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夜色朦朧,一汀煙雨迷亂眾生。華燈初上,二人站在八陡山上俯瞰鳳凰縣,像是一副鬥折星盤,彩燈搖曳浩如明星。縣內人聲鼎沸,歡呼嬉鬨,炮竹聲不絕於耳。今天是四月八,紀念古代苗族驍勇善戰的首領“亞宜”的節日,所以不設宵禁,人們徹夜不眠,載歌載舞。李恩站在八陡山上,眼前遠處不斷有煙花綻放,月光照亮她臉上的陰影,還有她身旁長身玉立的黑衣男子。他們並肩而立,李恩肌肉放鬆,表情淡然,和男子站在一起好像很自在的樣子。男子比她高了一頭多,身材勻稱,兩人的影子落在地上,李恩被襯托的小鳥依人。男子麵如冠玉,雙眉似刀,眉宇間有著和李恩相似的英氣,兩人在燈火煙花的襯托下恍惚如璧人一般。男子開口,聲音比周遭的涼風還要清爽沁人。“你就那麼相信方婉儀?我去找她的時候她本想讓我殺了你的。”他就是方婉儀口中的人,和李恩是舊識。“我知道她恨我們,但她也恨妖市,她希望我們互相殘殺,不管怎樣對她來說都算是報仇。”“那你打算怎麼幫她報仇?難不成真的要同歸於儘?”“不是有你嗎?”“萬一今晚你遇到的不是我怎麼辦?”“那就自己去,我欠她的總是要還。”“那彆人欠你的怎麼辦?”李恩側目與男子對視,突然搭上他的肩,調笑道,“銀環,你是說你欠我的嗎?”男子叫做銀環,是修煉了五百年的蛇妖。六年前在山裡被一名惡毒的道士擒住打消了兩百年的道行,還差點喪命,剛好那天是月圓之夜,李恩發狂卻在無意間解救了銀環,二人一起在山中修煉了快一年,直到李恩能控製體內妖毒後才悄悄離開。雖然和銀環在山中的日子無憂無慮,簡單快樂,但她始終無法忘記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無法忘記全家的血海深仇。她也知道如果告訴了銀環他一定會跟自己一起走,她不想把他牽扯進來,銀環是個好妖怪,如果讓他繼續修煉也許有一日真的可以悟道成仙。銀環看著李恩也壞笑一聲,月光下眼波流轉,顧盼生輝,他也含笑搭上了李恩的肩,二人看起來十分親昵。“對啊,那我以身相許報答你好不好?”李恩笑著拍掉他的手,“不好。你為什麼不讓我告訴玨傷?”“因為我不相信他,你知道我這幾年都在妖市乾嘛嗎?”李恩眸色深沉,“我還沒問你怎麼會成了月見裡的手下?”銀環的聲音有些悲涼,“那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不告而彆?”李恩看向遠方,輕聲道,“我要報仇。”“我想幫你報仇,所以才要變得更強大,妖市是最好的選擇。”“銀環,你是個好人,你骨子裡就是好人,離開妖市吧。”銀環思緒萬千,嗤笑搖頭,她想的太簡單了,妖市豈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晚了。”“相信我,不晚,這件事做完跟我們一起走。”李恩目光堅定,看得銀環心中一蕩,沉寂許久的心泛起波瀾,他沒有表態,而是話鋒一轉開始給李恩講解袁玨傷的故事。“袁玨傷七年間一直關在湘西妖市。”“什麼?”李恩大吃一驚,“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他的法術很高,月見裡擔心他會逃跑所以把他泡在血池肉林裡。”“血池肉林?”銀環歎了口氣,“月見裡專門騰出一塊地方用來堆放屍體,有人類的屍體,也有動物,還有妖怪,所以毒性極強。本來月見裡是打算打消他的法術,不過這個袁玨傷也算是福大命大,在血池肉林中吸取了屍體靈魂的怨氣,不僅沒事反而成就了一番與眾不同的法術。”“原來他的煞氣是這樣來的。”李恩覺得心中揪起來一樣難受,“那不是更應該讓他來幫我們嗎?”銀環深吸一口氣,“我怕月見裡早已對他施下咒語,他去了要是倒戈相向反而會阻止我們。”“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會倒戈?”見到李恩愁眉緊鎖,銀環握緊她的肩頭,“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她頓了頓,溫聲道,“今晚就動手吧。”“你來得巧,今晚正好有個重要的客人,你可以借機混進去。”“什麼客人?”“南越國的胡商,買了很多毒物,今晚去取貨,你可以扮作侍從跟進去。”銀環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李恩背後的琴,“這東西怎麼帶進去啊?”“到時候隨機應變吧,那胡商什麼時候到?我們什麼時候下手?”“放心,我都計劃好了。”“我現在還不了解月見裡和湘西妖市。”“我了解啊。