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坐著慕容軒。慕容熠給齊佑琪買完早餐再次出門時,遇上慕容軒。慕容軒的車子不知什麼原因打不著火。“哥!”慕容熠走過去,“車壞了?我送你上班。”慕容軒一怔,有些納悶他怎麼在這出現。想到什麼後,慕容軒一點頭,拿了電腦包,上了慕容熠的車。一路上,兄弟倆都不說話。隻是慕容熠那時不時扯動的唇角,讓慕容軒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才會忍不住問他是否吃了蜜蜂屎。慕容熠輕笑道:“沒有,隻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慕容軒看了他一眼,片刻,說了句:“恭喜!”慕容熠一怔:“什麼?”慕容軒說:“恭喜你結婚了。”慕容熠忍不住又抿了唇,淺笑著,說:“謝謝!”慕容軒沒再說什麼,沉默了下來。兄弟兩人相差四歲,從小就沒有多少共同語言。慕容軒好文,慕容熠喜武。若是放在古代,文武兩狀元興許就出在慕容家。即便兩人很少溝通,可兄弟之間的感情非常好,好到隻需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理。前麵不遠就是江城醫科大學。慕容熠打了把方向,猶豫著什麼,眼角餘光偷偷瞥了慕容軒一眼,思量了再三,還是說:“哥,你也該放下了。”慕容軒不明白地看著他。慕容熠說:“放下心中的固執,試著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頓了一下,他又說,“秦木蓉已經有展翊了。你不可能為了她,終身不娶吧?”慕容軒瞬時移開視線不去看他,強定口氣,說:“你在胡說什麼?”“哥,你忘了我是乾什麼的了?”慕容熠有些心疼地說,“你隱藏的再好,也總有露出蛛絲馬跡的時候,你錢包裡的照片,書房裡秦木蓉用過的實驗器材,她留下的筆記、書簽,你都如同至寶珍藏著。”慕容軒本還想否認,但一想他這個推理極強的弟弟,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一雙眼睛,於是又沉默著。慕容熠也沉默下來,途中兩人再無一言。到了江城醫大校門口,慕容軒下了車。“哥!”慕容熠突然叫了他一聲。慕容軒回過頭來。慕容熠認真地說:“哥,我希望你幸福!”慕容軒冷淡地回道:“顧好你自己就行。”轉過頭去,他又加了一句,“我會的。”隻要他走出這個坎,就一定會幸福,隻要他忘了秦木蓉,就一定會幸福!隻是他不願意走出這個坎,他不舍得走出這個坎,他更不會忘記秦木蓉,他寧願抱著那些關於秦木蓉的回憶孤獨過一生。他邁步走進江城醫大的清晨中。可他留給慕容熠的背影,卻像是夜晚被烏雲遮住的月亮一樣,灰蒙蒙顯得無助又淒涼。他的身影是那樣的孤獨,一股從他骨子裡滲透出來的寂寞與憂傷。慕容熠眸中溢出滿滿心疼,心疼慕容軒對秦木蓉的一往情深。可心疼又有什麼用?他這個哥哥太過於固執,認定的事,至死不渝。認定的人,一生不移。他有些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收拾了一下情緒,啟動車子,一路向北。慕容軒走著走著,突然仰了頭看天空,被一道初升晨陽的柔和光線刺出了眼淚。醫大女生宿舍樓。沈慕雲睡得正香,被一陣乒乒乓乓聲吵醒。她不耐煩的拿枕頭堵住了耳朵,埋怨道:“於惠青,你一大早地要乾嘛呀?”叫於惠青的姑娘比沈慕雲小一歲,長了一張娃娃臉,一雙眼睛大而澄澈,高挺的鼻子下是張小巧如櫻桃的紅唇。她健步走到沈慕雲的上鋪床前,叫著沈慕雲:“彆睡了,快起床!今天第一節是慕容教授的課。”沈慕雲忍不住哀嚎道:“大姐啊,現在才幾點?