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秋白記憶(1 / 1)

“今天倒是整齊的很,大家都在啊。”推開病房門進來的沐辛十,看著房間裡的幾個人,露出微笑來。方顏看到沐辛十,當即站起身接過她手中的飯菜和水果,嘴裡乖巧地喊著“沐姐。”“嗯,身體沒事了吧?”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沐辛十上下打量了方顏兩眼,見她精神很好,也放下心來,這幾個姑娘,一個死亡,一個毀了雙目,下半輩子算是完了,幸好這兩個姑娘隻是受了驚嚇,身上倒沒有什麼傷,不過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探險想法,就造成這樣的後果,說起來還真的是挺讓人唏噓的。“我沒事了,謝謝沐姐關心。”陳海自然而然地接過方顏手裡的東西,然後兩個人擺放起來,期間方顏手不小心被燙了一下,陳海忙緊張的拉著方顏去洗手間衝手。一邊給她衝手,一邊嘴裡還念叨著“你看你,做事就是太毛燥了,幸好打回來的飯菜不是特彆熱,不然肯定又會燙一個泡,你啊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你說要是讓你自己生活,你能過成個什麼樣啊。”“這不還有你嗎。”方顏想也不想地回了過去,說完便反應過來,陳海的手還握著她的手,水流刷刷地衝過兩人的手,一時間,洗手間寂靜無聲。外麵的沐辛十和衛顯陽聽著裡麵的動靜,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臉上都是忍俊不禁的表情。好一會兒出來的兩個人,都是紅著臉,兩個人平日裡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居然害羞起來,倒是讓沐辛十覺得無比的好笑。“我記得,你們好像分手了哦……”沐辛十遞給兩人筷子,嘴上調笑道。“唉呀,分了難道不能和好嗎,陳海,我決定了,咱們還是接著談吧。”“啊?”陳海一臉懵的表情看著方顏,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方顏氣惱地拍了一下他的頭,豔麗的臉上仍是紅彤彤的,嬌嗔道“你是不是傻啊,我說咱們不分手了。”說完見沐辛十還是調笑的表情,當即撓了撓頭,衝著沐辛十笑著道“沐姐,以前的我太想當然了,老是覺得年齡大的會疼人,可是這一次出事,陳海一直在身邊陪著我,我真的覺得,這樣的陪伴才是我最需要的,那些所有的條件其實並不重要。”“所以,小海子,以後本娘娘我,可是要賴定你啦。”“唉,遵命。”陳海一把抓住方顏的手,兩人看著對方傻笑起來。旁邊的衛顯陽搖了搖頭,不去理會這兩個活寶,隻是吃著碗裡的飯菜,沐辛十坐到他旁邊,看著病床上的衛母,有些愣神。“我見過阿姨。”抬起頭看向衛顯陽,沐辛十繼續說道“我出事的那天,在柳月影身上覺察到生魂的氣息,當時我就覺得奇怪,後來柳月影打暈了我,還給我喝了藥,阿姨的魂體出現想要救我,可是她被張哲身上的護身符所傷,那時候我自身難保,所以沒有辦法保護阿姨的魂體,顯陽,對不起。”衛顯陽從一開始沐辛十說第一句話就停下了筷子,他皺眉聽完,看著病床上沒有知覺的母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沐辛十如何能不自責,衛顯陽的母親,是因為救她才會魂體受損,如果她當時可以將她的生魂帶回來,說不定她早就可以蘇醒過來了。如今衛顯陽的母親已經出事了好幾天,如果魂體一直回不來,隻怕是性命也會有危險。“沒關係,我相信我媽她會醒過來的。”衛顯陽強自給自己打氣,如今人人對於他媽蘇醒都已經不抱希望了,如果連他都放棄,豈不是太不孝了。“嗯,阿姨會醒過來的。”沐辛十伸出手拍了拍衛顯陽的肩膀,臉上帶了些愁緒。——於家地牢,於秋白喘息著扶著牆壁,看著身前的紅衣女子,臉上帶著怒意。