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點的酒店,霍緗帶著緝毒組同事同孟蒙彙合,叩響位於酒店十八樓廣勝的房間門,霍緗能聽到房間裡悉悉索索的聲響,三分鐘之後門才開啟,開門的人是廣勝的助理。“兩位是?”助理警惕地抵住房門。“警察,找廣勝。”“稍等。”說完門又合上。孟蒙湊近,低聲說,“畏畏縮縮,心裡有鬼。”剛說完,房門再次打開,經紀人為兩人讓開走廊,“請進。”房間裡廣勝正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桌上也被手稿撲滿,瞅了霍緗一眼點頭致歉,處理著手邊的問題,“這個你回去看。”“好。”男人拎包起身和霍緗錯身而過,腳步匆忙。孟蒙先他一步合上了房門,在男人反抗之前製服住了男人。“你們到底要乾什麼,他隻是我的剪輯師。”廣勝大聲嗬斥。霍緗反客為主的坐到剛才男人所在的位置,嘲諷道,“見廣導一麵真是不容易,開個酒店用的還不是自己的身份證,可是讓我們好找。如果這是在古代,也就見皇上有這難度了吧。”在霍緗更為囂張地氣焰下,廣勝立刻卸去氣憤,快到讓人很難不懷疑心裡有鬼。“抱歉,這短時間工作比較忙。”廣勝注意力在那個被帶到衛生間的男人,語氣有些顫抖。“這年頭誰不忙呢。”霍緗意有所指,明顯在說下午的失約。但也沒有時間和廣勝浪費,“我們來找你,是想問問關於白欣梓,你不要和我說不認識,或者不熟。”“她?她怎麼了?”“你先告訴我你們怎麼了?”白欣梓死亡時候廣勝正在外地拍戲,沒有殺人的時間,但不一定沒有殺人的動機。“我……和她,就是那種朋友的關係,她和我睡,我給她資源。”“但是在你們的對話裡,你不是很喜歡她,卻還和她牽扯不清,是為什麼?”“你們究竟有什麼事情來找我,如果隻是來問這些無關緊要的,那麼就離開。”廣勝被霍緗冷嘲熱諷的語氣挑起火氣。“白欣梓死了。”霍緗說。廣勝並不驚訝,隻是眉頭微皺平淡詢問了一下,順便為自己排除懷疑。霍緗意味不明輕笑一聲,一言不發等待。緝毒組同事拉著‘剪輯師’出來銬在床腳。霍緗這才開口,“我們找到死者的電腦。”將照片拍在茶幾上,下午他們在白欣梓視頻裡找到關於廣勝的視頻,這裡麵的東西足夠任何一個人身敗名裂鋃鐺入獄,“聚眾吸毒加上引誘他人吸毒,你當個導演真是屈才了。”廣勝這下徹底慌了,臉上汗流如注。“隻··隻是大麻而已,在很多地方不算毒毒品。”“在這個地方就是毒品,廣導,請吧。”霍緗示意同事將廣勝帶進衛生間。不到十分鐘,兩個人在毒品試紙上暴露無遺,“這就是你這兩天躲我們的理由?濃度這麼高,你們是吃了一盆涼拌大麻?”霍緗怒不可遏地說道。事實已經敗露,廣勝隻能老實說,“是……是白粉。”霍緗深吸口氣壓住憤怒,“先說白欣梓的問題。”一年前廣勝認識了白欣梓,那時候廣勝就是貪圖她年輕漂亮,本以為給點兒無關輕重的小資源就打發了。新鮮的時候經常帶她去各種聚會,亂交或者吸食毒品白欣梓都有參加。這東西上癮快,一口之後誰都躲不掉。他們不信人心不信利益,但就是信這個,跟著吸就是好兄弟。沒想到白欣梓暗中將這些畫麵都錄下來了,還威脅廣勝。不要錢,就是讓廣勝給自己資源,一開始還是廣勝能做到的,後來越來越過分,廣勝的人脈沒有那麼廣。“所以你就想殺了她?”“我……我本來是想,但是一直沒時間動手,警察同誌,我這段時間是真的忙,忙的……我這外景半個月都沒時間碰這個東西,這不想著好不容易有機會吸兩口。”“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麼?”“騙她拍廣告,然後找幾個兄弟,在山溝裡殺了她,這樣誰都發現不了。”“白欣梓隻威脅過你嗎?”“不……不知道。”“你有沒有和彆人說過這件事。”“我哪裡敢啊,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帶去的人拍了視頻,死的人就是我了。”霍緗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你沒有白欣梓家的鑰匙?”廣勝搖搖頭,“警察同誌,你們今天就放過我吧,等我電影上映了,我就去自首成不成?”廣勝跪著將資料擺在霍緗等人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哀求,“你們看看,這次的電影絕對能拿獎,絕對是好電影。”廣勝三人被帶走,他那部電影也因為吸毒就此腰斬。“好的,師兄。”霍緗掛掉電話,敲擊著方向盤。“你覺得那些被拍下吸毒的人還有誰知道這個視頻。”蒙孟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應該不知道,除非是白欣梓不想活了。”白欣梓是要靠著這些視頻飛黃騰達,不是自尋死路,白欣梓沒這麼傻。霍緗知道這件事調查起來急不得,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路口紅燈,霍緗看著數字一個一個減少,就在最後三秒時候開口說,“這個白欣梓真是個狠人。視頻裡白欣梓分明是吸過毒,但師景文在白欣梓身上沒有檢測出毒品。”一腳油門,霍緗一字一頓地說道。“她自己把毒戒了。”幾天的排查,幾乎所有人都解除了作案嫌疑,他們的案子毫無進展,卻給反貪局和緝毒辦送去了不少人。