沱江斜穿鳳凰,妖市依江西建成一排五座相連的三層吊腳樓。外表與一般民宿類似,都是木質瓦頂,三麵懸空。普通民宿最下層架空,中間住人,最上層做儲存之用,下層架空可以防野獸毒蟲,但是妖市的最下層卻是專門用來豢養蠱蟲毒物的,而且每棟吊腳樓所豢養的毒物不儘相同。”他的手在漆黑夜空中輕巧劃過,帶出一副鱗次櫛比的湘西妖市圖,極儘細致,連地勢起伏,哪裡有守衛都清清楚楚。麵前蜿蜒的長河邊上,十幾棟吊腳樓連成一條巨大走蛟,匍匐在江邊。李恩仔細記住每個細節,同時繼續問,“都有什麼毒物?”“你能想到的所有毒物都能找到。”李恩猛吸一口氣。所有?光是想起那一院子的蠍子就夠讓她頭皮發麻的了。“數量有多少?”銀環思索一下,想儘量說的形象一些。“你知道蠆盆嗎?”李恩點頭,她曾經在書中看過。這是一種酷刑,就是在地上挖一個深坑,把蛇蠍蜂蠆等毒物丟進坑中,再將受罰之人扔進坑裡,與百蟲嘬咬,叫做蠆盆之刑。銀環繼續道,“跟那個差不多。”李恩現在光是想想就渾身肌肉緊繃,身上起雞皮疙瘩。恐懼始終是人的本能,幾十隻幾百隻蟲子爬到自己身上,任誰都會覺得難受。銀環指著吊腳樓的第三層說,“最高處有瞭望台,日夜有人守著,所以任何人靠近都會被發現。要進入妖市的做交易的會經過月見裡的親自審核,然後給他們發一種驅蟲的藥丸,才能順利進入妖市。”“他親自審核?那妖市的聲音豈不是很差?”銀環搖頭,“恰恰相反,貨物基本上都是客人預定的,雖然客人少,但所售物品每件都價值千金。”“原來如此。”前幾天聽袁玨傷說過主事人月見裡,李恩隻以為他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沒想到還挺會做生意的,這樣控製了在妖市往來之人,就能保證妖市的安全運行,預訂好貨物再去尋找獵物,還能提高效率抬高價格。“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最後就是不計其數的忍者,還有月見裡的一名隨身侍女也不容小覷。她是月見裡從日本帶來的,一直親自訓練,雖然我沒見過她出手,但還是小心為上。假如你都安然無恙的經過之前那些防衛,最後來到月見裡的麵前,我覺得你打贏他的幾率還是不大。”“他有多強?”“你了解陰陽師嗎?”“隻聽彆人提過一點。”“其實說白了就是日本的道士,不過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道士。”“有多厲害?”“你見過法術最厲害的人是誰?”李恩脫口而出,“當然是我祖父李淳風。”“跟他比不了,你記得六年前那個差點殺了我的道士嗎?十個他加起來都比不過月見裡。”“有這麼厲害嗎?”“有。”“和大天狗比呢?”“他們的厲害體現在不同的地方,大天狗修煉的法術凶猛殘暴,而月見裡擅長的卻是操控人心。當日和大天狗對戰你們是以數量取勝,可是對月見裡就不管用了。”李恩轉頭看著焦尾琴,“那豈不是和焦尾琴的作用很像?”“是啊,所以你帶著這個寶貝算是帶對了。”“那,你會不會受到蠱惑?”銀環輕笑,“我這要說這個,萬一到時候我被他蠱惑要對你不利,你就殺了我,就當我還你一命,反正我也活夠了。”“不,你不能死,因為我要帶著你離開妖市,我們都會活著離開。”李恩堅定的語氣有一刹那打動了銀環,讓他相信自己還有可能脫離湘西妖市,但他很快清醒過來,抓住李恩的手舉在胸前,眼中寒光一閃。“你一定要殺了我,不然我可能會殺了你。”李恩最後還是沒有說話,轉身下山。城內的萬千燈火晝夜不息,璀璨非常,給黑暗中的萬物都染上了色彩,整個鳳凰縣都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中,經過了一整天的狂歡都不覺得累。車水馬龍,人頭攢動,李恩和銀環混進了歡鬨的人群中,與眾人融為一體。在進入縣城前李恩就已經喬裝打扮,還把顯眼的血玉簪收進袖裡,勉強控製住妖氣。雖然他們刻意保持低調,但銀環還是被人認出來了,他立刻給李恩使了個眼色讓她躲開自己。有個濃妝豔抹的妖嬈女子把手中輕紗披風往銀環臉上一拋,然後嬌滴滴的一歪身子倒進銀環的懷中,眉目傳情。“銀環公子,你可好久都沒來看人家了。”女子倒在懷裡不肯起來,銀環順勢把她摟緊,女子呀的輕叫了一聲,緊接著滿臉羞赧,捂著嘴偷笑。銀環火辣辣的目光與她對視,看得女子心跳加速,他纖細潔白的手指劃過女子柔嫩的麵龐,同時低喃,“玉兒,玉兒。”那女子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身子發軟,在他懷裡更起不來了,銀環把她扶到街邊的客棧裡坐下。“公子。”玉兒的嬌嗔聽得人骨頭酥軟,銀環卻更勝一籌,輕輕捏著玉兒的下頜,“乖玉兒,你先回去等著,我忙完了手頭的事立刻去找你,好不好?”