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壽辰(1 / 1)

女仵作駕到 陸北言 1610 字 4天前

翌日,接到宮時消息的三人來到兗州府衙。不愧是州府,比起餘杭縣、寶應縣那種小縣衙著實是氣派了不少。今日的竹亭依舊是一身米白色素袍,頭戴一頂褐色小帽,整個人都是樸實無華的模樣;歐陽安也沒換衣服,隻是他把自己的長刀緊緊地握在手上,渾身透露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連府衙的小吏都不敢靠得太近。但與顧東樓比起來,他們二人就好像襯托鮮花的狗尾巴草一樣——顧東樓今日穿著一襲紫衫,行走時腰間所係的環珮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渾身散發出一種貴氣,倒也不愧是京城的貴公子。隻是,今日宮時所邀請的明明隻有竹亭一人,顧東樓今日這番打扮,總有些反客為主的意味。歐陽安是老實人,所以不會多說什麼,竹亭習慣了他的風格,懶得去搭理他,宮時卻感到為難——他總覺得自己這是招來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咳咳,”宮時乾咳了幾聲,算是緩解了一下尷尬,“竹公子,其實這次下官請你前來,是想告訴你,屍骨的身份可能查到了。”“這麼快?”竹亭本以為要找很久,沒想到兗州府衙的辦事效率這麼高,不出三日便查出了他們所需要的線索,“那……那具屍骨的身份是?”“據我們所查到的內容,那具屍骨很可能是兗州大戶柳家家中的一個廚娘,何氏。不過何氏十四年前便已失蹤了,沒人知道她的蹤跡,但能肯定的是,何氏的右手,沒有小指。”聽完,竹亭肯定道:“這倒是個重要線索。”得到肯定的宮時神情也愈發堅定,他輕輕地叩了叩桌麵,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去確認這條線索。而最好的確認方式,就是親自去接觸當年何氏身處的環境。”的確,現在就算找到何氏的家人恐怕也無法辨認,而且現在也不敢肯定那屍骨就是何氏的,所以對柳府也不能用太強硬的態度,隻能循序漸進旁敲側擊,試探試探他們的口風,畢竟一個人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地人間蒸發,勢必會在自己曾經生活的地方留下蛛絲馬跡。“雖然時間有些久了,但若真心想查,應該還是能找到些線索,”宮時說道,“而且我這裡還有個好消息——三日後是柳府的老爺柳澤龍的生辰,柳府是本地的大戶人家,因此當日他們會大開府門招待客人,隻要帶著壽禮都能進柳府的門。話說到這個份上,幾位應該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吧?”說罷,宮時還衝他們笑了笑。“宮……宮大人莫不是想……”歐陽安和竹亭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幾步,唯有顧東樓還一臉鎮定。“三位放心,”宮時說道,“本官自然是不會讓三位破費的。”三日後,柳府上上下下一片喜氣洋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把白牆都映得通紅,襯得柳府門口的那對威嚴的石獅子都變得喜慶了許多。往來客人絡繹不絕,清點壽禮的報唱聲更是不絕於耳。大多都是名貴的玉器珍寶,空氣中彌漫著喜慶與銅臭味。看來就算是迎接八方客人,能進柳府門的終究還是那些豪門人士啊。就在柳府的報唱家丁總算得了片刻空閒,正打算喝口水的時候,三個筆挺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麵前。為首的是一個手持折扇,麵容俊秀的紫衫公子,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與眾不同的傲氣。身後的二人一副小廝打扮,看樣子是這位公子的跟班了。柳府家丁知道這位公子應該是貴客,忙對他點頭哈腰。隻見紫衫公子對自己身後的高個子使了個眼色,後麵那人立刻心領神會般地遞上來一個木雕托盤,掀開上麵的朱紅色防塵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對品相不凡的碧玉腰飾,上麵還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麒麟紋樣,一看便知價值不菲。“謔喲,這位公子,敢問尊姓大名?”那家丁看這位客人如此誠意,雖然麵生,但因為今日喜慶也沒擺什麼臉色,更沒起什麼疑心,問對方姓氏純粹是為了好記錄而已。那紫衫公子舉扇輕咳了一聲,道:“在下姓顧。”“好嘞!顧公子,裡邊兒有請!”家丁一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將三人迎入了張燈結彩的府中。邁進柳府的門檻,隻見顧公子和高個兒小廝都是一臉淡然,而那個矮個兒小子則一直左顧右盼,好像從未見過這番熱鬨光景一般。