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與南沅相臨，兩郡縣的情況卻大有不同，南沅靠近蠻夷之地，大部分人長得矮小，匠工尤其多，善機械。逐鹿則靠近大江，依靠豐富的水源地理環境，年產豐厚的糧食，百姓交糧之後還能剩下不少餘糧。淮南位於南沅郡內，淮南大災，逐鹿響應朝廷號召，運送不少糧食，但糧食還未到百姓手中，便被南沅截胡。有流民向逐鹿湧進，但李雲害怕流民過多，管理不善，糧食不足，引發暴亂，也將流民攔在了城外。陸棲遲讓李雲召集身體健壯的成年男人，進行幾日短暫的訓練，在他的命令下圍攻南沅。陸棲遲不能再等李雲召集訓練人，他讓十二快馬加鞭上書朝廷，說明南沅的情況，請求皇上交虎符從大魏國下防線，調出一批兵馬來援助他。又讓桑虞偷偷換掉皇上身邊的掌印太監，潛入蘜府，擄走蘜將軍的夫人，讓他按兵不動。至於北方邊疆，皇上將太子、長孫崇巍、李斯都調過去，對於陸棲遲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陸錦湛的部分手下，都困在了邊疆，無法給陸錦湛助力。陸棲遲向李雲要了一批人馬，獨自先行向南沅啟程，剛出城門，陸棲遲便看見小四和小八出現在他麵前。陸棲遲詢問他們，“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其他人呢？長孫蕁呢？”小四知道陸棲遲擔心長孫蕁，他單膝跪在地上，他低眉順眼，恭敬說道：“啟稟爺，屬下為長孫小姐所救，長孫小姐並無大礙，隻是她一人先行去了淮南尋您。”小八也跪在地上，解說道：“跟長孫小姐同行的還有一名叫方鬼的男人，也是上次長平公主中毒，您讓屬下調查身份的神算子。您的行蹤也是這名神算子留給我們的。”“長孫蕁的侍女呢？活下來沒有？”“活下來了，但她害怕長孫小姐出事，屬下傷好之後，她便去淮南找長孫小姐去了。”一名江湖術士怎麼會知道他的行蹤？陸棲遲捏緊手指，臉色緊繃，他想到突然出現在逐鹿的陸霄蓉。或許陸霄蓉在這件事裡也參與了不少。淮南靠近南沅，南沅又是陸錦湛的老窩，陸棲遲當即吩咐隊伍，向淮南出發尋找長孫蕁。躲在暗處的陸霄蓉聽到他們的對話，她心裡不安，害怕陸錦湛對長孫蕁手下留情，舍不得殺掉長孫蕁。到時候，陸棲遲跟長孫蕁彙合，殺死長孫蕁的機會又少了。陸霄蓉等陸棲遲走遠之後，立馬拿出彩煙點燃，青天白日下，彩煙的顏色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立馬消散在雲煙裡。陸棲遲像是有所察覺，他轉過頭望向逐鹿郡的方向，抬頭看向一片晴朗的天空，嘴角若有若無地帶著一抹笑。他還以為陸霄蓉需要人保護，現在看來，陸霄蓉的用處還挺大。方鬼在淮南看見手下收到陸霄蓉的煙花，放出的信號，他看向坐在他麵前，留著長胡子，一身灰色大褂的男人。“怎麼這副打扮？”苦蚊抬起手，看向自己的衣袖，他大方地展示給方鬼看，“這不挺好？我挺喜歡這件衣服的。”方鬼不可置否，他撇頭示意天空，“陸霄蓉又放求救信號了。”苦蚊不在意地瞥了眼，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風輕雲淡地說道：“她隻是個物器，等她造作完，再讓她承受現在所做事情的苦果吧。”方鬼略為點頭，認同苦蚊的看法。苦蚊看不慣方鬼滿臉灰土的臉，他皺眉說道：“你見我的時候，能不能把臉洗乾淨再來見我？冰神樂國容顏最俊的男子，搞成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你不害臊？”方鬼不回話齜著牙齒笑，一溜煙跑了。苦蚊看不下去，無奈地搖頭自言自語，“若是用原本的容顏去見陸霄蓉，那裡還會生出這麼多事。”陸錦湛害怕張珂府裡的事情被人發現，他吩咐張珂嚴加守備府邸，絕不放任何一隻蚊子出去，也不能讓任何一隻螞蟻進來。張府的守備太嚴，長孫蕁跑不出去，她找了個靠山荒涼的地方，躲在張珂府邸廢材的廚房裡，窩在許久沒用的灶台裡麵。白天她就在灶台裡睡覺，晚上下半夜守備最鬆懈的時候，她就小幅度在張珂府邸裡查探情況。能讓陸錦湛擔心的東西絕對不會那麼簡單。