玉兒隻覺得萬千輕紗拂過心頭,手指繞著銀環的發絲,在他耳邊低語,“那你可一定要來哦。”銀環也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逗得玉兒滿臉通紅,竊笑不停。銀環脫身起來,手中還扯著玉兒的披肩好像不願意放開,直到走出門口才戀戀不舍的鬆手。他往前走了一會兒,李恩才跟上來,故意調笑他。“我以前還沒看出來你是個多情的種子?”“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銀環再次勾上李恩的脖子,“要不咱不去了,我這就以身相許,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如何?”李恩拍掉他的手。“誰知道你除了這個玉兒還有沒有什麼風兒,月兒的。”銀環嘴角壞笑,戲謔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既然以身相許以後那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說什麼我聽什麼,那些個玉兒月兒通通不要了,隻要你一個。”“彆,我可不想耽誤你的行樂大計,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有一百個玉兒月兒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說完李恩快步走在前麵,銀環慢下腳步發出一聲輕歎,湮沒在人聲鼎沸中。他們在河東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離妖市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河對麵,這裡有一座規模還算大的酒樓,也是臨江而建的三層吊腳樓,最下層外拴著馬匹,裡麵圈養著雞鴨牛羊,第二層和第三層是吃飯的地方。他們來到樓上,能看出來生意還算不錯,二樓十幾張桌子有一半坐了人,而且臨江的桌子都被坐滿了,畢竟邊吃邊欣賞美景是一大享受。有店小二過來招呼他們坐下,一眼就認出了銀環,他問三樓有臨江的桌子嗎?店小二邊說有邊引著他們上去。來到三樓,隻有三四桌客人,臨江的桌子還有好幾張,他們選了最不顯眼的一張。店小二問他們要吃什麼,銀環隨口說了幾個菜,小二就下去招呼了。二人環顧四周,那幾桌客人有男有女,看起來都是外族人的打扮,他們安安靜靜的吃東西偶爾說兩句話,沒有什麼異常表現。李恩他們選的位置既不顯眼,又能看清楚妖市的情況。此時妖市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頂層的瞭望台上的燈火好像一隻巨大的眼睛監視著一切。李恩一下子想起黑壓壓的毒蟲,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反倒是銀環,眺望遠方,若有所思。“沒想到你在鳳凰縣還挺有名的,這麼多人都認識你一會兒不好辦事吧。”銀環翹起嘴唇,“在妖市這幾年我也學到了一些東西,說不定是我們的機會呢?”“什麼意思?”店小二過來上茶暫時打斷了二人,他還有一搭無一搭的和銀環閒聊,一邊說一邊瞅李恩。“公子,今兒怎麼有時間上我們這兒來了?”“剛剛辦事回來,順便來坐會兒,你們最近生意怎麼樣啊?”“托您的福,還過得去。這位爺看著麵生,不知道是做哪一行的?”李恩穿著男裝,還戴上了假胡子,小二以為她是男人,裝作不經意的套話打探,卻被銀環接過話來。“來做生意的。”“不知道在哪兒發財啊?”小二還在問李恩,想聽她親自回答,李恩裝作不同,麵帶疑色。銀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道,“我這朋友不是漢人,聽不懂你說什麼。”“喲,那是鱉寶來的?還是做什麼大生意啊?”銀環抓住他倒茶的手,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我說了,做生意的。”“哦哦哦,小的多嘴了。”小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自己一個耳光當做賠罪。“怪我,小的多嘴了,您多包涵。我這就下去給您二位催菜去。”小二一溜煙兒跑下樓去,李恩這才低語。“他一轉頭就把會咱倆賣了。”“我知道。”