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壞女人的真心(1 / 1)

徒有婚名 童馨兒 2046 字 4天前

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嗯,他媽……”“哎呀,這鬨的,真是!”“男歡女愛的事,你老人家摻合什麼啊!”“那個鄭菲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許念真默默聽著,心裡隻替鄭菲兒難過。屋裡突然傳來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響,緊接著又是好幾聲驚呼,看來老人家忍耐不住,開始打砸摔了。“讓讓,大家都讓讓……”文化局的龍局長終於來了,人群自動閃開一條道,龍局長走進辦公室,順手關上了門。但很快地,門被“砰”地打開了,田大媽的大嗓門傳了出來:“乾嗎關門?怕丟臉啊?!你們堂堂一個文化部門,怎麼會出了這種不要臉的女人?還是副局長?是抱了哪位領導的大腿當上副局長的?”龍局長壓抑著嗓音,“大媽,您請進,咱們坐下來慢慢聊……”許念真終於看清了田大媽的長相,個子不高,但很粗壯,長著一張極其富態的臉,算起來應該是有了點年紀,但卻沒有一般老婦人特有的老態。田大媽聽了龍局長的話,偏偏就站到了門邊,昂起了腦袋,“怎麼?怕人聽見?做得出來就不要怕人知道!她人呢?去哪兒了?不會是局長您特意把人藏起來了吧?嘖嘖嘖,看來這女人本事不小啊……”許念真認識文化局的辦公室主任,他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鏡,低聲驅散著圍觀的人群,“大家都回去上班,沒什麼好看的,都散了吧……”田大媽更是抬高了聲調,“大家都彆走,大家都來給我評評理,我兒子一向忠厚老實,要不是那狐狸精勾引他……”龍局長也有些著惱了,微微皺起了眉頭,低聲道:“大媽!”田大媽立刻不依不饒起來,“怎麼,不讓我說啊!我倒要問問你這位同誌,你和那個婊子是什麼關係?”突然間,一道冷靜的嗓音傳來:“伯母,您不用再吵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看您兒子忠厚老實,故意勾引他,他想跟我分手,我不同意,問他要錢,他又不肯給,所以我一氣之下,就把我們的照片發到網上去了……”是鄭菲兒!許念真怔怔地看著她,她臉色無比平靜,像在說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田大媽一看到她,頓時愣了一下,等聽完她的話,立刻撲過來,甩手就是一耳光,“果然是你!你這個臭女人,你為什麼要害我兒子?!你說,你為什麼要害他?!”鄭菲兒並不動怒,隻淡淡地看著田大媽,安靜地道:“是的,都是我害的他!要是您老人家再繼續鬨下去的話,我還有更好看的照片等著發到網上,我反正不是什麼好貨,無所謂名聲,不過你兒子嘛……”田大媽惱怒之極,瞪著鄭菲兒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鄭菲兒轉過身,麵向看熱鬨的人群,微微抬高了聲音,“大家看夠了就趕緊回家吧,到點下班了。”她這麼一說,圍觀的人群頓時訕訕地散了開去。田大媽惡狠狠地丟下一句:“不許你再去糾纏我兒子!不然我跟你沒完!!”這才終於轉身走人。龍局長什麼話也沒說,隻輕輕歎息一聲,也離開了。一時間,留下來的隻有許念真了。鄭菲兒看一眼許念真,朝她勉強笑了一下,那笑容,真比哭還難看。還沒等許念真說話,鄭菲兒的眼淚已經唰唰掉了下來。許念真沒有哪一刻是如此憎恨自己的嘴笨口拙,此情此景,愣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她上前一步,伸手攬住鄭菲兒的肩膀,把她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扶她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遞上一包紙巾,再然後,坐在她身邊,默默地聆聽她哭泣。