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曼痛恨地說:“是我先認識他的。憑什麼要我放棄。”“小曼……”溫雅心碎地看著溫小曼,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溫小曼掉著淚說:“我們明明曾經那麼相愛,為什麼一轉眼他就不認我?我記得我們一起坐著摩天輪,他在摩天輪上向我求婚,他說小曼我要讓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明明他的新娘是我,可為什麼?為什麼我一覺睡醒,全都變了,他變得不認識我,他甚至厭惡我……”溫雅聽著聽著,神情瞬時驚惶害怕起來,如同看見了一個厲鬼般讓她震驚失措。那年,她接到母親衛斕的電話,從愛爾蘭趕回來,讓她勸勸溫小曼。她推開溫小曼房間的門,看見溫小曼坐在床上,抱著枕頭,一會笑一下,一會又笑一下。看見她進來,溫小曼起身牽住了她的手,羞答答地跟她說:姐姐,我告訴你個秘密。展翊他向我求婚了。剛才他在摩天輪上,向我求婚了。他說要讓我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好開心啊!想起這,溫雅立即覺察到什麼,她一下捂住了嘴,拚命忍著眼淚,不可思議地看著溫小曼,然後扭頭,腳步踉蹌地跑出病房。李涯一直在病房外聽著,也是越聽越覺得離譜,翊哥曾幾何時,在摩天輪上向溫小曼求過婚?他正疑惑著,就見溫雅跑了出來,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地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他瞬時扶穩溫雅。溫雅痛入骨髓地說:“幫我叫醫生,幫我叫醫生。求你了。”李涯本能地扭頭看了一眼病房裡的溫小曼,忽然瞥到溫小曼滿是淚水的眼裡帶了一抹殺氣。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之時,溫小曼眸中卻滿是淒楚。溫雅緊抓著李涯的手臂,驚慌失措的整個身子瑟瑟發抖,肝腸寸斷地乞求著:“幫我找醫生,救救我妹妹,她的病又犯了。”看到她眼中的淚水,李涯也不知為何,竟覺溫雅的眼淚變成了一把利刃,一刀狠紮著他的心房,讓他猛疼了一下。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自從喜歡的那個姑娘走了以後,他的心再也沒有過感覺。顧不得細想剛才是否真是他看錯了溫小曼的眼神,他對溫雅說:“你在這站著彆亂跑,我去叫醫生。”溫雅點了點頭,感激地看著他跑出去的背影。醫生很快跟著跑來。溫雅急切地跟醫生說著情況:“我妹妹她得過妄想症,已經治愈了,可是現在又犯了。”醫生聽懂了個大概,跑到不遠處的護士台,說了一句:“聯係精神科的陳大夫來一趟。”病房裡,溫小曼安靜地坐在那,唇角噙著不知意味地微笑,看著眼前。溫雅領著醫生進來的那一瞬間,她緊忙斂了笑意,受了驚般看著進來的人。溫雅含著淚安撫著:“小曼,沒事,沒事的。沒事的。”溫小曼縮在她懷裡,眼神直勾勾地看著站在一旁的李涯,說:“姐姐,讓他出去,我不想看見任何跟展翊有關的人。”溫雅萬分抱歉地朝李涯看去。李涯轉身,出了病房。溫小曼那直勾勾的眼神中,隱含了一抹壞笑。過了一會,陳醫生來了,與溫小曼聊了一些,又做了一係列檢查。隨後,陳醫生衝溫雅確診地點了點頭,說:“重度妄想症,她現在活在自己的創造的王國裡,她不僅給自己製造快樂,她現在還給自己製造悲傷,如果長期把自己鎖在這悲傷之中,怕逐漸會有被迫害傾向,她會總覺得有人傷害她,嚴重到任何一個接近她的人,她都覺得是要害她。”溫雅泣不成聲。