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施佐約見的餐廳是地道的懷石料理,所有食材空運而來,由京都的師傅儘心烹製,當然也價值不菲。被盒飯‘養刁’的舌頭,霍緗不喜歡日本料理的鮮淡滋味。但這家餐廳的安靜古樸確實是約談的好地方。施佐早就在大廳等候,見霍緗走進餐廳,眼裡閃過驚豔,“很漂亮。”“有些突然,準備了很久。”霍緗在施佐柔和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摸了摸發梢。“抱歉。”施佐笑著繞到霍緗背後,下一刻脖子感受到冰涼觸感,霍緗脖子上出現一條奪目的鑽石項鏈,眼熟。“這是慈善拍賣會的那條?”霍緗有些驚訝。“當時看到這條項鏈就想送給你,一直沒有機會,果然很適合。”寶石有種神奇的特製。人們選擇寶石收藏或者襯托身價,給予承諾。當寶石價值用昂貴標注時,便成了寶石選擇合適的人,相輔相成。本身沒有足夠的氣勢來襯托繁複華麗的寶石時,便被喧賓奪主,更甚者,貶低寶石而俗不可耐。這條項鏈,契合的是在正經場合就繃著臉的高傲霍緗,正如今日。平時和他相處時候的霍緗更適合一個毛絨絨的兔耳朵。施佐忍不住盤算買一個兔耳朵要怎麼哄騙霍緗帶給他看。霍緗戳了戳表情蕩漾的施佐,“你是JG的人?”“我沒和你說嗎?”施佐回神一愣。霍緗無語搖搖頭,這真是一個不小心就門當戶對了。施佐回想了一番,似乎真的沒說過,“可能忘記了吧。”施佐牽起霍緗的手,讓他攔住自己的臂彎,兩人步調一致的向著包廂走去。“我還以為你打算用普通人的身份接觸我,試試我愛你人,還是愛你的錢。”霍緗調笑著說。施佐笑著反駁,“不,是我偶然知道你是千金大小姐,而我這個小明星打算傍金主上位,使勁渾身解數勾引你。”拉開和紙移門,今天在電視中見過的男人出現在麵前,經過施佐介紹後雙雙入座。霍緗對梁從舟早有耳聞,他在商界算是傳奇人物,二十四歲創辦視頻網站,眼光獨到的將視頻媒體和娛樂產業結合,自製綜藝與電視劇捧紅無數明星,與前年美國納斯達克上市,市值超過150億美元,這個數額於其娛樂公司的市值不過十分之一。小時候霍緗耳中的彆人家的孩子,現在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娛樂巨頭。所以,施佐的緋聞爆出之後根本不需要公關。他梁從舟的侄子,一切娛樂規則為他讓路。梁從舟從他們進來到坐定時,那有意無意的眉眼交流,就能輕易看出侄子這段感情並不是一頭熱,梁從舟暗暗鬆了口氣,他這個侄子一門心思在演戲,其他的事情都不在乎。這都三十多了,連交往甚密的女性朋友都沒有。施佐他媽每天都催促著他給施佐找個女朋友。姐姐和姐夫都做不到的事情就推給了他,他也很為難啊。施佐沒有這個心,他也不能壓著施佐和女人交往。前幾天忽然知道了自己這個侄子鐵樹開花,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施佐找了一個圈內女友,正猶豫著要不要棒打鴛鴦。他在娛樂圈浸淫多年,深知娛樂圈的暗流波濤,娛樂圈的女孩子,施佐不適合。至於施佐適合什麼樣的,他也不知道……沒想到找了一個和娛樂圈八竿子打不著的警察,看樣子都已經想好未來一輩子。他們家沒有門當戶對的想法,樂見其成的約了霍緗見麵。結果施佐像是看惡婆婆一樣警告他,‘不許為難霍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侄子還不如潑出去的水。但施佐的態度多少引起了他的好奇,暗中調查了施佐的女朋友。看到資料的一瞬間升起了和霍緗同樣的看法,不經意就門當戶對了。霍緗竟然是霍氏地產的‘神秘’大小姐。商界無數人想要同霍氏地產合作,商業聯姻是最為穩妥的辦法,但都求路無門。包括霍氏董事長霍正南也三緘其口,但凡問起就說兒女自有兒女福,滿臉自豪不像是不喜女兒的樣子。難怪他們找不到,誰能想到一個豪門大小姐跑去當刑警了,還乾得熱火朝天,聽施佐說前兩天拿到了個人三等功獎章。對這個與眾不同的富二代,梁從舟毫無芥蒂,甚至頗有好感。霍緗和梁從舟彼此有意交好,三言兩語便彼此熟稔起來。“霍先生和霍太太最近怎麼樣?”梁從舟問。“很好,近期打算去荷蘭和他們團聚幾日。”梁從舟點點頭意有所指地說,“施佐最近也沒有什麼工作安排。”霍緗握筷子的手頓了頓,梁從舟又對施佐說,“姐姐和姐夫最近在瑞士,你媽想你了。”施佐從善如流地說,“我會回去看他們的。”“荷蘭和瑞士距離不遠,你們兩個也不孤單。霍小姐覺得呢?”“對。”梁從舟已經打算讓他們見家長了,似乎比當事人都急不可待。要不要回去通知爸媽給自己準備嫁妝了。忽然梁從舟和霍緗的電話同時響起,梁從舟禮貌點頭離開包廂,霍緗接起電話。——十分鐘後,在餐廳的三個人又同時出現在娛樂公司樓下。