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這兩個字小雅的頭就炸開了，這女人她認識！就在範誠單位。那個一把年紀嫁不出去的老大難，她還曾經熱心地給她介紹過對象。這女人真不是東西，自己看她可憐好心幫她，居然狼心狗肺，沒準那時候她已經勾上範誠了。小雅對範誠的欺騙更光火了，即便可能離婚他也不說實話，看來，這個人是徹底不能信了。小雅氣血翻騰，恨昨天怎麼沒把他一條胳膊給咬斷，又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就算去抓賊，也得有證據不是。她先給自己辦理了手機丟失，補卡的手續，再買了個新手機。帶著手機她去了範誠單位。黃恬正坐在辦公桌旁，出神地望著桌上的手機，很疲憊的樣子。手機響了，她眼前一亮，立刻拿起來，可來電顯示的號碼並非她需要的那個。想了想，黃恬把手機扔進了抽屜，還沒來得及合上，忽然眼前一黑，一個巴掌落到了臉上。黃恬捂著火辣辣的臉，正對著麵前怒氣衝天的方小雅，驚訝不已：“方姐，你這是做什麼？”“彆叫我姐，你摸摸自己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好心好意給你介紹對象你不要，偏偏勾引我們家範誠，你明知道他是有孩子老婆的人，這是故意破壞他人家庭。”“我沒有，我真沒有。”容不得黃恬解釋，辦公室裡所有人的目光已經集中到她身上，還有過路的同事，已經飛快地傳出小道消息，讓大家都來看熱鬨。時近中午，原本就有些渙散無聊，等著吃中飯的職員們全都圍了過來。“方姐，這是誤會，我跟範科長什麼事也沒有。”“放屁！沒有？要不要我拿出證據來，你不要裝模作樣了，什麼叫不喜歡沒碰上有緣人，有緣人是人家老公，你不會無聊到沒事管我老公叫親愛的吧。”黃恬的臉紅透了，旁觀的同事們雖然沒有說什麼，那眼神卻比針尖麥芒還尖銳。她跟方小雅對望一眼，知道自己解釋不清，也隻好低著頭衝出人群，跑了出去。迎麵差點撞上正聞訊趕來的範誠，範誠沒能拉住她，卻更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去追她而不是去見自己老婆。大家都等著看笑話，不過範誠沒讓大家看成，方小雅見到範誠，就不再說話，她並非潑婦，剛才的行為連她自己都從沒想到過。原來人在氣頭上，會做出令自己都難以相信的事。“有什麼話，咱們回去再說。”範誠拉著小雅的胳膊，把她領出圍觀人群。“沒什麼好說的，要麼離婚，要麼你跟她斷，然後換工作。”方小雅鐵了心，再不能讓他們在一層樓裡工作，這不是明擺著給狗男女製造機會嗎？不過隻相隔幾間辦公室，她現在嚴重懷疑昨天範誠跟自己說的那些鬼話。“離婚是不可能的，換工作也不可能。你彆胡思亂想，先回去，家裡的事回家再說，已經很多人在看我了，我得回去。”範誠把小雅送到樓下，臉色難看至極，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方小雅聽了更不舒服，本想讓他收起這套公事口氣，忽然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正是她找了兩天也沒聯絡上的堂姐。坐在約好見麵的咖啡廳，方小雅出神地望著窗外，情緒糟得一塌糊塗。從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來，簡直完全不像自己。活了三十二年，方小雅最討厭那種會當眾吵架打人，揪人頭發罵臟話的大媽。再想想剛才都乾了些什麼，教養都丟到哪裡去了，她為自己的衝動而羞愧，更為範誠會被同事們怎麼看而擔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丟了他的臉，男人可是最要麵子的，現在，可是自己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了他的臉。還有那個黃恬，這下正中她下懷了吧，她成了弱者，正好藉此機會把她和範誠的關係曝了光，而範誠肯定會因此而更討厭自己。男人，不都是同情弱者的嗎？越想越後悔，小雅大口喝下藍山咖啡，那酸澀的味道正如此刻的心。“這可是咖啡，不是可樂，不是這樣的喝法。”方小芳滿麵倦容地趕來，在醫院乾財務工作的她，對於健康生活還是頗多講究。“姐，你怎麼這麼憔悴？”小雅雖然心情糟糕，卻也一眼看到姐姐那濃重的黑眼圈。“還是先說說你吧，看起來你比我還殘呢。”方小芳幫小雅撩起一縷亂發，心疼地望著妹妹。