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頓了頓又分析道，“我覺得你朋友之所以會把他們忘掉，極有可能是因為在生活中產生了抵觸心理，這是前提。至於葬禮衝突便是導火線，在親人去世的打擊下精神受到嚴重刺激，所以在潛意識裡才想把最不愉快的事情忘掉。”經他這一解說，莫小莫居然聽出一些道理來。裴旭繼續說：“你朋友想要恢複記憶，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開心結，隻有自己徹底想通想透了，這事才能解決。”“問題是她都已經把人和事情忘記了，怎麼去打開心結，去解決？”“你得去問醫生，心理醫生。”這一提醒莫小莫頓悟，不由得高興道：“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當即跟田媽媽打電話，讓他們找心理醫生，說不定管用。裴旭把一遝資料扔到她桌上，“現在給我核對整理出來，我十分鐘後要。”莫小莫：“十分鐘怎麼弄得完？”裴旭：“我原本讓你半小時後給我的，結果你廢話超多，怪得了誰。”莫小莫無語。待她老老實實把資料整理出來交給裴旭時，裴旭忽然說：“過兩天我打算去趟S市，你有興趣去嗎？”莫小莫：“新客戶？”“嗯。”“周大帥呢，平時你倆形影不離，不都是他跟著嗎？”“他走不了，業務出了點問題，得去處理。”莫小莫“哦”了一聲，裴旭又道：“聽小周說你買了房，做了房奴，有沒有想過怎麼漲薪水？”莫小莫頓時來了精神，“大佬，給指條明路！”裴旭一本正經道：“工作性質決定了你的出路，你目前的這份助理工作嚴格來說算是內勤，薪水再怎麼漲它都是死工資，但小周他們不一樣，有時候忙三兩月就夠你吃一年了。”“您打算讓我摸業務？”“我覺得你挺有這個潛力，如果你有這個興趣，那我手頭的興與經銷商你可以一並去了解下。”莫小莫的心思頓時活絡了，自從做了房奴總覺得錢不夠花，思來想去，光節流是不行的，開源才是硬道理。再加之當初為了買房跟夏阿姨和老爸較勁兒搞得很不愉快，她信誓旦旦背房貸沒什麼大不了的，如今才曉得難處，怎麼都不能打自己的臉，索性應承下來，願意試一試。裴旭就喜歡她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願意親自帶徒弟。隻是他們都沒料到，莫小莫酒後亂性，竟然把裴大少給睡了！給睡了！出差到S市成為裴旭和莫小莫上下級關係的轉折點。兩人乘高鐵抵達S市新江區，在一家迪納酒店公寓下榻。周大帥曾在這裡辦了張會員卡，折扣下來非常劃算。這套兩房一廳的公寓頗具家居風格，莫小莫很滿意。因晚上要見興與的人，裴旭一到這兒就睡了一覺，莫小莫則收拾行李，隨後又到附近逛了一圈。下午五點半，興與的張經理親自來接他們。先前周大帥已經把興與的具體情況弄清楚了，雙方都有合作的意向，裴旭此次過來直接談合作細節，他們也一直都是跟張經理接洽，所以雙方都比較熟絡，溝通起來很愉快。驅車到了一號公館，張經理領著二人進了預定的包廂，裡頭還有三個同事候著。一行人簡單介紹一番，侍者前來詢問，張經理示意可以上菜。當地的特色菜品端上餐桌得到了裴旭的佳讚，他表示周大帥回去後還眼饞著念念不忘。張經理笑著打趣了一番，他是個健談的人，很會搞活氣氛，人們暢快交談，話題有時候圍繞當地特色，有時候則是品牌市場問題，或電商衝擊什麼的。莫小莫在裴旭身邊混了一年多少都知道應酬禮儀，一圈敬酒周旋下來也知道了個大概。對方有女同事，她倆湊在一起打得火熱。不知不覺中，這頓飯吃完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了。張經理還有安排。一行人又轉移陣地去娛樂城消遣。昏暗的包房內燈紅酒綠，六人在飯桌上熟悉了，到了這兒自然不那麼拘束，都放得開，玩骰子的玩骰子，唱歌的唱歌。起先興與的同事還老老實實的沒有灌裴旭二人的酒，後來那個女同事小李在眾人的慫恿下開始敬裴旭。