警戒線封鎖了練習室,外麵聚集了一大圈人,探頭探腦的向裡麵張望。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董事長來了’,所有人瞬間收起好奇,乖巧的站在一邊,用最好的一麵迎接董事長的到來。霍緗這個和梁從舟一同出現的人也受到了許多意味不明的打量,霍緗掃視一圈。藝人和工作人員在顏值的對比中,輕而易舉變能區分,“使用這個練習室的都是新簽約的唱跳藝人。”施佐在霍緗耳邊悄悄介紹。施佐的身份已經傳遍娛樂公司,這些人看到施佐眼神火熱而忌憚,眼眸微動各自盤算。霍緗拽了拽施佐的袖子,施佐俯下身傾聽。“你在娛樂圈的路似乎才剛剛開始。”施佐懂得霍緗話中的含義,對周圍視若無睹,輕聲說,“信我。”霍緗勾起嘴角,從施佐西服口袋中掏出證件進入警戒線封鎖區域。練習室裡的休息室,長椅上蜷縮著一位長發女孩,地上散落著一個薄毯,還有倒掉的水杯。法醫還沒有趕到,霍緗站在屋外套上鞋套,用橡膠手套把精心打理好的卷發隨手紮起。“死者姓名程涵昕,20歲,SY5女團的藝人,今天晚上九點半左右助理來時發現死者已經死亡,沒有挪動過屍體。”“SY5?有點耳熟。”霍緗嘀咕一句,沒有挪動屍體,隻在周圍查看了一番,死者死亡並不平靜,嘴巴微張,手指成爪狀抓撓胸口,“法醫呢?”“風景區出現踩踏事故,還有公路連環車禍,遊樂園捅傷,值班法醫都在出現場,實在調配不過來人手了。”民警為難的說,現在正值十一長假,好像所有人擠在同一時間出行遊玩,每年這個時候意外屢有發生,蓄意謀殺案似乎也避開了這個時間,近幾年往年警局記錄中十一出現的謀殺案件幾乎都是遊玩時引起衝突的衝動殺人。每年遞增,似乎在高壓社會中,人也變的浮躁。難得的假期被打擾,更浮躁。浮躁的霍緗拿起電話撥給師景文柯,不能就她一個人被找來加班。電話很快被接通,霍緗隻聽見一陣極其嘈雜的音樂轟鳴著耳朵,根本聽不清那邊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師景文柯找到了稍微安靜的地方才能完成交談,“喂,小霍緗~”“喝酒了?”“難得休假,什麼事?要不要一起來玩啊。”師景文柯醉醺醺地說。霍緗捏著電話的手漸漸用力。她不知道難得放假嗎?不也被臨時指派任務了嗎?這才幾點就喝醉了,這都幾點了她去哪找法醫去。霍緗深吸口氣咬牙切齒的說,“你喝你的吧。”“喂,孟蒙……你在靈隱寺?”警局打了一圈電話。現在能及時外勤刑偵的隻有霍緗。人手不夠也沒辦法,霍緗隻能一邊等著分派法醫趕到,一邊進行現場勘查。屍體保持著死亡時候的形態,屍斑已經形成,沒有人挪動屍體,屍體小關節屍僵,但屍體在抽搐的狀態下形成屍僵的時間也不一樣,單從表麵看,霍緗不能準確判斷死亡時間。“她每天都會在這裡練習,今天給我打電話說胃疼,讓我出去買藥,我過來時候她就死了。”女團助理平靜的說,仿佛死的隻是一個無關的人。“你和她關係不好?”女團助理瞪大眼睛怒視霍緗,“你以為是我殺了她?”“不,隻是詢問。”女團助理氣哼哼地說,“確實不喜歡,隻不過是個小明星,還要小心翼翼伺候,每天早上要喝熱牛奶,咖啡要指定牌子,水溫熱了不行冷了也不行。我是來工作的,不是當奴隸的。”“這杯水也是你準備的?”霍緗指著屍體旁的一次性水杯,助理否認。霍緗現在並不在乎助理是否是欺騙。“時間。”“她八點半給我打電話,我九點過來送藥。”練習室門口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技術員和法醫和霍緗打了聲招呼。他們從車禍現場趕來,身上滿是灰塵,法醫白色大褂的衣擺還有大片暗紅血跡,為了不影響證物提取,脫掉外套隨手扔在練習室外,迅速進入工作狀態。練習室是公共區域,裡麵物品是否直接和本案有關,隻能依靠現場勘查和技術鑒定。“怎麼樣?”梁從舟問,命案發生在公司,已經有媒體進行報道,現在樓下都是聞風趕來的記者。“謀殺。”梁從舟眉頭緊促,“確定?”霍緗點頭,程涵昕的血液呈櫻桃紅,這是一氧化碳和氰化物中毒反應。“請務必抓到凶手。”最近彆家公司已經以壓榨藝人為名打擊他的娛樂公司,股市波動不定,這次事件繼續發酵可能帶來難以挽回的名譽損失。“梁先生。”今天在飯店裡已經稱呼他舅舅,但在這個場合霍緗還是稱呼他為梁先生。霍緗想起在哪裡聽說過SY5,“吳本妮是不是這個組合的成員?”“確實,這個組合接連死亡兩人,外界眾說紛紜,也幸好程涵昕不是意外猝死。”“她們的經紀人還是吳均染?”霍緗問。吳均染不是施佐經紀人之後,他懶得在關注這個人,扭頭詢問秘書。秘書麻利用手機查詢公司資料,說道,“他被辭退了。”“程涵昕的死和吳均染有關係?”梁從舟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