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秋白心裡恨這個男人恨的要死,可是他又不能讓這個男人去死,這個形狀恐怖的男人,他當初把他帶回來的時候不知道他的來曆,隻知道他術法高強,四肢都是被自己的仇人打傷,男人是他十幾年前遇到的,當時他身上的筋骨都斷了,像是動物一般在地上爬著。於秋白不是一個善心人,可是這個男人見到他,就對他說,可以幫他脫離苦海,他雖然不信,可是於家家大業大,還不至於養活不起一個殘廢,報著試試看的想法,他將這個男人給拖了回來。不過,於秋白不是傻子,相反因為從小到大的遭遇,讓他比普通人更加的多疑敏感,所以對於這個男人,就算是他幫著他一步步地變強成為於家的家主,於秋白對他也是不信任的,所以,三年前,他用了手段,把這個男人給關到了他們於家的地堡裡,這地堡當初是於家先輩所建,堅固隱蔽,到了這下麵根本就沒有辦法逃出去。他知道這個男人術法高深,隻不過術法再高深的人,他也是人,隻要是人,也不可能不吃一日三餐,所以為了防止老毒物對他再構成威脅,每日的三餐他都在裡麵加了迷藥和少量的毒藥,隻會讓人慢慢的喪失行動能力,卻又不會死亡。然後,這三年多的時間裡,他把那些礙眼的人一個個的除去,把於家徹底變成了他的地盤。“嗬嗬,我聰明一世,沒想到居然會栽在你這麼一個黃毛小子的身上,不過,我說了,想要解毒,就把沐辛十那個丫頭給我抓來。”“不可能,她我是不會給你的。”於秋白的眼睛收縮了下,堅定地拒絕道。“你還真的對那丫頭動了真感情?混蛋,當初我要你去接近她,就是為了讓你取得她的好感,然後心甘情願地把靈魂奉獻出來,你可倒好,居然為了她,敢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我,你不要以為,你身上的毒,隻要依靠人血就可以克製。““我告訴你,如果我不給你解毒,就算是喝再多的人血,隻要再過兩年,你就會從內臟到外表,都被腐爛成爛泥,嗬嗬,費了那麼多的時間才走到今天,你難道就想這麼輕易的放棄嗎?”想到一直在尋找的母親,於秋白麵上的神色猶豫了幾分,隻是腦海裡沐辛十的臉一閃而過,他搖了搖頭,閉上眼有些痛苦地道“再給我兩天的時間考慮一下。”“好,這才乖。”“我真的不明白,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為什麼你非得要她的靈魂?”那趴地的人抬起頭,血紅的眸子裡有光芒閃過,他低低地笑了兩聲,看著於秋白,麵目隱藏在亂發下,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又開口問道。“你說要我救人,救誰?”“謝尋。”那男人亂發下的眼睛猛然睜大,鼻翼裡發出沉重的呼吸聲,他麵上的神色扭曲,長長的指甲劃過地麵,發出刺耳的磨擦聲。“你要我救謝尋?是沐辛十那個丫頭的師父謝尋?”“咳咳,沒錯。”於秋白捂著嘴,咳了幾聲,才回答道。“不救,那老東西,居然還活著,我以為他早就死了,嗬嗬,命大啊命大,被我精心養的毒人所咬,居然還能留著一條命。”“反正沐辛十那個丫頭遲早也要死,不如讓他們師徒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想要沐辛十心甘情願的把靈魂給我,那麼你就要聽我的,謝尋對她而言,十分重要,如果我能夠讓她的師父活過來,那麼她自然會對我感激,那時候……”地上的男人聽了這話,抬起頭細細地打量著於秋白,片刻後,從喉嚨裡發出陰冷的笑“看來,你對她的感情真的是深到不能自拔了,連她的師父都想救,不過,嗬嗬,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姑且相信你一回,你要好好的記住,你身上的毒,天下間隻有我可以解,不要想著殺了我,我要是死了你也就完了。”於秋白的手募地收緊,眼裡閃過不自然的光。——“主子……”女人抬頭看著這個美得雌雄莫辯的男人,一雙眼睛裡都是癡迷。“願意為了我做任何的事?”“主子,我願意,我甚至願意為您去死……”女人的唇吻上男人的臉,於秋白忍住惡心嘔吐的欲望,撫摸著女人的身體。“既然這麼愛我,那麼……給我點血,也是願意的吧。”