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葉小洋並不相信自己有那種未卜先知的神力,但黑子躺在水裡的畫麵還是讓她內心難安,思索了片刻,葉小洋便將自己剛才看到的畫麵告訴了溫子然。“那你有沒有看清楚他是在乾什麼,是在遊泳,還是……”溫子然聽了葉小洋說的話也是一愣。“畫麵一閃而過,我沒看清楚,黑子不會有事的對吧?”葉小洋隱隱擔心。“彆急,黑子從小水性就好,不會有事的,也許他隻是在那遊泳而已。”溫子然寬著葉小洋的心。“但願吧。”葉小洋嘴上應著,心裡卻想著等黑子來家裡吃飯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他不能下水。兩人一路無言,葉小洋是擔心黑子,溫子然則是想著爺爺給葉小洋算的命格,想必這會兒爺爺應該已經想好該怎麼告訴他們了。果然等兩人回到家裡的時候,溫爺爺就找了個借口將葉小洋支了出去,留溫子然一人和他在廚房。“關於這女娃兒,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溫爺爺一邊殺魚,一邊對溫子然說。“哪有啊,就是普通一同學,最近老遇鬼,就想著讓您來看看。”溫子然生著火說道。“你喜歡她?”“哪有,隻是投緣罷了。”溫子然麵不改色,可他的那點小心思又怎能瞞過溫爺爺,不過既然他不想說,溫爺爺也就沒再繼續問。“這女娃兒的命格,爺爺看不透。”溫爺爺開門見山地說。“怎麼說?”溫子然眉頭一皺,放下手裡的柴火。“這女娃麵相極好,應當是一輩子衣食無憂順風順水的,可又命裡帶煞,顯示大凶大惡,這是相悖的,而且這女娃中氣十足,按道理來說鬼類應該是避之不及的,又怎會偏偏纏上她?”溫爺爺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又接著道:“而且據她說這鬼還是千年老鬼,爺爺有心無力,吃了這頓飯,你就帶她離開吧。”“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麼爺爺?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啊!”溫子然著急地說。“爺爺說了,不是自己家的人,我是不會再出山的,況且,你們自己誠意不足,又怎能奢求他人傾力相助?”溫爺爺撇了溫子然一眼,將魚下鍋。“爺爺……”溫子然張了張嘴,再三思索,還是將葉小洋就是自己命劫的事給說了出來,爺爺說自己誠意不足,一定是已經看出了什麼,自己這時候再去隱瞞,倒顯得沒勁了。“我早該想到的……”溫爺爺歎息一聲,又接著道:“她是你的劫,你確定要救她?”“不是爺爺說隻要隨心而走,就不會有錯麼?”溫子然反問。溫爺爺當即明了,這小子是動了真心了,罷了,可不可行,還是先試試再說吧。溫爺爺熄了火,示意溫子然喊葉小洋吃飯,這時黑子也過來了,四人便一同入了桌。黑子和溫子然大半年沒見,兩人熱絡地聊著天,葉小洋則是靜靜地坐在一旁喝著魚湯。溫爺爺熬的湯鮮而不腥,魚肉嫩得入口即溶,葉小洋足足喝了三碗才滿足地拍了拍肚子。這時黑子吃飽喝足也準備離開了,葉小洋便拉住了他,告誡他近期不要去河邊,黑子也沒問為什麼,隻害羞的地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你是不是又看到什麼了?”待黑子離開後,溫子然問葉小洋。“沒有,隻是心裡不安,覺得還是小心點好。”葉小洋說。兩人說著就回了院子,溫爺爺已經回了房間午睡了。一直到日落西山,溫爺爺也沒有從房間出來,溫子然便和葉小洋一起準備晚飯,還沒等兩人將火生起,卻聽見院子裡一片嘈雜聲,還有村子裡李大娘焦急地喊著溫爺爺的聲音。“什麼事這麼急啊大娘?”溫子然擦了把手出了廚房。“黑子,黑子溺水,已經沒氣兒了,你們趕緊過去看看吧。”李大娘一邊說還一邊喘著粗氣,想必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砰”地一聲,葉小洋手一抖,手裡的鍋鏟毫無征兆地掉在了地上,怎麼會這樣,黑子不是答應了不去河邊了麼?“黑子水性很好,怎麼會……”溫子然喃喃自語,也不敢相信李大娘說的是真的。這時溫爺爺聽到動靜趕忙從屋裡出來,問清情況後拉著溫子然就朝河邊跑去,葉小洋見狀也趕忙跟了過去。黑子命苦,小時候父親早逝,母親改嫁,溫爺爺見他可憐便經常帶他回家吃飯,所以黑子待溫爺爺特彆親,溫子然不在家的時候,黑子就經常來溫爺爺家裡幫忙做些雜活什麼的,不是爺孫,也勝似爺孫了。