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身上出現的骨折情況也得到了確認,是嚴重的開放性骨折,多發生於車速在40㎞/h以上的車禍傷。切開皮膚檢查深部組織,可見大量出血和組織挫碎。邵彬和程皓把結果彙報給周誌東,他喝了一大口已經涼了的茶水,抬手看表,說:“濱海路女屍案就交給邵斌負責,程皓負責何興遠的案子。鑒於死者之間存在夫妻關係,這兩個案子之間可能會出現關聯,一旦發現有雷同之處,要做好配合工作。”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立正站好,嚴肅地回答:“是。”邵彬彙報完之後就被人叫去查看案發現場的監控錄像了,程皓留下沒走,顯然還有彆的事情要說:“周局,我覺得我需要去一趟賀州,我總覺得何興遠的死跟他突然辭職這件事有關係。”周誌東問:“理由?”程皓笑嘻嘻地回答:“直覺。”周誌東抬手點點他,說:“你是警察,不能總憑著直覺辦案。”程皓清了清嗓子,說:“何興遠就算要陪老婆做手術,派出所已經答應讓他休假了,可他堅持要辭職,而且方虹康複之後他們並沒有留在賀州,而是來到了望海市,這些實在是有點說不通。”周誌東點點頭:“好在也不遠,明天一早你就去吧。”程皓剛想走,周誌東喊住了他:“何興遠的父母應該還在賀州,見老人的話,還是女的比較好說話,你帶上張凡凡一起去吧!”程皓點頭,周誌東又叮囑說:“路上小心。”走出周誌東的辦公室,程皓看到張凡凡還在拉著人仔細篩選資料,周晴看他進來了就朝他揮手,興高采烈地說:“我拿到方虹的病曆了!”病曆上顯示,方虹在2015年4月到6月期間做過兩次心臟瓣膜修複手術。程皓抽出那根煙卷隨手在指尖轉著玩,病曆看完了被他丟在一邊:“兩次手術,這可不便宜啊!”周晴點頭,隨即飛快地敲擊鍵盤:“很窮,特彆窮。”她輕車熟路把所有的記錄分門彆類的整理好:“何興遠每個月拿到手的工資隻有不到3000元,他還要彙出去一部分給一個固定賬戶。讓我查查這個賬戶是乾嘛的……”程皓說:“2015年以前的能不能查到?不但要何興遠的,還要方虹的。”張凡凡不解:“你懷疑何興遠有問題?”程皓單手托著下巴,用煙卷在鼻尖附近蹭來蹭去:“我隻是在想,他一個警察,方虹做手術那麼大筆手術費,他是怎麼湊齊的呢?”周晴不以為然地說:“也許方虹或者方虹他們家有錢呢?”程皓點點病曆單:”方虹第一次檢查出來心臟有問題是在2013年12月份,當時醫生給出的意見就是儘快進行手術,但她接受手術的時間是2015年的4月份,整整隔了一年多的時間,如果方虹家有錢,手術早就做了,肯本不可能拖這麼久,拖到方虹病情加劇,需要連做兩次手術。”張凡凡和周晴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程皓對周晴說:“小不點,你繼續查查何興遠和防方虹的銀行賬戶,張凡凡跟我去趟賀州,天一亮就走。”張凡凡“嗯”了一聲,那邊周晴已經跟隻小貓被踩了尾巴一樣,站起來原地亂蹦:”我不是小不點!不要喊我小不點啦!”程皓站起來,從她頭頂劃了道線,比到自己肩膀:“呐……小不點!”周晴剛想炸毛,張凡凡從旁邊拉住了她,捏了捏她的手邊搖頭,示意她不要跟程皓一般見識。周晴鼓著臉白了程皓一眼,然後重新坐下,把鍵盤敲得劈裡啪啦響。張凡凡對程皓說:“我要回家收拾一下行李。”程皓自己也有東西需要整理,最重要是要把他扔在家裡的警官證給拿出來,他中途跑回九三區自己住的地方簡單收拾了行李,再趕到機場已經天亮了,從望海到賀州很方便,最快的辦法是坐飛機到桂林,再轉車就可以了。張凡凡隻背了一個雙肩包,穿得十分利落簡單,程皓拎了一個手提袋,出門時隨手抓了一副墨鏡戴上,在機場門口一站,氣場招搖得很。值機的座位,程皓是靠窗的,張凡凡在中間,程皓晃著機票問她:“你要不要坐窗邊?”張凡凡麵無表情地拒絕:“不用,謝謝。”登機之後程皓又問了一次:“你真的確定不坐窗邊?”張凡凡很明確地拒絕了他,係好自己的安全帶:“不用,謝謝。”飛機很快起飛,張凡凡正在認真翻報紙,無意間發現程皓的手緊緊握在扶手上,因為用力青筋都凸出來,她轉頭看他:“你怎麼了?”程皓笑得很勉強:“我沒吃早飯,餓得有點暈。”張凡凡從口袋裡摸了摸,找出塊巧克力扔給他,程皓咬著巧克力,一邊深呼吸。張凡凡看他這個樣子有點奇怪,問:“真的沒事?”程皓用力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兒,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他說著就真的靠在座位上很快那麼睡著了,恍恍惚惚的睡夢中,有人從高樓上一躍而下,血肉模糊地摔在他麵前,他小心地往前走近幾步,卻在血泊中看到了自己的臉。那個夢虛幻又真實,讓他的心臟狂跳,完全亂了節奏。迎著初升的朝陽,飛機衝上高空,直入雲層,抵達航線的最高點。那一刻,程皓滿頭冷汗地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