這時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還有樓梯吱吱呀呀的聲音,從樓梯上來了十幾個人,李恩一看立刻低下頭,輕聲說了句,“不好。”銀環也看出來人都是有法術的,低聲問道,“怎麼回事?”李恩側著臉假裝看窗外景致,一邊也用指頭蘸水在桌子上寫了個“袁”字。來人是袁玨春和劍衛。前幾天袁玨傷提過他們來湘西的事,袁玨春倒沒什麼,就是其他人如果發現了李恩就麻煩了。雖然她現在經過改裝易容,但還是要儘量躲開他們的目光。劍衛們大喇喇的占了四張桌子,袁玨春和劍衛隊長同坐一張臨窗的桌子,就在李恩和銀環的對麵。銀環和袁玨春背靠背,劍衛隊長一歪頭就可以看到喬裝改扮的李恩,他走到桌前的時候朝這裡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出來異樣。李恩和銀環這邊幾乎不說話了,小二把菜上齊以後他們一邊吃一邊專心聽那一桌在說什麼。“上次你放走袁玨傷的事咱們先放下不提,您今兒個要是再壞事兒,咱們都沒辦法交差。”隊長的聲音一副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的意思,袁玨春看著窗外江景,並不作答。隊長生氣一掌拍在桌子上,滿桌的碗碟跳躍,叮叮當當,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隊長瞅了一眼,前幾天的事他沒有忘,袁玨春現在的態度又讓他那股無名火在胸口亂竄,“袁玨春,我這是給你台階下,彆給臉不要臉,這事兒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袁玨春轉過頭與隊長對視,不惱不怒,淡然開口,“我還有的選嗎?”“知道就好。”二人撥拉了幾筷子菜又放下,看著滿桌子的蛇蟲鼠蟻誰都不想吃,反而一旁的劍衛吃的熱火朝天,他們長居洛陽,並未吃過湘西當地的特色美食。有人先嘗了一口炸蜈蚣,嘴裡不停說著好吃,其他人也漸漸放開,敞開肚子大吃起來。靠窗的幾桌人都不時往窗外看,沱江上一葉小舟駛到岸邊,有三個人先後從船上下來。三樓的那幾桌客人突然站起來舉杯相慶,說著大多數人都聽不懂的話,劍衛們以為是要慶祝節日,也都舉杯相對。他們抬起杯子,往天上一敬卻沒有喝,而是灑在了地上,好像在祭奠死人一樣,眾劍衛臉色大變,有人叫嚷著就要拔劍。二樓隻有銀環能聽懂他們的話,他挪到李恩旁邊的長椅上,待劍衛拔劍之時突然把她按到桌子下麵。與此同時,三桌客人的袖口銀光不斷飛出,嗖嗖嗖幾聲先於劍衛而出,一連擊中七人。剩下的劍衛一站起來就覺身形不穩,才知道原來飯菜裡也下了毒,就連袁玨春和隊長都中了毒,但是因為吃得少所以中毒不深,現在還能和他們過幾招。那幾名客人卻走過來看了一眼李恩和銀環,他們躲在桌下假裝中毒,倚在牆上癱軟無力。其中一名女客走到銀環身邊跨過去要拿李恩背上的琴,她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同時銀環也抓住了她另一隻手腕,示意她不要反抗。現在動手一定會驚動妖市,李恩猶豫一下,不甘的任她解下焦尾琴。其餘客人直接越過他們走到袁玨春麵前把他們拔劍的手按回去,用流利的漢話說道,“你動的越快就毒發的越快。”隊長抓著胸口的衣服,凶神惡煞的問,“你,你竟然連我一起下毒?”一名客人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在他麵前晃了晃,笑臉盈盈。“我們南越國的逍遙散,你就好好享受吧。”說著捏開他的嘴又往裡倒了半瓶,劍衛隊長吐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又是一陣樓梯嘎吱嘎吱的響聲,有個穿著藏藍交領華服的雍容中年男人先走上來,他長得溫文爾雅,雍容華貴,身後左右各跟一名外族裝扮的男子,右邊那個手上還提了個箱子。他們一上來,那幾名客人紛紛跪倒在地,叩首行禮,嘴裡說著南越國的語言。女客抱琴走到胡商麵前,雙手獻給胡商。胡商一邊品鑒寶琴,一邊和其他人交談,銀環聽懂他們的談話內容,大意就是劍衛隊長借胡商之手殺了袁玨春,結果自己反受其害被他們下毒。接著銀環看到華貴男子指著袁玨春說了一句。“不要弄傷他,他是我送給月見裡的禮物。”他悄悄轉述給李恩,這時就見那胡商把焦尾琴放在桌子上試圖彈奏,反而手背割傷,當時暴跳如雷,嘴裡罵罵咧咧,李恩偷笑的時候胡商猛地舉起焦尾琴往桌子上用力砸去。木頭斷開的脆響和觸碰琴弦發出的響聲加在一起,是一種撕心裂肺的聲音,好像焦尾琴在哭泣。也像是穀主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