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們結婚吧!(1 / 1)

煞星喜事 容安一王 1919 字 3天前

尤靖靖被叫到盛天經紀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時,老板馬忠正靠在黑皮椅子裡,手指間夾著藍蒂香煙,他撣了撣煙灰,吸上一口,“嘶”地一長聲吐出白煙。“小尤啊,這都第三個月了,你一部戲都沒上,要在自己身上,找找問題吧。”盛天這些年算是演藝圈冉冉升起一顆新星,公司裡近兩年簽下的新人在認知度上都獲得了不小的成就,可公司裡獨獨出了一個尤靖靖,砸進去的錢和資源,就像沉到水裡的石子兒,一滴水花都沒濺起來,尤靖靖至今還在十九線苦苦掙紮。要說這也不能怪尤靖靖,誰叫她前年進了一部古裝戲,定妝後導演出車禍了,去年一部大製作裡好不容易混到一個女主丫鬟,投資人卷款跑路了,今年早些時候試上了一部文藝電影,結果男主角居然抑鬱跳樓了。公司五天前自己策劃了一部新劇,本來按資排輩怎麼都該有她一份,結果女主給了去年簽的新人,女配給了今年剛進來的關係戶。尤靖靖就差把“連你都不給機會還賴我頭上? ”說出口,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老板,我已經讓小桐再找機會了,一有新消息我馬上就去試鏡。”“我覺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老板的手在臉上快速抹了兩下,“你懂我的意思吧?”尤靖靖內心明鏡似的,臉上卻裝傻充楞:“什麼?”“是臉。”老板激動地拍了一下桌子,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必再拐彎抹角了,他直接告訴尤靖靖:“公司有合作的醫院,要不,你去醫院動兩刀,費用我出。”尤靖靖腦瓜子飛速轉著,想著用什麼話能把這事抹過去。在臉上動刀子沒什麼,動了還是不火那就虧大了,而最可悲的是,這個染缸似的娛樂圈,大多數人都屬於動了刀子也沒火的族群。“咚咚咚”三下,經紀人陳小桐打開了老板辦公室的門,適時趕到救場,弓著腰諂笑道:“老板,我找靖靖說試鏡的事……”老板的臉上好像寫著恨鐵不成鋼幾個大字,他看著成不了才的尤靖靖煩躁地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去吧。”尤靖靖如釋重負,從老板辦公室出來,門剛關上,經紀人陳小桐一把逮著她,催促:“快點……”“陳小桐,你催什麼命啊?”“哎呀,作為你的經紀人,我這不是為你著急麼,這個月都試了三個角色了,全沒上,再不上咱倆又得去吃土了。”尤靖靖抱著胸不再答話,一副蛤蟆鏡把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纖柔身段藏在白色小西服裡,瘦得恰到好處,頻頻引人注目,時時惹人嫉妒。她對麵,帶著黑色圓框眼鏡的經紀人陳小桐,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鏡,雙手合著尤靖靖的一隻手作祈禱狀。“隻要你今天乾了這事,角色肯定能選上。”尤靖靖蛤蟆鏡裡的雙眼驚恐一抬,趕忙把手抽出來:“陳小桐,潛規則現在已經不流行了,是誰允許你在時代的浪潮中逆行的!”“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讓你去睡選角導演!”“那你帶我去見誰?”“算命師。”“你可真有創意,難道想讓我睡算命師?”