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離開(1 / 1)

女仵作駕到 陸北言 1654 字 4天前

“什——麼——?!”顧東樓的驚叫刺得竹亭的耳朵一陣發疼。客棧裡的其他客人也紛紛朝這邊側目,惹得竹亭雙頰發紅。“你叫這麼大聲乾嗎!”竹亭瞪著顧東樓沒好氣道,“不就是歐陽大哥想與我們一路嗎?馬車又不是坐不下,歐陽大哥又武功高強,一路上也能護我們不被什麼賊子侵害。你反應這麼大乾什麼?”“不是我反應大,是這也太荒謬了!”顧東樓輕輕叩著桌麵,反正現在歐陽安也出去置辦東西了,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歐陽安那個傻大個兒,跟我們一起,你放心?”“怎麼不放心?我倒是覺得跟你一起更不放心。”“彆忘了是你爹把你托付給我的!”“我爹一定是彆有隱情,否則怎麼會讓我跟你這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公子一路?”“爺這是風雅,你以為誰都跟你這種男人婆一樣?”“哈?一天到晚舉著把破扇子還真當自己是唐伯虎了啊?”二人拌嘴是常有的事,但周遭的客人卻似是頭一次見男女之間如此爭吵,幾聲輕笑傳入了竹亭的耳裡,這才讓她注意到不妥。她眼神示意顧東樓回房間再說,二人起身一同走進顧東樓的房間裡。然而樓下的客人們還在議論紛紛——“那小娘子的脾氣也忒暴了吧?”“哎喲,小兩口吵架不都這樣嗎?”“我媳婦可不,她那叫一個柔情似水……”“誒,我不是聽說你昨日出去賭錢,被你媳婦發現追打了兩條街嗎?”“咳咳,這個嘛……”客棧裡的氣氛,一時間竟和樂無比。“你真打算讓那個捕頭跟著我們?”關上了房門,顧東樓也自知聲音不能太大,他壓低了音量恨恨地問道,“跟這種人扯上關係可對我們沒好處。”“我也不想。”竹亭坐在木凳上,“但這次,我們已經涉及到了官鹽被盜一事,何況我還親自揭穿了唐銘,日後就算我們不想惹麻煩,麻煩也多半會找上我們。”顧東樓搖著扇子,低垂著眼簾低語道:“找上了又如何?依我看,你也不是那種怕事的人物。”“我不怕事,但我爹爹呢?”竹亭正色道,“雖然身為女兒這麼說不大好,但你也知道,我爹爹不過是一個七品芝麻小官,唐銘背後的人能夠把手伸到官鹽上,多半是有權有勢的大人物。那個人若因此事想對付我,我自是不怕,但若是牽涉到我爹爹……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顧東樓的眼神微微一變,他想起那夜自己與竹秉誠的交談,現在一聽竹亭的話,似乎自己和唐銘背後的人物也算得上一丘之貉了。“唉,不管如何,我已經答應歐陽大哥了。”竹亭托著腦袋悶悶道,“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若有異議,便出去與人家打一架,打贏了,一切都聽你安排,如何?”這小祖宗,有時候竟比自己還要氣人。顧東樓的嘴角微微抽搐,卻也隻好收起扇子,說:“行吧。反正咱們明日啟程,這寶應縣,也算待夠了吧。”竹亭點點頭,“自然是夠了。劉伯已經辭官,打點好衙門事務後也準備過幾日回鄉頤養天年。隻是……雖然劉伯不說,但我也知道他對唐銘有諸多不舍。”本以為顧東樓又會說出什麼嗆人的話,誰知這次他竟沉默了小片刻,而後淡淡道:“本就不屬於這裡的人,想留也留不住。劉知縣曾提到他是一年前來到寶應縣,同時也是一年前,官鹽開始丟失。從一開始,他就是抱著叵測心思藏在這兒的。”“可他究竟圖什麼呢?”竹亭愣愣地看著前方,“這一年來他一直住在衙門裡,天天照顧年邁的劉伯,歐陽大哥也查過他這一年來並無可疑的進賬,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跟一個普通書吏沒什麼區彆,他為譚啟明夫婦出謀劃策,卻連一分銀子都不拿,這也是他能完美隱藏,並取得譚家夫婦信任的重要原因。可我不相信,有一個人能心甘情願地乾這些吃力不討好的活兒,還不拿一分好處。”顧東樓微微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頸,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著:“對啊,為什麼呢……”到了隔日,天空陰沉沉的,讓人看一眼都覺得不舒服,明明前幾天還是春光明媚,到了要啟程的時候反倒陰了,真是不巧。竹亭走出客棧撇嘴想到,若是下了雨,趕路的速度必將慢下來不少,她可不想在路上耽擱太多時間。“竹小姐,快上馬車吧。”就在她愣神的時候,歐陽安已站在馬車邊招呼她了。竹亭走過去,問道:“歐陽大哥,顧東樓人呢?”“這兒呢!”馬車裡探出了一個腦袋,原來這家夥竟早已坐在馬車裡頭了,一時之間竟讓竹亭不知說什麼好。“既然都到齊了,也是時候出發了。”歐陽安將竹亭扶上馬車,送她進入了車廂裡,自己則坐在車夫的旁邊,“竹小姐還有什麼事要做的嗎?”竹亭調整了一下自己與顧東樓之間的距離,然後搖搖頭,她昨日便與劉伯告了彆,何況萬一談到唐銘,隻怕自己拙劣的撒謊技術會漏了陷。