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坦蕩(1 / 1)

錦繡女商 並刀如水 1498 字 4天前

醋兒拔得頭籌後,被季楊收為關門弟子,學習從商之道。對於醋兒那日做買賣的事情,季楊在收她為徒的第三日才得知醋兒到底是怎麼運轉起這一番操作的。他一邊驚詫於醋兒在做商人的方麵的天賦,一邊又怕醋兒走了歪路,思量許久後,決定將醋兒叫到主房旁的書房裡談話。季家的臥房都自帶一間書房,但眾多書房當中,要數季楊的書房最大,藏書最全,其餘人都是買書如山倒,讀書如抽絲,然而季楊不是,季楊是有空沒空便會看上一會兒商書,信奉學海無涯。醋兒清早起來便被叫到書房,她本以為季老爺要將他的書房當做學堂,正式教她學習從商之道,然而當她踩著繡花鞋踏入季老爺的書房的時候,她立馬察覺到了房裡的肅穆氣氛。“師父,醋兒到了。”季楊背對著醋兒,麵朝範蠡的畫像,他聽到醋兒聲音,緩緩回身看著她,“跪下。”醋兒立馬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季楊,“醋兒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季楊看著醋兒,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小丫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思慮片刻,開口說道:“我若知道你是靠投機取巧的手段,拔得頭籌的話,我定是不會收你為徒的。”醋兒聽到季楊的話,臉色變了變,但是很快她就恢複了臨危不懼的表情,“師父收徒的時候,隻說了要看最終結果,並未製定詳細規則,醋兒並未學過係統的從商之道,隻用自己從雜書上學來的辦法贏了比賽,若是做錯了,也是無心之失。”季楊原本以為醋兒那張利嘴會巧言善辯一番,沒想到她竟然承認了錯誤也給自己開了脫。“話已至此,想必你也知道自己贏得並不光彩。”季老爺冷著臉說道。醋兒默不作聲地看著季老爺,她也知道自己一心圖快,並沒有念及什麼規矩信條。“我雖然承認你在從商這條路上天賦異稟,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走歪路,我的確沒有在選拔中給出死規矩,但是在我季家布坊工作的夥計都知道我們季家之所以可以做大,就是信奉誠信二字。”季楊看著醋兒。他再轉身看著範蠡的畫像,扭頭怒斥道:“我不否認小聰明也可以換來高回報,但是這是一種投機取巧的法子,如果你隻是想賺快錢,這確實是你最好的方法,但如果你想當一個商人,這是永恒的信條,你若不遵從,遲早會被反噬!”季老爺的話宛如一個個巴掌扇在醋兒的臉上,她內心深處的良知被這些話強撐開,羞恥感從臉頰一路竄到腳底。“我知道錯了。”醋兒低著頭說道。季老爺見她認錯,氣消了一大半,他的語氣稍微緩和,“我原本不想說這件事情,但我怕你為這點小成就沾沾自喜,以後在這條歪路上越走越遠,最後害了你自己,你知道嗎?!”醋兒的腦海裡浮現自己給巧書談及自己拔得頭籌過程的時候,臉上浮現的沾沾自喜,她突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從商先學會做人,今日就是你從商的第一課,你回去吧。”季楊看著醋兒說道。醋兒微微行禮,“知道了,師父。”醋兒渾渾噩噩離開書房,回到自己的小居,她脫下鞋子,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入了夢,夢裡,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她夢到了父親摸著自己的頭說,“醋兒,爹爹年輕的時候做過錯事,所以現在是對爹爹的懲罰,你要始終記住,從商言無常信,行無常貞,惟利所在,無所不傾,若是則可謂小人矣。”她猛地睜開眼,她知道自己的錯了,錯的離譜,她錯在不該占小便宜,自己的父親也曾囑咐自己要誠信為本,自己卻為了拔得頭籌而耍小聰明,自己還想著振興宋家,如果父親知道自己是用這種方式振興宋家的話,肯定會氣死。她穿上鞋子,打開門,走到小居外麵想要吹吹冷風,讓自己清醒一點。她倚著小居側麵的牆壁,這小居外麵的小花園呈“口”字狀,最右邊的牆壁將季家和外麵荒蕪的街道隔開,往日裡的街道裡素日冷清,沒有任何街市的嘈雜聲響,今日不知為何,外麵竟然有著錯亂有力的腳步聲。醋兒在牆壁的這邊,並不知道牆壁的另外一邊正發生一場爭鬥,被大批黑衣人拎著刀追殺的少年在狹長的街道裡逃竄,少年看著前麵馬上就是死路,於是用儘全身氣力越過圍牆,翻到了院落裡麵,穩穩地砸在了醋兒身上。