走在前頭的顧公子微微側頭掃了一眼身後的人,壓低了聲音,語氣裡是滿滿的恨鐵不成鋼,“小祖宗,你能彆這麼丟人嗎?”“丟人?”矮個兒小子不服氣道,“不過是想多看幾眼嘛。我以前在餘杭,可從沒接觸過這樣的大戶人家。”她也沒說錯,餘杭不過是小小縣城,大戶沒幾位,多是小康之家。而現在這柳府裡,亭台樓閣,花壇水榭,雖是夜晚卻也被那些做工精巧、各式各樣的燈籠映襯得如同上元燈會般趣味無窮。果然,大戶人家的壽宴就是不一樣啊,這排場,真真是熱鬨非凡了。今日趕來賀壽的人也不少,大多都是衣冠楚楚、言行得體的中年男子。顧東樓混在其中,反而有些引人注目——畢竟在眾多來賓中,他算得上是最年輕了。“二位,”許久不出聲的歐陽安低聲提醒道,“彆忘了咱們今日身上可還有任務啊。”也不愧是六扇門出身的人,時刻不忘自己的來意。若不是他提出來,竹亭和顧東樓恐怕早就忘了今天是來乾什麼的了。“嘖嘖,不用你說我也記得。”顧東樓嘴硬道,“不過現在人太多了……咱們先找個僻靜地方合計合計再做打算如何?”說是“如何”,卻也不等那二人反應,率先便朝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走去,竹亭和歐陽安畢竟是扮演的小廝,對視一眼,隻得無奈跟了上去。這條小路又黑又崎嶇,確實是沒幾個人走。三人借著月光一路向前,竟走到了一處水榭前,正臨著一片大池塘,塘中還隱隱約約傳出幾聲蛙鳴,除此之外便沒了多餘的雜音。著實是個不易被彆人打攪的好地方。“這黑黢黢的,到這兒來乾嗎?”竹亭不解,“若要找廚娘,不應該去廚房那邊探探風口嗎?”“現在壽宴還未開始,廚房那邊定在精心準備,現在去,所有人都忙著手中事,根本不會搭理你,倒不如等會兒再晃去廚房問問,還更有可能問出你想要的消息。”顧東樓一麵向水榭裡走,一麵回答道。“那……那現在咱們就在這兒浪費時間?”“浪費?怎麼可能?”顧東樓一笑,“你看這月色怡人,蛙鳴陣陣,水榭清風。如此良辰美景,不好好兒欣賞一番豈不是浪費了?”嘁,假風雅。竹亭撇嘴,在心中暗道。就在竹亭還在暗自腹誹的時候,一陣爽朗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三人不約而同朝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歐陽安則上前擋在了竹亭和顧東樓二人前麵。卻見從黑暗中走出一個麵若冠玉的年輕公子,他看上去和竹亭差不多年歲,麵上帶笑,一身碧色長衫,頭發用一根雙魚嵌瑪瑙玉簪高高束起。待他走到三人麵前,雙手一拱行了個禮,笑道:“不好意思,方才是在下唐突三位了。”“無妨,”顧東樓拍拍歐陽安的肩膀,走上前率先開口道,“隻是在下不解,方才公子在笑什麼?莫不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好事?”“好事談不上,”那位公子直起身子,“隻是沒想到能在此處遇見知音,實在是幸甚至哉。”聽他這麼說,顧東樓一挑眉,道:“此話怎講?”“公子有所不知,”那位公子的目光移向了水榭外的池塘中,仿佛在注視什麼惹人憐愛的事物般的柔和,“這裡地處偏僻,平日裡幾乎沒什麼人來更沒什麼人打理,久而久之也快荒廢了。但這裡,曾是在下幼時最喜歡的地方,無奈卻沒幾人願意同在下一起,欣賞此處美景……實在是可惜至極。不過,”他又話鋒一轉,語氣裡平添了幾分欣喜,“今日偶遇兄台,竟是與在下一樣,看得到此處景色。您說,這如何不讓在下喜樂呢?”待他說完,顧東樓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敢問……兄台大名?”“哦,差點忘了這事,”那位公子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道,“在下姓柳,名仟翎。字起鶴。啊,想必公子也應該猜到了,今日,便是家父的的生辰。”家父……家父……這二字在竹亭的腦中盤桓,久久不肯離去,直到顧東樓一聲“祝願令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才把她的思緒拉回來。“借公子吉言。”柳仟翎又一拱手,“對了,還不知道公子大名?”“在下姓顧。”按理來說人家把自己介紹得這麼詳細,顧東樓隻拋出這麼一句實在是不合禮數,但柳仟翎卻沒有露出任何不悅的表情,隻大大咧咧一擺手,說道:“那顧公子,等一會兒宴會廳見。在下還有些事,先行一步了。”說罷,他微微一躬身便轉身離去。等柳仟翎走遠,竹亭才表露出自己的驚訝,“剛……剛剛那人是柳家少爺?”“應該沒錯。”顧東樓點頭道。“沒想到這麼快就結識了柳家少爺,”歐陽安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看樣子很快就能有大收獲了。”顧東樓卻不答,他隱隱有一種不安,卻不知究竟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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