“夢魔,你居然敢背叛我,我可是你的主子。”紅衣女子眨著眼,臉上的笑容放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於秋白,語氣裡再沒了往日的恭敬。“背叛?何來的背叛,你還真的以為,是你把我創造出來的嗎?你還真的以為自己拿捏了我的命脈嗎?主子,我的主子可不是你這樣弱小的人。”“你在說什麼?”於秋白的桃花眼睜大,神色裡帶了驚訝,夢魔明明就是他取了一百個魂魄做出來的,他記得清清楚楚。“本來還想再留你一段時間,不過現在看來,你為了沐辛十那個丫頭,居然想要置我於死地,嗬嗬,我是留不得你了。”原本喝下毒藥應該口鼻流血而死的老毒物,此刻抬著臉,赤紅的眼睛盯著於秋白,淩亂長發下的臉龐猙獰,帶著森然的殺意。“你還真以為學到了我幾分的本事,就可以呼風喚雨了嗎,可笑,不過是個黃毛小兒,若不是我身受重傷又四肢皆斷,需要借於家這個地方好好的休養,你還真的以為我會被困在這地堡之中嗎。”於秋白擦去嘴角的血跡,他太自負了,一直認為自己掌握著夢魔的命脈,所以對它從不設防,讓它給老毒物送來了摻有劇毒的食物,原本是想著來看看他到底死了沒有,卻沒有想到,夢魔居然會在背後偷襲了他。“主子,您不是說時日不多,想要儘快回到地麵上去嗎,如今這不是有個現成的肉身嗎。”於秋白的眼睛猛然瞪大,身體本能反應要逃,可是夢魔剛剛的偷襲,讓他體內的毒徹底爆發出來,如今渾身無力,冰寒蝕骨的疼痛,讓他快要昏過去。“不錯,這身體我還是很滿意的。”“不,不要……”於秋白看著那團黑影慢慢地爬了過來,赤紅的眼睛盯住他,一乾枯蒼老的手拍上了他的頭頂。夢魔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清秀的臉龐沒有表情,一雙眼睛裡清晰地印出於秋白痛苦的神色。半響之後,地上的黑影倒地,於秋白的眼睛慢慢地睜開,眼裡紅光一閃,又消失不見。“主子?”夢魔小心翼翼地彎身,不明白這醒過來的到底是誰。“咦……”於秋白捂著頭,麵上出現掙紮的神色。——夜很黑很黑,從睡夢裡醒過來的於秋白,習慣性地摸向身邊的位置,旁邊的被窩已經變得冰涼,他坐起身,揉了揉眼,“娘,娘。”身體從床上滑了下去,於秋白看著滿室的黑暗,有些害怕,他一邊摸索著一邊往前走。“砰”身子碰到了椅子,他直接摔倒在地,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疼痛加上害怕,讓他不自覺地放聲大哭起來。“是秋白,是秋白在哭的聲音,求求你們,放我回去吧。”“他醒了,求求你們了,不要讓他看到。”娘的聲音從旁邊的屋子傳出來,於秋白止住哭泣,從地上爬起來,靠近那間屋子。低低的求饒聲,夾雜著男人的粗吼聲,於秋白不知所措地推開了那扇門。入目的光明讓於秋白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他看到一副這輩子最想忘記卻始終忘不掉的事情。他的父親和兩個叔叔,赤裸著身子,和他的娘,在床上,那些平日裡疼愛他的親人,在晚上卻像是野獸一般,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寧心驚喊了一聲,從床上掙紮著爬起來,卻被二叔一把拉了回去。“彆看,秋白,不要看。”寧心美麗溫柔的臉上有淚劃過,她絕望地衝著兒子哭喊,她所刻意想要在兒子麵前遮掩的醜事,在這個夜晚,被光明正大的展現在兒子麵前。三歲的於秋白哭花了臉,抽噎著從此知道了於家光鮮亮麗外表下所掩藏的罪惡。於世一族,素來有共妻的傳統,他們修習術法,認為與女子交合可以陰陽調和,延長壽命,所以於家的先祖居然起了尋找至陰女子,養爐鼎的罪惡心思來。一輩一輩的傳承下來,到了如今這個社會,他們在外麵還是會正常的娶妻,可是背地裡卻是兄弟共妻。而於雲端的妻子寧心,更是難得一見的至陰女,上好的爐鼎,加上寧心的美貌,所以兄弟三人,自然對她更是百般折磨。五歲那年,寧心失蹤,從此活不見人死見屍,原本還有寧心守護著的於秋白,從此便活在了地獄裡。