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扔掉的戒指(1 / 1)

徒有婚名 童馨兒 2066 字 4天前

許念真一陣失望。也是,他憑什麼要為了她延誤飛機?她是否被冤枉關他什麼事?再說了,當時的情況,他也許也根本沒看清,哪裡就真的可以證明她的清白?她無聲地笑了笑,輕聲道:“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樊一晨打斷了她,簡短地道:“在那兒等我。”電話被掛斷了,眼前的男人又不耐煩起來,“怎麼樣?你的證人什麼時候過來?我媽身體一向不好,被你這麼一推,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許念真抬起頭來,不亢不卑道:“他馬上過來。”男人不再理睬許念真,開始打電話,說的是某種方言,許念真聽得一知半解,大意就是有個女人撞倒了他媽,他不能便宜了她!他嗚啦啦地打了半天,眼瞅還沒有人來,於是又衝許念真瞪起了眼,“怎麼還沒來?你誆老子啊!”話音剛落,便有人淡淡地接了上去:“你是誰的老子?”樊一晨到了,許念真心頭一喜。這時候看到樊一晨,真是覺得他無處不順眼。他身材頎長,五官秀美,表情一貫冷淡,站在門邊,無端端地便自有一股威嚴。粗壯男人愣了一愣,挺挺脖子,粗聲粗氣地道:“你就是證人?你哪隻眼睛可以證明不是這個女人撞了我媽?”樊一晨漫不經心地看他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她確實沒撞倒你媽。你不就是想要點錢嘛,沒關係的。我們給得起。不過我要提醒你,給你錢不是因為我們做錯了事,而是因為你可憐。窮嘛,才想儘法子詐錢。”男人變了變臉色,正想發作,樊一晨又道:“少說兩句你還有好處拿,再囉裡囉嗦,彆怪我邀請你法庭上見!”男人終於發覺這是個厲害角色,立刻換了副表情,“小事情小事情,我大人有大量……”樊一晨取出錢夾,慢慢數出兩千塊,輕輕甩在床頭的小桌上,“三千塊,買個耳根子清靜。”他轉過臉來,看著許念真,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走吧。回家去。”許念真早就看呆了,心裡已然暗歎了數次,帥呆了。她對這男人終於完全改觀。她跟在樊一晨身後,疾步走出了病房。就快走到停車場,她才覺得不對勁,於是趕上前一步,問道:“乾嗎給他錢?憑什麼?”樊一晨淡淡地看她一眼,“不給錢的話這事能了嗎?”許念真不服氣,“我沒撞倒她,明明是我救了她!”樊一晨道:“能說清嗎?與其花費更多時間與心思去辯白這事,不如讓他稱心好了。難道他不知道你是無辜的?他不過就是想要錢罷了。給他就是。”許念真說不出話來。他衝她揚揚下巴,示意她上車。坐上車,她才想起來,趕緊問道:“那你的飛機呢?”他反問道:“你說呢?”許念真很是不安,抱歉地道:“不好意思……”他沒有回答她。她偷偷看了一眼他,他嘴唇緊抿,臉上又是那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縱然如此,仍然不失為一個美男子。許念真覺得納悶,這麼一個男人,年輕,長得好,看樣子也是個有錢人,為毛天天苦著一張臉?“以後碰到這類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撥打120,彆讓人利用了自己的好心……”樊一晨道。許念真懊惱得要死,“我哪知道會搞成這樣?!”她自嘲地冷笑一聲,“算了,反正也夠倒黴了,再倒黴點也無所謂。”樊一晨側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把你的賬號發我吧。”許念真輕輕一愣,剛想拒絕,樊一晨又道:“不用強撐了。我反正也不是白白借給你,照銀行同期利息算。”說得也是,難得有人主動解救她於水火,她又何必為了那點麵子跟錢過不去?她心一橫,說道:“我會儘快還你。”樊一晨道:“那你要加把勁才行。”許念真不做聲。她倒是想加勁啊,彆說一把,兩把三把都成。問題是,勁要有地兒使去啊。