻果籃給她。她把果籃提回家,洗好放在桌上,招呼陳雪來吃,“正南送來的。”離婚了,陳正南倒比從前更懂得體貼了,送果籃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陳雪住在這兒,偶爾還拿點冬菇啊什麼的來,說是下火鍋很是美味。陳雪沒有再提起讓許念真再給陳正南一個機會的話,她倆如今提起陳正南,就像提起一個共同的好朋友。許念真覺得這樣很好。她甚至有些遺憾,沒有更早地發覺,陳正南做朋友遠比做丈夫更來得合適。今年的春節來得早,過了元旦許念真就在心裡打算著回老家陪母親過年。說到這個她心裡就愧疚,結婚的這些年,她回老家看望母親的次數廖廖,而且基本都是一個人來去,對母親的托辭永遠是,正南忙。母親從來不計較,每次許念真回城,她還準備大堆新鮮果蔬,細心用保鮮袋裝好,以便讓工作忙碌的女婿嘗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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