“砰”床上的女人被隨意地丟到地上,赤身裸體的像是破布娃娃一般,她的脖子上,用刀劃過的傷口,還在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來人。”“主子。”門外的夢魔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地上脖子流血的赤裸女人,麵上沒有驚訝,直接將女人抱了起來,起身往外走。“慢著……”夢魔的腳停頓了一下,回過頭看向於秋白。“送她去醫院吧。”於秋白在背後開口,冰冷的不帶絲毫溫度。疑惑於主子這一次的變化,夢魔開口問道“主子,以前不都是簡單的處理一下嗎,送去醫院會不會引起彆人的關注?”女子脖子上的刀口,一看就是被人割的,如果醫院裡報警,肯定會很麻煩。“這次我放的血有點多,不送醫院她會死的,彆院裡為我養的這幾個人中,她最年輕,我還不希望她死的這麼早。”夢魔得到命令,看著女人的臉色越加的蒼白,知道她是失血過多,再不遲疑,扭轉了頭往外走去。擦去嘴角的血跡,於秋白又咳了幾聲,覺得自己的四肢重新恢複了知覺,不再痛苦冰冷的難受,口裡滿是鐵鏽般的血腥氣,他閉上眼,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他算計了老毒物,可是老毒物在十幾年前就算計了他,在他身上下的這種詭異無比的劇毒,不喝人血,完全壓製不住毒性,原本他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這樣的毒,可他把老毒物給關到地堡裡之後,毒突然就爆發了,這三年,他活的簡直是生不如死。“嗬嗬……臟啊,真臟……”他渾身赤裸的躺在床上,麵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睜開眼,那雙眼睛裡帶著滿滿的恨意。突然,他從床上趴到床邊,劇烈地用手掏著嗓子嘔吐起來,剛剛喝進去的血混雜著晚間的食物殘渣,一股腦地從胃裡翻騰出來,平日裡含情的桃花眼此時目光呆滯,他的手機械地往嗓子深處摳,像是要把自己的胃都要吐出來。好大一會兒,地上紅白的穢物散發著異味,於秋白扶住床板的手青筋畢露,他無力地喘息幾聲,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那些女人,她們的身體都太臟太臟了……隻是碰一下,就覺得從胃裡惡心。隻不過,他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如果身邊沒有女人,外麵的那些人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他,這些女人,表麵上是他的情人,實際上的作用卻是充當了他的解毒工具。“辛十,辛十。”唇齒間念著這個名字,於秋白閉上了眼睛。——你可知在漆黑的深夜裡遊離的痛苦;你可知在腐爛的泥土裡深埋的窒息;你可知在無窮的歲月裡絕望的守候……“我的眼睛……能看見鬼……”“神經病吧你。”“我是認真的,這輛公交車你們不能上”。“走開,你不上不要妨礙我們。”一男一女推開長相漂亮的年輕女孩子,上了公交車。“你說那女孩子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說話就這麼神神叨叨的。”坐上公交車,男人摟著女人的腰,看著公交車將那女孩子拋在車後,不滿地說道。“她說……她能看見鬼。”女人覺得自己周圍冷的厲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可能就是個女騙子吧,彆管她了。”公交車空蕩蕩的,除了他們沒有任何人,前麵的司機帶了一頂黑帽子,將車開的平穩,車窗外,竟像是起了一層濃霧,看不清楚外麵的東西,連路燈的光都看不見。“師傅……這麼大的霧,你能看清楚路嗎?”司機穩穩地開著車,沒有回應女人的話。“師傅……”女人的身體又哆嗦了一下,腦子裡不斷回響剛剛上車時那人的話“這輛車不是給活人坐的……”“我的眼睛……能看見鬼……”她拉著男人離開座位,一點點地接近司機。