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去雲南的動靜很小,隻準備了幾輛車,車子弄成攝影車,裡麵放滿了拍攝電影的工具,而底部則放著各種長短不一的槍支和管製刀具。他們這一行人條順盤靚的,說是拍攝電影彆人也不會多疑。不止如此,第五刀還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本劇本,對外就說,是去雲南拍戲的,拍少數民族的風情。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做什麼好事!丁十安翻開劇本隨便看了幾頁,沒想到給她發的竟然是女主的戲份,她想起來了,這車裡也就她一個女的,貌似這女主還是個仙女似的角色,整個村的人都喜歡她,她偷瞄了一下宋闖的劇本,角色是村長,有了老婆孩子還覬覦女主的美色,最後被他兒子親手閹了。樊城理也湊過來看了一眼,他十分無語地說:“我拿的是村長兒子的劇本。”宋闖手裡捏著劇本,隨後將它擱置到一旁,臉上表情略有深意。丁十安沒忍心再看下去,這是所有狗血梗集中在了一起,這種爛劇要真拍出來,一準兒是撲街的下場。丁懷璞乘坐的車輛是最大的,連城倒也沒太為難他,還特地在車裡放了一張簡陋的小床,隻不過,前座坐的都是些彪形大漢。丁十安和宋闖還有樊城理在一輛車上,開車的是一個眼生的保鏢,塊頭十分大,綽號強子,副駕駛座上的則是第五刀,彆看強子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對第五刀那可是表裡如一的服氣,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抱大腿了。像這種地方做事的,尤其講究實力,就算你靠著後台關係身居高位,可沒點真本事,手底下的人是絕對不會服你的,由此可見,才十幾歲,身形略略單薄的第五刀,論實力,絕對在魁梧的強子之上。樊城理偷摸打量著第五刀,對他的來曆非常好奇,才十幾歲卻已經心狠手辣到這種程度了。車子一路向前開著,第五刀的姿勢從來沒有放鬆過,背脊一直處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下,像一隻隨時準備攻擊的獵豹,反倒是他們這些人質各個舒舒服服的,看看書,睡睡覺,再不然就是看看窗外的景色,現在下著雨,天色陰沉沉的,雨點劈裡啪啦的打在窗戶上。說雲南和貴州都是山區,可景色到底也有些不同,越到雲南,似乎離天空就越近,那天空飄著的一朵朵白雲,似乎再近點,伸伸手就能抓到。到了最後,車子根本就開不進去了,隻能下來步行,周圍都是綿延不絕的山路,好在他們早有準備,準備了幾個大箱子,將那些槍支彈藥放在隔層裡,而上頭就放著那些攝影器材。雲南海拔高,樊城理和丁懷璞身體算是整個隊伍中體力最不好的,樊城理身上的舊傷還沒好利索,而丁懷璞肩膀上的槍傷則一直沒好過,兩個人的高原反應最為明顯。好在樊城理早準備好了高反的藥,走走停停倒是沒什麼事,隻是越走近,丁懷璞的臉色就越難看。“怎麼了,阿爹?”丁十安問。丁懷璞臉色蒼白,喘著氣說:“這地方,就是我當年和宋玉住過的地方,翻過這個山頭就到了。”再來,已是物是人非。宋闖的聲音顯得很激動:“丁叔,我爸,在這裡和你住了一年多?”丁懷璞說:“準確來說,已經快接近兩年了,也不知道當年我們住的那戶人家還在不在。”他記得,有一年下了大雪,雪快沒過小腿了,他說:“師哥,誰說雲南四季如春的,這雪,該比北京的還大了吧。”宋玉笑笑說:“你也不看看你在什麼海拔,等咱們找到墓了,我帶你去昆明,那兒有個彆名叫春城。”經曆一整夜,眾人終於翻過了山頭,村子就在一個山坳裡頭,隻有幾十戶人家,這時候是做飯的時間,到處炊煙嫋嫋,竹林在山後隨風舞動,驚起一片鳥叫。一個叫阿牛的年輕人拉著牛車來到村口,熱情的說道:“你們就是來咱們這兒拍片子的吧,我阿爹說,讓我來接你們。”