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殺機·真凶(1 / 1)

深淵 安柯 1734 字 3天前

把車停好後,林美走進下城區療養院。這家療養院是山源市最大的療養機構,專門接收患有某種疾病,需要特殊照顧的人群。療養院裡有很多患者在醫護人員的陪伴下,正在草坪上散步曬太陽。“阿美姑姑,你怎麼有空過來了。”侄女林思怡在不遠處向她招手,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和她打招呼。林美抬起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思怡用輪椅推著哥哥林全,正在石子路上散步。“哥......思怡......”坐在輪椅上的林全隻答應了一聲,仍然嚴肅地坐在輪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姑姑,”思怡笑著說,“好久沒見到你了。”“我來看看你爸,”林美從思怡的手中接過輪椅把手,“讓我來吧,我有話想單獨和你爸說。”思怡吸了口氣,撅起嘴巴,假裝很生氣地對林美說:“有什麼秘密不能讓我聽到呀?”“沒有,我隻是想問你爸幾個問題,老掉牙的事情了!”“快點哦,我去那邊等你們。”思怡指著不遠處的木椅,笑著說。林美點點頭,把輪椅往前推。她看著哥哥林全已經開始脫發的後腦勺,心裡很不是滋味。至從幾年前,林全遭遇車禍,雙腿落下殘疾後,就一直住在這個療養院裡。林全住在療養院後,晚上經常做噩夢,開始變得很少說話,性格逐漸消沉。“哥......”林美再次輕聲呼喚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林全始終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布滿血絲的眼睛仍然呆滯地凝神著前方。“我想問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實回答我。”林美停頓了幾秒,她看著林全的脖子,上麵有塊明顯的疤痕,“你年輕的時候,脖子上是有紋身的吧?”林全的身體非常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他轉過身來,錯愕地看著林美。這讓林美覺得很意外。“你......你為什麼要問這個.......”林美的腦海,再次湧現前幾天徐濤在家和丈夫李亞軍所說的話,他說二十六年前,殺害成毅和周建林的凶手,脖子上有十字架的刺青。當時林美聽到那句話後,整個人開始變得十分不安,她立馬想到自己的哥哥林全,因為在她的記憶裡,哥哥林全的脖子上曾經有過類似的刺青。隻不過,後來哥哥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故意通過某種方式把刺青給掩蓋掉了,現在她隻能在林全的脖子上看到一塊醜陋的疤痕。“你回答我,到底有沒有?”林美忍不住哽咽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還記得二十六年前,在天宇路附近發生的命案吧?”林全的身體顫抖著,連輪椅也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女兒思怡,思怡對他們笑了笑。“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聽亞軍他們說,凶手的脖子上有十字架的刺青,哥......你......”林美欲言又止。“你一定要問這個問題嗎?”林全打斷道。“我考慮好幾天了,哥,對不起......作為刑警的妻子,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林全看著眼前的林美,他唯一的妹妹,正在用真摯而又悲傷的眼神盯著他。二十多年過去了,他曾在腦海裡幻想了無數遍這種場景,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自己的親妹妹來詢問他這件事情。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既然這樣......那你把我推到思怡看不見的地方,我不能讓她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模樣......”他妥協而又痛苦地命令道。林美按照林全的要求,把他推到思怡看不見的地方,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內心卻始終冰涼寒冷,毫無溫暖可言。兩人陷入很長一段痛苦的沉默,彼此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你想問的,不僅僅是刺青的事情吧?”林全低喃道。林美感覺自己的淚水已經快要流出眼眶,她咬牙不讓自己哭出聲。“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問你這種事情。”林全勉強笑了笑,仿佛受傷的動物在哀鳴,“那件事是我做的.......”他停頓了幾秒,換了一種輕鬆點的語氣,“阿美,謝謝你來問我。”林美用手捂住嘴,終於,淚水決堤,她用手背揩抹,抹到後麵涕泗縱橫。“為什麼......哥......你告訴,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情?”“我迫不得已......”“破不得已?殺人案呀,你一句迫不得已,就要了兩個人的命,讓兩個家庭備受折磨,就因為一句迫不得已......”林美垂下頭,淚水掉在林全的肩膀上,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你還記得嗎?阿美,”林全砸了咂嘴,“二十六年前,你嫂子她......”林美努力回憶著,雖然那個時候她還小,但她清楚地記得,嫂子剛生下侄女思怡後,就患上了可怕的絕症。