方小雅滿腹苦水噴薄而出，姐姐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人，她年長幾歲，懂得看世情，她了解妹妹，也了解範誠，最值得信賴，並提出可行性意見的人非她莫屬。她耐心地聽著，從家裡如何失竊，發現那隻手機，到小雅衝動地給了黃恬一耳光，事情的全部經過，全都清楚。“姐，你說我該怎麼辦？他騙了我，我也丟了他的臉，這下必須離婚了吧。”小雅最後歎了口氣。“你到底怎麼想的，想離婚嗎？”小芳問道。“我腦子很亂，我不甘心，但我也不想再這樣過下去，沒勁。他都已經不愛我了，一想到他跟那個女人說過的那些話，就覺得惡心。”“那他什麼態度，同意離嗎？”“不，他不同意。”“那你急什麼，都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離不離也不是現在馬上可以決定的事。就跟當初你決定跟他結婚一樣，當初考慮過多久，現在就考慮多久，不然對不住自己，肯定會後悔的知道嗎？”“可我們都鬨成這樣了，還能過下去？”“彆心急，你們現在的關係，就跟生了病一樣，現在還是感冒初期，距離真正上手術台還遠著呢。要是一遇上矛盾就離婚，那天底下的家庭都要散了。生病還有治療方案呢，中醫不行還可以換西醫，西醫不行還可以中西醫結合嘛。”“得了，你們醫院的人，什麼都拿生病打比方。”“本來也是嘛，你都沒有試試能不能治好，就給自己宣布了死刑，這樣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再說你們又不是包辦婚姻，當初那麼辛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你們還有孩子呢。就算離婚，也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這涉及到孩子，還有你們身後各自的家庭。”“真是煩死了！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結婚，也不生孩子了，一輩子單身，不要為彆人操心，為彆人生氣。”小芳笑笑：“傻妹妹，正因為你愛他，才會為他操心，為他生氣。彆難過了，至少範誠不同意離婚，這已經讓我很羨慕你了，無論他愛不愛，至少他還很在乎你。”“羨慕我，為什麼？我現在簡直是倒黴到家了。”小雅不明白姐姐的話。“前兩天我不接你電話，是因為你姐夫回來了，我們正式辦理了離婚。”小芳望著妹妹，憔悴一笑。“真離了！”小雅驚訝不已。“離了，再也過不下去了。房子歸我，孩子歸他，跟他去美國生活，不過我不擔心兒子，他身上留著我的血，我永遠是他的媽媽。”小芳好像耗儘體力，整個人都垮下來，眼中的微弱光亮也湮滅。“姐，對婚姻絕望是什麼感覺？”小雅心疼地望著姐姐。“你姐夫出國這三年，我一直以為自己還愛著他，為他守身如玉，直到最近幾個月，我發現哪怕我們長期分居，再見麵也找不到感覺了。無論怎麼努力，他是軟的我是乾的，那是我真正絕望的一次，我的身體已經在拒絕他了，而我的心，隻是無謂地掙紮著，大概是潛意識裡不甘心吧。其實，早就該放手了。”“難過嗎？”“不難過，最難過的時候早就過去了。現在我反倒覺得輕鬆，今年是我本命年，奔四的人了，不能再這麼混下去，青春還剩下多少，我也得早點轉換心態，為自己的下半輩子著想了。”“姐，你心態真好。”“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心態不好都不行了。人的一生是有限的，過一天就少一天，哭一天是過，笑一天也是過，我已經哭夠了，再也不要這樣下去。”“你會再婚嗎？”“暫時還不確定，有合適的人，我不會錯過，你姐姐我應該還嫁得出去。”小芳理理頭發，衝小雅嫵媚一笑。望著姐姐的樣子，小雅的心情好了許多，再難的坎都能過去，痛苦的日子應該也是有限的，過一天就少一天。也許自己是該換換心態，變得更積極些。姐妹倆好好地吃了一頓，為了接下來的生活，為了自己，沒有體力可不行。姐姐就像一位老大夫，完全了解她的脈門。姐姐勸小雅千萬彆跟自己一樣，如果當初自己跟著姐夫出國，可能不會走到離婚這一步，女人就算要離婚，也應該在自己高姿態的時候，至少先留住男人，再甩了他，而不是被男人甩。走在回家的路上，小雅覺得自己又恢複了體力，神清氣爽。就在她剛剛樹立起信心，琢磨著怎麼收回範誠的心時，遠遠望見範誠正跟誰在小區附近的花園裡說話。再一細看，那不正是黃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