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十安和宋闖順著來時的路開始追蹤柳長玨的人馬,他們來時和野人打過照麵,必定留下了不少線索,想在這山裡找到他們並不難。天色將暗,他們在這密林之中看到了盈盈火光。丁十安和宋闖趴在草叢裡,注視著前方的一舉一動。丁十安剛想行動,就被宋闖拽住了手腕,丁十安不解地看著宋闖問道:“怎麼了,不是都已經說好了整個計劃的嗎?”宋闖緊拽的手還是沒有放鬆下來,他看著丁十安,一字一句說道:“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硬來。”“你放心啦,我可是很惜命的。”丁十安安慰道。對於她的惜命,宋闖是深有研究的,當日,他們一起在懸崖上度過了半晚,丁十安就毫不留情地選擇和他分道揚鑣了。可是,事到如今,不管是她還是他,都做不到像當時那麼灑脫了。宋闖鬆了手,丁十安便轉身往柳長玨的隊伍裡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往泥坑裡摔了幾個跟頭,打了幾個滾,模樣好不狼狽。丁十安很快便被綁了起來。柳長玨一出來,丁十安便適時露出了一些驚訝的神色,她結結巴巴說道:“怎麼會是你?”柳長玨說:“你看到我好像很驚訝,是你自己跑進來的,又不是我抓你進來的,你這麼驚訝是做什麼?”柳長玨這話明顯是在試探她,丁十安現在就好比是個餡餅,任誰都不相信,天上還會有掉餡餅的好事,而且還是主動砸到他頭上。“我一個女人在這黑漆漆的林子裡,肯定是往有火光的地方跑,我要知道是你的地盤,打死我我也不會來啊,我又不是嫌命長。”丁十安說得十分理所當然,這番話她已經在肚子打了不止十次的腹稿,所以說起來頗為順暢。“據說你一直在第五連城的手上,又怎麼會一個人跑出來呢,我還真不相信第五連城手上的人已經膿包到連一個女人也看不住了。”柳長玨是個老狐狸,自然是不會輕信丁十安的話,不過,這種反應,也在丁十安的意料之之中就是了。“要是沒有意外情況,我當然不能這麼順利的逃出來,但是因為發生了一場山洪,將那些人全都衝散了,我這才順利地逃出來。”柳長玨垂眸思索了一下,他們進來的時候確實有看到過發生山洪的現場,不過,這也不能完全證明丁十安沒有撒謊。隻不過,她接近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丁十安看了一下柳長玨的表情,他在考慮,就證明他已經開始動搖了,隻要他動搖了,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難道,你就不管柳宣義了嗎?柳長玨突然厲聲問道。他突然發難,也是為了能給丁十安壓力,好從心理上震懾住丁十安,這也是上位者慣用的手段。一聽到這個名字,丁十安的眼淚便一下湧了上來,她這傷心欲絕的神情毫不作偽,柳長玨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丁十安接下來準備唱哪出。丁十安說:“我阿爹,我阿爹他去世了……”柳長玨吃驚的看著丁十安,不敢置信的說道:“你說什麼,柳宣義他去世了?”柳長玨退後半步,突然拿出槍頂著丁十安的腦袋:“我現在再問你一遍,如果我發現你有半句謊話,子彈就會穿過你的頭顱,明白嗎?”丁十安整個人都抑製不住的在發抖,她張口,好幾次牙齒都碰在了一起,她大口大口喘息著,臉頰微微泛紫,看樣子是被嚇得不清,槍口頂得這麼近,一槍下去,腦袋恐怕都會被削去半邊。“你,你要問什麼?”丁十安結結巴巴開口。“柳宣義是怎麼死的?”柳長玨問道。丁十安將怎麼遇到猴子,又是怎麼遇到山洪,最後柳宣義是怎麼死的統統說了出來。裡的話全都是真的,至於柳長玨信不信就全在於他自己了。“柳宣義最後為什麼冒死都要牽製住第五連城,而第五連城為什麼又非要帶你到這裡來,他抓住柳宣義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柳長玨連續三個提問便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薑不愧是老的辣,隨便糊弄糊弄果然是不行的。丁十安沉默了幾秒鐘,柳長玨的槍口便重重的敲上了丁十安的腦袋。丁十安吃痛說道:“彆彆彆,當心走火。”丁十安繼續說道:“其實,是因為我身上有怎麼進入古墓的秘密。”“怎麼進入古墓?”柳長玨的眼神明顯變得不一樣了,“快說,是什麼秘密?”“一個口訣。”丁十安瞄了一眼柳長玨說道。“什麼口訣?”丁十安說:“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麼口訣,但是,我失憶了,將之前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了。”柳長玨的眼神瞬速冷了下去,他冷笑一聲:“所以連同口訣也一起忘記了,你以為我會信嗎?”“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丁十安閉上眼睛,“我能說的全都說了。”柳長玨說:“我數三聲,你要是不說,我就開槍了,一,二……”丁十安將眼睛閉得緊緊的,整個人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她抽著冷氣說道:“我,我說了,我真的忘記了。”“三!”柳長玨重重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丁十安咬著牙說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柳長玨陰惻惻地說了句。丁十安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都變得汗津津的,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柳長玨說:“說了這麼久,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看到這火光之後難道就不怕是第五連城他們嗎?”