那些在於家做爐鼎的女人,除了寧心還保留著本心,其餘的早就已經被徹底同化,從精神上沒了自我,精致的像個女娃娃一樣的於秋白,沒了母親的庇護,父親對他不聞不問,所以他時常會被那群女人抓過去,渾身上下的撩撥,以至於害他隻要女人一靠近,就會忍不住吐出來。“娘……”於秋白的神情痛苦,他的體內,本體的魂魄和老毒物的魂魄互相爭搶這副軀殼,一時之間,竟無法分出上風。最後,於秋白長吐出一口氣息,眉目間帶著滄桑,他站起身看著夢魔,問道“於雲端他們關在哪裡?”夢魔眼睛一亮,知道是老主子最終占據了肉身,當即便領著他往外走去。牆上釘著的幾個人基本上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了,於秋白為了沐辛十,所以想要殺了老毒物,而他自己,也就相當於放棄了自己的命,不管他如何的逼問,於雲端他們都不肯說出娘的下落,所以他也就沒了再讓他們活下去的心思,他們自己也沒了活下去的心思,於秋白恨於家的人入骨,就算是他們說了寧心的下落,他一樣不會放過他們這些人。於雲端的頭被抬了起來,於秋白一雙冰冷的眼睛和他的雙目對視,於雲端咳了兩聲,被於秋白那赤紅的眼睛驚住,“你……”“嗬嗬,我自然不是你那個沒用的兒子,說,寧心在哪裡?”“秋白呢?你是誰,你把秋白怎麼了?”於雲端掙紮起來,四肢被釘子釘住,痛的他越發的神情扭曲起來。“你看起來,對於秋白也不是一點兒不關心啊。”“他是我的兒子。”“嗬嗬,不用在我這裡展示什麼父子情深,我在於家十幾年了,所有的一切知道的也還清楚,兒子,你有把他當兒子嗎?你的心裡除了於雲然和於家,哪有一分的位置留給她們母子,笑話,好了,快說,寧心到底在哪裡,不要想著挑戰我的耐心,我不是於秋白,他會因為擔心沐辛十而放過於雲然,我可不會。”他在於秋白的體內,所以這具身體過往的記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沒有想到於秋白的魂魄會是這般的頑強,死活不肯將身體讓出來,若非他現在實力大減,也不會這麼浪費時間,直接將他的魂魄從身體裡擠出去就好了。於雲端吸了口氣,他當然有這樣的想法,於秋白在乎沐辛十,而謝尋和於雲然兩個人在一起,沐辛十自然會很看重,隻要有沐辛十在,想來於秋白也不會對於雲然如何。十幾年,他的瞳孔微縮,看著那雙赤紅的眼睛,突然想到了十幾年前於秋白帶回來的那個殘廢,也同樣是一雙赤紅的眼睛。“原來是你,我說於秋白這麼多年來一直無聲無息,突然之間術法變得這麼厲害,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鬼,你到底是誰?”“我是誰並不重要,我的耐心已經快用完了,說,寧心的下落。”“你放過雲然……”於雲端咬著牙,喘息著瞪著於秋白的眼睛,看著那雙赤紅的眼珠,一字一句道“你答應我,放過她。”“要說起來,你們於家的人也挺可笑的,明明背地裡都是狠毒無比的人,可是卻對女人,十足的癡心,放心,我答應你,不會動於雲然的。”“寧心已經死了,當年她要帶著秋白逃出於家,被我發現……”“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真夠狠辣的,”“你不明白,於家的事不能傳出去,她絕對不能逃出去,不然整個於家就完了。”於雲端的眼睛閉上,想到那個原本溫柔美麗的女人,心裡不是不可惜的,可是她太過於剛強,嫁給他之後,死活不肯服從,如果不是有於秋白的存在拿捏著她,恐怕她早就自殺了。可是偏偏她想著帶著孩子逃跑,他是不在乎於秋白這個兒子,可是於家的秘密不能傳出去……身體裡原本於秋白的魂魄終於安靜了下去,老毒物嘴角扯著笑,手微動,於雲端的頭歪向一邊,徹底沒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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