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殯儀館約會(1 / 1)

命案警戒線 應鐘 1967 字 4天前

晏藝地下停車場。這些日子霍緗忙碌到幾乎沒想起過施佐。馬上就能見到對方,霍緗不自覺捂住狂跳的心臟。不是不想念,而是被其他事情牽絆住身心,像是從分開時引燃的漫長引線,星火微弱,直到此刻煙花轟然從黑暗中炸開,絢麗至極,令霍緗頭暈目眩。施佐工作時的保姆車停在霍緗對麵,施佐跨步下車動作難掩急切,就算在幽暗燈光下,也能一眼鎖定霍緗。霍緗正要按下車燈明示施佐,就見車上又下來一個男人,是施佐的經紀人吳均染。霍緗收手,不打擾對方的工作是兩個人的默契。地下室任何聲音都會被放大,兩個人交談聲音不大,霍緗依舊能聽清大概,是施佐更換經紀人的事情。最後兩人不歡而散,施佐歎口氣調整心情,不想被紛擾打破和霍緗難得的相處時間。“梁從舟是誰?”施佐坐上副駕駛後就聽霍緗問,沒有生氣或者猜疑,隻是簡單的詢問而已。施佐立馬知曉霍緗聽到了剛才吳均染因為生氣的口不擇言。‘不就是抱上了梁從舟的大腿。’這句話任誰都會胡思亂想。“是我舅舅。”施佐解釋。霍緗點點頭。這下反倒是施佐覺得過關太快,準備好好和霍緗解釋的話語梗在口頭,“你不打算在問問我?”“都說你舅舅,我還需要多問?我腦子裡沒有那麼多戲。”霍緗歪歪頭一本正經地說,“你要換經紀人?”“半個月前就訂好了,因為合約的問題今天才正式交接。”施佐說。“你經紀人看你的眼神,似乎要報複,你小心點。”“知道。”施佐忽然湊近霍緗,看清她手背的淤青,“生病了?”“有點發燒,這幾天太累了。”施佐貼過來碰了碰霍緗的額頭,現在已經沒有發熱跡象,施佐鬆口氣,也沒打算鬆開手,輕柔的抱著霍緗寬慰這幾日的思念。霍緗回抱,手放在施佐後背,就覺得他渾身僵硬,“怎麼了?”“我……前幾天去了師家武館。”被虐了,施佐咽下這三個字,還是不要說了,太傷自尊了。他不說,霍緗也知道她遭遇了什麼,“回去給你揉揉藥酒。”“恩,師爺爺讓衡川帶我練武。”雖然衡川才十二歲,但是教他足夠了。霍緗拍拍施佐的頭,“乖,叫師奶。”衡川是她師侄,很有天賦的男孩。“差輩了。”還差了兩輩。“不要在意細節,師景文還是我師侄呢。”“師?師景文是師爺爺的孫子?”“對啊。”忽然響起一個打斷兩人溫存的電話,沒有給霍緗帶來得到好消息。林冬始終沒有消息,林多才和林冬聯係的電話一直保持關機,通訊工作傳回的電話單,電話號碼隻聯係林多才一家,他們更相信林冬還有其他通信工具,沒有用林冬的身份證辦理。雅惠的身份也在短時間內查到,今年20歲,在鄰省探親時車禍死亡,聯係到雅惠家人得知已經火化。“不介意我們換一個地方約會吧?”“聽你的,我們去哪?”“殯儀館。”……好地方,有創意。他們來到了林冬原來工作的殯儀館。冰冷是唯一感觀,蒼白的牆麵,空曠的場地,一切用具都是毫無生氣的金屬製品。明明是炎熱的初秋,但寒冷似乎從骨縫中滲出。一戶人家正送彆著親人遺體,錦被包裹的遺體被推入火化間,一時間哭聲震天,巨大的房間響徹著陰陽相隔的悲切。霍緗聽到施佐輕聲歎息。火化還在進行,哭聲漸漸熄弱,裡麵的人相互攙扶著。霍緗尋找的人沉默著離開,不在打擾他們的緬懷。“丁建國,我是晏城刑警隊的,有些問題想要問您。”霍緗對中年男人說。在人們的概念裡,殯儀館的工作和晦氣掛鉤,就算掙再多也頗受微詞,所以這裡的員工也是來來去去,十年前林冬的事情隻能問這個中年人,他是這件火葬場最老的一批入殮師。“是林冬的事情吧,上次就有警察過來詢問過。”丁建國點點頭,似乎對他們並不意外,摘下口罩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然,劣質煙草的味道刺鼻,“我都告訴你們了,沒啥好說的。”