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陽和韓理約在了平時見麵的一家咖啡店,陳陽陽特地訂了一個位置比較靠裡的包廂。韓理來的時候帶了一雙鞋過來,是在來的路上買的,軟底的布鞋,上麵繡著一朵很好看的小雛菊,鞋子的設計很討巧,圓弧形的,看上去小巧玲瓏。陳陽陽坐在凳子上,見韓理提著一個袋子走了過來,她很著急,想跟韓理說陰陽賬本和U盤的事情,剛準備開口說話,韓理就突然蹲下來握住了她的腳,將她腳上那雙有些潮濕的鞋子取了下來,然後用乾淨的布擦拭著她圓潤的腳趾。陳陽陽的腳瑟縮了一下,往後退了了一點,又被韓理抓住了,他的手很大,幾乎可以完整的把陳陽陽的腳給包住。陳陽陽的臉有些發燙,拽著沙發軟皮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韓理說:“彆動,走了很多路吧,腳後跟都磨破了,給你買了一雙軟底的鞋,穿著比較舒服。”陳陽陽鼻子一酸,趕緊用手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小小聲說:“對不起,我偷了你的手機。”“是借,你不是還了嗎?”韓理說,“你剛剛想說什麼?”“我舅媽是不是跟那筆錢有關係?”陳陽陽問。聽到這話,韓理沒有很驚訝,臉上反倒是異常的平靜,他說:“陽陽,你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他一邊說話,一邊將鞋套在了她的腳上,不大不小剛剛好。陳陽陽看著韓理認真替自己穿鞋的樣子,心臟一陣陣緊縮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伸手用手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輕輕地說了一聲:“對不起,我偷拿了你的手機。”她當時大概是瘋了吧,才會這出這樣的事情,可也正是因為拿走了那隻手機,她才能及時找到U盤,聽到了那兩個人的對話。到底是誰抓走了舅舅呢,他們又有什麼目的,會不會拿到東西之後殺人滅口呢?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韓理說:“你最後不是還給我了嘛,腳不痛了吧?”陳陽陽說:“不痛了。”韓理說:“陽陽,既然你知道錄音的存在了,那我也不瞞你了,陽陽,你舅舅涉嫌殺人逃逸,警方現在正在全力逮捕他,他現在很有可能還在國內,因為邊境並沒有他的出入登記,但是他買了去加拿大的機票,陽陽,你明白嗎,他雖然是你舅舅,但是同時,他也是個凶案嫌疑犯。”陳陽陽捂住臉,嘴裡發出破碎的哽咽聲,整個肩膀都在聳動著,她說:“對不起,我……”韓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如果你有你舅舅的消息一定要及時告訴警方,這不止是在保護常樹,也是在保護你自己。”這樣的道理,誰都明白,何況是陳陽陽,韓理也知道,跟陳陽陽無需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從第一次見到她,審訊她的時候,韓理就知道,陳陽陽和彆人是不一樣的,她冷靜,清晰,決絕,而這樣的性格源於她骨子裡與生俱來的自信和對自己清晰的認知。是啊,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呢?陳陽陽擦乾了眼淚,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韓理,我不知道我舅舅在哪裡,這是實話,我覺得他被人綁架了。”“你說什麼,綁架?”韓理眉頭一皺,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說:“你怎麼知道常樹不是自己逃跑而是被人綁架了?”“你們去幼兒園了吧,囡囡的班主任不是說她是被姥姥和姥爺接走的嗎?”“是的,後麵我們去了解了情況,他們說的確把囡囡接走了,隻不過後來常樹又帶走了囡囡。”韓理說。“他們真這樣說?”陳陽陽說,“你不知道我們家和魏家的情況,他們對舅媽一直就不怎麼好,後來舅媽,舅媽失蹤了之後,他們就找我舅舅要了十幾萬,對囡囡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不聞不問。他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把囡囡接走呢,你不覺得這其中問題很大嗎?”