她輕聲道:“無事,走吧。”也不知下一次來寶應縣會是什麼時候了,那兒又會是個什麼光景呢?……“公子,這次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公子責罰。”昏黃明滅的燭火點亮了這個狹小昏暗卻布置講究的房間,空氣裡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唐銘單膝跪在畫著仙鶴靈山的屏風前,低垂著腦袋,靜候屏風後的人發落。“罷了。”屏風後傳來的聲音輕飄飄的,滿是病氣,“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又談何責罰呢?”“可是公子……”“難道還要我把話說第二遍嗎?”那聲音突然又變得威嚴,壓得唐銘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房間裡安靜了片刻,屏風後的人又溫和下來,話語裡帶著笑意,“對了,你之前提到的那個穿男裝的女仵作,我很感興趣。”……顧東樓的腳尖有節奏地敲擊著地麵,歐陽安惴惴不安地站在他的身側,這裡是一條山野間的小路,一條能夠更快到達兗州的小路。像這種道路,多半是坑坑窪窪、崎嶇不平的,也正因為崎嶇不平,走的人很少。他們已經在此處停留了小半個時辰了,起初為了趕時間走這條路的目的不僅沒達到,反而還延誤了許久。歐陽安低聲自責道:“都怪在下,若不是在下說要趕時間,也不會走這條路,讓竹小姐這麼難受……”顧東樓心想這傻大個剃了個胡子後,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他嘖嘖嘴,說:“沒事兒,她一直都這樣的,我都習慣了。”就在二人說話間,已被暈車折磨得麵如菜色的竹亭晃晃悠悠地從馬車後頭走過來,連嘴唇都煞白一片。歐陽安見狀,趕緊上前扶住竹亭,關切地問:“竹小姐,你可好些了?”竹亭不說話,隻顧著擺手。顧東樓撇撇嘴,走上前來,從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個翠綠色的小瓷瓶,穩穩地放到了竹亭的手上,說道:“喏,上車前含一片,你會感覺好點。”竹亭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虛弱地質問道:“這……這種好東西……你怎麼不早點拿出來?”“正因為是‘好東西’,我才不舍得這麼早拿出來呀。”顧東樓一臉燦笑,氣得竹亭想把這個藥瓶扔在他的臉上。“好了好了,二位不要再吵了。”歐陽安連忙出來打個圓場。和他們同行了一路,他深知若是自己不及時出來阻攔,恐怕他們兩個要吵到天黑去,“我們現在馬上就要到兗州城了,到了城裡,咱們再找個地方好生歇息吧!”現在的確不是吵架的時候,朝廷給歐陽安的期限隻剩兩個月了,而竹亭早已把歐陽安看作了自己人,再怎麼樣也得為他考慮考慮。如今走這條小路,也是為了趕時間早日到達京城,卻不想被自己這麼耽擱了……仔細想來,還有那麼幾分歉意。竹亭打開瓷瓶,從裡頭倒出了一片淡綠色的小藥片含在嘴裡,一股清涼之意立刻席卷了她的身子,頭腦也清醒了許多。看來顧東樓給的的確是個好東西。她的心裡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謝意,但看著顧東樓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頓時又把這股念頭壓了下去。她乾咳了幾聲,說:“我現在好多了,我們還是趕緊繼續趕路吧。我聽說……兗州的甏肉乾飯味道可不錯呢!”“三位客官去兗州城可是有什麼急事?”就在竹亭正準備上車時,一直坐在車架上等待三人的馬車夫突然出聲了。“有點急,敢問有什麼不妥嗎?”竹亭好奇地問道。“也不是不妥……”車夫為難地撓撓頭,“隻是前幾日兗州城突然天降暴雨,雖然這等雨勢半個月前也曾下過一次,但道路難免有些不好走……”“無妨無妨。”顧東樓搶白道,“隻要能順利到達兗州城就行,我們也不是特彆著急。你慢慢趕馬車,慢慢趕。”說罷,他便拉著竹亭一起鑽進了車廂裡,重新坐回到二人剛剛的位置。待歐陽安也坐定後,三人又重新上路了。這一次,車夫聽了顧東樓的話,把馬車的速度降下來不少,如此一來即使道路不平,也穩當了許多。嘴裡藥片還未化完的竹亭竟覺得坐馬車也沒那麼難受了。她悄悄抬眼看了看顧東樓,卻見他目視前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臉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嚴肅。這麼一看,倒還真像個溫文爾雅、滿腹經綸的貴公子了。竹亭微微張口,彆扭地小聲嘀咕道:“謝……謝謝啊……”“你說什麼?”“……我說今天天氣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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