他們跟著丁建國來到殯儀館外,夕陽的餘暉驅散了骨子裡的冰冷,霍緗直言,“你對林冬了解多少?”“他上手很快,活好兒也細致,彆人學幾個月才敢上手,他一個星期就能處理遺體。”“你很看好他?”丁建國譏笑,沒有說話。“他為什麼辭職。”“乾不下去了。”丁建國掐滅煙,明顯不想在多說。霍緗攔住丁建國,“林冬套用你們殯儀館的送葬車,乾得是死人生意,還是能招來警察的死人生意,你確定要隱瞞嗎?”“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丁建國回到樹蔭下又點起了一根煙,“那小子天生是吃著碗飯的,也吃不住這碗飯。剛來的時候我很看好這個小子,文文靜靜是個能乾住活兒的人,我這手藝雖然不是什麼高級的,但也不想斷了傳承,都交給他了。誰能想到……”有天,丁建國發現林冬後半夜鬼鬼祟祟走進停屍間,丁建國跟了上去才發現林冬竟然趴在昨天運來的小姑娘的屍體上做缺德事兒。當時丁建國默默走開了。乾殯葬業的沒有朋友更找不到老婆,都嫌他們晦氣,相親一聽說給死人化妝的掉頭就走。乾這行的仿佛就是和孤單作伴,林冬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看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一時衝動也正常,雖然這個小姑娘是沒了呼吸的。丁建國不停為林冬找理由,其實是為了說服自己的良心,偶爾旁敲側擊教訓了幾句,這事兒就算了。沒想到林冬死性不改,丁建國一開始還幫著隱瞞,後來瞞不住了。這件事被遺體的親人發現,殯儀館出麵私下調解,賠償了10萬元,林冬也被開除,不過對外說的是辭職。從殯儀館出來,霍緗手指輕叩方向盤,看著殯儀館大門眼神冷漠,施佐眼睛時不時在霍緗身上打轉,怕打斷霍緗思路,欲言又止。霍緗受不了他著像是幼犬看骨頭一樣的眼神,問,“你想問什麼?”“他說的是我理解的意思嗎?……奸屍?”霍緗點頭,施佐又問,“這種變態,不常見吧。”“也不算少見,記得你在紅燈區遇到我的時候嗎?那個凶手也是先奸後殺。”她都險些喪命。“可……那是屍體。”施佐臉上露出少見了迷惑。“對啊,屍體曾經也是人。”霍緗這句話似乎隻說了一半,另一半也不打算說出來。丁建國發現林冬奸屍之後的反應太過平淡了,霍緗不希望這種事情是殯儀館的常態。霍緗轉移話題,“我記得你演過一個變態殺人狂。”“我也會看我拍的劇?”施佐大感意外,霍緗工作的忙碌他是知道的。“偶爾。”霍緗沒說每天睡覺前都會找施佐電視看,嚴重導致睡眠不足。談起演戲施佐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甚至有滔滔不絕的傾訴欲,“那場戲是小成本製作,沒有什麼人關注,我也會重新去審視自己的演技,那個角色我確實演繹的成分過於重,故作凶狠,如果我現在在演一次,會收斂一切讓人物更自然,而不是走在街上人們都會防備的角色。”“我們口中的變態是心理扭曲,情感障礙,生理障礙,或者有特殊癖好的人,沒人能一眼分辨出變態殺人狂,也沒人能看出這是戀屍癖。就算變態殺人狂也是不一樣的。”施佐正襟危坐,恨不得拿一個小本子記錄,“我那部劇演的是因為小時候目睹父母被殺,長大之後挑釁警方報複社會的殺人犯,他覺得自己父母死亡都是因為警察沒有及時趕到。”“他一邊在證明警察的無能,一邊在無辜的人身上重複他父母的慘劇。”霍緗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或許他希望這一次警察能及時趕到,解救這個人,也解救重複著夢魘的自己。”