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陽光一天比一天溫暖,這似乎意味著,冬天正在漸漸消逝,萬物複蘇的春天即將來臨。今天來花店買花的大部分都是男士,偶爾也有幾對情侶,總體來說不是特彆忙碌。從昨天開始,範宇就一直悶悶不樂,心中的憂慮隻增不減。周揚回來後,沒有和範宇再提起安裝在花店的竊聽器的事情,更沒有聊起這幾天到底去了哪裡。在店裡,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他會和範宇說幾句話,其它時間基本上都是獨自坐在窗前,一言不發。範宇覺得周揚變了,變得更加沉默,甚至是憂鬱了。他很想問問周揚,到底心裡隱藏了怎樣的悲傷和痛苦,可思來想去,他覺得,這種事情應該也輪不到他來問吧!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周揚會突然選擇離開。今早,範宇一來到花店,就在櫃台上發現一封手寫的信,上麵還留有一個銀行卡號。“小宇,因為有些事情,所以我不得不離開一陣子,花店還是得暫時拜托你了。至於每個月的收入,一半算是你的酬勞,另一半麻煩你打進這張銀行卡裡。不要找我,時機到了,我自然就會回來。”昨天周揚回來沒多久後,店裡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大概就是那個老警察的原因吧,他的到來,才會迫使周揚離開。範宇也說不上來這其中存在的聯係,但他隱隱覺得,周揚的心裡一定藏著什麼秘密。而這個秘密,不相關的人都不能輕易觸碰。他清楚地記得,周揚和那名老警察的談話內容。“你的父親名叫周建林,對吧?”那名老警察歎著氣問周揚,本來就已經非常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衰老。周揚的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反問道:“為什麼要問我這種問題?”“我想確認一件事情,前一段時間,那個電話是你打給我的吧!”“什麼電話?”周揚疑惑不解地說。“去追查李國的事情。”“我有點聽不明白。”老警察停了下來,滿懷心事地注視著周揚,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說話。“這麼說吧,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周揚一怔,搖了搖頭,“我隻知道他是因為意外才......”他停頓了幾秒鐘,低著頭,嗓音顫抖著,“我叔叔在世的時候,一直都避免和我談父親的事情。”“這麼說,真的不是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無論是什麼事情,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真的不是我!”老警察看起來大失所望,苦笑道:“既然這樣的話,打擾了,以後恐怕有事情還會再來找你。”“可是,聽你這麼說,我父親的死一定不是意外,對吧?”周揚追問道。老警察緩慢地搖了搖頭,“算了,你不知道也好,這種事情知道了反而會讓你痛苦。”範宇看著那個老警察說完後,佝僂著身體走出花店的門,開著一輛破舊的豐田車離開。而周揚看著老警察離開的背影發了一會呆後,便開始忙店裡的事情,之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便慌慌張張地離開了花店。範宇猜測,周揚昨天晚上應該又回來過一次,才寫下了那封信,之後又因為某些事而不得不選擇暫時離開。——晚上七點的時候,正好是花店生意最好的時間段之一。那時候,情侶們正好下班回家或者相約一起去吃飯看電影,大多時候男生都會來花店買一束鮮花送給女方。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喬小冉打過來的。他還記得,那是喬小冉第一次和他見麵的時候,特意給他留下了聯係方式,所以他保存了她的手機號碼。“喬小姐,我是範宇。”範宇的心臟砰砰直跳。“我需要你幫忙,請趕緊來我家。”喬小冉的語氣很緊張,又好像很悲傷。“可你總得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吧......”範宇還沒說完,喬小冉就已經把電話給掛了。過了幾秒,他收到喬小冉的短信,上麵有她家的詳細地址。範宇望著花店裡的顧客,心裡有些猶豫,他實在想不到,喬小冉找他究竟會有什麼事情。況且,現在是花店正常營業的時間,隨意關上店門未免有些不負責任吧!十分鐘後,花店裡隻剩下範宇一個人了,剛才喬小冉在電話裡焦急的語氣,使他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下來。到底是什麼事情呢?他不斷地看著手腕上的手表,始終無法隨意做出決定。最後,範宇在猶豫不決中拿起大衣,迅速地關上店門,騎著停在店門口的電動車往喬小冉家趕去。來到喬小冉家後,喬小冉臉上帶著哭腔地埋怨道:“你怎麼現在才來。”範宇看著她,滿臉淚痕,一副憔悴不堪的悲傷模樣,心裡更加納悶。“對不起......”範宇乖乖道歉道,接著他問,“可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找到他了,”喬小冉流下了眼淚,哭著說,“他現在就在我房間裡,該怎麼辦......”