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靖靖今天的禮服是白色緞麵的,現在大腿處一大塊紅酒漬,特彆顯眼,邋遢得顯眼。尤靖靖看著侯製作人身邊那些熱鬨的鶯鶯燕燕,把他圍得一條縫都不漏,看來她是沒什麼機會去混眼熟了。尤靖靖往回走,把酒杯放下,轉到廁所那邊看能不能先處理下衣服,就在廁所的轉角,又跟人迎頭一撞。她往後一閃,即將倒下,麵前的人手一撈,撐起她的背。“古天辰?”這運動健將才會有的麥色皮膚,正是他獨有的標致,他把尤靖靖扶起來,問道:“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我還想說這句話呢,你怎麼在這?”“我們家是生意人,最近幾年國內影視行業發展得好,爺爺發話投了幾家公司,今天剛好是酒會。”“你是秀場影視的股東?”“秀場影視和星雲影視,都有。”他看了看尤靖靖身上,注意到那酒紅的一塊,問道:“被欺負了?”她特意強調:“被自己人欺負了。”“談玄機呢?”“我公司的酒會,他怎麼會來。”“那剛好,讓他給你送件衣服,我爺爺也在,我想他一定很想見一見我爺爺。”聽到這消息,尤靖靖也替談玄機高興,“我馬上給他打電話。”談玄機一聽到白頭翁回來了,二話不說,馬上換了套正裝,又替尤靖靖買了件新禮服送到酒店,心心念念見一見這位白頭翁大師。尤靖靖換了一身衣服以後,談玄機在廁所門口靠著牆壁等著,看著她恰到好處的身段,感慨:“還挺合身。”她走上前,勾著談玄機的胳膊,不知怎麼的心裡就有了底氣,重新回到大廳。陳小桐在廳裡轉悠了半天尋找尤靖靖,轉頭看到她從門口進來,趕緊追過來,又看到她身邊的談玄機,臉色又沒那麼好了。她撒嬌似的委屈問道:“靖靖,你上哪兒去了啊?”“我衣服臟了,找他幫忙換了一身。”陳小桐身後,古天辰在不遠處向他們打招呼:“談玄機!”他往這邊走過來,來到陳小桐的身邊,陳小桐抬頭,他們倆的視線對撞的那一刻,時間好像有一秒的靜止。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麼特殊的東西,聯結在了一起。古天辰的眼睛從這開始就沒能離開陳小桐,嘴裡癡癡地問:“這位是?”尤靖靖頗有興致地介紹:“是我的經紀人,陳小桐,陳小桐,他是我們在香港遇到的救星,古天辰。”陳小桐閃了閃眼,伸出手:“幸會。”古天辰輕輕握了握,紳士風度儘顯。尤靖靖和談玄機相視一笑,識相地走開了。耽誤這麼一會功夫,所有人基本都到齊了,快到八點,工作人員把廳裡的大燈給關了,一盞白色射燈指向星空為背景的舞台。主持人做了開場介紹,介紹了三家公司這一年的豐功偉績,“接下來我們有請公司最大的股東,古永新先生致辭。”所有人在台下熱烈鼓掌,盯著舞台上,等待白頭翁的出現。一個年輕小哥扶著一個老人從舞台一角在掌聲中慢慢走了上去,接過了主持人的話筒。古老先生身材不高大,背脊因為年歲有些微佝僂,穿了一身藏藍色綢布的唐裝,滿頭銀發有些散亂,一隻手拄拐,走路顫顫巍巍。他是方形臉,臉色發白,臉上有些深黃的小圓斑,皮膚鬆弛到從臉上掉了一層出來。尤靖靖不禁問了問身邊的古天辰:“你爺爺多少歲了啊?”古天辰微微偏頭回答:“八十七了。”尤靖靖和談玄機點了點頭,是這個歲數了。“感謝今天到場的各位,我一個老人家,確實不適合在這些漂亮美麗的年輕人麵前多說什麼,咳咳”老先生說話慢悠悠的,剛開始沒兩句,便咳嗽了兩聲,他拿出了一塊豆腐塊大小的白帕子,擦了擦嘴,繼續說道:“我既不是演員,也不是導演,不太懂這個影視工業的知識,承蒙台下各位老板的謙讓,讓我在這裡說兩句,那我就不客氣地說兩句,咳咳。大家都知道我信佛,佛家有一個觀世音菩薩,很會變化,她一會兒能幻化成老和尚,一會兒能幻化成小朋友,比女人都要善變。”老人說出這句話,台下的人都笑出聲來。“以我粗淺的理解,這跟做演員的道理是一樣的……”說著古老先生有拿著帕子捂嘴咳嗽,咳完繼續說:“演員就是要善變化,演老和尚,不僅要像老和尚,要做到就是老和尚,演小朋友,就要做到是一個小朋友,咳咳。希望在場的所有演員,都能演什麼就是什麼,跟觀世音菩薩一樣,有一顆悲憫之心,能理解天下所有人,謝謝。”台下掌聲轟動,古老微微彎了彎腰,被人扶下台來,古天辰上前照應,在他耳邊稍微說了兩句,告訴他談玄機來了。