為了能讓嫂子接受治療,哥哥林全用儘了一切辦法,最終湊足了醫療費。但非常遺憾,嫂子沒能挺過去,還是死在了醫院的病床上。“難道,你是為了湊足嫂子的醫療費,才做那樣的事情?”林美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林全的嘴角歪斜,點點頭,雙肩像篩糠似的,一抖一抖的。“哥,你怎麼能這麼傻啊......就算嫂子活下來了,她知道真相後,也不會原諒你的。”林全已經淚眼模糊,根本無法開口說話。“我陪你去自首吧,把真相告訴警察。”林美撲到林全的膝蓋上,撕心裂肺地說。林全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哥......”林美近乎哀求地喊道。林全始終低垂著頭,仿佛已經陷入無邊的虛無。“我知道,這些年你也活得不輕鬆。就當做是贖罪,至少......你也得把真相告訴我......”“爸......姑姑,”思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們怎麼了?”林美迅速地抹了抹眼淚,站起來,轉過身,強迫自己做了一個很勉強的笑臉。“思怡啊......不是說好在那邊等我們嗎?”思怡盯著他們,露出懷疑的表情,“護士小姐說要帶爸去檢查血壓。”不遠處,果然站著一名護士。林美站在原地愣著不動,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才好。“姑姑,還是讓我帶我爸去吧!”思怡一邊說,一邊便推著林全向護士小姐走去。林美望著輪椅上的林全,林全躲開她的目光,不敢再看她。她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內心很煎熬。那一刹那,她迷失了自我,已經無法衡量,親情和真相到底孰輕孰重?過了很久,林美才重新打起精神,向停車的方向走去。她剛發動汽車,就收到一條短信,是哥哥林全發過來的。“阿美,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懺悔,想贖罪,想自首......可是,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失去唯一的父親。從小大的,我是她唯一的撫養人,是她的精神支柱,甚至是她的全世界。哥哥求你了,再給我一些時間吧,我不能讓思怡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成為一個殺人犯的女兒......”——離開下城區的療養院後,林美一邊開車,一邊抹眼淚。她沒有直接開車回家,而是不知不覺之間,來到市局門口。她看著鮮紅色的國旗在藍白相間的圍牆裡飄揚,內心焦灼不堪,一想到在裡麵工作的丈夫,她覺得愧疚不已。她該怎麼辦,如果幫哥哥隱瞞這件事,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的話,哥哥和思怡便不會父女分離,可是這麼做的話,她便會一輩子良心難安。倘若她把這件事告訴丈夫的話,或許二十六年前的懸案會大白於天下,但那時候,不僅思怡會痛恨她一輩子,連她自己也不會輕易原諒自己。她恨自己為什麼那天晚上會聽到徐濤和亞軍的對話,如果當時她什麼也沒聽到,現在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響起,林美才慢慢緩過神來。她把車窗打開,看見丈夫李亞軍從車裡走了出來,向她慢慢走來。“阿美,你怎麼會突然來局裡,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嗎?”李亞軍問。林美鼻子一酸,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總之心裡很難受。她一把撲到李亞軍寬闊的胸膛,哭了起來。“老婆,你到底怎麼了,彆哭啊,誰欺負你啦?”李亞軍著急地問。“沒事......”林美看著丈夫黑黢黢的臉,抹了抹眼淚,“我就是想你了!”李亞軍聽到這句話,樂了起來,站在一旁的警員們也都發出起哄般的笑聲。“彆介,都老夫老妻了,怪肉麻的!”李亞軍用手為林美擦了擦眼淚,笑著說。林美看著憨實的丈夫,又掃了一眼一旁嬉皮笑臉的警員們,心裡縱然有千言萬語,此時也沒辦法開口,她假裝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女兒該放學了,我得走了。”李亞軍也看了一眼手表,皺了皺眉頭,“你記錯了,還有兩個小時才放學呢!”“啊......那我記錯了,總之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再耽誤你時間了,我該走了。”一旁的警員再次哄笑了起來。“你們這群兔崽子給我進去,都很閒是吧?”李亞軍拉長了臉,嚴肅地訓道。之後,他又鄭重其事地對林美說,“老婆,你一定有事瞞著我,對不對?”林美一臉驚訝地看著李亞軍,隨後又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沒,沒有......”“你剛才去過上城區療養院了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知道?”林美反問道。“因為你每次去見你哥的時候,都會穿的這麼正式。而且你的眼睛都哭腫了,就代表一定發生了什麼難過的事情。”李亞軍停下來想了想,“該不會是你哥出事了吧?”“沒......沒有......”林美極力否認道,她轉過身,“我真的要回家了!”李亞軍本想追上去,兜裡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就在他接電話的時候,林美已經發動汽車,開出了好幾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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