陳小桐的眼角被她這個提議刺激得扯了一扯,隨後說:“……你要實在願意,也行。”“你想得美!”“不扯了啊,趕緊趕緊。”陳小桐把袖子抹開看了看手表:“他快要收攤了。”說著她把尤靖靖一個勁往外扯。“收攤?你上哪兒找的假神仙啊……”陳小桐把這個沒什麼資金的搖錢樹在炎炎夏日的下午四點,拖到了人民醫院。醫院門口命理盛行,四麵八方的神算子集結在馬路轉角。他們或瘸腿、或瞎眼、或假裝瘸腿瞎眼,用以表示他們的從業資格,證明自己真的在泄露不可告人的天機。尤靖靖看著這一地老弱病殘,左眼跳個不停,手伸出來對著經紀人往自己的方向扇了扇。陳小桐湊上來聽候差遣,那隻手往她腦袋上猛地差遣了一下,手的主人劈頭蓋臉罵道:“你能不能再不靠譜點!”陳小桐捂著腦袋委屈:“哎呀,你相信我……”“這些人連個辦公地點都沒有,算得準怎麼不給自己找個舒服點的地?你可彆告訴我,他們都是神算子,就癖好敞在大馬路上!”“現實所迫,我們沒資金去找那些有工作室的大師,好在我認識一個老師傅,收費公道,性價比超高,你先跟我來吧!”陳小桐把尤靖靖拉到十字路口靠醫院的一角,一個拿著細長青色竹棍、帶著小圓黑色墨鏡的光頭神仙背靠醫院的圍欄,坐在矮凳上,身前一副花裡胡哨的白底八卦圖,對麵是一張藍色塑料凳。陳小桐把尤靖靖推過去坐下,自己依在一旁蹲著,恭恭敬敬喊了一聲:“袁師父,我又來了。”光頭神仙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好像有非凡的聽覺,笑道:“來啦。”“我今天帶了一個特彆重要的人過來,請您幫忙看看。”光頭神仙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今日早上出門卜了一掛,貴人返頭,沒想到你來得這麼晚。”陳小桐十分抱歉地笑了笑:“師父,她比較忙。”光頭神仙伸出一隻手攤開來:“老顧客我就不多說了,請神錢。”陳小桐乖乖掏出來一張紅色大鈔,尤靖靖伸手去奪,陳小桐轉身一扭躲開,笑盈盈地送到神仙手裡。“生辰報上來吧。”陳小桐從黑色皮包裡摸出一張紙,那是她花了好幾天時間調查出來的尤靖靖生辰,還跑到尤靖靖出生的醫院校準過,精確無比,她諂笑著報上:“199X年五月初五,中午十二點。”光頭神仙搖頭晃腦,伸出右手,拇指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來回點了許久。此時,馬路對角處,一個穿著黑衫裝的年輕人竄入了人們的視線,引得路人頻頻回頭。他整個人身形不算高大,也不瘦小,麵額白淨,一雙鳳眼微微上翹,內斂藏神,鋒芒不露,身上卻穿著與年輕兩個字格格不入的中式藏藍色短衫,手裡拖著一個偏黑的金屬羅盤,正在大馬路上尋尋覓覓。他看了看對角,有所肯定似的,打算穿過馬路。這邊光頭神仙活動的手一停,如蒙神眷,問道:“你胸口上,左邊是不是有一顆黑痣。”陳小桐看了看尤靖靖,尤靖靖沒好氣地回答:“這我怎麼能記得。”“你回去看看,肯定有的。”他長長“誒”了一聲,麵露難色,繼續說:“你感情生活不好,事業現在可能不太順遂。”陳小桐一口氣猛地一吸,感歎:“師父,你怎麼知道!”尤靖靖臉黑了一層,如果陳小桐不反應,估計這位大師接下來就要猜她家裡是不是有點問題了。本來麼,來問命的肯定是遇到什麼不順的事,感情、事業、家庭,你哪個有反應他繼續掰哪個。神仙繼續演著諄諄善誘:“這個事業啊,不是那麼簡單的,你是女命,這個命裡財星官星都不旺,再遇今年流年煞星,煞上加煞,最近是不是特彆困難?”陳小桐又急急回應:“師父,你說得很對,我們現在就是拿不到角色,賺不到錢,您能不能給想想辦法,化解化解啊?”“哎呀,難。”