老人微微側臉,讓古天辰等一等,他得先跟公司的老板們敘談兩句。古天辰把尤靖靖他們倆帶到了12樓的豪華套房,告訴他們:“爺爺還得跟幾個老板應酬一下,讓我先帶你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他們倆依照指示先在這裡等待白頭翁,足足等了有四十來分鐘,這豪華套間屋裡的門鈴才響起,古天辰開門把白頭翁迎接進來,後麵還跟了七八個人,馬老板也在裡麵,看到尤靖靖尤其感到詫異。尤靖靖猜測這些人都是這三家公司的大人物,馬老板才跟在最後麵。白頭翁在窗邊一張軟椅坐下,古天辰遞上一瓶礦泉水,他喝了兩口,用帕子擦了擦嘴,對著眾人說:“坐吧,都坐吧。”跟進來的人依言各自找了位子坐下,古天辰對白頭翁介紹:“爺爺,談家那位先生和尤小姐等了您老久了。”白頭翁眼皮一提,咳嗽兩聲,問道:“在哪兒?”古天辰把他們引過來,談玄機這才有機會靜距離觀察了這位老先生,老先生可能今天忙碌,看起來比較疲憊,呼吸比起其他人有些短促,聲粗重,氣色遠不如他爺爺。不過談玄機也不知怎麼的,這麼靠近白頭翁,總感覺麵善。他先向老先生打了招呼:“古老先生,久聞大名。”白頭翁欣喜異常,親切說道:“我好多年沒見過談家人啦,咳咳,小夥子長得很標致。”談玄機聽他這話,心裡一喜,問道:“老先生跟我們家,是舊識?”“我早年還在談家住過幾年,咳咳,後來我自己家裡有變遷,就搬去香港了。”談玄機的臉上忍不住掛起了笑,問:“那,古老先生是否認識我爺爺,談俊青。”“認識,當然認識,你爺爺,還在世?”談玄機低了低眼,勉強說著:“身體不大好,腦中風了。”白頭翁驚訝回應:“怎麼會這樣?”談玄機瞧了瞧身邊一大圈人,隻說:“年紀大了,世事難料啊。”白頭翁長長歎了一口氣:“談老弟啊,真可惜。他在哪裡休養?我找時間一定要去看看他。”“爺爺在家裡休養,哪裡都比不上家裡環境好。”白頭翁示意古天辰,“咳咳,天辰啊,安排一下,我想儘快去談家看看談老弟。”古天辰站在白頭翁的側後方,點頭道:“好,我馬上安排。”白頭翁看到了談玄機身邊的尤靖靖,問道:“這就是那個命格特殊的小姑娘?”聽到這話,馬老板都多瞄了尤靖靖兩眼,沒想到她這個命格還真的大有文章,連常年不在國內的大咖都能知道。尤靖靖拉著談玄機的手,向老先生微笑著打招呼:“古老先生您好。”“你最近受苦啦。”“還要多謝老先生出手相救。”“黃老也是一時衝動,希望你千萬不能往心裡去啊。”尤靖靖尷尬地笑了笑,黃老那可一點都不像一時衝動,倒像是長久來的精心策劃。她願意陪著談玄機見這老先生除了好奇,其實還彆有用心,此時剛好抓住機會,順著話頭說道:“彆的還好,最近因為這個事,連工作都沒了,這可讓人不得不往心裡去了。”老先生“嗬”地一聲笑:“這個性命要丟了都還好?沒工作反而不行。”尤靖靖俏笑道:“那是當然,勞動光榮嘛。”古老先生哈哈笑了幾聲,笑岔氣又咳嗽兩聲,古天辰在他背後順著脊背摸了摸,老先生緩了好一整。他不咳嗽了,繼續說道:“你這個命格啊,的確在工作上難以發展,但是命運這種事,始終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天辰啊,你說對不對?”古天辰一聽便知白頭翁的言外之意,回答道:“最近公司有兩個項目,我明天就去問問。”尤靖靖覺得自己撿到寶了,本隻想借著跟老先生套近乎,在秀場影視和星雲影視換點消息,蹭個老先生的麵子,沒想到老先生一開口就這麼靠譜,感謝道:“多謝老先生!”馬老板借著機會插起了話:“古老板對我們靖靖有知遇之恩,我替她也謝謝古老板了。”“你是?”馬老板在生意場也是個聰明人,白手起家到現在,借機混臉熟的事情可以說是順手拈來:“我是靖靖公司的老板,我姓馬。”“噢,是馬老板,其實你們不用謝我,我也是在積我的善緣,自會有善報。你們年輕人也要平時多做點善事,行善積德才不會有惡報。”屋裡的人紛紛點頭:“古老先生說得對。”這次古老先生身邊人比較多,談玄機也沒有尋得一個單獨聊天的契機,古天辰把他們倆送出酒店的時候,告知他兩天後,古老先生有時間,可以去談家拜訪。談玄機謝了古天辰,先帶著尤靖靖一同回家了。古老先生說到做到,在兩天後拜訪了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