就憑那點餓不死人的工資,什麼時候可以攢得夠兩萬塊?樊一晨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道:“看來你需要一份兼職。”他停頓一下,“我會幫你留意的。”許念真疲乏地道:“謝謝你的同情和關心。”樊一晨點點頭,“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腸太好。”這笑話太冷了,許念真差點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她驚異地掃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原來他也會說笑。車子安靜駛過清江大橋,夜深人靜,橋上人煙稀少,一眼望去,藍色的蒼穹之下,比星星更為璀璨的燈光,像一條綿延不絕的冰河。許念真很突兀地叫了聲:“停車!”樊一晨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踩一腳刹車,車子戛然停了下來。許念真匆匆道:“請等我兩分鐘。”她跳下車,跑至橋欄邊。河水在夜色中緩緩流淌,有停泊在岸邊的船隻,隨著水流微微蕩漾。她脫下無名指上的戒指,狠狠一揚手,被拋棄的戒指在黝黑的空中隱隱閃現了一絲微弱的光芒,很快便消失了。樊一晨坐在車裡,默默地自車前窗看著她。他混跡商場多年,自忖見過無數各種各樣的女人,有讓波心微蕩的,有過唇齒相依的,更多的,都隻是因公或因私打下一點交道轉過背便即遺忘的那種路人。無論哪一種,對於他而言,都隻是過眼的浮雲。他從內心裡對感情充滿懷疑,在他看來,感情可以小談,但如果要把它放到至高無上的位置,他便覺得異常可笑。他非常確定自己將來會娶一個溫順的賢惠的妻子,而且永遠也不會離婚。他要的就是一個穩定婚姻的外殼,他也有這個信心。眼前的這個女人,無端端地牽扯起來他的同情心。她滿心憤懣但理智尚存,這讓他有一點好奇。還有更關鍵的一點,那天瞎子幫他算了一卦,說他最近走桃花。對方條件不好,跟他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彆,但他注定一頭栽下去……他嚇了一跳,立刻條件反射地想到了剛從他車上走下去的她來……許念真站在橋上發了一會兒呆,這才轉身上車來,一抬眼便看到樊一晨意義不明的目光,便自嘲地笑了笑,“我打算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樊一晨內心尚還怔忡不安,眼前的女人,沒有哪一點夠格做他的桃花林中的一朵!他努力定一定神,決定哪天去把那算命先生的攤子給砸了。一轉念,頓時覺得自己可笑,人家什麼時候指名道姓說是誰來著了?搞不好跟眼前這個女人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他心裡頭千回百轉,在許念真看來,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有些憂慮,有些咬牙切齒,於是問道:“您沒事吧?”樊一晨回過神來,立刻恢複了平靜的表情,“我就是覺得有點可惜,那戒指應該也還值點兒錢。”他責備地看她一眼,“鬨什麼意氣!意氣能值幾個錢!”許念真笑了笑,溫順卻倔強地道:“樊先生指教得是,不過我樂意。”樊一晨又看她一眼,這時才發現她左耳下並排長著兩顆痣,不是黑色,而是紅色,她把長發撥至腦後,肌膚白皙,更顯得那兩顆小痣引人注目,這個發現讓他微微怔了一下,眸子裡頓時覆上幾許沉思來。許念真迅速地看他一眼,像是被他窺了什麼秘密似的,立刻把頭發撥到前頭來,表情萬般不自在,悻悻說道:“我媽找人幫我算過命,說這兩顆痣長得不好,會結兩次婚……還挺準的,這第一次就這麼玩完了。不過,不會再有第二次。”樊一晨目光調到前方,不再說話。車子很快停在政府大院門前,許念真正要下車,樊一晨遞過來一張銀行卡,“密碼六個零……”她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來,說道:“明天會把工資卡送過去。”