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離開錢塘(1 / 1)

長安有妖氣 段段 1603 字 4天前

神都國師府。偌大的府宅黑漆漆的一片,隻有後院練功房房中點了一盞燈,照亮袁捷封身前腳下的方寸土地。下人恭敬的端上剛泡的新茶舉到袁捷封手邊,碧螺春的清香順著茶碗和蓋子間細小的縫隙直往外冒,淡淡的白氣帶著清鮮的味道一股腦兒全鑽進袁捷封的鼻子裡,他沒來由的打了個激靈。當啷一聲。袁捷封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下人給他遞過去的茶碗摔在地上,霜色的冰裂紋茶碗在地上打了個轉卻沒有碎,清亮的茶湯撒了一地,茶葉卷曲著還沒有完全泡開,帶著熱氣在地上舒展身形。端茶的下人趕緊跪在地上,不住的道歉,反而聽得袁捷封很煩。“滾!”下人撿了茶碗彎著腰跑出去,全程都沒敢抬頭,袁捷封等的有些急躁,食指不斷在扶手上摩挲,他焦慮的時候就有這個習慣,因為長年累月的動作,右手扶手上已經出現了淺淺的凹痕,被指甲刮掉了一長條紅漆。他現在食指的力度比平時還要大一些,修剪整齊的指甲縫裡又鑽進了一些紅色的碎末,他忽然站起來右手放在腰間想去摸劍,卻什麼都沒摸到,這才想起來早就給了袁玨明,走到方方正正的院子裡,抬頭夜空也是方方正正的,他忽然有些心慌,他很不喜歡這種無法控製的感覺,皺著眉頭看著天象。右手掐指一算,眉頭越鎖越緊,忽然麵前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是先前送茶的下人打開門後站在門邊往裡恭敬的擺手,大門被月光照出陰影,有個人走進來藏在大門的陰影裡,隻露出左手的佛珠。“阿彌陀佛,許久不見,袁施主可還安好?”“你出去吧。”下人立刻出去,順手帶上了門,袁捷封把兩手負在身後,微微一笑,兩手掌心各燃出一團青焰,火光粼粼。黑暗中忽有銀光一閃,一柄長劍飛入院子插入袁捷封麵前的土地,劍身不住的顫抖,他手心的青焰忽然熄滅。門口一聲輕笑,“看來施主你遇到麻煩了。”“大師說笑了。”袁捷封換了副輕鬆的表情,“多年前幸得大師扶持,不然我們袁家也不會有今天,捷封在此謝過了。”說完他抱拳躬身,黑影動了動,聲音略變。“施主客氣了,以前的事我們有來有往,互不相欠,不必客氣。”“互不相欠?”他從地上拔出天罡劍,右手握著劍柄,左手從劍格開始一路往上滑直到劍鋒,布滿老繭的粗手感受到來自天罡劍的凜然劍氣,帶著肅殺的意味。他把劍負在背後,極力掩飾內心的不安,用疾言厲色代替翻湧的情緒,眉間有黑氣溢出,聲音越發陰冷,“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把袁玨傷放出來?”“你把他交給我了,怎麼對待他是我的事,難道我幫你救了洛陽坐上國師之位還不夠嗎?”“不夠!”袁捷封突然拔劍相向,劍身上似乎有龍虎相纏而出,往門前而去。門前一聲脆響劍鞘落地,紅光紫氣決堤而出。袁玨傷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躺在錢塘城外德清縣的客棧裡。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有些發黴的房頂,發出木頭腐爛的味道,頭頂的木質橫梁上還掛著個蜘蛛網,積了很久的灰塵都沒有打掃,從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把灰塵和蜘蛛網照得晶瑩剔透,竟然也有些說不出的美。空氣中滿是陽光乾淨的味道,窗外有翠鳥鳴叫,還有微風掃過的沙沙聲,愈發顯得靜謐無比,李恩趴在他的胳膊旁睡著了,長發上隻帶著一根木簪,白皙的臉龐半露在外,額上出了些汗,青絲黏在鬢角顯得慵懶隨意,襯托出俊秀的五官,越是簡單的打扮越能襯托出她的美。她的呼吸均勻沉穩,好像很安心的樣子,支起的窗戶投射進清晨舒適的陽光,在她臉上渡上一層金邊,臉上細小的絨毛顯得晶瑩剔透。袁玨傷稍微動了下,李恩挪了挪胳膊卻沒有醒,看來是真的累了,他伸出手把落在鼻尖的碎發彆到耳後,她好像覺得癢把鼻子蹭了蹭,動作像小貓一樣輕柔可愛,袁玨傷忍不住笑了,在她鼻尖上點了一下,指尖暖暖的。她好像感覺到了這個輕微的動作,用手揉揉眼睛,看到袁玨傷醒了,鬆了鬆筋骨,眼神迷蒙,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嘶啞,“你醒了啊。”“嗯,我們在哪兒?”“德清縣,已經不在錢塘了。”“哦。”袁玨傷還想問什麼,卻沒有說出口,李恩看出來他欲言又止,起來坐在他旁邊說出了他想問的事。