鄭菲兒哭了許久才停了下來,許念真這才說道:“餓不餓?我們吃飯去。”鄭菲兒情緒平複下來,立刻麵露平時的淡然神色,“很餓,今晚你請我。”許念真笑了,“沒問題。”她帶鄭菲兒去雨花石茶餐廳,剛找好位子坐下,桌子邊便站過來一個人影,“許念真?”許念真抬起頭來,立刻堆起微笑,“樊總。”眼前這人可不正是樊一晨?他正看著她,眼裡帶點莫名的驚異,許念真立刻醒悟到,他一定也看到了網上的熱帖。她趕緊給他介紹:“我同事鄭菲兒。”樊一晨顯然明白了她的用意,臉色立刻恢複了平靜,他禮貌地向鄭菲兒伸出手,微笑著道:“您好。”鄭菲兒也很禮貌,“您好。”許念真探詢著問道:“一個人?一塊坐?”自己也覺得了虛偽,他怎麼會一個人?她當然也不是真心想要邀請他一塊坐。樊一晨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和朋友一塊,等會兒再過來。”許念真有點心虛,她的心思好像總是瞞不了他。他完全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所以才故意說“等會兒再過來”,他明明知道她沒有這個意思,卻偏偏故意地順著她的話應上這麼一句。他微微頷首,轉身走開。許念真忍不住往他那兒看了一眼,發現他所說的朋友竟然是上次在醫院碰過麵的年輕孕婦。許念真的心裡頓時思量開了,難道是他妻子?但是他為什麼隻稱她為朋友?如果隻是朋友,又怎麼會陪著去醫院做孕檢?她正胡思亂想著,鄭菲兒淡淡地開了口:“念真,這個樊總對你,有點意思……”許念真嚇了一跳,趕緊道:“彆胡說。”鄭菲兒道:“你菲兒姐身經百戰,眼光準得很,哪有看不出來的道理?!”話音剛落,立刻自嘲起來,“嗬嗬,不對。明明就是沒眼光,看走了眼,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許念真輕輕咳嗽一聲,試圖為田茂盛解釋:“我看得出來,其實田哥對你還是很有感情的……”鄭菲兒道:“彆再提這個人。”她的神色驀然間冷若冰霜,她的愛有多少,傷心失望就有多少。這種萬念俱灰的感覺,許念真不久前才剛剛經曆過,她叫了啤酒,給鄭菲兒斟滿,“來,喝點兒。”鄭菲兒笑了,“這個你可喝不過我,那些江湖傳言也不都是假的。”她率先拿起杯子,與許念真的碰一下,微微仰頭便一口飲儘。許念真讚一聲:“爽快!”她的手機響起來,是蔣詠微。“怎麼樣,你拿下多少訂單了?”蔣詠微問道。一提到這個,許念真就有些泄氣,這一個月來,她每次去常去的美發店裡洗頭,心裡就想著,這次一定要推銷推銷一下那個什麼洗護用品。這家店雖然規模不大,但生意卻很好,而且隻接待女客,拒絕男客。照道理,在這樣的店裡推銷女性洗護用品最好,可是每次一直到洗完頭,她愣是開不了口。“詠微,我想我真不是那塊料。”許念真氣餒地道。蔣詠微有些恨鐵不成鋼,忍不住出言譏諷道:“看來還不至於走投無路,因此對錢的需要並不強烈。”許念真被刺得答不上話。事實是,這兩個多月來,她幾乎沒有好好吃過一餐飯,快餐麵總是一件件地買,她前半生所吃的快餐麵都沒有這一段的時間多。對錢的需要怎麼會不強烈?她想吃好吃的東西,想穿漂亮的衣服,還想去美麗的地方旅遊……她訕訕地掛了電話。看她神情不對,鄭菲兒問道:“你不是哪塊料?什麼料?”許念真歎息一聲,“推銷啊,朋友好心幫我找了個兼職,推銷洗護用品,不過我做不來,一個月下來連張都沒開。”鄭菲兒道:“什麼洗護用品?女人用的?”許念真“嗯”了一聲,說了品牌名字。鄭菲兒眼睛一亮,“哦,我用過,不過之前A城都沒有賣的,都是托朋友帶的。你做的這個牌子啊,不錯的。沒事,我明天給文工團的妞們打個電話,那些妞們最注重保健,認識的朋友也多……”許念真有點意外,笑了,“那敢情好,先謝了。”鄭菲兒垂下眼簾,亦跟著默默一笑,“我才要感謝你。