樊一晨微揚一下嘴角,答道:“那敢情好。”她沒有再看他,下雨了,她小跑著回家。剛回到家裡,雨聲唰地變得激烈了。她洗了個悠長的澡,裹上浴巾出來時,雨還在下,她突然想起陽台的地漏忘了打開,於是趕緊過去看。果不其然,陽台已經積滿了水。她剛把地漏的蓋子扯開,便聽到手機響起來。是蘇曉。“念真,來我家一趟!”許念真愣了一下,直覺告訴她,蘇曉一定是出了事,要不然絕不會這種時候找她。她沒多問,直接答道:“好!”她一邊下樓一邊打電話叫車,剛走至小區大門,出租車恰好來到,她上了車,吩咐道:“普羅旺斯花園小區!”出租車司機默不作聲,車子靈活地轉個彎,向前疾馳而去。普羅旺斯花園小區在A城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樓盤,小區環境好,物業也以優質服務而聲名遠播,再加上某知名小學入駐其中,更讓這小區身價暴增。就連陳正南也說過的,以後有了孩子,怎麼也得在普羅旺斯花園小區裡買套房子,上所好學校就不用愁了。她曾經是有多羨慕過蘇曉的生活,能乾漂亮,不缺錢不缺房不缺愛,上哪兒去找這麼悠哉的幸福生活?!原來再完好的蛋也避免不了生出讓蒼蠅可叮的縫來。一路胡思亂想著,不算短的車距便變得不是那麼令人焦灼了。車子剛停下,許念真便小跑著奔向蘇曉家。雨已經停了,天空竟然隱約帶了點光亮。因為心急,抄了小路,踏過沾滿雨水的草坪,腳下立刻變得黏濕起來。路邊的人工池塘裡,偶爾傳來一兩聲呱呱蛙鳴。蘇曉顯然一直在等待她來,一聽到門鈴聲,立刻打開了門。看到蘇曉的第一眼,許念真嚇了一跳。她一頭亂發,身體搖搖欲墜,臉色鐵青,額頭滿是汗,穿著大且長的白襯衫,兩道殷紅的血跡正順著她襯衫下光潔的大腿緩緩流下。許念真趕緊扶住她,驚問道:“你怎麼了?”蘇曉幾乎沒了力氣,“肚子疼……”許念真當機立斷,“走,我們馬上去醫院!”許念真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幾乎是半抱著蘇曉進了電梯,下了樓,一出保安亭,年輕的保安便奔了出來,急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許念真汗濕衣背,喘氣答道:“麻煩幫忙叫車!”出租車很快叫到,保安幫忙著把蘇曉扶進了車裡,關切地道:“注意安全!”這才“砰”地關上車門。蘇曉有氣無力地道:“明天寫封表揚信給他……”許念真瞪她一眼,“你還有力氣開玩笑……”蘇曉虛弱地道:“笑笑就不那麼疼……”出租車開得奇快,許念真一直緊握著蘇曉的手。心頭其實懼怕得不得了。她清晰記得有一次鄭菲兒在辦公室裡繪聲繪色地提起,她有一個舊同學,年紀極輕便結了婚,很相愛的一對夫妻,但沒多久,女人懷孕流產,在手術台上大出血而死。當時許念真就狠狠地打了個寒噤,從此對生育更多幾分畏懼。好容易到了醫院,出租車司機也是個好心人,幫忙著許念真把蘇曉攙進了急救室。許念真很是感激,付錢的時候就多給了十塊錢,出租車司機也沒客氣,收下了。醫院的長廊裡靜悄悄的,偶爾從哪裡傳來一兩聲模糊的啼哭聲。許念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範冬文的手機。撥了很多次都沒有人接。許念真不由得心頭火起,猜想他肯定是因為她是蘇曉的好友,估計找他就為著蘇曉的事,乾脆不予理睬!許念真恨恨地合上手機,忍不住暗暗咒罵起這世上的男人來——全都不是東西!等蘇曉終於從急救室出來,轉入病房,範冬文的電話來了。許念真看一眼躺在病床上,幾乎無聲無息的蘇曉,心裡一痛,轉出門來,接通了電話,“範冬文,你乾嗎不接電話?”範冬文有了幾分酒意,語氣並不客氣,“找我什麼事?”一聽這口氣,明明就是把許念真當成前來為蘇曉說情的說客!許念真惱怒不已,沒好氣地道:“蘇曉在醫院裡,她剛剛失去了你們的孩子……你愛來不來,隨便你!”範冬文大吃一驚,酒意嚇走大半,驚叫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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