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溫子然的夢境中。四周硝煙彌漫,戰火紛飛,一個身著白衣的絕美女子淩駕於戰火上空,隻見她眉頭緊皺,雙足微微一動,便投身於戰火之中。溫子然看著那個投身於戰亂之中的白衣女人,一臉震驚,那白衣女人竟然和葉小洋長得一模一樣。而他眼前的畫麵也在此刻像是被按了快進鍵,一副副畫麵快速地在他麵前閃過,他看到了白衣女人的殺伐決斷,也看到了她負傷前行……溫子然的心也隨著白衣女人的一舉一動揪了起來,不知戰火到底持續了有多久,白衣女人帶領的大軍被敵方打得節節敗退,士氣低迷,儘管白衣女人已經儘了十二分力抵抗著敵方的攻擊,但還是不停地有人受傷離去。敵方將領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粗壯男人,他居高臨下地望著白衣女人,嘴裡不知道說著什麼。隻見身受重傷的白衣女人突然抬起了頭,狠狠盯著那個男人,然後突然從嘴裡吐出了一顆紅色內丹,施法將其打散,然後口中默念咒語,將敵方大軍全部籠罩在了散開的內丹之下。敵方將領見狀大駭,立即領兵撤退,卻仍是死傷無數。溫子然看到這一幕,由衷地為白衣女人的一招定輸贏感到欣慰,一直提著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就在敵軍撤退之後,一直強撐著的白衣女人突然口吐鮮血摔倒在地,溫子然突覺不妙,正欲上前之時,隻見那白衣女人突然化作一束金光籠罩在了敵方死傷戰士之上,隨後就消失不見了。不知為何,溫子然的心突然就像炸裂般痛了起來,他發瘋似地朝著女人消失的地方跑了過去。“夜闌……”溫子然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天際,卻沒有得到一絲回應,他唯一能做的就隻有不停地一聲接著一聲喊著白衣女人的名字。而他自己,也不知在何時竟變成了一個梳著高高的冠發的白衣男子……“子然,醒醒……”就在溫子然痛不欲生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葉小洋的聲音,緊接著他便感覺到了一隻冰涼的小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將自己從那種眼睜睜看著摯愛死去,魂飛魄散卻毫無辦法挽回的絕望中給拉了回來。“小洋,不要離開我……”緊緊攥住那隻小手,溫子然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昏睡了過去。——等溫子然沉睡過去之後,葉小洋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從溫子然手裡抽了出來,然後將自己的棉襖脫了下來蓋在了溫子然的身上,她自己則順著地窖裡的梯子爬了出去,想要給溫子然找些消炎藥過來。爬上地麵之後,葉小洋發現他們所在的地窖竟然就在溫子然家的院子裡,地窖的入口處還被布上了嚴密的防禦陣法。到底是誰將他們送到了這裡?葉小洋滿腹疑問,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幫溫子然療傷。好在葉小洋知道溫子然的房間裡會常備一個醫藥箱,這樣就省下了很多麻煩。就在葉小洋來到溫子然房間翻找醫藥箱的時候,一本書突然從一堆雜物上方掉了下來。那是一本記錄上古時期各種兵器神奇的書,葉小洋突然想起那個黑色的繩索,心中一動,便將那本書夾在了懷裡,拿到醫藥箱之後匆忙返回了地窖。回到地窖後,葉小洋先幫溫子然清理了傷口,又喂他吃了消炎藥,便拿起那本書看了起來。裡麵的內容實在是繁多,好在各種類型的兵器都有分類,葉小洋直接找到了鎖鏈那類翻看了起來。“勾魂鎖?”葉小洋看著書上畫著的鎖鏈,不由自主將名字念了出來。勾魂鎖,顧名思義,就是勾魂奪魄的器具,出自冥界,分為三個等級,第三等多用於陰差勾魂,第二等多用於冥界官府管製冥界陰魂,而第一等則在冥界的黑白無常手裡,也是三種鎖鏈裡威力最強的那個。葉小洋看著鎖魂鏈的詳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黑衣男人用來對付自己的鎖鏈,正是書上所說的第一等鎖鏈,也就是冥界的神器。葉小洋聯想起自己一連串的遇鬼經曆,恐怕那些也和冥界脫不了關係。既然是和冥界有關,那那個拿著勾魂鎖的黑衣男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黑無常範無救?他和赤羅修之間又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都曾在自己那個夢境裡出現過,又為什麼都想要自己的命?那個幽幽綠幕之下籠罩的又到底是一個什麼樣世界?葉小洋感覺自己的麵前就像是被人布下了一團迷霧,而那團迷霧之下掩埋的,一定就是自己想要探清的真相。