你瞧剛才,誰都恨不得跟我撇清關係才好。”不等許念真答話,她又微微仰起頭來,輕輕笑了一下,“我不怪他們,這世界是這樣的。沒事的時候你好我好,有事的時候就個是個。這年頭,誰都怕蹚渾水。”她注視著許念真,“當心人家從此也把你當壞女人。”許念真道:“你殺過人?還是放過火?搶過人家老公?霸占過人家財產?沒有,那你為什麼會是壞女人?”鄭菲兒怔了怔,笑,“和男人一起喝酒,和男人打情罵俏,談過多次戀愛,至今沒結婚……”許念真嗤之以鼻,“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給你定了罪,你隻要覺得,你沒辜負你自己,我覺得就可以。”許念真笑起來,“哎呀,這種矯情的話,說起來真是拗口!”她主動舉起杯來,“來,菲兒姐!乾杯!”兩人喝了兩杯,話便多了起來,越聊越是起勁,酒杯是空了又上,上了又空。許念真的手機裡來了條短信——“少喝點。”來自樊一晨。許念真往樊一晨那邊看一眼,心裡真有點納悶,她愛喝不喝的,與他有毛關係?她收好手機,掉回目光,再與鄭菲兒乾掉一杯。鄭菲兒的酒量果然了得,基本上她喝兩杯,許念真就喝一杯,許念真已經有些頭暈目眩,鄭菲兒卻始終蒼白著一張臉。不一會兒,樊一晨走了過來,衝鄭菲兒微微點點頭,“不介意我坐下吧。”鄭菲兒手執酒杯,微笑,“當然不介意,我對帥哥從來沒有免疫力。”她側頭看看許念真,“你看,念真,我習慣這麼跟男人說話,這也是我的一樁罪。”樊一晨溫和地道:“那是他們不懂得你,不必介意。”他當然也看過了網上的那張熱帖,乍一看到許念真與她一起出現,心裡著實吃了一驚,但轉念立即想到,能讓許念真以朋友之禮相待的人,絕不會是傳言說所謂的壞人。他的話讓鄭菲兒怔住了,她的眼裡頓時浮起一層霧光來,怕被察覺,立刻微微垂下眼簾,假裝抻平裙擺。倒是許念真,很是讚許地看一眼樊一晨,“樊總,我越來越欣賞你了。既懂得扶危濟困,又溫柔體恤……”樊一晨的表情有點僵,心裡暗想,來了來了,這女人,酒意一上頭,不是亂說話,就是亂獻愛……許念真拍拍身邊的椅子,“來,坐這裡。”樊一晨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許念真是可愛的。臉頰紅暈,眼睛裡彌漫著一層淡淡水霧,整張臉都煥發出一種與平時絕然不同的光彩來,神情也是柔和的,言語間也多了幾分平時所沒有的嬌嗔。他坐了下來,服務生立刻走近來,呈上杯子,斟上酒。許念真微側了頭打量他,“你老婆走了?”樊一晨皺起眉頭,“誰是我老婆?”許念真往剛才他坐的方向指了指,“那個女的,上次我在醫院也見過的……”樊一晨白她一眼,“那是我妹妹。”許念真有些不好意思,“哦”了一聲,隨即道:“你和你妹妹還挺好……她長得真漂亮,好年輕啊,這麼年輕就做媽媽了……”鄭菲兒笑了笑,“好福氣啊。”許念真看向鄭菲兒,“菲兒姐,你也彆難過了。其實這世上的人啊,都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都是傷心人。”樊一晨輕輕咳嗽一聲。許念真彆過臉來看他,“你咳什麼咳?”樊一晨道:“你喝多了,彆喝了。”許念真叫起來,“你才喝多了!”突然間她便淚水盈盈了,“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不負責任,沒有擔當,背信棄義……”樊一晨尷尬地看一眼鄭菲兒,“她真的喝多了。”鄭菲兒笑笑,“麻煩你把她送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坐一會兒。”樊一晨猶豫一下,便道:“那我們就先走了。”鄭菲兒點點頭,顧自把目光掉向了窗外。樊一晨一把攙起了許念真,許念真掙紮著不肯走,低聲抗議道:“喂喂喂,你乾什麼?我不走,我還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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