裴旭非常給麵子喝了兩杯，後來小李再勸酒他就不喝了，說什麼好男不跟女鬥，喝也得跟張經理喝，男男鬥才公平。張經理酒量不好，這是周大帥說的。裴旭挑軟柿子捏。張經理自然不想作死，其他同事知道他的底細紛紛上前進攻裴旭，特彆是那個小李，非得不依不饒，搞得裴旭有些厭煩。莫小莫也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道：“小李，剛才裴總說跟你拚酒對你不公平，不如這樣吧，我倆來拚。”小李道：“裴總這是看不起我呢。”莫小莫：“沒有的事兒，咱們老板紳士，特彆體諒女性員工。”張經理出來打圓場，“小李，既然莫小姐都這麼說了，你就敬莫小姐一杯吧。”於是場麵變成了兩個女人鬥酒。小李心裡頭憋著氣，仗著自己酒量好，頗有把莫小莫撂倒的雷霆氣勢。見對方喝酒如喝水，莫小莫算是開了眼界，她不禁有些後悔，不該出這個頭。但她若不出頭，那對方就是四個人乾裴旭一人，也不是事兒。邊上的張經理等人起哄，莫小莫隻得硬著頭皮周旋。兩人玩起了棒子老虎雞，小李一看就是老江湖，莫小莫的反應不及她，屢屢被罰酒。起先裴旭還以為莫小莫有自知之明曉得怎麼找台階下，結果他高估了她，那家夥怕是跟小李杠上了，鬥酒鬥出了狠勁兒。小李也是個不服輸的狠角色，旁觀者都看出了針鋒相對的火花，於是幾人酒也不勸了，索性都來圍觀她們，不嫌事大。裴旭暗暗頭疼，又不好掃他們的興，琢磨著合理脫身的方法。倒是莫小莫徹底玩奔放了，瘋起來像脫韁的野馬，十匹毛驢都拉不回來。這個結果導致她喝斷片兒了。將近十二點，莫小莫趴在沙發上開始說胡話，小李的狀態還非常清醒。裴旭見狀表示玩得差不多就行了，他得為員工負責。小李這才放人。張經理吩咐司機送他們回酒店公寓，路上莫小莫靠在裴旭身上一個勁說她沒醉，還能跟小李再喝幾杯。裴旭無奈。莫小莫喝醉後廢話特彆多，一路像話嘮似的沒完沒了。裴旭耐著性子敷衍，結果到了酒店公寓後他沒法敷衍了，因為莫小莫把話題扯到了他的身上，說他是逼王，裝逼裝得爐火純青。這令裴旭很詫異，問道：“我怎麼會裝了？”莫小莫癱在沙發道：“辦公室誰不說你裝逼啊，自以為長得帥，總板著棺材臉一副霸總的逼樣兒。”裴旭：“……”莫小莫繼續吐槽，“我每天都像牲口一樣被你使喚，操著賣白粉的心，掙著賣白菜的錢，我早就想滾犢子了，可是我是窩囊廢，背了房貸不敢造反，隻能繼續給你當孫子賣命……”“……”“我這兩年真他媽命苦，乾什麼都不順，談個戀愛被人甩，找份工作被人欺，想買個房還被後媽阻，家庭破碎，孤苦伶仃。”“……”許是真覺得自己可憐，莫小莫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哭了起來。起先裴旭還以為她是裝的，但見她哭得傷心，趕緊道：“莫小莫你喝多了吧，還真哭？”莫小莫梨花帶淚，裴旭拿紙巾給她，她忽然道：“夏小新，都怪你！”裴旭愣住。莫小莫衝上去又抓又咬，憤怒道：“都怪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媽，我爸也不會這樣對我，以前他可依我了，都怪你！”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裴旭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料到莫小莫的蠻力居然能把他推翻在地。那廝把他當成仇人一樣啃，更不幸的是她的九陰白骨爪不慎抓到他胸膛上的某點上。某人倒抽一口冷氣，臉都痛綠了，懊惱道：“莫小莫，你他媽想玩死我啊！”求生欲促使裴旭奮力推開她，哪曉得莫小莫的變態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她發酒瘋一把抱住他的腿，忽而哭道：“林峰我錯了，我錯了！”