“什麼,你說清楚點呀!”範宇根本沒聽懂喬小冉在說什麼。喬小冉絲毫不顧範宇的驚訝,徑直往臥室裡走去。範宇跟了過去。走到臥室門口,門一被打開,他便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周揚哥......”範宇大喊了一聲。周揚的額頭用繃帶包裹著,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他已經昏迷一天了,一直高燒不退,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喬小冉哽咽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也不知道,”喬小冉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身受重傷了。”今天淩晨,喬小冉被微弱的敲門聲驚醒,打開門後才發現,原來有一個男人倒在了家門口。喬小冉本來嚇了一跳,打算立即關上門,卻發現門外的男人正是自己尋找已久的那個人。“他傷的很嚴重。”喬小冉把被子揭開一角,露出周揚的腹部,衣服上有一大塊凝固的血跡,喬小冉隻是用繃帶簡單地給傷口止了血。“為什麼不送他去醫院?”範宇大聲質問道。“他不肯讓我這麼做。”“不,不行,我一定要叫救護車。”範宇拿起手機,正想打120,卻聽到周揚含糊不清地說:“彆......小宇,你不能這麼做......”他低聲呻吟,看起來很痛苦,整個身體在掙紮著想爬起來。“周揚哥,”範宇緊緊地握著手機,蹲在床沿,左右為難,淚水洶湧而出,“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呀,我該怎麼辦?”周揚又呻吟了一聲,“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一定......一定不能叫救護車......”“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這麼痛苦啊!”範宇咬牙道。“沒事的,我會好起來的,給我一些時間......”周揚努力地笑了笑,臉色蒼白得仿佛一張白紙。範宇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似的,轉過身去,情緒非常激動地對喬小冉說:“喬小姐,我記得你說過,你的朋友是醫生,為什麼不打電話讓她過來幫忙?”“我已經打過電話了,可是她一直沒有接。”喬小冉哭得更加難過了,一說起鄭文,她的心,便好似強行被人戳了幾下。“那你去找她啊!”範宇著急地說。“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她已經不住在這裡了!”突然,屋外的門被人有節奏地敲響,室內陡然安靜了下來。——喬小冉實在沒有想到,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幾天沒見的鄭文。“阿文......怎麼會是你......”喬小冉愣了愣,半天說不出話來。“剛才看見你給我打的電話,還以為有什麼急事,所以特意趕過來看看。”鄭文挑了挑眉,嚴肅地說。“事實上......”“你就是那位鄭醫生嗎?”範宇從裡麵走了出來,打斷了喬小冉要說的話。“對,你是?”鄭文皺著眉頭,麵無表情地問。“我叫範宇,請你先進來,有件事隻能求你了。”鄭文警惕地看了範宇一眼,然後盯著喬小冉說:“怎麼回事?”“求你了,阿文,你先進來!”鄭文跟著他們走到臥室門口,範宇打開了臥室的門,鄭文自然而然地看見了床上的周揚,卻愣了半天沒有說話。“阿文,請你幫忙救救他。”喬小冉哀求地說。“求你了!”範宇也在一旁附和道。“你們在開什麼玩笑,為什麼不送他去醫院?”鄭文怒氣衝衝地說。“他說什麼也不肯去......”鄭文的臉色鐵青,表情極為僵硬,沒有再問下去,她遞給喬小冉一個鑰匙,嗓音極為不自然地對喬小冉說,“快,去我家拿急救藥箱。”她又轉過身,迅速地在手提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簽字筆,在本子上寫下需要的醫療儀器和藥物,把紙撕下來遞給範宇,語氣非常果斷地說:“小區正大門右轉,往前走五百米有一個大藥房,儘可能地在裡麵買到這些東西,速度一定要快。”範宇接過那張紙,看見鄭文的雙手也似乎都在顫抖。時間在那一瞬間,變得緊張迫人。範宇和喬小冉兩人分頭行動,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帶回鄭文所需要的東西。——出了小區正大門後,往右轉,範宇用儘全力向前奔跑著。來到藥店後,他把那張紙交給大藥房的服務人員,幸好鄭文所需要的東西藥房裡也有賣。在等待的過程中,範宇的注意力被藥房裡的一台電視給吸引。掛在牆壁上的液晶電視裡,正在重播一條新聞。這條新聞大概的意思是,昨晚在本市的麗北路,發生了一起極為慘烈的車禍,一輛小轎車和一輛重型卡車相撞,那輛小轎車的車主當場死亡。而警方在觀察附近路段的監控錄像時,發現當時這輛小轎車正在馬路上被一輛摩托車追逐。兩輛車在麗北路上演了一場生死追逐的戲碼,最終,因為車速太快,深夜馬路上光線不足等諸多原因,導致被追逐的那輛小轎車撞上了前方突然轉彎的重型卡車。事後,交警趕到現場,發現小轎車的車主已經死亡,而那輛涉案摩托車卻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