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罰跪祠堂睡柴房(1 / 1)

長孫蕁被長孫崇巍帶回府內沒有停留,又被帶到供滿牌位的祠堂。長孫崇巍看向在供桌上排列整齊的牌位,嚴聲向長孫蕁說道:“你年幼時,我沒有顧忌你的感受,執意將你送上長古山,修養十年才回來,我固然有錯。可這也不代表你能無法無天,去那姑娘家都退避三舍的伶人館。你可知道那伶人館是什麼地方,你就敢去?這事要是被有心之人傳出去,你怎麼嫁得出去!”長孫蕁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還在想剛才在伶人館的蟒袍男子。當時她明明感到了殺意,為什麼他突然停手改變了態度。難道是因為她爹?長孫崇巍見長孫蕁沒有任何反應,他在祠堂裡高喊道:“長孫蕁,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長孫蕁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你問我什麼?”長孫崇巍被長孫蕁氣得不願再跟她多說一句話,他覺得自己再多跟長孫蕁說幾句話,整個身體都會被氣得發虛搖晃起來。長孫崇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閉眼又睜開,閉眼又睜開,來回幾次後,冷靜地說道:“你跪在祠堂裡好好反省,什麼時候知錯了,就什麼時候起來。”“那我要是一直不知錯,就一直跪?”長孫崇巍控製好情緒,他冷聲道:“如若不知錯,那你便一直跪著吧。”長孫蕁輕“哦”一聲,沒再跟長孫崇巍抬扛。跪祠堂她沒有乾過,可以前跪雪地跪荊棘她倒是乾過不少。隻不過是換個地方跪而已,她受得起。長孫崇巍還想再說兩句貼心話來安慰長孫蕁,可他一見長孫蕁沒正形的樣子,到嘴的話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這是逆女逆女啊,生來便不讓他安生。長孫崇巍無奈地搖搖頭,甩袖離去。長孫崇巍走了之後,長孫蕁在祠堂裡閒得無聊,細細碎碎地背起了她師父教她的毒方子。“陰陽合歡散,需三錢清香木、五錢龍骨、三錢石榴花、二錢蛇床子、七錢含笑、二錢……”“姐姐,這是在乾什麼呢?”長孫蕁抬眼看向身邊穿鵝黃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生得我見猶憐的女子,她疑惑問出口,“我認識你?”長孫宛如臉上有片刻的凝滯,隨即又笑開了臉,“姐姐不認識我,也是正常。這剛回府就被爹爹罰跪祠堂,都還沒來得及跟我們見上一麵,姐姐怕是沒閒時間認識妹妹。姐姐,妹妹叫長孫宛如。”長孫蕁聽完長孫宛如這一番話,心裡明了,這怕是她爹將她送上山之後,得來的孩子。長孫蕁漫不經心地回應道:“妹妹竟然知道我在跪祠堂,為何還要來問?莫不是來看姐姐我出醜的?”長孫宛如一噎,她沒想到長孫蕁還會揪著上個問題不放。長孫宛如尷尬地嗬嗬一笑,“姐姐說笑了,妹妹怎麼會是來看姐姐笑話的呢。妹妹隻是想來關心關心姐姐。”長孫蕁眼皮都不想抬一下,隨意說道:“關心完了,那就走吧。”“你!”長孫宛如被長孫蕁的話堵得慌,從小到大,這府裡除了爹爹誰不是恭恭敬敬地待她如天仙。如今被長孫蕁完全不放在心裡,她心裡發氣,平日裡養出的驕縱脾氣全朝長孫蕁發了出來:“長孫蕁,你彆太過分,我與你不過也隻相差幾個月,我能叫你一聲姐姐是看得起你。彆以為現在爹捧著你,你就能隨意耍橫?”長孫蕁快速打斷長孫宛如,不可置信地問她:“你剛剛說我與你隻相差幾個月?”長孫宛如像扳回了一層般,得意洋洋地說道:“你不知道吧,你娘還懷著你的時候,爹就與我母親在一起,懷上我了。”長孫蕁沒有將自己的怒氣表現出來,她咬緊後牙槽,將這一消息獨自吞進肚子裡慢慢消化掉。她娘在生她不久之後就因病去世,她一直以為府裡的姨娘都是在娘死後爹才抬進府內的。長孫蕁裝作無所謂地諷刺道:“喲,那你跟你娘,還真挺能熬的啊。能在爹將我送走之後,接你們進府。也不知你娘費了多少心思。”