“的確。”韓理說,“你是說是有人叫他們這麼做?”“對,因為我回了一趟家裡,找到了這個。”陳陽陽將u盤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說:“這個U盤裡麵有6億美金存在了國際銀行裡麵,據我推測都是洗不乾淨的黑錢,這應該就是你們要調查的東西。”韓理伸出手,將u盤拿在了手裡,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玩意兒,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韓理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感覺很微妙。良久,他開口道:“是不是有人唆使他們做的,隻要查查賬戶餘額就知道了。”一般來說,做這種事情不是為情就是為財,這很好查出來。陳陽陽說:“是的,最好查一查到底是誰給了這筆錢。”她將自己在回家遇到的事情全部告訴韓理了,聽完之後,韓理吃驚地看著陳陽陽:“你是說有人進了你家,用囡囡威脅你舅舅知道了賬本的下落?”“對,所以現在一定要快,不然我舅舅和囡囡真的會有危險的,我不知道那幫人既然能用囡囡威脅舅舅,一定是窮凶極惡之徒。”“你不要著急,”韓理安撫道,“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們,所以不能著急,一定要冷靜。”陳陽陽克製住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說,“韓理,我都聽你的。”韓理說:“你還記得賬本裡麵的內容嗎?”陳陽陽說:“記得一些。”說是一些,其實大部分的內容都被陳陽陽給記在了腦子裡麵,她天生有一點過目不忘的本事,雖說不能百分之百,猶如複刻一般記下來,但是大部分的重點都被記住了。韓理說:“我們找了這麼多年的漏洞,原來是出在了這上麵,誇大了專利研究投資來做假賬。”韓理說:“魏瑩紅手底下有多家工廠,一個個挑漏洞實在太難找了,如今有了假賬就順利多了。”陳陽陽說:“你說什麼,舅媽手底下有很多家工廠?”在陳陽陽心中,舅舅和舅媽生活一直是比較小資的,隻是後來囡囡生病需要醫藥費才漸漸的入不敷出。韓理和陳陽陽是在包廂裡麵,每一間包廂都有一台台式電腦,韓理和陳陽陽起身坐到了電腦前,打開電腦,輸入了那家智能家居工廠的名字。很快的,便跳出了信息,其中古董一項引起了陳陽陽的注意,有一欄竟然寫著顏域的名字,雖然入駐的資金並不多,可是,陳陽陽總感覺顏域的出現絕非偶然。陳陽陽喃喃道:“為什麼會有顏域的名字?”陳陽陽突然想到了那次顏域地邀約,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他要乾什麼,他跟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你知道顏域?”韓理驚訝地看著她。“知道,怎麼了?”陳陽陽心中隱約有了一種模模糊糊地猜測,但並不確定。韓理說:“魏瑩紅隻是一根藤苗而已,而顏域才是藤上的瓜。”“會不會,是顏域抓走了舅舅他們?”如果真是這樣,魏瑩紅是公司法人其實就是個幌子而已,真正操控整個公司的還是顏域,也隻有真正的得利者才會急著拿走那些陰陽賬本,因為一旦這個陰陽賬本落在了警方手裡,那那些成功洗白的錢又會回到黑錢的狀態,而且,還會落在警方手裡。“很有可能。”韓理說,“不過這一切都是猜測而已,我們不可能憑著一個猜測去大張旗鼓找顏域,畢竟他在容城的地位不容小覷。”韓理說,“明的不行,隻能來暗的了,隻能去跟蹤顏域了,但是他現在幾乎很少打理生意了,很難找到蹤跡。”陳陽陽突然想到了什麼,飛快的在電腦上輸入了一行字,很快便出現了許多大和尚的佛經講座,她說:“現在顏域一心禮佛,會時不時的舉辦一次佛經講座,但是我覺得佛經講座肯定都是他的幌子,那些聽講座的可都是日理萬機的商界名人,顏域一定是想做一個什麼大項目。”韓理說:“你知道那個地方嗎?”陳陽陽點頭說:“知道。”韓理說:“好,陽陽,謝謝你給我帶來的這些消息,我一定儘量讓舅舅和囡囡平安回來。”陳陽陽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她想,有了這句承諾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