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認識蕭夙?”白子洛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過來。蕭夙既然認識父親,那麼認識母親也是理所應當的事。白母“噌”地站起身,在餐桌旁走了幾個來回,對著牆沉重道:“就是不想再把這些事情扯到你身上,果然還是發生了。”白母看著她,神情複雜,道:“你告訴媽,到底發生什麼了?”白子洛猶豫了片刻,老老實實把x組織和王林的話都告訴了她,還把梁澤源寫的那本新書也說了出來。白母臉色越來越凝重,下意識扶住了椅背。“十九年了,沒想到他們還在……”“媽!”白子洛忍不住出口喊了一聲,追問道:“父親真的死了嗎,他到底和這個組織是什麼關係,他之前是警察嗎?”白子洛一口氣連問了三個問題,白母沉思了片刻,下定決心般開口,“行,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但你也要答應媽媽一件事。”“什麼事?”白子洛問道。白母一臉嚴肅,“不準在和這件事有關聯。”白子洛一時語塞。白母看出了女兒的猶豫不決,絲毫沒有退讓直言道:“如果你不能答應我這一點,那我們就不再談這件事。19年前,我失去了你的父親,現在我不能再失去你。”“當初我搬離北城來到這裡,就是希望你可以和這件事撇乾淨。沒想到你考了公安大學,還非要去北城當警察,我是百般不情願的,但是因為愛你,我退讓了。”“我知道。”白子洛小聲說道。白母接著說道:“這麼多年,我一向尊重你的選擇,任你自由發展,從來沒對你提過什麼要求。但這一次,我希望你答應我,不要再和這件事扯上關係。不然,我這麼多年的心血算是白費了。”白子洛看著母親堅定的神情,內心再三斟酌後點了頭。她太想知道真相了。白母見白子洛答應了,鬆了口氣。她坐回椅子上,握住白子洛的手,認真道:“之前媽媽瞞著你,也是為了你考慮。現在你長大了,有權利知道真相。的確,你的父親是一名警察,而且是一名享有盛譽的刑警。然而十九年前,他在追捕一起案件時神秘失蹤了。”“失蹤了?”白子洛緊張問道:“就是那個x組織吧,父親是怎麼和他們扯上關係的?”“具體我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你父親在追查一起案件時,消失在雲南和緬甸的邊界。就這個信息還是當時的警察局局長和我說的。局長還說,為了保護家屬的人身安全,會派人保護我,並建議我帶著你離開北城。”說到這,白母歎了口氣,“我一直詢問局長是否有你父親的消息,一開始是正在調查中,後來時間越來越久,還記得這起案子的人也越來越少,局長也調去了彆的城市。我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再對此抱什麼希望,隻求你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媽媽……”白子洛眼眶一紅,拉住了媽媽的手。白母看著她,語氣和緩道:“對不起,女兒,一開始欺騙了你。現在你能原諒媽媽嗎?”白子洛連連點頭。白母臉色緩和了些,反握住她的手,再三叮囑道:“這個組織背後不知道牽扯了多少東西,沒有你父親,媽媽這麼多年也這麼過來了,但絕不能再失去你了。你答應媽媽的,能做到吧?”白子洛看著母親耳邊幾根白發,內心一軟,“嗯”了一聲。白子洛沒想到的是,自己前腳剛躺在沙發上準備休息一下,母親轉身就鎖了臥室門給蕭夙打了個電話。“喂,蕭夙,我是你師母。”“我知道。”蕭夙在那頭溫和道:“師母好。這麼晚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白母開門見山道:“白子洛知道他父親的事了,是不是你告訴她的?”電話那頭傳來片刻的沉默。蕭夙清了清嗓子,語氣嚴肅起來,“她知道了?”聽到蕭夙這個語氣,白母猜到蕭夙對此還不知情,氣消了大半,語氣也略微緩和了點。“是的,洛洛都知道了,這次她回來就是為了問我父親的事。在洛洛去北城之前,我拜托過你好好照顧她,讓她離這些事越遠越好,現在你看……”“師母放心。”蕭夙很快明白了白母的意思,立刻說道:“她不會和這些事扯上關係的。”“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白母至此才算真正放寬了心。她緩緩坐到床邊,溫柔道:“這麼多年你一直執著於尋找我丈夫,真是辛苦了。於公當然希望你放棄,畢竟你是眾所周知的好警察,萬一出了什麼事……但於私又希望你真的能找到我丈夫,畢竟他已經失蹤十九年了。”“我明白,師母放心。”蕭夙答得很快。白母想問更多,又明白問了也得不到回答,閒扯幾句後便掛了電話。蕭夙掛了電話後立刻去找沈複興師問罪。沈複雙手一攤,無奈道:“她是先請假,後才暴露目的,你要我怎麼辦。”繼而雙手環胸,沉思道:“不過她是怎麼知道的呢?”蕭夙板著一張臉搖了搖頭。