“師傅……”男人的手伸向司機的黑色帽子,帽子拿開,下麵居然是個蒼白著臉的紙人,紅色的臉蛋,血紅上揚的唇,他的手上帶著手套,所以他們上車的時候,居然沒有發現這司機居然是一個紙人。“嘻嘻嘻……”背後突然有笑聲傳來。兩人往後一看,隻見原本還空蕩蕩的車廂裡,此時居然坐滿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全都是蒼白的臉,青黑的眼,血紅的唇,麵上都帶著木然的笑。見兩人回頭,車廂裡的人目光全朝他們兩人看過來,木呆呆的眼睛,配合臉上詭異的笑容,兩人隻覺得車廂裡的溫度變得很低很低,不經意往那些人的腳下看去,發現這些人的褲管之下,居然全是空蕩蕩的,沒有腳。“啊…………”——“丫頭,那輛車你可不能去追。”於秋白頗為無奈地拽住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眼裡都是不滿,他這麼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帥哥站到麵前,結果這女孩子隻想著去追一輛裝滿鬼的公交車,這不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臉嗎?“你誰啊你,你知不知道,我本來是可以追上他們的,那輛車不能上。”沐辛十死命地拽著袖子往前跑,可那輛公交車的周邊升騰起白霧,引去了身形,這麼一拉一拽的工夫居然就失去了蹤跡。午夜十二點的公交車,那是通向陰間的死亡公交,那滿滿一車子鬼,她都不敢上,那兩傻帽還非得往上擠。本來她是好心想提醒那一男一女的,可惜的是,他們被鬼迷了眼,非要去和鬼擠一輛公交車,她好說歹說最後卻是被那兩人罵了一頓。於秋白實在是很想拿出折扇狠狠地敲爆這個死丫頭的頭,可是看著兩人交接的肌膚,他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幽光,難得的有了好脾氣,忍耐住脾氣,他好心好意地道“那輛公交車,帶走的都是陽壽已儘的人,剛剛的一男一女,想必陽壽也不長了,所以才能夠看到那輛接陰魂的公交車,你這麼貿貿然的趕車,如果放跑了公交車裡的鬼魂,地府裡的判官,不得吃了你。”沐辛十皺了皺眉,從於秋白手裡扯出自己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了看早就沒了蹤跡的公交車,冷冷地回應道“可是那兩人現在還是活著的,就這麼進去地府,不是太可惜了嗎?”拍了拍手掌,於秋白不甚在意的說“這有什麼,對於這陽間而言,不過是多了兩個莫名失蹤的人口罷了。”“你能看見這輛公交,陽壽未儘,難道你也是修道之人?”眼前的男人眼帶秋水,麵白如玉唇如朱丹,穿著一身紫色長袍,手持折扇,舉手投足的氣質都自帶風騷,沐辛十初到s市,還真的沒有聽過道上有這麼一號人物,所以她也分不清眼前的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曆。“於秋白。”自報名稱的於秋白得意地看著沐辛十,心想我這名號,在s市都是赫赫有名,你個小丫頭,肯定也知道,還不快點膜拜爺。“不認識。”“你……”“s市三大驅鬼世家你沒聽說過?”於秋白指著自己折扇上的饕餮圖案,咬牙切齒地道。“不好意思啊,我前兩天才到的s市,還真的不清楚什麼三大驅鬼世家,很厲害嗎?”沐辛十一臉的單純,完全沒有注意到於秋白已經磨牙的聲音,她是真的不清楚,以前她都是跟著阿母在偏僻的地方上學,阿母去世之後,她才報考了s市的大學。“算了算了,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出來做什麼?”於秋白已經放棄了在沐辛十麵前擺弄的心情,皺著眉看著纖瘦漂亮的沐辛十,搖了搖頭,如今是午夜時分,今夜又是七月十五中元節,正是陰陽交替的逢魔時刻,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大的膽量,於秋白不得不在心裡給這個小姑娘下了個定義,傻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