強子塞了兩包紅河到阿牛手裡:“麻煩了小同誌。”阿牛連忙把手扯了回來,一張臉漲得通紅:“不能要的,不能要的。”“都是自家兄弟,就拿著吧,甭客氣,以後還要多麻煩你們呢。”強子強行把那兩包紅河塞進了阿牛的衣服裡。煙不貴,也就一百來塊一包,最重要是個心意。最後,阿牛還是收下了煙,帶著他們尋了幾處住處,村子裡的人都十分淳樸,見了外來客十分熱情,有個頭發花白,納著鞋底的老太太看著宋闖說:“小夥子很麵善呐,以前來過?”丁懷璞記起了這個老太太,以前總喜歡坐在門口納鞋底,一邊叫宋玉小哥,一邊叫他過來吃棗兒,總想著把自家閨女兒介紹給他,害得宋玉每次見著她總是不好意思,要繞道走。丁十安聽了丁懷璞的話,將被老太太拉住的宋闖給解救了出來,她說:“她該不會是想把外孫女介紹給你吧。”“不知道。”宋闖說。“那你在意嗎?”丁十安緊張兮兮的問。宋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隻是心裡覺得騰起一股濃濃的酸澀感,他現在走過的地方,是宋玉曾經走過的,看到的山川大河是宋玉曾經看到過的,宋玉曾經經曆過的人和事,他都正在經曆著。“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宋闖說。“哦。”丁十安乾巴巴的說了句,有些悶悶不樂,很奇妙,被人拉郎配很奇妙嗎?宋闖,你真是欠收拾!給他們分配好住處之後,第五刀就拿了一箱舊衣服過來,都是當地人穿的服飾。樊城理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些衣服說:“給我們穿的?”第五刀“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你們不會真的把我們拉過來拍電影的吧?”樊城理有些頭疼,他不禁想到前幾年看的那種網絡新聞,經常有被拐賣到山裡的女大學生被迫拍那種不三不四的片子,再一想到宋闖那顏值,雖然是個男的,真拍了,絕對大賣啊!第五刀說:“明天,換上。”說完便轉身走了。樊城理有些擔心,要是真拍電影,肉搏戲倒是用不上自己,不過他的戲份挺血腥暴力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好。第二天,他們都換好了當地服飾,抬著一箱子道具上了山,阿牛做向導,給他們介紹景點。丁十安扶著丁懷璞走在後頭,丁懷璞偷偷對丁十安說:“他們這是在走穴。”“走穴?”“是的,進守墓人村的那條路,不是一成不變的,年月長了,它就會根據山川的變化,河流的位置而改變,一旦改變就要重新規劃路程,這山裡頭到處都是捕獸的暗器,如果沒有當地人指路的話,危險重重。”“所以,他們才想要假扮成拍電影的人?”丁十安這才想明白,她穿上這身當地居民的衣服時,還以為連城是真的有什麼惡趣味呢。他們走到一塊瀑布處,連城說:“好了,就到這裡拍吧。”丁十安啞然,真拍?丁懷璞說:“走穴不是一天半天的功夫,第五連城是準備打長期戰了,最主要的是,不能讓村裡人起疑心。”看著在一旁蹲著準備看熱鬨的阿牛,丁十安拿起劇本,硬著頭皮看了起來,阿牛盯著她,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丁十安說:“你看著我做什麼?”阿牛說:“我覺得我們村小花妹妹比你好看,你說她以後能拍片嗎?”阿牛真是個誠實的好少年,丁十安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說:“或許吧。”丁十安難過的想,她是遭了什麼罪,被人追殺一路,最後還要拍這種自毀形象的戲,這破劇本到底是誰寫的?拍了一天,回村的時候,丁十安有些萎靡,走路都是吊著腦袋,阿牛問她:“你怎麼了?”丁十安開玩笑的說道:“想吃肉啊,這幾天嘴裡怪沒味。”