“希望和絕望。”施佐似乎找到了那部劇失敗的原因,他演出了凶殘,卻沒有掌握住人物的心裡,讓整個角色平麵無趣。施佐說,“回去借我一些相關這方麵的書籍吧。”施佐將話題轉回林冬身上,“那戀屍癖?”霍緗說,“掌控欲。”占有一個完全不能反抗的對象,如果對方活動就會覺得自己被違背,繼而大怒,隻有屍體才能言聽計從。而這種心裡絕大多數能從曾經的過往得到追溯。所以他們來到了林冬曾經就讀的衛校,找到了他的老師。“林冬?”時間久遠,老師苦思冥想,霍緗把林冬畢業時候的照片擺在老師麵前,沒有催促靜靜等待。“很乖,經常被欺負。”他們值得到的這一點信息。欺負林冬的人老師反倒印象深刻。“他啊,說起來還挺對不起他的,但是年輕不懂事。”醫院裡穿著白大褂的藥劑師說。“他平時輕聲弱氣的,做事還愛俏蘭花指,我們都叫他娘娘腔,後來聽說他喜歡上我當時的女朋友,她也嫌棄林冬,覺得惡心,當著麵罵了幾次,林冬不承認,我就把他堵在廁所打了一頓。”他沒有多說,但事情一定不像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林冬幼時父親去世,母親獨自將她拉扯大,言傳身教林冬行為女性化不難理解。一個‘娘娘腔’會遭遇什麼?侮辱,霸淩,漠視。每一個都不是單獨存在的,也不是偶爾存在的。而‘娘娘腔’處在這種環境中,等於摧毀。“這是林冬戀屍癖的原因?”施佐問。霍緗冷笑,“孩子出生後考錄學前教育,精英教育,興趣教育都是扯淡,孩子的第一課應該學會尊重,尊重世界上每個和他不一樣的人。”什麼異食癖,異裝癖,潔癖……自己關起門怎麼樣都可以,那是一個人的事情,或是你情我願。就算戀屍癖大多都處在觀想或者找個誌同道合的扮演,都沒有問題,不是每個幻想都要負重行動的,底線是不能打擾他人,不能觸犯法律。暴露癖,偷窺癖……那必須抓起來狠狠教育。“好了,彆想案子了,難得約會,我們去吃點東西。”施佐輕聲破開霍緗緊繃的思緒。霍緗看到現在已經十點多,整個人軟綿綿的趴在方向盤上,隻露出一雙眼睛,隱著歉意,“總是在忙,都沒有時間陪你。”“女朋友在保衛城市打擊犯罪,我驕傲還來不及呢。”施佐笑著說。霍緗紅了臉,“油嘴滑舌。”“是實話,以後你就負責大殺四方。”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要有一個支持,理解,激勵她的男人,施佐覺得自己一定能勝任。“你負責貌美如花?盛世美顏佐千歲。”霍緗調侃,果不其然施佐耳根紅了,伸手拍了拍忽然淘氣的霍緗,“彆鬨。”一輛車開進巷子,停在霍緗前麵的空位。霍緗和施佐定下餐廳,正打算離開,之間前麵的車輛開始了有規則的搖晃。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解釋。霍緗尷尬的頓住啟動車輛的手,扭頭看向同樣尷尬的施佐,“現在打擾會不會不太好。”施佐握拳咳了一聲,“等等吧,希望不要太久。”“也行。”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回頭啐了一口罵了一句廢物,踩著高跟鞋離去,那輛車也開走了。“三分鐘?”霍緗目瞪口呆看了看表,這不是不太久的問題。“咳咳咳。”施佐聽見霍緗的嘀咕,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眼尾掃過離去的車輛。與其有時間車震,不如去醫院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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