長孫蕁晚上出去，想找到被逃走被抓回來的女人，可她繞了幾圈都沒繞明白張珂府邸的位置。長孫蕁不想找了，她站在一棟正在建造的碉樓前，心裡暗罵官僚階級的腐敗。城外還有很多流民沒有飯吃，張珂居然還在這裡造樓給自己享受，她泄氣般踹在剛建好的地基上。想到自己躺在灰堆裡睡覺，聽到敲打的聲音，長孫蕁更生氣。在灰堆裡睡覺本來就很難受，剛睡著，外麵的工人一動工她又醒了。長孫蕁罵罵咧咧跑回鍋底下睡覺，她就不信她打探不出有用的東西。長孫蕁在灰堆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成一團進入睡夢，準備第二天晚上再去打探消息。迷糊中，長孫蕁被一陣擊打聲吵醒，她煩躁地踢了一腳灶門，以為又是那群工人在施工。長孫蕁捂住耳朵換了個姿勢睡覺，可是越睡那些擊打聲音越清晰，長孫蕁感覺不對勁，那些聲音並不像是從外麵傳來的，反而像是從地下傳來的。長孫蕁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她腦袋立馬清醒，從灰堆裡撅著屁股趴在灶底下仔細聽聲音。一下又一下清晰的擊打聲，聲聲震入長孫蕁的耳朵內，長孫蕁越聽越不對勁，這地底下肯定有另外一批人。城外的流民肯定沒有將事情全部講出來，聯想到在地龍村發現的鐵礦，陸錦湛想儘辦法將地龍村的村民驅趕，她有九成把握，張珂府邸下有鐵礦。所以張珂才能有大量的兵器運送給陸錦湛。如果沒有猜錯，張珂會擴建府邸，是因為他不敢明目張膽地挖掘，隻能招人修建府邸，一來掩蓋挖礦的動靜，二來掩蓋鐵礦被其他人發現。長孫蕁想要立即將事情傳出去，但白天守備太嚴她又出不去。長孫蕁覺都睡不著，心焦地在灰堆裡胡思亂想，好不容易挨到晚上，長孫蕁有機會跑出去。她又遇到陸錦湛和張珂跑到這偏僻的院子來，長孫蕁認為他們要去地下，查看鐵礦，她思索一番也跟了上去。最近皇城裡鬨騰的厲害，張珂也有耳聞，他知道陸錦湛的手腕厲害，可陸棲遲也不是好惹的。他知道陸棲遲要來淮南，便猜想陸棲遲也會來南沅。他害怕南沅的事情被他知道，他也上報過陸錦湛，可陸錦湛讓他先擋一陣。他那裡擋得住，隻得幾次寫信給蘜贏，讓蘜贏幫他給陸錦湛說情，讓陸錦湛出主意幫他攔住陸棲遲。天高皇帝遠，蘜贏遠在皇城，對他的請求絲毫沒有回應，張珂拿蘜贏毫無辦法。正巧有名江湖術士說他能幫助，他急得沒有辦法，慌忙中隻得聽了江湖術士的話，讓他去地龍村將玩死的女人，運到地龍村的泉眼，將屍體丟在哪裡，滋生瘟疫。將瘟疫傳播出去，阻礙陸棲遲來南沅。張珂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的走動，不斷的抖動。張珂諂媚地跟在陸錦湛身邊笑道：“王爺，這次是個意外，臣已經讓下麵的人，將這件事打點好了。”“打點好？”陸錦湛憤怒地揮衣袖，他指著張珂的塌鼻子罵道：“逃走的女人是怎麼回事？本王不是讓你找風塵女子？你怎麼去抓良家女子？淮南的難民找不到自己的閨女，整天坐在淮南哭訴，你不懂流言的傳播速度？”像是不解氣，陸錦湛一巴掌揮在張珂胖嘟嘟的臉上，打得張珂的臉來回抖三抖。“還有城外的流民是怎麼回事？你不願意放糧，為什麼不將他們趕走！留在哪裡，是給陸棲遲留把柄嗎？”張珂剛開始還能害怕，後麵聽到陸棲遲的名字，他的意地笑道：“王爺不打緊，臣在地龍村散播了瘟疫，陸棲遲定不會這麼快趕過來。”聽到這話陸錦湛更加生氣，他一腳踹在張珂身上，踹得他幾個打滾，“你個廢物，本王還沒跟你算這筆賬呢，你聽信了誰的話散播瘟疫？本來陸棲遲沒興趣追究這事，被你這麼一弄，他鐵定追著不放！”陸錦湛氣急了，又踢了張珂幾腳，心裡泄憤了，他才加快腳步向偽裝成假山的山洞裡走。長孫蕁沒再跟上去，她有點懵，難道巫師的事情陸錦湛不知道？況且瘟疫爆發的源頭並不是屍體，那江湖術士也就是巫師，他為什麼要將屍體全部聚在一起？聽張珂的話，淮南那群婦女丟失的閨女被張珂抓到府裡來了？她們的男人被抓來挖礦？那抓女人乾什麼？長孫蕁知道男女之情的情事，但她還沒有久曆人世，還不知道世間有個詞叫做軍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