李涯並沒有走遠,他在走廊儘頭,觀望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確保沒有任何人後,他給展翊打了電話。一開始他一邊輕聲複述著在溫小曼身上發生的事,一邊眼眸警惕地瞥著四周。雖然眼下看著安全,但醫院畢竟是公共場合,隔牆有耳,他說了兩句後,掛了電話改為發信息。才把所有經過發送完,李涯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溫小曼的病房走去。是宋城!李涯的眼眸一眯,收起手機走了過去。宋城推開溫小曼的病房房門,正聽見陳醫生跟溫雅說溫小曼的病情。一聽溫小曼得了妄想症,宋城隻是麵上微微一怔,但並不驚訝。昨天他就想到了什麼,來看溫小曼的時候,在診斷間外麵與魯護士長還有秦木蓉起爭執,溫小曼在裡麵躺著,就跟沒聽見一樣。他進去看溫小曼,溫小曼眼神呆呆的看著什麼,一會抿著唇笑,一會又抿著唇笑,完全無視他的存在。他知道溫小曼有精神病史,當年她得病的時候,他還去看過她。所以他懷疑著溫小曼是不是舊疾複燃,沒想到今天來一看,還真是。送走陳醫生,病房裡就剩宋城、溫雅、溫小曼三人。溫雅柔聲哄著溫小曼躺下休息。宋城從一開始的目光就落在溫雅身上,剛進門的那一眼,眸子就倏然一亮。他很多年沒見過溫雅,沒想到這小姑娘,一眨眼這麼大了。輪年紀,溫雅已經二十八歲,但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孩童般的單純素雅,似是深穀一朵幽蘭,沒被汙泥濁水浸染過般純淨。宋城的心頭猛的被什麼抓了一把,癢得難受。他控製著自己這種發癢,在送走醫生後,以一副長輩的麵孔,關懷著,說:“小雅,不要擔心,有宋叔叔在,一會給小曼辦個轉院手續,轉到第六醫院去,那邊畢竟在治療這方麵是權威。”溫雅沒有看宋城,替溫小曼掖了掖被角,垂著眼,在床邊坐著。她根本就聽不懂宋城在說什麼,她不看宋城,是因為她對宋城著實沒有好印象。在她小的時候,那會秦賢和衛斕還沒有離婚,在外地打工,秦漠又上了小學,宋城來找衛斕,每次走時,都會摸摸她的小臉,有時趁機抱抱她,還會捏一把她的小屁股。她很反感,和衛斕說不喜歡宋城來,衛斕反而訓了她一頓,警告她以後當著宋城的麵不許說這樣的話。所以宋城再來找衛斕,溫雅就尋個地方躲著,隻是路癡的她,到了天黑也沒找到回家的路,每次都是秦漠找到她。見溫雅不說話,宋城走過去,要拉扯一下溫雅。溫雅剛瞥見他伸過來的手,立即從床上起身,退縮了一大步,並不由驚惶地喊了一聲:“你要乾嘛?”喊完冷不丁看了溫小曼一眼,怕吵醒了溫小曼。她說的是英語,宋城沒聽懂。但宋城明白了她不會說中文,用著蹩腳的英語說:“我,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宋叔叔,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來著。”溫雅勉勉強強能聽懂個大概,她當然記得他,儘管他現在臉上多了一條醜陋的傷疤。但不管他臉上有沒有疤,他在她心中,都是一樣的恐怖與邪惡。溫雅警惕地看著他,有些控製不住語聲裡的驚慌,說:“謝謝您能來看小曼,小曼現在需要休息,請您先回去吧。”宋城沒聽懂,隻知道溫雅現在很緊張。“你怕什麼?”他又邁步朝她走去。溫雅這下顧不得會不會驚醒溫小曼,有些尖銳地喊道:“你彆過來。”李涯剛到門口就聽見這麼一句,他猛然推開病房的門。溫雅看到李涯站在那兒,如同看到了救星。她瞬時朝李涯跑去,躲在李涯背後,身子抖得像秋風下的落葉。宋城見是李涯,一怔,有些不悅,怎麼又遇上李涯。李涯冷眸凝視著他,一手護著身後的溫雅,話語寒冰似地問著:“宋總,你要做什麼?”宋城一臉無辜的表情,說:“我沒做什麼呀,我隻是想跟我多年沒見的侄女聊聊天。”