丁十安從突發泥石流之後就和第五連城他們分開了,難道她就不怕又誤闖進了第五連城的隊伍中,這豈不是用自己的矛在攻自己的盾?丁十安在柳長玨舉起槍之前,趕緊大聲嚷嚷道:“我知道第五連城現在的位置!”“你知道?”柳長玨懷疑的看著她。丁十安連連點頭:“我知道,他就在那個位置,離你大約有一公裡多的位置,我是從那裡一路逃過來的。”柳長玨沒說話,而是在打量著什麼。丁十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快說些什麼啊,快點啊!過了一會兒,柳長玨終於開口:“我怎麼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在聯合第五連城搞鬼?”丁十安立馬喊冤:“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而且,聯合他來對付你,我能有什麼好處?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親自帶你去。”丁十安說得擲地有聲,卻並沒有讓柳長玨放下戒心,不過,他同樣也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丁十安知道怎麼尋找到古墓,而那地圖,又有古墓內部的線路。不過這丁十安出現得實在蹊蹺,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這樣吧,我派兩三個人跟著你你在前麵開路,我的隊伍,會在幾十米遠的地方跟著你。”柳長玨思來想去,隻有這個法子可行。丁十安簡直恨得牙癢癢,要是真有什麼陷阱,她在前麵可就被打成篩子了,而這個老狐狸半根毫無都傷不到。丁十安訕笑著開口:“當然沒問題,不過嘛……”“不過什麼?”“你至少得讓我吃頓飽飯,睡個好覺,這天色晚了,我又困又餓的,萬一在這山裡頭得了什麼病,連個治病的地方都沒有。”丁十安怕柳長玨不同意,還特地加了句,“我都餓了兩天了,就隨便吃了點野草果腹,又兩天沒合眼了,萬一餓暈頭了,帶錯路了可怎麼辦?”“那行,就明天出發,這麼晚了,我也怕你耍什麼花招。”柳長玨說。丁十安暗自慶幸,這一晚上時間,足夠宋闖做很多事情了。阿牛躲在帳篷後麵看著丁十安,心急如焚。他雖然和丁十安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還是很喜歡她的,雖然現在看來,她們那個劇組來拍片的說的可能都是假話,他們之所以進山村就是為了找到進來的路。突然,有人從背後捂住了阿牛的嘴,將他拖進了草堆之中,那人力氣出奇的大,阿牛掙紮了幾次都沒有掙脫開。“阿牛,是我!”宋闖從背後開口。捂在手上的手鬆開了,阿牛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宋闖,你怎麼在這裡,丁十安被抓住了,你……”阿牛突然瞪大眼睛,他吃驚的說道:“你們是故意的?”宋闖還真想不到,阿牛看著憨厚老實,腦子倒是轉德蠻快的。阿牛說:“你們快收手吧,他們手裡都是有槍的,都是黑社會,跟他們對著乾,肯定是死路一條。”“你要是不跟他們對著乾,你就能有生路了?”宋闖說,“他們可不是什麼正正經經的生意人,等他們出去以後,你以為他們會放了你,放了你的家人?你要是舉報他們,他們就全完了,所以,為了讓你住嘴,你以為他們會怎麼做?”宋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直接把阿牛給嚇愣神了,他吞了吞口水說道:“他們說了,會放了我的。”“都是生活在文明社會的人,你以為他們真的會放了你,任由你一個定時炸彈自生自滅?”阿牛嚇得雙目通紅,聽宋闖這麼一說完全慌了神,他哭喪著一張臉說:“那闖哥,你教教我怎麼辦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沒辦法了……”宋闖點點頭,歎息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阿牛說:“是是是,是身不由己。”宋闖說:“你不能任由柳長玨他們牽著鼻子走,你得反抗起來,這樣才能自救,也能才能救你的家人。我也是近來才想通這一點,那第五連城一直用十安的阿爹要挾十安,最後,丁叔還不是死在了這裡。”阿牛沉默了,他剛才偷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十分震驚。阿牛說:“怎麼反抗?”宋闖說:“你不是他們的領隊嗎,等下十安帶路,柳長玨肯定不會馬上跟上去,肯定會先派一個人打探線路,而這個人肯定是非常了解大山的,又有把柄在他手上,能讓他放心的。”“也,不一定是我吧。”阿牛有些猶豫。“萬一不是你,你也要積極爭取,前麵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要聲張,隻管叫柳長玨跟上來就是了。”“他會懷疑嗎,要是懷疑的話我,我會不會被他打死?”阿牛說,“我的家人也會遇到危險。”宋闖說:“你難道沒有發現,進了這裡之後,任何通訊設備都已經被屏蔽了嗎,柳長玨隻有有命活著出去,才能傷害你的家人,你現在這麼做,是在救她們。”“殺,殺人?”阿牛搖搖頭,“我,我不敢的。”“殺人的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你。”“那萬一,柳長玨要是沒死呢,我是不是……”宋闖沉默了,過了半晌才說道:“我不能保證你一定沒事。”阿牛說:“你,先讓我想想吧。”宋闖有些擔憂地望向帳篷的方向,來時的路上,他們已經想好了幾種對策,柳長玨能有這樣的顧慮也早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們探討過幾種方案,最後才決定把希望寄托在阿牛這個變數上麵的。阿牛就算拒絕他們,也在情理之中。宋闖管不了那麼多了,他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決定他們整個計劃的成敗,他要救出樊城理,還要不完全避開第五刀,引起他的追捕,這還真是個技術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