阿牛信以為真,說回去就給她打一隻新鮮的兔子吃,他們依山而居,吃的都是野味,就連風乾的臘肉都是山裡的野豬做的。經曆半月的時間,他們幾乎把後山的山頭都跑遍了,有時候他們在拍戲,第五刀就要阿牛帶著他滿山的走,說是尋找拍片的景點。每到手工的時候,連城就會把丁懷璞叫到房間裡麵,有時候甚至秉燭夜談一個晚上。丁懷璞對丁十安說:“這幾天,他已經找到了突破口了,他的五行之術遠遠在我和宋玉之上,我們耗費了一年的時常,他卻隻用了半月,這第五家族的五行機關術又該是是何等的登峰造極,連第五連城都拿古墓機關沒辦法。”他們都猜測到了,第五連城想要的是口訣。當年宋玉和丁懷璞並不知道真正的方法,隻是依照書上依樣畫葫蘆到村子裡呆了一年的時間,成天山上山下跑才誤打誤撞找到了入口,可真正的第五家族的人卻連一月的時間都不到就找了入口,可想而知,懂五行的人和不懂五行的人之間的距離天差地彆,而那被改變了位置,有意隱藏的古墓,想要找到,就更加困難了。丁十安這一行人雖是被威脅過來,可事到如今,對於尋找到的入村入口,心情隱隱變得有些複雜。找到路了,進守墓人住的地方就簡單多了。剛開始進來的路都需要強子他們拿著柴刀一點點砍出來,眾人雖然嘴裡都沒說,但心裡不免有些疑問:這真的是路嗎?但走著走著,原本遮天蔽日的樹木和雜草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盲腸小道,這小道一眼望去像是沒有儘頭似的,扭扭曲曲的,像是一條巨大的,匍匐在地上的蟒蛇。這地方,給了丁十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的湧上了心頭,腦子裡不斷的閃回一些片段,有些片斷是自己熟悉的,比如他們跟自己提起的那些事,有些是她從未聽說過,或者見過的。樊城理覺得丁十安表情有些奇怪,便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丁十安搖搖頭:“倒是沒想起來什麼有用的,都是些零零碎碎比較生活化的片斷,不過,這裡離第五家族的村子應該不遠了。”正說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虎嘯,盤旋在空中的金雕也發出一陣長鳴,眾人都處於警備狀態,卻見連城臉上隱隱露出興奮的神色,一旁的丁懷璞說:“入口找到了!”他的表情變得十分凝重,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看上去很激動,有生之年,他沒想到還能第二次進到這個村子裡來。丁十安原本還在疑惑著,這入口到底有何神奇之處,怎麼一個個表情變化這麼大,當看到一個諾大的石虎從顫抖著的地麵冒出的時候,丁十安的嘴巴不自覺的張成了o形。頭上的金雕一直在長鳴著,或許是出於動物的的本能,這石虎要不是大得過份了,恐怕他們會像這金雕一樣被騙過去,不論是毛皮還是紋理都達到了栩栩如生的的地步,尤其是利用張開大嘴巴形成一個回風口,那虎嘯聲簡直與真的虎嘯一般無二,聽在耳朵裡,隱隱有些身體發麻。緊接著連城說道:“這石虎,一次可載百人,算是村子裡的一種交通工具。”連城的手碰到石虎的的肚皮,那一塊的皮肉就像脫落了一般,露出一個正方形的拱門。連城第一個進去,第五刀將馬燈點燃為他照亮前麵的路,石虎的內壁頓時一覽無餘,裡麵桌子凳子都有,看上去就跟現在的房車差不多,也不知當初設計這石虎的工匠是個怎樣的鬼才,這石虎絕對能當得起鬼斧神工四個字。天色依舊是陰沉沉的,那石虎一出現,便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整個大地似乎都在顫抖。天將變了,外麵開始下起雨來。石虎之中亮起了油燈,所有人陸陸續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