第一節課是八點好不好?還有一個多小時,你讓我再睡會。”於惠青毫不留情地說道:“不行!你快起床,我們早早去占第一排的位置。”沈慕雲長長打了個哈欠,不願意地翻過身去,慵懶地說:“占什麼第一排啊!坐第一排容易被叫起來回答問題好不好。乖,再睡會,我們晚點去,坐後麵就好了。”於惠青爬上鋪去撓她:“你快點起來。坐後麵看不清慕容教授。”“那你自己去占第一排吧,我又不看慕容教授,我坐最後排就好了。”沈慕雲又打了個哈欠,打出了眼淚,她實在太困了,昨晚跟秦漠依依不舍聊到半夜才睡著。於惠青輕掐了她一把,假意生氣道:“沈慕雲,你彆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是有你的秦漠了,我有什麼?”沈慕雲不假思索地回了句:“你有林子凱。”於惠青往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道:“我跟你說過無數遍了,我不喜歡林子凱,不喜歡林子凱!”臀部傳來的疼痛讓沈慕雲瞬時清醒,她揉了揉痛處:“你乾嘛?很痛的。”於惠青瞪了她一眼:“誰叫你胡說八道。”沈慕雲隻好說:“好好好,你不喜歡林子凱,你喜歡慕容教授。”於惠青一個這才差不多的表情,輕戳了她腦門一指,說:“知道就好。你快點起床,彆耽誤了我近距離看我家慕容教授的機會。”“你自己看就好了,為什麼非要拉上我?”沈慕雲不情不願地起來換衣服。於惠青挑了一下眉頭,就像是故意氣她一般,說:“我願意!我就愛拉著你一塊。誰讓你是我最好的閨蜜。”沈慕雲翻了個白眼,嘟囔了句:“就算近距離看又有什麼用,人家根本就不會喜歡上你。”於惠青立即眼神殺過去:“你說什麼?”沈慕雲下了床,說:“我說我立刻馬上洗完臉刷完牙陪你去搶第一排座位。”於惠青滿意地一揚唇:“這還差不多。”在於惠青的目光督促下,沈慕雲十分鐘不到的時間洗漱完畢。於惠青拉著沈慕雲一路奔跑,經過操場時,於惠青突然停了下來。沈慕雲被她這一拽,險些往後仰去。“怎麼不走了?”她疑惑地問於惠青。於惠青看著前方,說:“是慕容教授。”沈慕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慕容軒站在那裡,仰了臉看天空。沈慕雲也不由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眸中疑惑加深,這天有什麼好看的?“慕容教授在看什麼?”她不明白地問於惠青。於惠青說:“我也不知道,走,過去打個招呼。”沈慕雲有些不願意跟慕容軒碰麵,上禮拜她呈交上的《神經生物學》心得作業,慕容軒並不是很滿意,隻是礙於秦漠的關係,在課堂上當眾批評的名單裡沒有她,卻在郵箱裡收到了他滿是專業又深刻的回複,最後一句他是這樣寫的:如果你覺得這才是你的真實水平,已經是你的極限,那以後我的課,你可以不用來了。沈慕雲被打擊的心裡難受,但對秦漠隻字未提,她並不希望慕容軒會看在秦漠的份上對她額外照顧。隻是現在看到慕容軒,她有些打怵。可於惠青不管這些,她拽著沈慕雲朝慕容軒走去。“慕容教授!早!”陽光映在於惠青的臉上,她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慕容軒剛低下頭拭了下微微有些濕潤的眼眶,聽到動靜,他不動聲色地斂去眸中憂傷,麵上毫無表情,冷冷地看了於惠青一眼,又看了沈慕雲一眼,什麼也沒說,隻是點了個頭,邁步離去。喜歡一個人時,總是能敏感地覺察到對方的喜怒哀樂。於惠青感知到什麼,有些黯淡了眸光,問沈慕雲:“慕容教授他怎麼了?怎麼不理我?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沈慕雲臉皮微微一扯,道:“說的他好像理過你一樣,他不是一貫這樣的嗎?