沈複歎了口氣,想說些什麼,隻見小刑已經取了車鑰匙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半小時前,警方接到報警,城北安迎路128號的藍星網吧發現一具女屍。吳副隊已經帶人先去了現場。“好了,破案吧。”沈複把手放在胸口,真心實意祈禱道:“拜托上天,千萬彆讓我在現場看到任何十字架相關的東西啊。”蕭夙忽視了沈複的自言自語,繞過他往前走,同時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白子洛發了條短信。[有命案,速回。]“還是放在身邊放心點。”蕭夙喃喃道。死者被發現的地點是在藍星網吧的儲物間裡。清潔工打掃衛生時來取拖把,結果一推開門,就發現有名女子癱倒在地上,嘴裡塞了一塊抹布,雙眼緊閉,任清潔工怎麼呼喊毫無意識。死者腹部中刀,大量失血而亡,法醫初步判定死亡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網吧已經被暫時封鎖起來,警方正在對所有現場人員進行調查。女清潔工姓王,從滿臉皺紋來看明顯上了歲數,約六十出頭的模樣。猛然看到這種畫麵,她明顯受驚不小,到現在也沒能鎮靜下來,警察的問話往往要問三遍才能聽清。“王奶奶,也就是說,你走向儲物間的時候,走廊裡沒人對嗎?”因為需要不斷重複問話,小刑感覺自己已經逐漸失去耐心。“對,下午網吧人不是很多,我也沒想到推開門後會看到一個人……”王奶奶迷迷糊糊地看著小刑,雙手緊緊抓住小刑的手腕,再三重複道:“這件事跟我完全沒關係啊,大人,我是清白的!”“……”小刑頭疼地把手抽回來,繼續做著筆錄,“放心吧王奶奶,我知道你沒這個力氣。”心想著王奶奶真是受驚不小,連生活頻道都給竄到古代去了。儲物間在出了網吧側門的走廊右側,旁邊正好是樓梯,沈複估摸著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從這裡迅速逃了出去。根據死者在網吧登記的身份證來看,死者叫宋秋,今年19歲。網吧老板說這姑娘算是網吧常客了,不過沒見過她打遊戲,基本就是刷刷網頁看看綜藝視頻什麼的。小姑娘性格也很文靜。在劈裡啪啦的鍵盤聲和時不時臟話聲中,宋秋宛若一股清流。“都19歲了,看個視頻還需要到網吧來?”沈複檢查了幾遍身份證,確認無誤後讓技術員裝了起來。“那她平時在網吧有和誰結下梁子嗎?”“怎麼可能。”老板肯定道:“這小姑娘平時話都不多說的,偶爾會來前台讓我們幫忙點個外賣,或者買瓶飲料,除此之外也沒彆的話了。實不相瞞,我們店之前有個網管還想過追她呢,怎麼搭話都搭不上,後來也就放棄了。所以要說她和誰結梁子,我真想象不出來。”沈複看著老板的神色,不似作偽,不禁懷疑道:“性格乖巧文靜話不多,怎麼會給人殺害了呢?”“會不會是錯殺?”老板猜測道。沈複聞言笑了,歪著頭看著老板道:“你的意思是,凶手要殺的是網吧其他人?怎麼,網吧裡恩怨情仇這麼多呢。”老板自知失言,吐了吐舌不再多話,再三保證但凡警方有需要一定全力配合。網吧隔離帶外來了很多聞訊趕來的路人,熙熙攘攘試圖往裡看。案發現場倒是挺安靜的,痕檢師們在現場搜羅痕跡並進行提取,技術員們挨個搜查每一個隔間,法醫和助理正在詳細觀察死者頸部的勒痕,每個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忙碌著,有條不紊。“看過監控了?”見沈複忙完外麵的事情走進來,正在和法醫一起看傷口的蕭夙抬頭問道。“唔。”沈複戴上手套,漫不經心道:“網吧一共兩個攝像頭,其中一個的重點監控區域是收銀台那邊,照不到大堂。另一個攝像頭在樓梯口那邊,但死角區挺多的,如果從儲物間出來貼著牆下樓,根本照不到。”“這條走廊的儘頭是廁所,死者很可能是起身去廁所的時候,被人強行拉進了儲物間進行謀殺。”蕭夙側了個身,身子往後靠了靠,問道:“有發現可疑的人嗎?”“還真沒有。”沈複道:“反正視頻裡能看到的人都不像和凶殺案扯上關係的。我懷疑真正的凶手壓根就沒在監控裡露過麵。”蕭夙低頭,腳邊就是死者原先橫躺的地方,流出的血跡開始逐漸變乾。但恰恰是凝結的血跡反而形成一個奇怪的輪廓,呈鋸齒狀,還有幾顆突兀的小圓點。蕭夙蹲下身,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觸血跡邊緣。沈複跟著蹲下,“怎麼了?”“腳印。”蕭夙輕聲道:“凶手離開的時候踩到了血跡,落下了半邊鞋印。”“所以呢?”沈複抬頭看他。“這說明凶手的鞋底沾到了死者的血,而死者的血跡裡也可能包含了凶手的某些信息。“蕭夙單手撐住大腿站起身,招手讓痕檢師過來提取樣本。沈複伸手把蕭夙往後拉了半步,低聲道:“你看這起案子和x組織有關嗎。”蕭夙同樣低聲回道:“說不好,要抓到凶手才知道。”“總不能每次都靠十字架來判斷。”沈複語氣有點急躁,“這還是x組織自己給出來的信息。難道這些案子就沒有其他關聯?”蕭夙聽了他的話,沒有急著回答,左手托著右手肘,手背輕輕搭著下巴。“我不知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