陳小桐的語氣帶著些許哭腔,放出了她在片場旁觀來的懇求型演技:“師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倆再沒有收入,都快淪落風塵了,您好心救救命啊!”尤靖靖上下掃了陳小桐好幾眼,連‘淪落風塵’都能在一個現代人的口中說出來了,這家夥上哪兒學的這些撇腳演技?光頭神仙頗為為難似的歎了口氣:“你彆哭,好吧,鑒於你情況困難,我做做善事。”“多謝師父!多謝師父!”“我這裡呢,隻能給你請避煞符。然後,你再給我三根頭發,我回去請三清仙官,求一瓶平步青雲水,喝下保管順風順水。”“師父”陳小桐捧上了光頭神仙的手,感激零涕,“太感謝了。”陳小桐這表情,似乎真的感動得要哭出來了,尤靖靖差點氣到吐血。“為人與善,是我們的本分啊。這個三清仙官的供奉,加上昆侖山的水,本來要1000多,你是老顧客,我人工費都給你免了,搞個折扣價888,微信支付寶都可以。”他指了指地上的八卦圖,角落處有兩個二維碼。陳小桐掏出手機,尤靖靖立馬與這位經濟共生體搏鬥,保衛錢包。可惜本來強壯的身體,在為了演藝事業多次減肥的情況下,力氣所剩無幾,眼看手機上的掃碼畫麵已經出現。“敢問道友,三清仙官屬於哪門哪派?昆侖山條件那麼艱苦,你這水是怎麼運過來的?”纏鬥的尤靖靖和陳小桐聽到聲音,往斜上方一看。那位先前在馬路對麵的男子,此時站在尤靖靖身旁,不太高大的身形在日落黃昏時,也恰好能把兩個女人罩在陰影裡。從尤靖靖的角度看過去,這男人背後有光。光頭神仙一聽,好像惹上了內行,多年在馬路上混跡,偶爾也會遇到這種情況,他還是比較有經驗的。神仙坐直了身體,煞有介事地做起了自我介紹:“我乃七星派傳人,三清仙官乃我七星派供奉多年的上仙,昆侖水,這可是秘密,不能隨便告訴你。”這男人“嗬”地嘲笑一聲,辯駁:“七星派在戰爭時期都已遷往台灣,現有七星派傳人都是在台灣土生土長的,我聽這位道友的口音,不像台灣人呐。”神仙聽他這麼一說,立馬就慌了:“你,你,你是哪裡來找茬的?這樣拆人生意,違反江湖規矩!”“命理風水,祖師爺雖然沒有阻止門人用來謀生,可是早就交代得很清楚,害人性命、訛人錢財是絕對不能做的,何況行惡必然會遭到天譴,道友還是小心一點為好。”陳小桐圓框眼鏡背後的兩隻眼睛突變為星星眼,感慨:“好帥!”光頭神仙把地上的八卦圖一收,氣道:“你們是一夥的吧?我不做你們生意了,真晦氣!”“我勸你也彆在這擺攤了,從這往東走五十米,說不定還能發點小財。”光頭神仙耳朵一動,把這話記在了心裡,收拾收拾東西,拿著細長竹棍點著地,往東邊五十米處又展開了八卦圖,繼續擺攤……陳小桐一把拿住這男人的胳膊,哀求:“大師,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用力掙脫,不料陳小桐這時候卻力大如牛,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怎麼都甩不開。眼看著掙脫無望,這男人隻能放棄,問道:“你想乾什麼?”陳小桐把手裡的小白條遞上:“大師,我們已經很久沒活乾了,您幫忙看一看八字,想想辦法吧!”男人雖然不耐煩,麵對陳小桐的胡攪蠻纏也隻能拿過紙條,他看了看上麵的生辰,隨後微微側過臉,腦中盤算清楚,突然大驚失色,反手緊緊抓著陳小桐的手腕:“這上麵是你的生日?”陳小桐無辜地搖了搖頭,指著一旁滿臉不爽,站在樹蔭下躲夕陽的尤靖靖,告訴眼前的大師:“是她的。”這男人扔開陳小桐,抓著尤靖靖的肩膀,目光神采奕奕,金口一開,大聲說出一句:“我們結婚吧!”“哈?”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