醋兒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推倒在地上,她本想推搡開這黑影,卻發現自己觸碰到對方衣服的手沾滿了鮮血,眼前的少年是個身負重傷的俠客。宋家本是藥鋪起家,醋兒從小接受的環境便是懸壺濟世,她看著懷裡的少年,一時間竟然動了惻隱之心,她聽著圍牆外的嘈雜聲音,自覺不妙。少年翻圍牆已經用儘了全部氣力,他抓著醋兒的手腕,在她耳邊有氣無力地說道:“求求你,救我。”圍牆外麵傳來男人的聲音,醋兒來不及多想,扶著少年進了小居,她關上門,將少年扛上了床,快到床邊的時候,少年說道:“此乃女兒家的床,我睡在上麵不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這事兒,你要活著,就乖乖聽我的話!”醋兒橫著眉毛說道。少年捂著肩膀看著醋兒,點點頭,“嗯。”醋兒把他弄上床,然後將軟香羅拉下來,自己走到小居的門口,附耳貼在門上,聽著外麵的聲音。外麵並無什麼聲音傳來,醋兒將門開了一條小縫,她看見外麵的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穩穩落在小居外麵。醋兒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那幾個黑衣人在小居裡打量著,生怕那幾個人進來。她用身子抵著門,然後喊著:“外麵什麼聲音啊,這麼吵,碎星!”她聽到外麵幾聲衣服摩擦的身影,緊接著她再次打開門,發現外麵的黑衣人已經不見了。她還是覺得不妥,走到床榻上,對著床上的少年說著:“我覺得他們不會輕易離開的,肯定會圍繞著季府來來回回地找你,你就呆在我這裡不要輕易離開。”“我不想拖累姑娘,讓姑娘無故扯入這場爭端中……”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醋兒打斷了,“從我決定救你開始,我就已經卷入了這場爭端了,現在已經不是你說可以走就可以走的了,而是我決定撇清和你關係的時候,你再離開。”少年癡癡地看著她,“姑娘是個好人。”醋兒聽著他的話十分耳熟,她想起自己在孤立無援的時候,巧書對自己伸出的手,她揚起一個微笑,“我家原本是開濟世堂的,我雖然沒有我父母的醫者仁心,但是總歸也不能見死不救,你在我這裡養傷,等著傷好了再走。”少年瞪著眼睛看著她,繼而點點頭。“你傷在哪裡?”醋兒問道。少年直立起身子,微微側身,醋兒看到少年左肩膀上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打濕,她伸手撕開他的衣服,看到了裡麵還在汩汩冒血的傷口,“傷勢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醋兒起身,掀開軟香羅,走到門口,剛想推門,就聽到了巧書的聲音,“醋兒,醒了沒?”醋兒連忙回到床榻上,她模仿著晨起的聲音,“沒呢,少爺,你先彆進來,我還沒換衣服呢!”巧書聽到醋兒的聲音,臉上飄過一絲紅暈,“那……我先回房,你收拾好了來找我,我們一同去飯廳吃飯,今日家中來客,說是有好酒好菜呢!”醋兒含糊地應著聲,直到確定了巧書離開,她才鬆了一口氣,她皺著眉頭看著少年,“我若是離開,這小居便不安全了,我該如何是好呢?”少年捂著肩膀看著她,“姑娘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強撐。”醋兒看著他,仿佛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她越想越覺得自己一定要幫他這個忙,她環顧四周,看到了小居上麵的梁,她抬手指著梁,“你在梁上待著,我就不信還有人能看見你。”少年順著醋兒的指頭看著梁,“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我離開的時候,你就待在上麵,我在下麵的時候,你就睡在床上。”醋兒說道。“我若是睡床,你睡在哪裡?”少年問道。醋兒思索片刻,“睡在桌子上或者地上。”她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彆推脫,你是傷者,理應修養。”“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冷月定會湧泉相報。”冷月說道。“你不必如此在意報恩這件事情,我受過相同的恩惠,所以在遇到相同孤立無援的你的時候,也會伸出手來幫助你。”醋兒笑著說道。冷月看著醋兒善良的笑容,突然笑了,這是冰山一樣的他第一次笑,他覺得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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