想起赤羅修,葉小洋的心還是不可遏製地痛了起來,他說他隻不過是想要取走一件她本就欠他的一件東西,那件東西,就是她的命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他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要了她的命,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護她,為什麼要直到自己對他完全敞開心扉,無條件信任他的時候才動手?如果當時不是自己拖延時間,偷偷畫了引雷符,恐怕自己現在早就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了。他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要這麼騙自己?葉小洋越想越恨,可恨的另一麵,不就是愛麼?她就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一會兒恨不得將赤羅修的心給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顏色做的,一會兒又期待他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這樣做的,好在溫子然吃了藥後不久就醒了過來,否則她非得將自己逼瘋不可。“你沒事吧小洋?”溫子然醒來後第一件事就緊張地問葉小洋。“我沒事,倒是你,為了救我差點連自己的命都丟了,以後你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葉小洋埋怨溫子然道,但心裡卻十分溫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爸媽,恐怕也就隻有溫子然一個人會對自己這麼好了。溫子然看著葉小洋佯裝生氣的樣子,虛弱地笑了笑,她沒事,真好……那種在夢境裡失去摯愛的感覺,他已經無力再承受一次了。想起那個夢,溫子然皺了皺眉,那個叫夜闌的女人和葉小洋還有他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長著和葉小洋一模一樣的臉,而自己又為何總是三番兩次地夢到她?“對了子然,那日我們從黑衣男人手裡逃走之後,有沒有又發生些什麼,又是誰將我們送到這裡的,你知道麼?”見溫子然醒來,葉小洋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便開始思索著一列事故背後的關聯。“那日我們滾下山坡之後我便昏倒了,後麵的事情我一點印象也沒有。”聽了葉小洋的話,溫子然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也是滿腹疑問,竟然是自家平日裡用來儲藏東西的地窖,這個地窖除了一些相熟的親鄰,就沒有人知道了,可那些親鄰沒一個是懂道法之人,又怎會將他們救到這裡之後還貼心地布上陣法呢?想到這裡,溫子然掙紮著起身,想要出去看一眼那人布下的陣法,從陣法中找到一絲線索。“你先彆動,既然那人對我們並無惡意,我們暫時就先在這裡住下,先將身體養好,至於線索,並不急於這一時。”葉小洋見溫子然想要起身,趕忙上前扶住了他。“我身上的傷並無大礙,眼下我擔心的是我們一直待在這裡,那些窮凶極惡之人找不到我們,會再對你的家人動手。”溫子然坐了起來,虛弱地說。聽到溫子然提及自己的家人,葉小洋才恍然發現,自己和父母已經很久都沒有聯係過了,難道……葉小洋想起因她而死的溫爺爺,想起父母也許會麵臨的種種可能,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手腳冰涼,似是墜入萬丈冰窟。好在溫子然發現葉小洋的異常之後,立即握住了她的手,這才給了她莫大的力量。“不行,我現在要馬上出去一趟,想辦法聯係我爸媽。”葉小洋回過神來,鬆開溫子然的手,想要出去,卻被溫子然給拉了回來。“眼下你我傷都沒好,現在出去被人發現隻能是死路一條,又談何救你父母之說,而且現在的一切都隻是把我們的設想,也許他們並沒有事呢?”溫子然說。“可是萬一……”葉小洋萬般自責,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都怪自己,前段時間沉浸在赤羅修為她織造的溫柔鄉裡難以自拔,差點丟掉性命不說,還連累了不少人跟著喪命。現在想來,其實早在村子被封的時候溫子然就提醒過自己赤羅修的身份並不簡單,如果那時自己能夠不意氣用事,理性的思考她和赤羅修的關係,也許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好了,我答應你,等過了這兩日,我一定會帶你出去找你父母。”