長孫宛如被長孫蕁的話,戳中心裡的事,她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地說道:“長孫蕁!爹爹是與我娘相愛才將我和我娘接進府的,你不要血口噴人!是你回來搶走了我的一切,要不是你,爹爹早把楓雲苑讓與我。你為什麼要回來!”長孫蕁眼眸暗了幾分,她嘴角挑起一抹笑,語氣輕鬆地說道:“為了回來跟你搶東西啊。”“你!”長孫宛如說不過長孫蕁,她氣怒地高揚起巴掌,向長孫蕁的臉頰扇去。長孫蕁眼含冷意,快準狠地抓住長孫宛如地手腕,暗地用力使勁捏緊長孫宛如的手腕。“啊,疼,長孫蕁你給我放手,你是吃了豹子膽了,居然敢掐我!”長孫宛如吃痛地叫喊出聲,她試圖用另一隻手掙脫長孫蕁的鉗製。但從小養尊處優,未乾過粗活的長孫宛如那裡是長孫蕁的對手,隻能尖叫連連,大吼大叫地讓奴仆來幫自己:“你們站在那裡乾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沒看見我被長孫蕁欺負嗎!”站在長孫宛如的婆子丫鬟見長孫宛如被長孫蕁鉗製住,都不敢上前幫忙。長孫蕁身上散發的冷意太強,讓她們不由自主地生出懼意。況且長孫蕁還是長孫崇巍大張旗鼓迎接回府的嫡小姐,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更是不敢上前幫襯,隻能低下頭裝沒看見。長孫蕁見懲治得差不多,正想鬆開長孫宛如的手腕時,便看見在奴仆的跟從下急忙趕來的長孫崇巍。她手一緊,將長孫宛如纖細的手腕用力掐勒出紅印,讓她受不住痛,大聲呼痛。聽到下人稟告匆匆趕來地長孫崇巍,大聲喊住長孫蕁。“長孫蕁!你給我放手!”長孫蕁沒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長孫崇巍當初執意把自己送走,就是為了將她娘倆接進府吧。長孫崇巍趕至長孫蕁身前,用力扯開長孫蕁,臉色不善地朝她大罵,“長孫蕁,你要氣死我?你什麼時候才能乖一點,不讓我擔心?”長孫蕁看了長孫崇巍一眼,沒有理會長孫崇巍,忍著心中的酸楚,悠然自得地轉身就地坐在供桌前。什麼是乖,怎樣做才不讓爹爹擔心?難道一味聽從父親的話,沒有自己的思想,為彆人而活,就是乖?如果是,那這乖,她長孫蕁寧可不要。長孫宛如手腕被長孫蕁抓得疼,她眼含淚水委屈的將被長孫蕁捏出紅印的手腕遞給長孫崇巍看:“爹爹,你瞧,我不就是說了姐姐幾句,她就將我掐成這副模樣,爹爹,我好疼。”長孫崇巍的目光在長孫宛如的手腕一掃而過,又將目光放到長孫蕁身上。他冷聲喊道:“曹德生!”“在!”曹德生立馬俯身上前等候長孫崇巍的吩咐。“將大小姐關進柴房,派人守著,決不能讓她跑出去。”曹德生有些難為,他猶豫道:“大人,這有些不好吧。”長孫崇巍冷哼一聲,看向絲毫不受影響地長孫蕁說道:“這有什麼不好?回來第一天就去伶人館,剛回府就欺負妹妹,再不約束約束她,不知以後還能乾出什麼事。”曹德生聽長孫崇巍這麼說,他知事情不可挽回,也不再勸解。曹德生走上前站在長孫蕁的身後,恭敬地說道:“大小姐,還請移步。”長孫蕁知道長孫崇巍決定的事,沒人能改。她站起身清風雲淡地看了一眼還在裝可憐的長孫宛如,跟著曹德生走了出去。長孫崇巍見長孫蕁離開,他漠然地轉過頭,看向長孫宛如,瞄了一眼她手上的紅印。長孫宛如被長孫崇巍看得不自然,她將手腕上的紅印不著痕跡地放在衣袖後擋住。“以後彆去招惹她,這一次我權當看不見,要是再有下次,你跟二姨娘就直接搬到外院去住吧。”長孫宛如訝異地抬頭看向長孫崇巍,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她嘴輕喃,“爹爹,是長孫蕁傷的我。我沒對她做什麼。”長孫崇巍轉身向外走去,冷然說道:“她不會無故傷人,若不是你招惹她,她怎會對你動手?她在長古山這麼多年,跟白哉大師學的武藝可不少,想要招惹她,得到的後果你就必須受著。”長孫宛如看向走遠的長孫崇巍,手撫上腕上的紅印,低頭輕喃,“長孫蕁,你就這麼招爹爹喜歡嗎?”長孫蕁雙手枕在腦後躺在柴堆上深思嘀咕:“爹爹果然很討厭我啊。”說完,她又變成吊兒郎當的模樣,站起身走到柴房門口,毫無形象地蹲下,有節奏地敲打鎖得極為嚴實的柴房門,“門外的大哥,我餓了要吃飯。”