反貪局領導還特意來感謝過,說跟了好幾個月的貪官苦於沒有證據,這次終於能將其繩之於法。苦中作樂的刑偵組隻能感歎,白欣梓這個小姑娘入錯行了,做臥底一把好手。就在上午,他們取得了突破。現在審訊室裡,霍緗對麵坐著的就是殺手離開案發現場的目擊者。杜思禮。“我知道凶手是誰,但是我不會說,我本來就打算殺了那個女人,現在有人幫我了,我謝謝他還來不及,為什麼要告發他。”杜思禮淡定從容地說完,接下來再也沒有開口過。杜思禮是杜思貞的弟弟,在白欣梓死亡的時間他在附近出現過,保安也曾指認這個人在大樓進出。他臉上有一塊青色胎記占據半張臉,讓人印象深刻。杜思貞在兩年前退學之後不久就自殺了。杜思貞和杜思禮是單親家庭,隻有一個杜母。杜思貞退學之後他的流言蜚語傳回了老家,杜母因為受不了刺激心臟病發去世,那時候杜思禮正在外地打工,接到消息回家之後發現姐姐也自殺了。他從杜思貞的遺書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杜思貞在大學時期確實做過援交,這條路還是白欣梓為她引的,杜思貞需要一大筆前為杜母做手術,但她沒想到白欣梓會因為這件事威脅她,讓她退學。杜思貞去和白欣梓對峙的時候,白欣梓卻說,“你可以去告訴彆人是我將你援交的事情講出去的,誰會信?你又沒有證據,你說出去之後我還能說你是想要轉移視線拖我下水,你現在名聲已經臭了,還有什麼臉呆在這裡。”“你就不怕我現在錄音。”“不怕,因為我還有你的裸照呢,你要是不想明天天亮之後,你的裸照遍布整個學校,讓所有人看看你這個人有多浪蕩,就去發啊。”正如白欣梓說的,杜思貞確實沒敢發視頻,也退學了。她拿著錢回家裝作開心地想給杜母找一家醫院治病,沒想到她杜母將她的錢都扔在她臉上,說不要這種臭錢,也沒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這時候杜思貞才知道是有位同學在前兩天給杜母打過電話。這位同學是誰不言而喻。她一再哀求杜母,杜母卻咬定不肯用這筆錢治病,就在一次杜母看到幾個小混混騷擾杜思貞的時候,被他們口中的汙言穢語活生生氣死。杜思貞從那之後就已經心存死誌,不是沒想過報複白欣梓,但杜思貞不敢。處理杜母葬禮的時候她的事情也被親戚知道,晚上她在杜母的棺材前上吊了。“還是一言不發嗎?這已經七個小時不吃不喝了。”師景文問。“他大概也沒想活著吧。”霍緗無可奈何地看著審訊室裡的杜思禮。“有些話不該我們這些人說,但是白欣梓這個人真是……”霍緗搖搖頭沒有說下去。“一言一行被記錄威脅,真是可怕的小姑娘。”師景文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案發當天杜思禮晚上22點50左右進入大樓,23點前後離開。僅十分鐘他沒有作案時間,那他看到的是凶手離開,在這期間大樓流動人員不多,但是保安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凶手去哪兒了。”師景文和霍緗相視,無需多言。“明天有事嗎?我找到一家特彆棒的館子。”“明天?周日?有事。”師景文八卦地問,“約會啊。”“恩,約會。”在師景文不相信目光中,瀟灑揮揮手。“我先去忙,今天晚上還不知能不能睡覺呢。”——正如霍緗所言,她又一晚上沒睡覺,再次調查過案發公寓之後直接來到了晏藝。順著施佐給他的話劇票找到了座位,第七排的中間位置,前麵幾排坐著一看就知道是領導的人,其中一些霍緗曾在電視上見過的熟麵孔,霍緗隔壁座位就是一位老藝術家,小的時候霍緗還看過他演的《青天神探》,爐火純青地演技讓霍緗時至今日都印象極深。童年偶像就在旁邊,這個心理壓力有些大,心臟砰砰亂跳,猶豫著要不要搭話。看過很多次電視劇沒錯,但是霍緗不記得老人的名字。話劇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開場,老人察覺到旁邊小姑娘有些坐立不安地不停瞄他,便問道,“小姑娘,第一次來看話劇啊?”老人那種慈祥溫厚消減了一些霍緗的緊張,但也隻是一些,霍緗強作鎮定的禮貌答道,“是第一次,老師您好,我非常喜歡您演的《青天神探》。”“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看過那個。”再看向霍緗更帶上幾分親切,懷念的說,“拍那部戲都是二十六年前了,真沒想到還有人記得。”“能予人信念的,就算再久遠都不會被忘記。”如果她從小看的電視劇動畫片隻是讓她對警察這個職業有好奇和懵懂了解,那麼《青天神探》就是她第一次知道這份職業的意義和責任。可以說,霍緗成為了現在的霍緗,起源都是因為這部電視劇。“說的好。”老人中氣十足地誇讚了一句,又問。“你也是這個學校的?”“我……”正要接話,過道走來一人坐到老人身邊寒暄,對話就此終止,霍緗暗暗鬆了口氣。她還不知道有人能讓她這麼緊張。話劇開場,演員感情飽滿的在四方舞台演繹著劇中人生,霍緗頭一點一點不受控製,一聲哀號將她驚醒,左右看看觀眾們都聚精會神感受台上喜怒哀樂,霍緗已經睡了一段劇情,再也無法銜接上,越聽越困但還是強撐著。台上主角念著台詞,不在一驚一乍驚呼哭泣而似風雨過後的妥協。霍緗悄悄看了眼身邊的童年偶像,不能睡……不能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