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第5章 第九曲(1 / 1)

晚上,寧昭昭翻來覆去睡不著,不僅擔心此次行程的不可預計的突變狀況,更憂愁的是禾一的態度。寧昭昭把枕頭往後一放,撐著上半身坐起來,靠在床頭。對於星石之力,這份本不屬於生物的力量,她一直都看不透,星石墜落的使命是填補那五個空間的漏洞,而經過君王這麼一番折騰,星石裡的力量遁走,回到且覆蓋到這五個位置的生物身上,這對“臨危受命”的他們來說,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從大局來看,這些位置的空間確實是穩定了,但對接收了星石之力的生物來說,尤其是禾一與陸淩這兩個人類,反而引發了異變——禾一因患有人格分裂,星石之力便把副人格具體化,分裂成了真正的人;陸淩算是間接接收了這份力量,他利用身上的鼠尾草,在窮途末路的時候走上了負罪的道路。剩下的三個動物,蜥蜴和蟻後因為時間久遠的原因,早已改變了原有的體型,似乎受星石之力影響最小的,就是尕海那隻鶴王了。寧昭昭這麼想著,就忽然明白了禾一的感受,這份力量給他帶來了超長的壽命、傷口自動愈合的特權、甚至還有一些沒有發現的功能。人類最寶貴的就是生命,生命的長度就是時間,他擁有了無數人最渴望的東西,但卻沒有自由。擁有星石之力的代價是永久的守在原地,用身上的力量填補那裡的漏洞,這無異於把自己關進一座沒有儘頭的牢獄。巨蜥是接收了這份力量的生物中時間最長的那個,它的身體已經與周圍的自然融為一體,若不是蒙魯的家族發現它,把它身體內部當做神廟來供奉,那麼它將會在草海底下無聲無息的繼續沉眠,唯有孤獨相伴。寧昭昭抬眼看著窗外的夜色,禾一心裡應該也是希望將星石之力分離的,但在這個問題上,他似乎並不主動積極,為什麼呢?難道是擔心失敗嗎?失敗了會怎樣?會死嗎?她的心揪起來,是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太樂觀了,她的潛意識裡總是認為星石之力既然給予了他新的生命,那麼分離應該也會太難,何況還有鼠尾草進入陸淩體內這種情況,這說明星石之力是可以過渡的。是自己忽略了禾一的想法,這份力量對他來說,無論好壞,都是陌生的。接收自己異於常人這個現實,他應該花了很長時間,特彆是在那段連記憶沒有的日子裡,該是如何度過的…… 寧昭昭走出房間,關上門前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現在是淩晨兩點。她穿著單薄的睡衣,猶豫了一會兒,邁開腿往樓上走去。站在禾一的門前,輕輕敲了幾聲,沒人響應,試著去擰門把手,門沒鎖。進門打開燈,屋裡沒人?他這麼晚去哪了?想想這兩天他好像總是獨自一個人出門。寧昭昭把門關上,回到自己房間鑽進被窩裡,禾一這幾天挺忙的呢,明天再說吧,她合上眼睛。*第二天早上,她整理好東西下樓時,禾一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她把自己的行李放到車上,禾一上車前問她,“你不跟曹思說一聲?”“昨晚說過了。”她答,終究是沒問他昨晚去哪了。寧昭昭默默地坐上車,扣好安全帶。直到車子開出景江市郊,她忍不住問,“開車去嗎?為什麼沒有選擇更快的交通工具?”禾一沉默了幾秒,“一會你就知道了。”在行駛了五六公裡後,他突然把車子開進路邊的岔道裡,停在樹林中。等了兩三分鐘,他坐在駕駛位上沒有下一步動作,寧昭昭正想問時,他按了按喇叭,之後左前方的林子裡樹影晃動了一下。她盯著那個地方,樹枝的晃動越來越大,終於,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從裡麵走出來。此人的身形高大,尺寸不小的黑色上衣都顯得有些緊繃了,他還帶著一頂寬簷大帽子,把整張臉遮住了一半。禾一這才下車,把後座的車門打開,讓這個大個子坐進去,替他扣好安全帶後,才回到座位上倒車。寧昭昭有些好奇,悄悄回頭看這個人,又對禾一說,“你不介紹一下?”“不認識?”他反問,手中不停轉方向盤,“他是陸淩。”她驚訝得嘴巴微張,迅速反應過來,“你這兩天就是去找他了?”“嗯。”寧昭昭再次回頭看後座上的人,這跟她最後一次見到的陸淩差彆有點大,那時候他身上還有無法掩蓋的紅絲根須,“他……那次之後不是神誌不清了嗎?”她輕聲說。“有清醒的時候,我跟他談過了,如果有分離身上星石之力的方法,願不願意嘗試……”禾一將車駛回大路上。“他說願意?”寧昭昭接話。禾一點頭。她看著安靜坐著的陸淩,主動道:“……你好?”陸淩沒理他。“他現在不是清醒狀態。”禾一看了看她臉上的表情,“沒有攻擊性。”寧昭昭喔了一聲轉回頭。禾一省略了一部分沒告訴她,他把這種方法可能會導致的後果也告訴陸淩了——“如果分離失敗,可能會死。”他對陸淩說。陸淩的眼睛一動不動,良久才說,“我現在和死有什麼分彆?”他垂下眼眸,這句話他沒法回答。“我跟你走。”陸淩沉聲道。“這件事很嚴肅,你現在是完全清醒狀態麼?”“清醒到想一刀了結自己,可惜做不到。”“好。”……路程遙遠,但比起從格勒峽穀回來的路程,就顯得短了許多。他們在第二天早上,到達星村渡。這是武夷山腳下的一個村莊,也是一個渡口。在村莊裡打聽了一番,他們得知從村口的那條河上去,有一座武夷山脈的主峰,叫七仙山,聽說上麵有一個觀星台,是古人留下的東西。三人決定去看一看,於是來到村民說的渡口乘船。因為這裡屬於旅遊景區,渡口的艄公很多,一隻隻竹筏飄在河麵上,他們找了一隻竹筏,跟艄公談好價錢就坐上了竹筏。每一艘竹筏的船頭船尾各有一名艄公。竹筏被他們撐起滑動,前頭的那名艄公是解說員,解說費都包含在了船費裡“我們現在走的這條九曲溪,是逆流而上,這對撐船技術要求很高的……”九曲溪?寧昭昭心裡默念了一遍,她看向禾一,“這條溪叫九曲溪?”禾一皺眉,“這次來的太匆忙,我也沒查過這裡的情況。”艄公耳朵尖,聽到了寧昭昭的疑問,“這位美女,這條就是九曲溪,你們看看那邊石壁上的字。”兩人看過去,溪邊的一塊石壁上寫著“九曲溪”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九曲溪的由來啊,就是這彎曲的溪道,我們逆行而上,現在的位置是第九曲,再往前,還有第八曲,第七曲……然後到達一曲終點,彙入崇陽溪……”艄公的講解還在繼續。寧昭昭略激動地低聲對禾一說:“真的找對地方了,君王拿到石申的書卷後,把標有星石墜落的最後一卷命名為九曲,他當時肯定來過這個地方,才會有這個靈感,而且是這裡拿到了最後一顆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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