溫爺爺雖說年紀大了,但腿腳還算麻利,不一會兒三人便來到今天溫子然和葉小洋抓魚的河邊。隻見河邊零零散散地站著幾個人看著黑子的屍體,黑子的屍體就靜悄悄地躺在河邊的草地上,身體上的皮膚像是泡在福爾馬林裡的標本一樣皺巴巴的,看起來格外滲人。溫爺爺見到黑子屍體,不禁紅了眼眶,小河的水不深,他又通水性,怎麼就會被淹死呢?即便心裡滿是疑問,但黑子的屍體也不能就這樣一直躺在河邊,溫爺爺便招呼人開來了一趟拖拉機將黑子的屍體給運回了黑子家,又讓人去鄰村買了副棺材,因為溫爺爺在村子裡頗有威望,所以指使起人也不費力氣。待黑子屍體運回家後,溫爺爺揪著幾個平日裡和黑子來往還算密切的小青年們問了一些有關黑子溺水的事情。據跟黑子同齡的黃二說,黑子下午是去他家吃酒的,倆人一時興起就多喝了幾杯,然後黑子就說要回去,黃二見他醉意朦朧便沒同意,回屋給他鋪床去了,等他收拾好出來的時候黑子卻走了。黃二想著黑子家距離他家也不算遠,平日裡也不是沒有喝過酒,便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從河邊傳來黑子溺水的消息後,他才匆忙從家裡趕了過來。黃二說著,眼眶就紅了,一臉的愧疚,怪自己沒有留住黑子,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原來是這樣,黑子醉酒,所以才會掉進並不算深的河裡淹死。隻是這樣的原因,更是讓溫爺爺心痛,苦命的黑子,就連死去都是這般充滿鬨劇。因為黑子還沒有結婚,也沒有什麼親人,所以葬禮什麼的就給省了,加上現在正值夏季,屍體不能久放,溫爺爺就決定讓黑子第二天下葬。“都怪我,如果我將你的話聽進心裡,黑子也許就不會死了。”溫子然情緒低落地對葉小洋說。“這不能怪你,事情發生之前,我們誰也不能肯定我所看到的就是真的。”葉小洋安慰溫子然說道。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再次預知了彆人的死亡,這種未知的能力,讓她感到惶恐。“你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溫爺爺聽了兩人的對話,察覺到不對勁。溫子然便將葉小洋預知了黑子死亡的事情告訴了溫爺爺,溫爺爺立馬就想到了未卜先知的神力,隻是女屬陰,男屬陽,這女娃會是純陽命麼?溫爺爺看向葉小洋的眼神充滿了質疑,葉小洋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不過眼下還是先安葬好黑子最為緊要,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由於溫爺爺年紀大了,葉小洋又是女生,溫子然便讓他們兩個回了家,晚上由自己守著棺材。回到家裡,溫爺爺拿了幾本書後就一頭紮進了房間,葉小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就也回了溫子然房間。躺在床上,想著薔薇,想著黑子,想著太行山的婆婆,還有連救自己兩命的赤羅修,莫名覺得親近的溫子然,葉小洋突然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張有備而來的網,自己正一步步的向網的正中心走去,沒有退路。想著想著,葉小洋就睡著了,也許是因為自己睡前想到了赤羅修,所以這剛一睡著,赤羅修就出現了。“是不是這村落太好玩了,讓你把對我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夢裡,赤羅修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葉小洋,身上散發是氣息雖有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凜冽,但卻少了絲針鋒相對的鋒利。再加上經過前幾次的相處,葉小洋對赤羅修的恐懼已經減少了許多,所以她這會兒到不怎麼怕他了,雖然溫子然一再強調自己和赤羅修待的時間長了是會死掉的。“我沒忘,這不最近有事麼,就耽擱了些時日。”葉小洋從床上爬起,給赤羅修挪出一點位置,感受到葉小洋的用意,赤羅修倒很給麵子,緊挨著她就坐了下來。一股冷氣撲麵而來,葉小洋趕忙往旁邊又挪了一下,赤羅修身上侵略的氣息十足,渾身上下散發的男性荷爾蒙充斥著她的鼻腔,讓她一陣緊張。以前她也不是沒有距離男生這麼近過,但能讓她感覺坐立難安的,赤羅修還是第一個。就好比溫子然,他身上的氣息就像是和煦的陽光,讓人感覺舒適,不管距離他再近,葉小洋都不會有不適感。