不言不語,不冷不淡,寫著一臉的清心寡欲。”於惠青說:“不對,我注意到他眼角有淚。”沈慕雲專業打擊隊的,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說:“那你注意到我眼角也有淚沒?誰仰頭看天空,不會被陽光刺出淚來?”見於惠青還要說什麼,她緊忙截斷道,“你走不走了?再不去就搶不到頭排位置了。”於惠青這才想起正事來,拉著她撒丫子趕緊跑。可惜慕容軒的課太受歡迎,彆說頭排,前麵幾排早已被提前占滿。於惠青站在那,臉一下耷拉了下來。沈慕雲也為自己起這麼早還沒占到座而鬱悶:“這才幾點,這些人是昨晚就睡在這了嗎?”於惠青憤憤地說:“這個禮拜四晚上我就在這蹲著。”沈慕雲說:“那你還不如去慕容教授家門口蹲著呢。”於惠青說:“不一樣的好不好?你不知道慕容教授在上課的時候跟以往不同嗎?”沈慕雲一想這倒也是,慕容軒課上課下就跟換了個人一般。課堂上他談笑風生,儒雅謙謙,與學生之間的互動非常有愛,耐心溫和地回答著學生提出的每一個術業問題。可下了課,出了教室門口的他就像是生動的靈魂被抽離了軀殼留在課堂上,僅剩行屍走肉了一般。任何人打招呼,他都隻是點頭致意,絕對沒有人可以讓他主動說話,除非是他想說。突然看到什麼,沈慕雲拉扯了一下於惠青:“你看,是林師兄。”林子凱坐在頭排最當中的位置,在沈慕雲朝他看去的時候,他也正四處尋找著什麼,看見沈慕雲她們,高興地起身招了招手。“惠青,慕雲。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座位,又把身邊趴著睡覺的室友拽了起來,他這是一早拉著室友來幫於惠青她們占的座。他知道於惠青喜歡聽慕容教授的課。沈慕雲揮手回應了一下,牽著於惠青要過去。於惠青站著不動,說:“要去你去,我不去。”沈慕雲不解道:“你不是要前排嗎?現在林師兄給你占了最好的位置。怎麼又不去了?”“我用他占什麼位置?”於惠青沒好氣地說。沈慕雲不理解道:“你一大早把我挖起來不就是為了搶頭排嗎?人家林師兄明明不上慕容教授的課,還一早好心好意來幫你占了位置,你怎麼不領情呢?”於惠青瞥了她一眼,說:“我為什麼要領情?我不喜歡他,為什麼要接受他的好意讓他繼續誤會?”沈慕雲臉瞬時一沉,說:“你這是在打我臉嗎?”一看沈慕雲不高興了,於惠青緊忙去哄著她:“祖宗,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說你和魏晨。我隻是覺得,在追慕容教授這件事上,我親力親為才能體現出對他的一往情深嘛。好了好了,彆生氣,我們過去找地方坐。”沈慕雲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小妮子,凡事執著起來,還真是可怕的要命。她對慕容軒的喜歡,就是撞了南牆也不死心。若是慕容軒但凡對她有一點點的好感,沈慕雲也會舉雙手雙腳大力支持她,可偏偏慕容軒一臉禁欲的模樣,誰都不入眼,更何況是入心呢。沈慕雲希望自己的閨蜜能夠得到幸福,不願意看到她在慕容軒這棵樹上吊死,因為於惠青想要走進慕容軒心裡,就算是天崩地裂了也不可能有那一天。明知這是個死局,沈慕雲自然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好朋友一步一步走入深淵。但是於惠青的執著又讓她無可奈何,她勸不住,隻好由著於惠青了。隨著她過去坐下,沈慕雲對著巴巴望著這邊的林子凱投以抱歉的一笑。那廂秦木蓉幽幽轉醒,耳邊聽到沉穩的心跳聲,她輕輕抬起頭,看著那張沉睡的俊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