林峰兩個字把裴旭給刺激到了，頓覺火冒三丈，一把將她按到沙發上道：“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誰！”莫小莫仿佛被他的氣勢震住了，看著他不敢動彈。裴旭板著棺材臉逼問：“你說我是誰？”莫小莫認認真真地觀察良久，竟然笑嘻嘻地說：“我爸！”裴旭：“……”你爸有這麼帥？！“哦不，你是林峰！”莫小莫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把他當成了渣男攻擊。裴旭雖早有準備，還是架不住她又掐又啃，最後他乾脆使出殺手鐧，整個身子都砸到她身上。莫小莫差點被壓斷了氣兒。底下的人暫時安靜，裴旭的商人本色顯露出來，他被她這般折騰，怎麼都得討還回來才是，索性捏住她的下巴問：“莫小莫，知道我是誰嗎？”莫小莫眼神迷糊，似乎並不認識他，一個勁搖頭。裴旭嚴肅道：“你好好看看。”莫小莫看了許久，才含糊不清說：“你是我老板。”“很好，老板是你的衣食父母，我現在就來問問你，你們私底下是怎麼討論老板的，不許說謊，要不然不給你發工資。”不發工資仿佛把莫小莫嚇著了，她露出糾結的表情，“我不敢說。”“沒關係，說出來我不計較。”“我們覺得你長得好看，都想睡你。”裴旭愣住，隨即又笑了，頗有幾分邪氣，“我其實也想睡你。”大佬一向是行動派，辦事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第二天莫小莫醒來頓覺頭痛欲裂，然而更令她頭痛的是她居然像八爪魚一樣抱著裴旭。某人身上的抓痕和牙印觸目驚心，莫小莫怔怔地望著那些傑作，我是誰？我在哪裡？我乾了什麼？人生三大疑問寫滿一臉。待她回過神兒，裴旭也醒了，他用一種非常嚴肅的表情說：“莫小莫，聽說你想睡我？”莫小莫：“……”我沒有，彆瞎說！當一個人不願相信眼前事實時，總會做一些滑稽的動作，比如偷偷掀被單。現在莫小莫就在做這個動作。倒是裴旭覺得很坦然，無視她的窘迫，自顧去衛生間洗澡，上午十點還得跟興與談事。莫小莫趕緊捂住臉，不能看，看了長針眼！衛生間傳來流水聲，莫小莫慌亂找衣裳穿。沒過多久裴旭裹著浴袍出來，頭發濕漉漉的，裸露的胸膛上殘留著不少抓痕。他居高臨下地審視罪魁禍首，挑眉道：“你打算一身酒氣出門？”莫小莫像鵪鶉似耷拉著頭說：“我可不可以……”“不可以。”“請假”兩個字堵在喉嚨裡，莫小莫憋得快哭了。她承認老板長得帥，身材又好，不免讓人想入非非。但也僅僅隻是想想而已，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實戰操作，結果喝了點馬水尿尿就把他給睡了。莫小莫欲哭無淚，睡老板意味著丟飯碗，一想到房貸，她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刮子。出了酒店公寓，看到馬路對麵的藥房，裴旭一眼就看穿莫小莫在想什麼，不等她行動，他徑直過馬路給她買藥。藥片就著礦泉水吃了莫小莫才稍稍放下心來，興與的司機前來接人，兩人上車後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不免沉悶。莫小莫耷拉著頭，心中又悔又氣。一來怪自己喝酒誤事，二來怪裴旭乘人之危。但想來想去責任還是自己，她現在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裴旭滾到一個床上去的，不過看裴旭身上的抓傷和齒印，昨晚她肯定發酒瘋了。想到自己瘋狂奔放的樣子，莫小莫無地自容。到了興與，裴旭和張經理談事，莫小莫則在外頭的接待室如坐針氈。現在她就在想回去後該怎麼辦了，反正她是沒臉在裴旭眼皮子底下蹦躂了。一想到丟工作，心裡頭愈發懊悔，真的恨不得抽自己，叫你丫喝酒！叫你丫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