“稟告小姐,大人吩咐下來,不讓奴才們給你送吃的。”長孫蕁拍打柴房的門有一瞬間地凝滯,後又無所謂地放下手,繼續跟柴房外的小廝閒聊,“門外的兩位大哥,你們都是從哪裡來的?”“奴才惶恐,奴才們做不得小姐的大哥,還請小姐喚奴才們賤名。”“賤名?我師父說了,人生來確有高低貴賤之分,但你們也不能將自己看輕啊。高低貴賤誰都有機會去改變,你若是一開始就看輕自己,那就是將這機會,憑白地讓給了彆人。”長孫蕁就近尋了根木枝在地上畫圈,嘴上不停歇地繼續與門外的小廝打嘴炮,“所以啊,以後不要總將自己看輕,機會掌握在自己手裡,能改變命運的隻有自己。”將小廝放倒的陸棲遲站在門外靜靜地聽長孫蕁說話,他今日偷潛長孫府本是想尋得長孫崇巍的把柄,借把柄控製住長孫崇巍。誰知路過柴房時,便聽到了長孫蕁這番大逆不道,卻又讓他心中一動的話。長孫蕁說完這番話,她本以為門外的小廝多少會給她點反應,可她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一點動靜。長孫蕁百無聊賴地靠在柴房門上,拿著手裡的木棍隨意亂戳。突然,一道醇厚的聲音憑空響起,“誰都有機會成為上者?若手中沒有兵糧威信,怎麼成為上者?”長孫蕁訝異地輕抬腦袋,不可置信地將目光延伸到門外。丞相府的下人都如此聰慧?長孫蕁不再滿嘴跑火車,她細細思量了會說道:“大哥怕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口中的上者卻不是那王座上的掌權者。人分類的方法有很多中,階層之分,地域之分,職業之分。以商為例,富商便是上者;以郡為例,郡守便是上者;以國為例,皇便是上者。士農工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士便是上者。要成為上者中的其中之一,大哥說的兵糧可不是絕對。”門外的陸棲遲輕輕一笑,是他先入為主,將長孫蕁的話套用在自己身上,錯解了意思。“小姐在外多年,見多識廣,才情橫溢,是在下曲解小姐的意思。多有得罪,請勿見怪。”長孫蕁倒沒覺得有什麼得罪,丞相府人才輩出,是該值得慶賀的事。長孫蕁用腦袋輕磕柴門,有些臉紅地說道:“才情橫溢說不上,我也就是跟著我師父在外,見得多,會說上兩句。況且這也說不上得罪,話說出來就是給人聽的,彆人不認同有其他見解,這也是一個學習的機會。”陸棲遲在柴房外,想象長孫蕁巧言善辯的模樣。從小她便是如此,嘴上沒一句正經,東扯西扯什麼話都說得出。可到了需要的時候,又會特彆正經。“小姐,可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小時候的事?大哥,從小就在丞相府做事?”陸棲遲沒有正麵回答長孫蕁的問題,他清咳一聲,出聲道:“小姐可還記得木生?”“木生?是我小時候養的狗嗎?”長孫蕁疑惑地問出口。她這些年被師父扔進毒物窩當藥人,記憶早已被毒得混亂。小時候的事記得很零碎。陸棲遲見長孫蕁把自己記成一隻狗,他一愣神,後又無奈一笑。當時的長孫蕁才五六歲,那裡會記得自己,是自己魯莽了。陸棲遲放緩聲音,嘴角噙著一抹笑,說道:“嗯,是你養的狗。”長孫蕁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又不知道那裡不對。她粗略想了一下沒有頭緒也沒再深想。長孫蕁像八爪魚一樣趴在柴房門口,想要看守在門外的小廝長什麼樣子。可任她怎麼瞧都沒瞧見人。長孫蕁忍不住出聲問道:“大哥,你叫什麼名字?你說出來看我記不記得你。”沒有回應,空氣裡隻有長孫蕁身體摩擦在柴房門上的聲音。“大哥!”長孫蕁拔高聲音,又喚了聲。還是沒有回應。長孫蕁歇氣地坐在柴堆上,發了會呆,驀然間,她想起來哪裡不對。她小時候根本就沒養狗,怎麼會有名字。長孫蕁從柴堆上站起來,剛才跟自己說話的,絕不是府裡的小廝,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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