“她死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其實他隱約能猜到這樣的結局。“哦。”又是一個簡單的“哦”,他試圖用一個字掩飾掉自己內心的波濤萬丈,李恩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我也很難受。”李恩看著他的表情,將橋姬告訴她的事情婉轉道來,好像在講一個很悠長的,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他們倆都是旁觀者,從未涉身其中。與初升的日光一樣柔和的聲音,和微暖的陽光一樣從容的表情,唯有眼中帶著憂傷。袁玨傷雖然臉上什麼都沒有帶出來,但心裡的難受勝過李恩百倍,因為他是真的把她當做了朋友。講完後恩隻是溫柔的看著袁玨傷,他主動問道,“那大天狗呢?”“受了重傷後被忍者救走了,可惜木行之力被他帶走了。”“沒關係,推背圖還在,加上水行之力我們更有優勢。”“嗯,我覺得現在大天狗要麼在長安要麼在洛陽。”“對,他和袁玨明合作背後肯定是袁捷封在支持,現在袁玨明死了,袁捷封應該不會再幫他,所以他最有可能的是在長安養傷。我們應該立刻動身,不然等他恢複好了就更難對付了。”李恩看到他耳後的傷疤想起之前西湖上他忽然像變了個人一樣,若有所思。袁玨傷在她頭上彈了一下,“還不快點走。”他穿上外衣鞋襪,拿著劍和李恩一起出了院子,這間客棧很簡陋,很破舊,院子圍牆上有很多的裂痕,看起來搖搖欲墜。穿過院子的時候掌櫃的正在廚房忙活早飯,整個小店裡隻有掌櫃的一個人包攬所有的活,偶然忙的時候會雇個小工。掌櫃的見他們出了把手上的麵粉在衣服上蹭了蹭,趕緊出來,是個三十多歲的憨厚中年男人,衣衫破舊胡子拉碴,有些邋遢。“二位,您這是要出去嗎?”“我們有事現在就要走,不知道之前給的店錢夠不夠?”掌櫃的憨厚的一笑,“當然夠了,還多了很多呢,我這就出去給您找錢。”李恩一擺手,“不了,剩下的就寄存在您這兒吧,以後我們來德清縣還在您這兒住。”“不行不行。”掌櫃的連連搖頭,“這怎麼行,都是說不準的事兒,萬一你們不來了這錢我怎麼還你啊。”“你放心,說要來一定會來,您就收下吧。”“還是不行,這麼多錢都夠你們在這兒住一個月了,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收下。”“那這樣吧,您去給我們寫個收條,這樣就不是不明不白了。”他抹了一把汗,臉上沾滿了白色的麵粉,想了想說,“好嘞,客官信得過我就行,要都是您這樣的客人生意就太好做了,你們等會兒啊。”他跑進房裡拿了紙筆來,在他們麵前寫好,一式兩份雙方都按了手印,他樂嗬嗬的把一份遞給李恩一份自己收進懷裡。“對了,掌櫃的,這兒哪兒有賣馬的?”“馬啊,你們出了門往東走,集市上賣什麼的都有。”“多謝了,那我們先告辭了。”“那要記得常來啊。”把二人送出門外,掌櫃的還在不停招手。走在路上,袁玨傷問李恩,“我們還會來嗎?”李恩爽朗的一笑,“要是都結束了說不定會回來啊,來錢塘這一路的風景真不錯,我還挺想住在這兒的,你看德清縣雖然不如錢塘,但也是依山傍水,風景秀麗,而且民風淳樸,沒有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看著她憧憬的樣子,袁玨傷在一邊不自覺的傻笑。“你想住在這裡嗎?”“對啊。”她忽然拍了一下袁玨傷的肩膀,很興奮的樣子,“要不我們把那家客棧買下來吧,雪宸給了我們好幾顆上好的珍珠呢,把它買下來綽綽有餘。”“不行,珍珠給你做首飾,買客棧的錢我來賺。”“臭美,誰要你幫我買了。”李恩的臉紅了,笑容比陽光還燦爛。雖然現在還早,但路上的行人,做生意的小販已經聚集起來了,各種叫賣的聲音,討價還價的聲音,飯香,汗水,交織成了一幅平凡的市井圖,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氛圍裡。把早市從頭轉到尾,真的遇到兩家賣馬的,見到他們打量馬匹都急忙過來招攬生意,可是他們的選擇並不多,一共才有五匹馬,一家兩匹一家三匹。“客爺客爺,您來看看我這可是上好的汗血寶馬。”“您彆聽他的,我這才是正宗的呢,您來看看。”兩個小販吵吵嚷嚷的逗得兩個人直笑。對比之後他們買了兩匹眼亮毛純的棗紅色大馬,在這小縣城裡算是成色不錯的了,雖然賣家聲稱可以日行千裡,但二人都是一笑而過誰都沒有當真。翻身上馬,一夾馬肚一拉韁繩,才發現實際跑起來速度超過了二人的想象。照這樣算,日夜兼程大約三天就能到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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