看著葉小洋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轉,卻仍是倔強地不肯讓它們流下來,溫子然的心跟著一起痛了起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許不管是葉小洋,還是夢中那個叫夜闌的女人,都是他前世今生所命定的劫難吧……昏暗的地窖裡,兩人相依相偎,成為了彼此此時唯一的精神支柱。此時,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地窖的這段日子,將成為之後他們二人一生中最為寧靜的時光。——兩日之後,葉小洋已無大礙,溫子然身上的外傷也已結痂,隻有被赤羅修所傷的後背還時不時會隱隱作痛。由於擔心葉小洋父母的安危,他們決定不再多等,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離開。臨走時,溫子然仔細看了一眼地窖入口所布下的防禦陣法,表情再次凝重起來。這是由一種用十分罕見的瑩綠色碎石所布下的陣法,碎石在地窖入口的東南西北此處分彆堆砌出了一個類似於五角星的形狀,五角中央還用土塊掩埋了一些香灰。溫子然從未見過這等詭異的陣法,他不屬於任何道派,就連那種碎石,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難道這世上還存在著另外一個神秘的道派?想要從陣法上找線索的想法,就這樣硬生生斷了下來。兩人將地窖入口和陣法小心掩藏之後,鎖緊院門,便離開了村子。兩人行色匆匆,就連最後一刻,葉小洋也沒能發現,那瑩綠色碎石,竟和那晚赤羅修送她的翡翠項鏈看起來質地十分相似……“子然,你小子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了村子,我還以為你不準備回來了呢,原來是去找女朋友了啊!”兩人剛到村口,就碰上了從鎮上回來的二筒,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打趣溫子然說。“彆胡說,我和小洋隻是校友關係。”溫子然有些尷尬,趕忙解釋。“我懂,女孩子,臉皮子薄,走,中午去我家,我現殺隻老母雞,咱們邊吃邊聊。”二筒笑嘻嘻地,拉著溫子然就要往回走,溫子然趕忙拒絕,說有急事要辦。沒想到一聽說他們有急事,二筒非要送他們去縣城不可,畢竟出了村,到鎮上還有十幾裡地,這附近又不好打車,肯定耽誤時間。盛情難卻,就這樣,葉小洋和溫子然坐上了二筒的敞篷三輪車。一路上,二筒不停地和葉小洋說著村子裡的事情,還說溫子然是個潛力股,讓她一定要好好對他。溫子然見二筒越說越不著調,趕忙轉移了話題,葉小洋倒是不介意,有二筒在這裡活躍氣氛,反倒緩解了不少她這些天的焦慮感。路上的時間過得飛快,很快他們就到了縣汽車站,和二筒道彆之後,看著他的身影隨著車流消失不見,葉小洋他們二人才進了站。“最近我們一定要小心,儘量不要被認識的人看到。”候車廳,溫子然將衣服領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他大半張臉。葉小洋點了點頭,黑衣男人和赤羅修絕對不會就這樣放了他們,見到他們的人越多,就代表他們越危險。因為房山縣並沒有直達葉小洋家的班車,他們就隻能先坐車去市裡,然後再轉一次車去葉小洋家。等他們到達市區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葉小洋下車之後,便直奔附近的電話亭,撥打了她父母的電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忙……”電話筒裡,冰冷的女聲沒有感情地一遍遍重複著這句話,攪的葉小洋心神不寧,可她知道,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失了理智,否則隻會陷入他人的圈套之中。佯裝鎮靜地掛了電話,葉小洋和溫子然去了最近的一家黑旅館,雖說條件簡陋,時不時還會有一些騷擾電話打進來問你需不需要服務,但好在不需要身份證明,倒是個可以暫時歇腳的好地方。他們入住旅館之後,已經是後半夜淩晨了,隔壁的兩間房卻好像夜生活剛剛開始,一直傳來不可描述的聲音,一聲更比一聲高,像是在比賽似得,誰都不願先繳械投降。再次遇到這種情景,葉小洋顯得淡定了許多。還記得薔薇死的時候,她和溫子然還有柳琳兒也是在賓館硬生生聽了一集小黃片,那時候的她剛被赤羅修給纏上,一心隻想著怎麼才能脫離他,現如今,卻早已是物是人非。赤羅修帶給她傷害,遠比當初直接要了她的命狠上一百倍。再次想起赤羅修,葉小洋恍然失神,眼底的愛恨交織化作一張巨網,遍布了整個房間,正在整理房間的溫子然感受到後,除了輕歎一聲,彆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