“你倒是嘴強牙硬,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來這裡的目的,我現在就斷了你的念想,就那個半吊子溫子然,還有他那個驅邪的爺爺,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他們硬要出手的話,我不介意收了他們。”赤羅修撇了葉小洋一眼,葉小洋立馬打了個冷顫。“哪裡哪裡,我隻是來遊玩的,你多想了。”葉小洋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對著赤羅修。“廢話少說,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你若再給我找不到媳婦,那麼……”赤羅修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就自己上吧!”“啊?”葉小洋驚呼一聲,赤羅修卻直接站了起來,站在葉小洋麵前,將她籠罩在自己偉岸身軀的陰影下,說:“看在你有可能是我媳婦是麵子上,我就提醒你一句,那個黑子,死的可不同尋常。”“你的意思是黑子的死不是意外?”葉小洋吃驚地問。“話我說到了,至於真相,你自己想辦法去查。”說完,赤羅修就消失在了葉小洋麵前,不管葉小洋怎麼喊他,他都沒再出現。赤羅修走後,葉小洋從夢中驚醒,想著赤羅修的話,再無睡意,便起身摸出手機躡手躡腳的出了溫子然家。農村的夜晚黑漆漆的,隻有月亮懸掛在夜空中散發著若有若無的亮光,葉小洋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又掏出一支煙,給自己壯膽,想起溫子然說的抽煙招鬼,又趕忙給塞了回去,一路小跑著去了黑子家。黑子家隻有一間平房,平時吃飯睡覺都是在那一間房裡,所以小小的房子被熏染的烏煙瘴氣的,屋裡昏暗的橘黃色的燈光在靜謐的夜晚看起來格外詭異,更何況房子正中央還擺放著一具棺材,溫子然就在地上鋪了張紙,席地而坐,黑色是眸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亮光。這就是葉小洋進了黑子家第一眼看到的景象。“你怎麼來了?”溫子然聽到響動,看向門口。“我有事要說。”葉小洋說著,趕忙進了屋子,“怎麼了?”溫子然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我懷疑黑子的死不是意外……”葉小洋將自己夢到赤羅修的事情告訴了溫子然。“其實我也在懷疑黑子的死,隻是找不到證據。”聽了葉小洋的話,溫子然說道。黑子不隻水性好,酒量也是極好的,而且看黑子的死狀,更像是睡著了,沒有一點死前嗆水的猙獰,隻是他全身乏氧,口唇青紫,身體還浮腫,又卻是是溺水而亡的症狀。這一點溫子然想不通。“要不我們報警吧?”葉小洋說。“不可,黑子孤身寡人一個,不管出什麼問題,也沒有人追究,警察是不會把這種案件放在心上的。”溫子然說。的確,就像今天黑子死亡的消息遍布全村,卻沒幾個人來看他的,更彆提為他伸張正義了。葉小洋皺著沒有,一時沒了主意。“明天等爺爺來了,我們和爺爺商量一下,將黑子下葬的時間先往後推兩天,之後再想辦法。”“好吧。”葉小洋贏了一聲,挨著溫子然坐了下來。“你不回去麼?”溫子然見葉小洋沒有離開的意思,問道。“不回去了,來的時候可嚇死我了,黑漆漆的不說,還有涼風往你身上吹,差點讓我以為又見鬼了。”葉小洋心有餘悸地說。“那你現在不怕了?這裡可是有一具屍體的。”溫子然逗葉小洋。“這不是有你在麼,再說了,黑子一定不會傷害我的。”葉小洋話音剛落,一陣冷風吹來,大展開著的門“砰”的一聲自己關上了,嚇得葉小洋尖叫一聲,忙抓住了溫子然的胳膊。“哈哈……”溫子然看著葉小洋的囧樣笑出了聲。葉小洋窘迫的放下了胳膊,耳邊卻傳來了赤羅修的聲音:“離他遠點,不能有肢體接觸。”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赤羅修的聲音,葉小洋莫名心安了不少,就這樣和溫子然坐在一起,靜靜地等著天亮。慢慢地,葉小洋昏昏沉沉地,將腦袋靠在溫子然肩上就睡著了。溫子然看側頭看著葉小洋的側臉,想到葉小洋告訴他的,赤羅修說再找不到冥婚對象,就讓葉小洋自己頂替。他眉頭深鎖,將胳膊靜靜搭在葉小洋肩膀上,凝望著葉小洋的側臉。我不會讓你出事的,哪怕我不是他的對手,也一定要拚儘全力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