李涯微扭頭問著溫雅:“他欺負你了嗎?”溫雅顫著身子,害怕地說:“讓他走,讓他走。”李涯直視上宋城,說:“她不想跟你聊天。宋總還是先請回吧。”宋城臉色不好看了,道:“李先生,我與她父母都是幾十年的老關係,如今她父母不在身邊,我就是她的家人,我們自家人的事,就不勞煩李先生英雄救美了吧。”李涯冷眼睨他,說:“我不管你跟她的父母什麼關係,我隻知道,她現在不想見到你。”宋城說:“怎麼可能呢,她一定是不知道我是誰?她沒聽明白我跟她說的話。”他又用蹩腳的英語問溫雅,“你,知道,我,誰?我是哪個?”溫雅在李涯身後,緊攥著李涯的衣服,說:“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宋城。我說了,小曼現在需要休息,請你先回去吧!”宋城沒聽懂彆的,但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這麼說,溫雅還真是害怕他,有些尷尬著,他說:“可能好多年沒見,她有些不適應。多聊幾句就好了。”李涯冷笑道:“可是她不想跟你聊。宋總非要自找沒趣嗎?”宋城原本昨天在李涯那受了氣,火還沒消,今日李涯又抹了他的麵子,他有些生氣道:“李涯,你彆占著有展翊幫你撐腰,就在我麵前指手畫腳。說到底,你隻不過是展翊身上的一隻小小虱子而已。”李涯不在意地一笑,說:“沒錯,但我這小小虱子,也不是你宋城說惹就能惹的。”說著,他的眼眸忽然變得犀利起來,眺睨著宋城,話語有了幾分陰狠,說,“不信,你惹我一個試試。”宋城之所以忌諱南生集團,不隻是因為南生集團是一個擁有百家行號、資財雄厚、產業無數、生意買賣遍及北方及江南一帶的集團公司,他忌諱的還有南生集團的人,因為南生集團裡,有太多太多陰陽難判,素以狠辣出名的棘手人物。李涯便是其中一個。所以宋城明白,李涯出口的話語絕對不是恐嚇而已,他隻好不甘不願地忍了這口氣,目光不知什麼意味地看了溫雅一眼,拂袖走人。見宋城離去,李涯轉過身來,問溫雅:“你還好吧?”溫雅雖心有餘悸,但還是讓自己穩了心神,十分真誠地道著謝說:“李涯,謝謝你。”李涯回道:“不用客氣。”他也隻是奉命保護她罷了。可是,他真的隻是奉命而為嗎?李涯自己也說不清楚。他說:“沒有彆的事,我先走了。”想起什麼,他問,“有紙筆沒?”溫小曼從自己的包裡拿了紙筆遞給他。他在紙上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說:“如果有需要幫助,隨時打給我。”溫雅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李涯帶上病房的門離開,卻並沒走遠。畢竟秦漠交代過,這幾天都要跟著她。溫雅過去看了一眼溫小曼,還好溫小曼熟睡中,並沒有被剛才這一幕吵到。坐在溫小曼床邊,溫雅亂極了的心看到紙上一串數字後,瞬時安定了下來。展翊這邊,讀完李涯發來的信息,神情有些發懵,他可以非常確定自己以前從未見過溫小曼,所以他不明白溫小曼怎麼會喜歡上他。他擰著眉,又將溫小曼的資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到“妄想症”這三個字,他焉得眼眸拂過一抹擔憂。他不是不了解妄想症這個病情,嚴重的,會出現人格分裂,而往往分裂出來的人格,都具有一定的暴力傾向。現在在溫小曼的幻想王國裡,都是被他拋棄的劇情,她自然會認為秦木蓉是他拋棄她的根本原因,那她對秦木蓉定會恨之入骨。如果秦木蓉受到傷害……展翊不由捏緊了十指,希望是他顧慮多了。可不知為何,他心頭始終難寧,不行,他要安排人暗中護著秦木蓉。他拿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